夢中身,贈卿春光七弦桐(二)
有時刻薄,有時驕傲,有時剛強,有時多疑善妒,有時面柔耳軟,但心心相印后,終歸在她跟前把百煉鋼化作了繞指柔,何曾半點逆過她的心意?
好吧,她想她的夫婿了。
木槿揉了揉眼睛,忽伸出雙手,從青樺手中捧住剩余的半碗藥,一飲而盡。
樓小眠穩(wěn)穩(wěn)地踏出了石屋,看木槿的近衛(wèi)將門上掛的氈毯壓牢,原來挺直的身形才晃了幾晃,踉蹌地走向另一邊扎下的帳篷。
此處并無林木河流,腳下幾乎都是漫漫黃沙,一叢叢沙漠灌木還努力向外舒展著,以證明自己在惡劣環(huán)境下依然蓬勃的生命力。
樓小眠腳下軟軟的,一步步踩入黃沙,拔.出來往前挪時甚至覺得艱難。前方的帳篷在搖晃,他走得便愈像喝醉了酒妲。
忽一腳絆在一叢灌木上,他再穩(wěn)不住身形,人一歪竟從起伏的沙坡滑了下去。
顧湃等都知他是木槿摯交,見狀連忙奔來相扶時,樓小眠擺手道:“沒事!”
卻跪倒在沙地上,肩背部重重一抽.搐,竟嘔出一大口鮮血,掛在枯黃的灌木上,粘.稠殷.紅,如妖異而絕望的花朵。
顧湃駭然。
樓小眠喘著氣,失色的面龐抬起,低啞道:“不許和皇后提!”
顧湃點頭,問道:“此處并無大夫。樓相隨身有帶藥嗎?”
樓小眠瞅他一眼,沉寂的眸光顯得有幾分古怪。
而顧湃說完,神色卻也古怪起來,再不肯多問一個字。
樓小眠身邊當然有藥。
木槿不知道,但他們這些近衛(wèi)已聽田烈說得明白,樓小眠身邊有藥,有兩度救了他性命的大歸元丹。
可他們更聽田烈說的明白,木槿也需要大歸元丹,需要大歸元丹來幫助她多贏得幾分生機。
可樓小眠如果病情危重,服下一顆或兩顆大歸元丹,木槿該怎么辦?她明知后果,卻能為了許從悅和他們這些親近侍衛(wèi)搏上自己性命,當然也不會去奪樓小眠的救命藥。
顧湃正躊躇時,樓小眠已恢復鎮(zhèn)靜,向他輕輕一笑,“我有藥。倉叔應該已經(jīng)替我煎好了!”
正說著時,鄭倉果然從帳篷后奔出來,驚呼道:“公子!”
樓小眠扶著顧湃的手站起,慢慢向鄭倉走去,含笑道:“沒事,不小心滑了一跤。”
片刻后,樓小眠已被扶到帳篷后。
那么熱的天,他坐到了帳篷的避風處。單薄的身形兀自在微微發(fā)顫,長長的黑睫亦無力地垂落。他清弱得似能被迎面撲來的風沙掩得無影無蹤。
鄭倉將手中的碗遞過去,拖著悲傷的尾音啞聲道:“公子,藥!”
琥珀色半透明的液體,說是藥,卻不像藥。
樓小眠盯了半晌,接過碗來,將那滿碗的藥盡數(shù)飲了下去,輕聲道:“味道不錯,還蠻解渴!”
鄭倉差點哭起來,啞著嗓子道:“公子,你這是飲鳩止渴!”
樓小眠唇角勾了勾,避過他的話頭,問道:“穩(wěn)婆呢?去叫來,我有話吩咐。還有,將屋里掛上帷幔。這穩(wěn)婆只會接生,其他事應付不來。我得進去守著。”
鄭倉道:“這個,使不得吧?”
那石屋已成臨時產(chǎn)房,別說旁的男子,就是產(chǎn)婦夫婿都不宜入內(nèi)相伴。
樓小眠卻安靜地笑,“那是小今,便使得。”
鄭倉焦躁道:“小公主我們理應照顧。可公子為她做了那么多,總該告訴她一聲吧?至少讓她明白公子的心才好。”
樓小眠淡淡道:“這是我的事,不需要她知道。”
鄭倉嘆道:“那公子做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那她為了讓蕭以靖安心理去,寧可進一步傷害自己也不肯流露病痛,又有什么意義?”
干燥炙熱的風撲在樓小眠臉龐,卻不能改去他眼底的平靜和堅決,“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想保護的人。也許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