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往事,榮辱塵中無了年(六)
木槿便道:“太后早說了,本宮原年輕,凡事需香頌姑姑多提點(diǎn)。此事不如交由香頌姑姑全權(quán)負(fù)責(zé),明姑姑從旁協(xié)助即可。她是跟隨太后二十年多的老人,有什么不懂不會的?何況又親歷過從前太后的冊封典禮,必可萬無一失。”
香頌推卻不過,只得領(lǐng)命禾。
蜀太子蕭以靖尚在吳都,木槿手段強(qiáng)硬兇猛,連跟著的部屬也沒一個善茬兒,如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最多只有一個慕容氏而已。
盡數(shù)交給慕容太后派來的人安排,若有所訛誤,則是慕容太后所賜的香頌不得力,從此退回或冷落一邊,旁人都無話可說。
即便打算犧牲香頌來給她使絆子,那所謂的“全權(quán)負(fù)責(zé)”也是在木槿和明姑姑等眼皮子底下,想動手腳沒那么容易。
將這件大事交出去,木槿便騰出手來好好收拾自己的宮殿妲。
昭和宮是中宮所居,面闊九間,進(jìn)深三間,敞闊華美,裝飾考究,只是許久沒有整飭,未免陳舊了些。明姑姑等找宮中大匠修葺翻新,被木槿制止了。
便是她嫁妝豐厚,許思顏剛剛登基,也不能落個皇后奢靡無度的名聲。
最后不過是收拾整理下便搬了進(jìn)去,只是宮前花木盡數(shù)換了,順便把宮殿名字也換了。
這晚許思顏過來跟她用罷晚膳,她徑將他拉到書案前,讓他為她的宮殿題名。
她要把昭和宮改作瑤光殿,
“瑤光,是北斗七星的第七星名。聽聞皇上登基前夜,瑤光之星貫月如虹,此乃大吉大瑞之兆,皇上據(jù)此改名,正可上應(yīng)天象,下承民.意”
許思顏不待她將廢話說完,便令人磨墨。
他笑道:“你當(dāng)我不知,是你暗中鬧的鬼!禮部和欽天監(jiān)那邊只是聽了皇后的暗示心領(lǐng)神會,奉命行事吧?事后你重重賞了他們不是?橫豎半夜也沒別人去看什么天象,欽天監(jiān)哪怕說霞光沖天、天花亂墜都無人會提異議。”
木槿嘻嘻笑道:“也算他們玲瓏知趣。為我們所用,總比為他人所用的好。”
許思顏眸光一深,“那是自然。”
從前朝堂內(nèi)外總愛傳說太子許思顏行事荒.唐,縱.情聲.色。可那荒.唐之名到底從何而來,他并不是不知曉。
流言愚.民有效,瑞象愚.民更有效。
當(dāng)絕大部分人都認(rèn)可了當(dāng)今皇帝才是天意所在的真命天子,本來和吉太妃一樣蛇鼠兩端的文武官員心中那桿秤便不得不傾向皇帝,許思顏身下的那把龍椅便越來越堅不可摧,越來越無可動搖。
濃墨飽蘸,揮灑從容,須臾便見秀拔勁健的三個大字出現(xiàn)在紙上。
瑤光殿。
木槿看他落了款,很是滿意,“既是上承瑞象特地改的名,想來太后也不至于有異議。從此我也要眾人知曉,宮中再無昭和宮,只有瑤光殿!”
更要眾人知曉,看清如今這天下之主是誰,這中宮之主是誰
許思顏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道:“幸虧我娶了個潑婦!”
“嗯?”
“咳,我是說,我喜歡潑婦!”
他唇角含笑,輕輕將她擁住,一起欣賞著那碩大的三個字。
若他娶的是個溫良恭儉讓的深閣小姐,即便不去依附太后,至少也得對太后恭恭敬敬。而他拘于母子之情,若非逼不得已,也斷不可能與慕容氏反目。
偶然心軟,稍作退步,兩方勢力此消彼長,這天下便不知是誰家的天下了
木槿尋常時溫和雍容,但觸犯到她時卻能做到囂張兇狠,且她的才識、武藝、家世都讓她有囂張兇狠的資本。慕容雪雖是太后,可眼見她瞅準(zhǔn)機(jī)會殺伐立威,手段辣狠,一樣無可奈何。
他低眸瞧著那微泛紅暈的秀美面龐,心下歡喜,已溫柔親了上去。
木槿吐一吐舌,笑道:“我不僅是潑婦,還是毒婦呢!你不怕我化身蛇蝎,咬你一口?”
許思顏便一指自己,“剛剛洗涮干凈,請皇后放心下口!”
木槿羞紅了臉,“無恥,無賴”
其實(shí)還得加一個無奈。
一年來許思顏屢遇變故,愈發(fā)沉穩(wěn)雍貴,但閨房調(diào)笑間還是處處主動,依然那個變身禽獸的大狼。
正親昵之際,外邊忽有人稟道:“皇后娘娘,慕容良娣求見!”
許思顏皺眉,“又來了?”
從先帝病重起,他們夫妻二人便時常宿于宮中,甚少回太子府。
如今許思顏?zhàn)×宋溆⒌睿鹃茸×爽幑獾睿饺萘兼贰⑻K良媛尚未冊封分宮,依然暫住于太子府。
慕容依依因侍奉太后,近日便隨太后暫住于德壽宮。武英殿外沒了青樺等木槿近衛(wèi)的值守,慕容依依前去探望許思顏,反而方便了許多。
木槿瞧他神情便已明白,“她求你什么了?”
“也沒什么,只是向我哭訴,說我不看重她,讓她名不正言不順呆在宮里,連宮人都瞧不起她。”
“要你封妃?”
“你覺得呢?”
“她并無過錯,自然要封妃的,畢竟名分在那邊,何況慕容家的臉面不能不顧及。”
想起慕容繼棠在江北的行徑,以及這次的惡毒算計,木槿微哂。
即便能將廣平侯這支盡數(shù)端了,有太后在,有臨邛王在,慕容依依這個妃位便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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