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們兩清
寥寥夜色里,傅司宴一雙鳳眸晦暗不明。
他很想相信她的話,可醫(yī)生的證實,那張報告單,以及現(xiàn)在躺在這的這個男人,都讓這句話變得毫無可信度。
明溪看出了他的猶豫,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果然,就算她說出真相,傅司宴也還是不信她。
但她還是要說清楚,不能讓學(xué)長無辜蒙冤。
她眼底蒙上一層霧氣,解釋道:“我只是氣你不信我,才會那么說,這個孩子真是你的。”
她看了眼地上薄斯年隱忍痛苦的神色,語帶哽咽:“你先讓學(xué)長去治傷好不好。”
每一次都是在絕望無助時,學(xué)長向她伸出援手,現(xiàn)在還因為她被打得這樣慘。
內(nèi)疚感讓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司宴冷眼看著這幕,腦袋里的疼痛幾乎要讓他整個人炸裂開來。
他一把掐住明溪的下巴,讓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自己,暴戾道:“明溪,為了幫這個男人開脫,你又要騙我?”
明溪被他掐得痛呼出聲,用力去推他,嘴里語不成調(diào)道:“我沒......騙你......”
薄斯年看著明溪痛苦的神色,禁不住大喊:“住手,你這樣算什么男人!”
“好好好!”
傅司宴一連說了三個好,英眉半挑,陰郁地笑了笑,吩咐那幾個黑衣保鏢。
“給我打!打死打殘都算我的!”
保鏢聽命,立即上手,拳打腳踢,不留絲毫余地。
那拳頭聲,一下接一下實實在在落在身上,又悶又脆。
光聽著就讓人打哆嗦。
可薄斯年卻硬忍著一聲不吭,他怕哼出聲,明溪聽了會更內(nèi)疚。
“住手!住手!”
明溪眼眶通紅,大聲嘶吼,可那些保鏢怎么會聽她的。
她只得轉(zhuǎn)身看著男人,淚如雨下哀求道:“傅司宴,你讓他們不要再打了,我聽話,我什么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為什么要讓她背負(fù)這么多?
為什么要讓她罪孽深重?
傅司宴的不為所動讓她絕望。
她只得沖上去,整個人攔在薄斯年的身前,阻止保鏢的毒打。
保鏢不敢輕易對明溪下手,只是看著男人等待指示。
這個舉動,直接引燃了男人腦中最后一絲清明。
他暴怒大喝一句:“你給我過來!”
明溪搖搖頭,堅定站著:“傅司宴,你就不能為寶寶積點德嗎?我求你了,放了學(xué)長!”
男人眼眸猩紅:“放了他,讓你們雙宿雙飛嗎?”
剎那,明溪的心跌到谷底,失望和絕望攀爬上她布滿淚痕的臉龐。
她怔怔地?fù)u頭,無助地說:“傅司宴,你為什么不信我?”
為什么不相信她,哪怕一次?
傅司宴冷聲道:“你要我信你,好,那我問你,醫(yī)生說你們是夫妻這事是假的嗎?”
“那只是個誤會,后來你來醫(yī)院的時候也看到了,學(xué)長是因為我受傷送我去醫(yī)院,知道我懷孕也是因為醫(yī)生告訴了他。”
明溪知道如果一個回答不慎,那個醫(yī)生就會遭殃,所以她必須說實話。
可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又在哪兒?
難道要她拒絕薄學(xué)長的幫助,在大雨里自生自滅嗎?
“你是告訴我,他知道你懷孕,假扮你老公是個誤會?”
傅司宴濃黑的眸里,滿是譏諷。
明溪知道了,他不信,他一點也不信。
“傅司宴,這一切本來就是誤會,跟學(xué)長沒有分毫關(guān)系,從頭至尾只是我這個人不能讓你信任而已。”
她苦澀一笑,語氣近乎麻木:“如果這些話是林雪薇說的,你是不是就會毫不猶豫相信。”
提到林雪薇,傅司宴眉頭深鎖:“扯她干什么?”
夜很暗,風(fēng)也大。
明溪站在風(fēng)里,瘦弱的身軀搖搖晃晃,像一片隨時會被吹走的枯葉。
她輕聲喃喃:“我只是好奇,為什么你那么相信她,卻不相信我說的話,兩年了,傅司宴整整兩年都不夠讓你看清我的為人?在你眼里,我真的就那么臟?”
聽著她失望至極的語氣,傅司宴的呼吸像是被什么堵住,胸悶難捱。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同樣的事情如果換成雪薇,他怕是還會給她添點嫁妝。
可一碰上明溪,只要想到有別的男人覬覦她,糾纏她,他就想要殺了那個人。
這一剎,他也在懷疑,這是不是就是愛?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愛。
面前男人的沉默不語,讓明溪心如死灰,再沒有任何期望。
以往的一樁樁一件件,還不夠讓她看清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嗎?
他如此暴怒,無非是因為覺得自己出軌,丟了他的臉面而已。
她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十年的喜歡,傾盡全部的愛,卻換不來這個男人的半點信任。
“怪我,都怪我,怪我不自量力,怪我自作多情,怪我愚不可及,如今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淚中帶笑說著,只是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外婆不在了,如果再失去寶寶,她連生存下去的意義都沒有。
“傅司宴,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信,那你干脆點,連我一起打,打死了,我們兩清。”
“你想都別想!”
什么兩清,這輩子她都別想!
男人的臉陰沉到極致,鳳眸更是帶著嗜血的紅,上前直接將她桎梏在懷里。
“我勸你盡早打消念頭,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你——”
明溪眼眶被氣得通紅,忍無可忍張嘴就朝他胳膊狠狠咬下去。
隔著衣服,依舊能連血帶肉感到一陣劇痛。
“松開!”
傅司宴恨恨咬牙,怎么跟狗一樣,動不動就咬人。
很快,鐵銹味充斥呼吸里,溫?zé)岬囊后w從衣服下滲出,那口貝齒還是緊咬著不放。
男人想立馬把她甩出去,掌心卻在觸及到因為憤怒而打顫的肩膀時,停了下來。
他聲音氣到沙啞:“為了救他,你還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在他準(zhǔn)備用手指去掰她的唇時,明溪突然松開了口,輕飄飄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就軟下去了。
男人一把撈住,眉心重重一跳,大喊:“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