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鐵蛋兒這話落, 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姜舒蘭和周中鋒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雷云寶最先反應(yīng)過來，地上的方便面愛惜地?fù)炱饋? 他氣得頭發(fā)都豎起來，“這才不是大便，這是面！”
    “這是方便面！”
    “很好吃的方便面！”
    “去廁所不就是去方便嗎？！”小鐵蛋兒據(jù)理力爭, “對嗎？老姑，我們那邊去廁所就叫去方便！”
    這孩子還挺聰明，知道拉陣營，來給自己的話添加合理。
    只是。
    姜舒蘭這會是懵的, 她仔細(xì)組織下措辭, “鐵蛋兒去廁所是去方便, 是這個方便，和這個方便面是不樣的。”
    “哪里不樣？”小鐵蛋兒疑『惑』, “去廁所, 是下面放水, 這個不叫就下方便面？”
    姜舒蘭和周中鋒頓時頓住。
    竟然覺得這孩子說得有道理。
    打住！這不能想……
    姜舒蘭深吸口氣, “咱們生產(chǎn)隊有個叫貓『尿』的, 是不是你的小伙伴？”
    小鐵蛋兒點頭。
    “那他是貓『尿』出來的『尿』嗎？”
    “當(dāng)然不是，他是我的小伙伴。”
    “那這下能明白, 方便面和大便是不樣的。”
    旁邊的雷云寶跟著叫道, “方便面是香香的, 大便不是啥好的, 鐵蛋兒, 不信你嘗嘗就知道。”
    鐵蛋兒愣下，“嘗什么？嘗大便嗎？”
    孩子給繞糊涂。
    雷云寶跺跺腳，『奶』兇『奶』兇地說道, “誰讓你嘗大便，讓你嘗方、便面，方、便面！”
    他自己去跑廚房，找圈，發(fā)現(xiàn)廚房空落落的，要啥啥沒有。
    他不由得出來繞著姜舒蘭走圈，朝著周中鋒哼聲，小小的個人，硬生生的給哼出不屑的滋味。
    “漂亮姨姨，周叔叔好窮啊，要不你別嫁給他，你嫁給我好不好？我?guī)闾焯斐苑奖忝妫　?br/>     語氣帶著說不出的小驕傲。
    周中鋒臉『色』以肉可見的速度黑。
    這臭孩子，分分鐘想撬墻角。
    姜舒蘭哭笑不得，她猜測道，“你是去找熱水嗎？還是去找碗？”
    “我都要，方便面要泡這才好吃。”
    雷云寶迅速被轉(zhuǎn)移注意力，漂亮姨姨家窮得叮當(dāng)響，連個碗都沒有。
    姜舒蘭想想，從行李里面找出來個帶著寶塔蓋兒的搪瓷缸，正說要去廚房給他想辦法弄熱水的時候。
    外面?zhèn)鱽黻囁穆曇簦笆嫣m妹子，你在嗎？”
    是王水香的聲音。
    姜舒蘭剛應(yīng)聲，噓聲，讓孩子們都安靜下來。
    外面噠噠噠的腳步聲就跟著來，洪亮道，“我就知道你們在家啥都沒有，干著急，這不是我來的剛剛好。”
    王水香手里提著個綠『色』的鐵皮暖水壺，胳膊下面夾著個搪瓷盆，還裝著個褐『色』抹布。
    顯然是來幫忙的。
    姜舒蘭看，頓時迎上去，“水香姐。”
    盡管已經(jīng)不是第次見姜舒蘭，這走近還會被對方那好顏『色』給驚住。
    在是漂亮！
    王水香捂著胸口，“我滴個乖乖啊，舒蘭妹子，你長這樣，我個女人都持不住。”
    不知道舒蘭妹子的丈夫，天天是咋忍的？會憋出『毛』病不？
    姜舒蘭紅臉，飛快地看周中鋒，隨即小聲道，“水香姐，你這是？”
    提正，立馬王水香的注意力給轉(zhuǎn)移。
    “不是要熱水嗎？噥！”
    王水香綠『色』的鐵皮暖水壺遞過去，不等姜舒蘭開口。
    她便自來熟地搪瓷盆子給放在地上，琢磨著去弄點水來，幫忙打掃衛(wèi)生。
    這看，姜舒蘭哪里肯？
    她立馬上前步，摁著對方的胳膊，“水香姐，東西先借我們使使就行，你可不能干活。”
    哪里有客人干活的。
    這家里連張椅子沒有，招待對方坐下都不方便。
