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fēng)卷,幾多惡云亂花枝(二)
林氏亦被蕭以靖看得一僵,待要說話,又閉了口,拿帕子擦著慕容依依臉上的水跡,說道:“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娘親帶你去換衣裳”
慕容雪已喝向香頌,“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頌慌忙跪倒,哭道:“奴婢眼拙耳背,一時(shí)沒看清,剛剛仿佛是柔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起了點(diǎn)爭執(zhí)”
她跪在那里縮成一團(tuán),亦是恐懼不堪。
當(dāng)日木槿刻意立威,無人不知皇后狠辣,香頌雖是太后所賜,也只能乖乖替皇后辦事
于是,現(xiàn)在有話也不敢說,惟恐行踏踏錯(cuò)招致殺身之禍?
慕容太后皺眉看向木槿,“槿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妲”
木槿笑道:“兒臣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今日柔妃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對(duì)我又推又拉,我還沒問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吃錯(cuò)了藥,她便自己跳池水里去了!”
慕容依依胸口一堵,咳出來的水差點(diǎn)沒變成血。
她驀地叫道:“是是皇后推的我!是她推的我!”
蕭以靖正不緊不慢擰著衣角的水,聽得她這般說,倒也未露訝異之色,只是那對(duì)黑眸卻淡淡掃向池水,倒似在思量著能不能把她扔回去。
慕容依依的眼睛余光已瞥到那邊快步而來的幾個(gè)身影,越性哆嗦著嘶聲叫道:“是皇后!皇后方才在抱怨蕭太子,當(dāng)年不肯留下她,如今不肯帶她走,在吳都磨蹭著又能怎樣我聽著不對(duì)要走時(shí),皇后不讓我走,一怒便把我推水里了”
她鼓足勇氣般一下子說完,便軟倒在林氏懷里失聲痛哭,朦朧的淚眼看向已近在咫尺的素袍男子。
來的人竟是許思顏和臨邛王父子。
許思顏臉色本就不大好看,剛趕過來便聽慕容依依如此說,眉心更是皺了皺。
眾人上前見禮時(shí),許思顏淡淡道:“免禮吧!誰能告訴朕,好端端太后請(qǐng)一家人喝喝茶,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的眸光深深,從木槿面龐一掃而過,卻落于蕭以靖身上。
蕭以靖一身深透,若換個(gè)人早已不知怎樣狼狽。但他風(fēng)骨清貴,自有一份超脫之氣,看著居然不失風(fēng)采。
見許思顏看向他,他唇角微微一彎,“臣也想知道,柔妃娘娘這是在唱的哪一出。”
他瞧向哭得不能自抑的慕容依依,說道:“你方才不是還夸我文武雙全,硬拉著皇后欣賞木槿花。皇后疑你居心,說你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你還不肯放手怎么一會(huì)兒又這樣說了?”
木槿笑道:“咱們那里唱戲的,有一招絕活叫變臉,一忽兒一張臉,一忽兒又另一張臉,七八十來張臉變下來都不帶重樣的,不想柔妃倒是學(xué)得神出鬼沒了!”
慕容雪溫和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zhuǎn)過,柔聲道:“到底是兄妹,果然心有靈犀莫非其中有誤會(huì)?香頌,你說說看!真的老得什么也聽不到看不到了?你留在這宮里,是服侍主人呢,還是讓主人服侍你?”
香頌驚得連連叩首,哭道:“太后,太后娘娘饒命!奴婢如今賞在皇后娘娘宮里做事,委實(shí)委實(shí)不敢說話!”
卻似懾于某人之威,驚嚇得不敢說話的可憐模樣。
慕容雪便看向許思顏。
許思顏已留心到宮墻邊盛綻的木槿花,正走過去摘了一朵開得最盛艷的,邊把玩著邊行到木槿身畔,只向她鬢發(fā)間望去,似在琢磨著她簪上這花會(huì)是怎樣的模樣。
見慕容雪看向他,他才徐徐向香頌道:“你說。朕保證皇后的寶劍,不會(huì)砍向無辜的人;當(dāng)然刻意攀污皇后清白的人,是死有余辜!”
香頌膝蓋更軟,幾乎是伏于地上,顫聲道:“奴婢發(fā)誓,奴婢不會(huì)撒謊!柔妃娘娘并非刻意過來偷聽皇后與蕭太子說話,只是恰好遇到奴婢過來尋皇后,恰曾看到皇后行往這邊,便與奴婢一起過來了!”
許思顏盯著她,“你既已是瑤光宮的人,不在瑤光宮呆著,這不早不晚的跑太后宮里來了?”
香頌忙道:“回皇上,因明姑姑今日臨走時(shí)吩咐了,讓把皇后新做的禮服熨一熨,晾一晾,改日有慶典時(shí)好穿的。誰知已經(jīng)熨好晾得差不多了,那禮服無緣無故起火了”
木槿只覺自己的智力水準(zhǔn)平白地被拉低了幾個(gè)檔次,無語地看向她,“無緣無故?”
香頌連連頓首,顫聲道:“皇上明鑒,奴婢不敢撒謊!如煙、小芷他們都在屋里說笑著做針線活,我在外面看小宮人收拾殿外花木,忽然便聽她們驚叫走水,奔過去看時(shí),那火燒得極快,連放在旁邊鳳冠都開始燒化了!”
許思顏皺了皺眉。
慕容雪已留心起來,“皇后禮服無故著火?仿佛從前晉朝時(shí)也出現(xiàn)過一回。”
在場諸人都讀過史書,便是不讀史,于那段軼事也早有耳聞,看向木槿的目光都開始有些古怪。
晉朝羊皇后,在立后前夕禮服忽然著火,后來國破家亡,她自己五廢五立,最后神奇地又成了另一個(gè)國家的皇后,所生更是繼位為帝
木槿的禮服雖沒在立后前夕著火,但她剛冊不久,今日又是太后壽辰,算是新帝繼位后宮里第一次稍有些喜慶之氣,忽就來了這么一茬事兒,怎么看都是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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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服起火代表不詳是我謅的啊!但晉朝的確有個(gè)羊獻(xiàn)容出嫁前禮服著火,后來當(dāng)了兩朝皇后餃子早期寫的《胭脂亂:飛鳳翔鸞》里的皇后,就是她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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