    看出姜舒蘭的局促和不方便。
    王水香曉得，這搬家不方便招待，人常情。
    她便道，“那，你們用完，記得我鐵皮暖水壺先還回去，我家就這個。”
    姜舒蘭道謝，送她出門。
    等她回去的時候，周中鋒好已經(jīng)打水起來，在擦窗臺這些地方。
    還忍不住看她，“你和李營長媳『婦』，關(guān)系這么好？”
    對方這都直接上門幫忙來。
    姜舒蘭抿著唇笑，“女人的友誼你不懂。”
    她正疑『惑』著，小鐵蛋兒和雷云寶兩人怎么不見。
    好家伙，找便找，兩人墊著腳尖兒站在灶膛案板的位置處。
    方便面泡在大大的搪瓷缸里面，守著搪瓷缸，等寶塔蓋子揭開。
    『露』出股子方便面調(diào)料味，蔓延整個廚房都是。
    雷云寶墊著腳尖，探頭過去，就著搪瓷缸蓋子深吸口氣，“你看，我說很香吧？”
    小鐵蛋兒跟著點點頭，面『露』期待。
    等面泡發(fā)以后，倆孩子就有些迫不及待，拿著筷子，你筷子我筷子，狼吞虎咽。
    方便面泡的時間短，沒泡開，咬在嘴里半軟半脆，香得不行。
    小鐵蛋兒咽口水，含糊不清，“這大便還挺香？”
    “我覺得大便好吃。”
    方便面過繞口，倆孩子自動給這方便面起個名字，爽朗好上口，喊聲叫大便，大都能聽懂。
    等吃半，小鐵蛋兒嘴里噙著面，突然喊聲，“糟！”
    雷云寶睜著看他。
    “忘記給我老姑留大便。”
    姜舒蘭，“……”
    倒不必。
    饒是，在臥室擦洗竹床的周中鋒都忍不住笑，聲音低沉，“不管他們。”
    頓頓，看著最后個窗戶，朝著姜舒蘭說道，“我擦完咱們就去供銷社，買些日常用品如何？”
    當(dāng)初，他們在平鄉(xiāng)市倒是買，是鍋碗瓢盆這些，帶在路上不方便，便沒買。
    這些基礎(chǔ)的生活用品，海島上的供銷社都有。
    姜舒蘭應(yīng)聲，兩人合力，先是簡單的家里全部擦完后。
    便關(guān)上門，領(lǐng)著倆琢磨大便真好吃的孩子去供銷社。
    他們剛出來，就遇隔壁的鄰居挑著擔(dān)子，兩側(cè)是空水桶出來，正搖搖晃晃。
    對方是位三多歲的女同志，她穿著身挺括的布拉吉，齊耳短發(fā)梳在耳后，姣好的眉笑容款款，好奇，“你是這家搬來的？周團(tuán)長的媳『婦』？”
    姜舒蘭點點頭，她不認(rèn)識。
    她下意識地看向周中鋒。
    周中鋒介紹道，“這位是那團(tuán)長的媳『婦』苗紅云，苗同志，你叫苗嫂子就好。”
    姜舒蘭輕輕喊聲，“苗嫂子，我是姜舒蘭。”
    “噯，姜同志是吧？你這人長得俊，聲音好聽。”頓頓，苗紅云看周中鋒，打趣，“周副團(tuán)倒是有福氣。”
    這話，只有結(jié)過婚的過來人才懂。
    饒是冷面周中鋒都忍不住紅耳根，“苗同志，我們有先走。”
    苗紅云看著對方的背影，好看是好看，登對是登對，只是這怎么哪里怪怪的？
    人領(lǐng)著個孩子，這不剛結(jié)婚嗎？
    孩子哪里來的？
    算，反正都是鄰居，她早晚都能知道，倒是不必差這會。
    姜舒蘭這路，算是明白周中鋒的人緣，年輕的男人們看著他，都跟兔子樣，喊聲周副團(tuán)就跑沒影。
    倒是女同志看他，先是自己打量邊，然后在悄悄地打趣，“周副團(tuán)，你結(jié)婚？”
    說完，根本不敢等周中鋒回復(fù)，就跑沒影。
    姜舒蘭算是看明白，這周中鋒在島上簡直就是人見人怕嘛。
    “他們?yōu)槭裁炊寂履悖俊彼闷娴馈?br/>     個兩個是這樣，三個四個還是這樣。
    周中鋒搖頭，他不知道。
    倒是，跟著旁邊的雷云寶突然道，“周叔叔會吃小孩子。”
    “生吃！”他脆生生地補(bǔ)充句。
    他以前就很怕他，這次在火車上，他發(fā)現(xiàn)周叔叔原來不吃小孩子啊！
    這話落，周中鋒臉黑，姜舒蘭笑。
    沒想，周中鋒還生吃小孩子。
    為這句話的功夫，周中鋒路都沒給雷云寶笑臉，直供銷社，他臉『色』才緩和幾分。
    對著姜舒蘭說，“你看看要買什么？？床，柜子，桌子椅子，我已經(jīng)找司務(wù)長單獨申請。”
    就剩下上面去做，就是隨軍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司務(wù)長那邊能不能，這些基礎(chǔ)家具給全部備齊，及時趕上。
    姜舒蘭想想說，“我去看看再說。”
    海島的供銷社沒有平鄉(xiāng)市的大，就是間紅磚大瓦房，去沿著墻邊，打圈的玻璃柜，至于貨都擺在玻璃柜上。
    不過是分檔口區(qū)域的，門的玻璃柜放著的是，最常見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再往里面是鍋碗瓢盆，糖果瓜子糕點。
    至于最靠屋子里面的那個檔口玻璃柜，放著卷卷的布料，偶爾還能見些鐵皮暖水壺。
    姜舒蘭細(xì)細(xì)的打量結(jié)束后，便直奔目的地，先買柴米油鹽這些。
    “同志，我要斤米，五斤面，半斤鹽，半斤香油，二兩醬油，二兩醋。”
    這話落，供銷社內(nèi)都安靜下來。
    供銷社內(nèi)的售貨員都下意識地看向周中鋒。
    他們不認(rèn)識姜舒蘭，卻是認(rèn)識周中鋒的，“周副團(tuán)，你家這位是打算個月的細(xì)糧指標(biāo)，全部都給嚯嚯完嗎？”
    就算是軍人，每個月的細(xì)糧才斤的標(biāo)準(zhǔn)，這還是包括精白米和細(xì)白面。
    就照著姜舒蘭這個買法，每個月初，怕是家里都要斷頓。
    姜舒蘭不懂這些，聽見他們問，就下意識地看向周中鋒，“我買得多嗎？”
    她是東省人，打小吃米飯長大。
    所以張口就要上斤米，在姜舒蘭看來，斤就是他們家?guī)滋斓目诩Z。
    周中鋒，“不多。”
    接著，他看向售貨員，聲音清冷，“你們不賣？”
    這——
    哪里能不賣呢？
    售貨員臉『色』有些不好看，低聲勸道，“賣是賣，只是周同志，你娶這么個不會過日子的，后面怕是要喝西北風(fēng)。”
    她還當(dāng)周同志娶個什么好媳『婦』呢？
    如今瞧著，就是長得漂亮點，在不是個過日子的人。
    這話，讓周中鋒下意識地擰眉，“供銷社門市部的李副經(jīng)理在嗎？我想問問他，現(xiàn)在供銷社是不是轉(zhuǎn)行，開始『插』手來個人的私人問題。”
    他家的日子怎么過，還要個供銷社售貨員來『插』手？
    這話說，個年紀(jì)大點的售貨員，立馬原先那個年輕多嘴的售貨員拽身后。
    “周副團(tuán)，姜同志是吧？你們要的米和面已經(jīng)裝好，共是二塊『毛』三，另外需要五斤糧票，半斤油票。”
    姜舒蘭身上就只有錢，她數(shù)數(shù)二塊『毛』三遞給對方。
    周中鋒糧票和油票起遞過去。
    等買完這個后。
    要離開的時候，姜舒蘭看先前說話的年輕售票員，聲音不輕不重。
    “同志，每個人怎么過日子，都是個人的自由，就像你身穿的昂貴的布拉吉裙子，那些穿土布麻衣的人，是不是要覺得你過奢靡，不會過日子？”
    那年輕的女售票員，沒想姜舒蘭會這么反駁她，而且還是反駁在她最為驕傲的布拉吉裙子上。
    當(dāng)場，臉『色』當(dāng)場就綠。
    為，她沒法反駁，女同志都愛美，她不例外。
    這件布拉吉裙子，花銷她大半個月的工資，要是換米面的話，夠吃個月。
    對方跺跺腳。
    睜睜地看著姜舒蘭去下個檔口，而且同樣都是售貨員的對方，卻對著姜舒蘭極為熱情。
    “是姜同志吧？我聽水香姐說過你，你這是要鍋碗瓢盆嗎？”
    姜舒蘭有些意外，她點點頭。
    這些供銷社的售貨員都是高于頂?shù)臉幼樱龥]想冷不丁地來個這么熱情的。
    姜舒蘭不習(xí)慣。
    “水香姐說你漂亮，我還不信，如今我瞧著還真是。”對方故意道，“我要是娶這么個漂亮媳『婦』，別說頓頓吃細(xì)糧，就是吃肉，是要供應(yīng)的。”
    這話說，原先那年輕售貨員頓時臉黑，這是說給誰的？
    自然是說給她聽的。
    姜舒蘭朝著對方感激地笑笑，“同志，我要個鐵鍋，在四個碗——”頓頓，看向周中鋒，“家里要接客人嗎？”
    畢竟是搬家。
    周中鋒點頭，“有，不過還沒定日子。”頓頓，補(bǔ)充，“他們要是上門的話，我會讓他們自帶碗筷。”
    姜舒蘭忍不住瞪他，自帶碗筷哪門子道理？
    “那先買八個吧！”
    對方笑呵呵地應(yīng)聲，裝八個粗瓷碗，個鐵鍋，還有鍋鏟筷子這些。
    而且那人頗為會來，“有瑕疵碗，這個便宜賣，三分個，你們要不要帶幾個回去？”
    正常的碗要『毛』個。
    姜舒蘭睛亮，“要！”
    這年頭誰家里的碗，沒個豁牙子，多正常的。
    而且這種豁牙碗，摔不心疼。
    加五個瑕疵碗，姜舒蘭算算人頭，覺得這下約莫著是夠。
    接下來是窗簾，看看那布料，姜舒蘭選個土布。
    倒是沒有她想要的藍(lán)『色』，不過還可以，重點是土布質(zhì)量好，不透光。
    只是——
    這買多大尺寸的？
    姜舒蘭遲疑的時候，周中鋒便報出數(shù)，“要寬度米二，高度米，雙份料子。”
    家里兩個窗戶。
    姜舒蘭驚訝地看著他，睛亮晶晶的，“周中鋒，你還挺厲害嘛！”
    聲音嬌滴滴。
    旁邊的雷云寶跟著鸚鵡學(xué)舌，掐著嗓音，“周中鋒，你還挺厲害的嘛！”
    別說，學(xué)得還挺像，那嬌氣勁兒，學(xué)個出來。
    那售貨員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周副團(tuán)可真會娶媳『婦』，別說男人，就是個女人聽這話，心里鼓鼓囊囊漲得不行。
    被這么學(xué)，姜舒蘭的臉唰地下子紅透，悄悄地去擰雷云寶的臉蛋。
    旁邊售貨員忍俊不禁，“土布是我們自己從島上村民手里收購上來的，布票要比布拉吉和地確良這類便宜很多，你們這么多布，我收你們五尺布票。”
    要是正兒八經(jīng)買，可不止這么多布票的。
    對方不止是有王水香的原，她自己看著姜舒蘭覺得合緣，這姑娘樣貌俊，脾氣好。
    姜舒蘭給布票，朝著對方道謝，旁邊的周中鋒自覺地這布給接過去。
    姜舒蘭轉(zhuǎn)下，看玻璃柜里面擺著的衛(wèi)生紙，低聲道，“再給我兩刀衛(wèi)生紙。”聲音有些羞。
    她估『摸』著月快來，要提前備著。
    這種紫紅『色』的衛(wèi)生紙是賣得最貴的，要三『毛』刀，是這個是最舒服的。
    姜舒蘭前在家的時候用的便是這種。
    兩條長辮子的售貨員立馬熟練地?fù)靸傻冻鰜恚戆删戆善疬f給姜舒蘭，忍不住擠眉弄。
    “這個確好用。”
    只是貴，從鄉(xiāng)下來的上島的好多軍嫂都舍不得。
    倒是城里來的軍嫂，都會買這種。
    看來，周副團(tuán)這媳『婦』，定是城里來的，不然不會這么身白皮膚，漂亮得讓人驚艷。
    姜舒蘭輕輕地點點頭。
    周中鋒掃，微微皺眉，其他直都不明白，這衛(wèi)生紙就衛(wèi)生紙，為什么還要造紫紅『色』的。
    瞧著就花里胡哨的。
    等買完兩刀衛(wèi)生紙，姜舒蘭四處看看，買兩塊香胰子，四個搪瓷盆，就這她還覺得有些少。
    姜舒蘭頓時打住那個不能有的念頭，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買下去。
    在買下去，家里都快恨不得破產(chǎn)。
    姜舒蘭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玻璃柜上的東西。
    等要離開的時候。
    周中鋒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這里有賣方便面嗎？”
    這問，姜舒蘭怔。
    售貨員跟著愣，“還真有，前幾天才箱上海食品廠生產(chǎn)的方便面，不過這東西有些貴，要塊包。”
    塊啊！
    要知道，就算是富強(qiáng)粉趕的細(xì)面條，都沒這半貴。
    周中鋒，“我拿五包。”
    這話，說，雷云寶和小鐵蛋兒的神都是蹭亮的。
    只是，五包就是五塊錢，這五塊錢幾乎是家里幾天的伙食費。
    姜舒蘭頓時拽他，壓低嗓音，“周中鋒，買這么多做什么？給兩包孩子嘗個鮮就夠。”
    先前鐵蛋兒吃雷云寶的方便面，他們?nèi)羰遣贿€回去，有些占便宜。
    是買兩包，真的不能在多。
    售貨員頓住，有些為難，他們原先還怕這方便面砸手里，如今倒是下子銷出去五包。
    只是，這小兩口意見不同意啊！
    “就拿五包。”
    給對方個肯定答案。
    周中鋒看向姜舒蘭，反問，“不是小孩兒就不能吃方便面？”
    先前雷云寶拿方便面出來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姜舒蘭睛亮。
    顯然，姜舒蘭想吃方便面的。
    只是，她是大人不好和孩子搶。
    這話說的，姜舒蘭下子怔住，心里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像是大冷天喝熱開水樣，暖和的同時，有些甜滋滋的，他還真不錯。
    售貨員很快拿來五包，還是紅『色』包裝袋印著個金黃『色』的雞，下全部推過去，“剛好五包！”
    別人買包都是咬著牙，這周副團(tuán)倒是好，口氣買五包。
    周中鋒點頭，五包全部都給收袋子里面，朝著姜舒蘭道，“舒蘭同志，請?zhí)湾X。”
    他光有本喊著買，身上卻身無分文。
    這下，姜舒蘭都給氣笑，沒忍住瞪他，這才掏出張大團(tuán)結(jié)，付款出供銷社。
    姜舒蘭還忍不住陣肉疼，這方便面是肉做的不？
    竟然這么貴。
    姜舒蘭卻不知道，這方便面本來是上海食品廠最暢銷貨，外面都要五『毛』包。
    更別說這些方便面在運(yùn)海島上，身價翻倍不是。
    “好不心疼，難得遇自己喜歡的東西，你覺得你的喜歡還不如塊價值高嗎？”
    周中鋒家里條件好，他幾乎沒為錢發(fā)愁過，都是要什么買什么。
    以前單身漢的時候都能如此。
    如今有媳『婦』，更不會虧待媳『婦』。
    這話，說的姜舒蘭沒法反駁，她想想，“那會菜站買菜，咱們少買些。”
    這伙食高。
    反正方便面都買，周中鋒其他的都依著姜舒蘭，朝著菜站走。
    只是倆孩子對視，盯著周中鋒提著的那個尼龍網(wǎng)兜，里面放著的便是五包方便面。
    小鐵蛋兒和云寶都是陣咽口水。
    “周叔叔對我們好像很好？”
    “那會最好喝的大便湯給他留著？”
    周中鋒，“……”
    倒是不用。
    菜站離供銷社不遠(yuǎn)，這里不止是賣的有鮮蔬菜，還有些漁民們送過來的海鮮。
    姜舒蘭就瞧上在水里吐泡泡的貝殼，原先要省錢的話，瞬間給忘下去。
    “買些這個？”
    中午在雷家吃的還挺好吃的。
    周中鋒點頭，“這個是蛤蜊，給我們稱三斤。”
    姜舒蘭，“多！”
    “不多，明天我想請戰(zhàn)友們過來吃飯，塊買，免得你明天還要跑趟，你覺得怎么樣？”
    姜舒蘭點點頭。
    她發(fā)現(xiàn)在買東西這塊，周中鋒可比她狠多。
    三斤蛤蜊，兩斤蝦，斤豬五花，送塊豬皮用來開鍋，還有兩顆大白菜，三個蘿卜，兩顆土豆。
    等出菜站后，姜舒蘭看著周中鋒身上快要掛不下的網(wǎng)兜。
    她盯著他半晌，兇巴巴道，“下次你不許來跟我買菜。”
    這人菜站，就跟鬼子村樣，要不是她拉著，總感覺對方恨不得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菜站都給搬回去。
    周中鋒『摸』『摸』鼻子。
    姜舒蘭繼續(xù)，“咱們下午這趟，就花快百。”
    “存款沒多少。”
    存款這東西，都是攢許久不見多，花點就見底。
    周中鋒點點頭。
    心里卻在算日子，還有天就發(fā)津貼。
    倒是不必這般節(jié)省。
    姜舒蘭他們買的東西在是多，回去的時候都沒空來抱倆孩子。
    各個都是自己走，二里路走回去，孩子累的不輕。
    倒是，鄰居苗紅云看姜舒蘭他們買這么多東西。
    忍不住吸口氣，“你們這是供銷社給搬回來？”
    姜舒蘭聽這話，忍不住擰下周中鋒的后腰，周中鋒面不改『色』，“哪呢，這才多少。”
    聲音清冷。
    連供銷社的百分都達(dá)不。
    等門，姜舒蘭就忍不住朝著周中鋒呵斥，“我要是不拉著你，你是不是真打算供銷社搬回來？”
    門外的苗紅云聽耳朵，忍不住笑。
    回去跟自家的婆婆低聲道，“隔壁來的，那家小兩口倒是好玩兒，那周副團(tuán)看著冷清的樣子，結(jié)果是個什么都想從，供銷社搬回去的居家男人。
    那姜同志瞧著漂亮嬌氣是個會花錢的。
    倒是沒想回去還能呵斥周副團(tuán)『亂』花錢，那么厲害的周副團(tuán)在他媳『婦』面前，屁都不敢吭聲。”
    那老做針線的手頓，跟著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笑，“小兩口恩愛的緊！”
    難得看這種人，那老忍不住心生喜歡。
    要她說這才是嫁對人。
    哪里像是部隊里面的趙營長，高營長他們，娶個媳『婦』回去當(dāng)牛使，還嫌牛吃的多，不漂亮不長面子。
    這種男人要什么用？
    要嫁就要像小姜樣，嫁給周副團(tuán)。
    隔壁。
    姜舒蘭還不知道被聽墻角，她數(shù)落完。
    周中鋒覬著她臉『色』，想想，小心翼翼地商量，“姜舒蘭同志，你先在家，我去看看司務(wù)長那邊，床和桌子椅子柜子打好沒有，若是打好，我就直接搬回來，咱們晚上好上桌吃？”
    他算是明白。
    甭管在外面在厲害，回家都要被媳『婦』罵。
    他就多買點蛤蜊和蝦，被媳『婦』數(shù)落路。
    姜舒蘭琢磨下，確要要桌子床，不然晚上總不能端著碗蹲在門口吃，睡覺打地鋪吧？
    她點點頭，“那你去吧，早點回來，我去家里行李都收拾下，在開鍋。”
    周中鋒輕輕吐口氣，交代倆娃不要去鬧騰姜舒蘭。
    出門，他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嬌滴滴的媳『婦』，能說的他滿頭大汗，是奇。
    只是，出辦公室的周中鋒，沒急著去司務(wù)長那里，而是先去趟辦公室，宋政委那邊。
    他回來都大半天，還沒去銷假。
    這不，去辦公室。
    宋衛(wèi)國端著搪瓷缸喝茶，面前放著份最的報紙。
    聽動靜，忍不住抬頭看他，咂咂嘴，“聽說你，周副團(tuán)如今是滿面春風(fēng)，陪著媳『婦』逛供銷社，供銷社都快搬回去？”
    周中鋒松松襯衣領(lǐng)子，『露』出突出的喉結(jié)，越發(fā)顯得眉深邃，五官俊朗。
    他搖頭，“不至于。”
    宋衛(wèi)國放下搪瓷缸，瞧著他，感嘆，“這鐵樹開花，就是香。”頓頓，單刀直入，“中鋒，現(xiàn)在還不跟我說說？為什么這么突然換媳『婦』？”
    當(dāng)時，對方個電話打辦公室來。
    說是要他幫忙打結(jié)婚報告。
    宋衛(wèi)國喜半天，想著媳『婦』外甥女總算是和周中鋒。
    他是知道周中鋒的，媳『婦』外甥女江敏云嫁給他，將來不會日子差不是？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是，這臨頭才知道，周中鋒要結(jié)婚對象不是媳『婦』外甥女江敏云，而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東省鄉(xiāng)下人。
    這就讓宋衛(wèi)國大跌睛。
    要知道，就周中鋒這條件，部隊的從首都醫(yī)院調(diào)過來的軍醫(yī)，文工團(tuán)的團(tuán)花，可都是想嫁給周中鋒的。
    結(jié)果呢！
    這人，悶聲干大，娶不說，還娶個從未聽過的女同志。
    電話里面，有些情不好說。
    這當(dāng)面才好說，周中鋒簡單江敏云換相親對象，自己如何和姜舒蘭在起的經(jīng)過說下。
    這下，宋衛(wèi)國說不出話，“敏云那孩子，搶你媳『婦』姜舒蘭同志原本的對象？”
    周中鋒點頭。
    “這孩子，真是不懂！！”
    撿芝麻，丟西瓜。
    聽說，媳『婦』那外甥女，嫁個二婚帶著倆孩子的老男人。
    不知道這睛和腳調(diào)個過。
    長下面去。
    這會，宋衛(wèi)國哪里還去挑剔姜舒蘭呢！
    他就覺得對不起周中鋒，“瞧我這『亂』點鴛鴦譜，讓你受累。”
    “沒，要不是這樣，我娶不姜舒蘭同志。”
    說這話的時候，周中鋒整個冷厲的氣質(zhì)，都柔和幾分。
    這讓宋衛(wèi)國越是驚訝，看來，他還是小看姜舒蘭同志在周中鋒心里的地位。
    “說起這個，姜舒蘭同志的政審，你確定能沒有問題嗎？”
    部隊雖然篩查過遍，是周中鋒結(jié)婚報告打的急。
    這邊只是電話平鄉(xiāng)市的磨盤大隊，粗略的調(diào)下背景，覺得沒有大問題，便給審核通過。
    周中鋒點頭，“沒問題，家里三代貧農(nóng)。”
    頓頓，他想起在火車上時，姜舒蘭那精準(zhǔn)的判斷和預(yù)測，他遲疑片刻。
    “怎么？”
    宋衛(wèi)國放下搪瓷缸，立馬追問。
    做政委的人，極為敏銳。
    “沒什么，就是舒蘭同志的父親是大夫，她的祖爺爺是清朝的御醫(yī)，這個沒關(guān)系吧？”
    這個消息，當(dāng)然是姜家人告訴他的。
    宋衛(wèi)國，“這個沒關(guān)系，這是治病救人，只要不涉及特殊元素。”頓頓，問，“姜家被抄過嗎？”
    “沒有，就是普通的大夫。”周中鋒道。
    “對，能不能舒蘭同志的政審檔案，給我看下？”
    他心里還是有些懷疑，只是這些懷疑不能說出去。
    “這個沒問題。”宋衛(wèi)國很快就從檔案柜里面抽出個檔案，遞給他。
    周中鋒目行，幾乎是看完姜舒蘭所有的生平，就是個普通女同志的前半生，無非是她在家里極為受寵。
    其他她和別人沒有任何不樣。
    周中鋒在心里輕輕吐口氣，他低聲道，“好，我看完，基本和她本人對得上。”
    就這？？
    宋衛(wèi)國總覺得他奇怪。
    是說不上來，便問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周中鋒想不想，回答，“沒有！”
    就算是有，他會回去監(jiān)督對方的異樣的，真那么天，他會親自出手。
    見對方在是鎮(zhèn)定。
    宋衛(wèi)國不在追問，而是抬手拍拍周中鋒的肩膀。
    “你這次回去休假結(jié)婚，順帶打個人販子團(tuán)伙，這是個很大的功勞，不出意外的話，你這次身上會記上個三等功，另外你媳『婦』有功勞，為她是軍人家屬，無法直接表彰，我?guī)湍阆薄簨D』申請個比較在的東西，那就是在工作上，她有優(yōu)先選擇權(quán)！”
    這話，讓周中鋒有些意外，“我知道。”
    至于工作，他養(yǎng)得起媳『婦』，上什么班？
    等離開的時候，周中鋒突然想什么，“對，我們家明天辦居喬遷宴，你時候記得過來。”
    宋衛(wèi)國怔，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這家結(jié)婚，就是不樣啊！”
    有煙火氣和人情味。
    以前周中鋒里只有任務(wù)和槍桿子。
    如今瞧著，這樣倒是不錯。
    只是，想家里的媳『婦』，宋衛(wèi)國頭疼起來，媳『婦』還在為周中鋒娶姜舒蘭，而沒娶她外甥女江敏云鬧脾氣呢！
    宋衛(wèi)國直忍下班拖拉半個小時，這才輕手輕腳的回家里。
    “怎么？還知道回來？”
    肖愛敬冷笑道。
    這話說，宋衛(wèi)國站直身體，大聲道，“肖同志，瞧你說的，我這下班不回家，回哪里？”
    肖愛敬冷看著他，半晌，才從他手里接過公文包，“見周中鋒？”
    語氣有幾分埋怨。
    “見！”
    “我聽說，現(xiàn)在整個島上都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周中鋒周同志極寵他媳『婦』姜舒蘭，來就去供銷社給買空，人家李同志好心勸他仔細(xì)點過日子，他還人家李同志給懟哭？”
    這……
    島上就是這樣，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的快。
    “倒是沒說的那么離譜。”
    宋衛(wèi)國脫下襯衣，放在椅子背兒上，忍不住道，“人家婚小兩口立個家，多買點東西，有什么錯？”
    “宋衛(wèi)國，你搞清楚你是站在哪邊的？你忘記，咱們這次費這么大的功夫，才讓周中鋒和敏云相親，結(jié)果呢？結(jié)果呢？”
    嘴的鴨子飛。
    周中鋒倒是娶，結(jié)果娶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她肖愛敬白忙活場，還找老同學(xué)老戰(zhàn)友，屢次幫忙，好話說籮筐。
    宋衛(wèi)國抬頭看她，“肖同志，你這話倒是不對，這結(jié)果能怨中鋒嗎？還不是你那外甥女，角高，心多，臨門前搶人家姜舒蘭的對象，中鋒沒辦法才自己賠給姜舒蘭同志，說底，要不是江敏云算計別人，這哪里輪得姜舒蘭同志嫁給中鋒？”
    “什么？”
    這，肖愛敬是真不知道。
    于主任那邊為出這檔子不愉快的情，壓根都沒跟她回電話。
    “我還能騙你不？周中鋒他親口說的，江敏云搶姜舒蘭那二婚的相親對象。”
    這，肖愛敬就更不知道。
    外甥女江敏云壓根沒聯(lián)系她。
    她站在原地好會，才咬牙，“我不信，敏云那孩子不瞎，放著周中鋒這種樣貌好，條件好，職位高的單身未婚年輕男人不要，怎么會嫁給個二婚老男人？”
    是個女同志，就知道怎么選擇好不好？
    “算，你愛信不信。”宋衛(wèi)國拿起報紙來看起來，他放下鏡，虛虛地打量著媳『婦』，對方看過來，他立馬佯裝在看報紙。
    肖愛敬冷笑聲，“周中鋒娶的媳『婦』，是不是很漂亮？”
    除這點，她想不其他的。
    這——
    宋衛(wèi)國沒見過，他哪里知道？
    不過，回憶起來周中鋒提起姜舒蘭那眉溫柔的樣子，想必那姜舒蘭同志樣貌肯定不差。
    他想想，說，“應(yīng)該是漂亮，不漂亮，周中鋒角那么高的個人，不定能看上。”
    這話說，肖愛敬就冷笑聲，“你們男人就是膚淺，放著宜室宜家賢惠的妻子不要，娶個狐媚子回去！”
    “肖同志，你這話過分啊！”
    宋衛(wèi)國呵斥道。
    肖愛敬有些委屈，“我沒說錯！”
    娶妻當(dāng)娶賢，娶那么個漂亮的有什么用？
    “還是說，你想娶個漂亮老婆？”
    這話，宋衛(wèi)國沒法接，他只能轉(zhuǎn)移話題，“中鋒，邀請我們明天去他們家吃喬遷飯，你去不去？”
    “去！我倒是想去看看那狐媚子長什么樣子！”
    *
    姜舒蘭打掃完屋子后，便聽外面陣熱鬧的動靜，忍不住探頭看過去。
    這看，好家伙，心臟都給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