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 234 章
這話簡直就是故意的挑釁。
往日謝家老兩口。
他們和周家也確實沒啥大仇怨, 但是這一次邵新娟的事情。
不止邵家出力了,老太太自己也出了力,這才把邵新娟從首都鄉(xiāng)下給調(diào)回來。
真的好不容易。
但是,卻因為邵新娟一句話之錯, 再次被打回了鄉(xiāng)下, 這簡直是讓謝老太太氣得半死。
這么多孩子里面, 她最疼愛的就是邵新娟了。
周奶奶被氣得胸口發(fā)顫,“謝菊香!”
“我家孩子是沒來, 但是我家孩子個個頂天立地,保衛(wèi)祖國, 不像是你謝家的——”
她冷眼掃著謝家的后輩,最終目光定格在邵新娟身上。
“一個比一個酒囊飯袋。”
這話,簡直是把謝家上上下下都罵進去了。
其實, 周奶奶這話說得沒錯,他們這些人家, 真正有能力的晚輩,都去建功立業(yè)去了。
留在身邊的有, 但是留在身邊的都是吃祖業(yè)的。
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這也是為啥大家不少人,覬覦著帽兒胡同內(nèi)最大的一座四合院,但是卻沒人敢開口的原因。
周家人少,但是隨便拉出去一個,那都是能撐起一個家族的存在。
而周家, 除了老爺子,剩下還有一家三口人, 從兒子兒媳, 到孫子周中鋒, 那都是好手。
大家羨慕也嫉妒。
但是,像謝奶奶這般明晃晃地點出來,她還是頭一人。
這會,被周奶奶當(dāng)眾點出來,謝家都是酒囊飯袋,這讓謝奶奶如何下來臺?
要知道,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了,他們最在乎的是晚輩的成就。
謝奶奶本來是為了外孫女邵新娟出氣的,但是這會,卻被周奶奶給氣出了個好歹。
她先是氣自家晚輩不爭氣,又氣,周奶奶說話如此刻薄。
眼見著謝奶奶氣得渾身發(fā)顫。
邵新娟緊緊握著謝奶奶的手,她突然說道,“外婆,要我看舅舅他們就挺好,你說人這一輩子,圖啥?不就圖兒孫繞膝,長輩年紀大了,有人照顧和伺候?”
“要我說,外婆,您才是真正的福氣人。”
不得不說,邵新娟的話,說到了謝奶奶的心坎兒里面。
她忍不住笑瞇瞇道,“是是是,還是我們家新娟看得對。”
說完,她看向周奶奶,臉上帶著幾分譏諷,“你周家倒是出人才,你家孩子來看望過你們嗎?你家孩子照顧過你們嗎?你有個頭疼腦熱,你家孩子送你去醫(yī)院過嗎?”
“還有,今兒的退休干所這么大的場合,在座的孤寡老人,哪一個不是其樂融融?在看看你們周家,兩個孤寡老!”
“你們家孩子呢?”
一句話比一句話刻薄。
“周家孩子在這!”
字字鏗鏘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幾分薄怒。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跟著看向大禮堂的門口處。
處于光和暗的交界處,周中鋒一身筆挺的軍.裝,襯得冷峻肅然,英姿勃發(fā)。
哪怕是他不開口,光站在那里,那一身的氣勢,就讓人無法忽視。
而他旁邊站著一位,穿著紅裙的女同志,身姿窈窕,明艷到不可方物。
但是——
此時,兩口子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都帶著幾分薄怒,那種冷然,讓人心驚肉跳。
人群中,不
知道是誰率先反應(yīng)過來,喊了一聲,“周家來人了。”
整個退休干所都知道,周家二老的寶貝孫子,之前娶妻生子了,而且還生了一對雙胞胎。
這話一喊,仿佛喊在謝奶奶他們心尖上,更準確的是說喊在邵新娟的心尖上。
當(dāng)對上周中鋒和姜舒蘭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害怕,她知道,那是上次處罰結(jié)果的后遺癥。
在他們提心吊膽的時候。
周中鋒和姜舒蘭經(jīng)過他們的時候,冷眼看了過去。
周中鋒的眼神像是冰冷鋒利的刀子,饒是謝奶奶活了一輩子,心頭都忍不住一縮。
這周家后輩著實好生厲害。
那一雙眼睛,怕是見過血光吧。
謝奶奶下意識地后退了下,左腳打著右腳,絆了下。
若不是邵新娟反應(yīng)得快,扶著老太太,怕是謝奶奶當(dāng)著大家的面出大丑,摔傷一屁股了。
邵新娟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那還是見到姜舒蘭和周中鋒后,條件反射的反應(yīng)。
姜舒蘭看到這一幕輕嗤了一聲,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譏諷,隨即,跟著周中鋒走到了周家二老旁邊。
這種忽視和蔑視,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邵新娟也不例外,她張了張嘴,然而姜舒蘭他們壓根沒看她。
兩口子直接一人挽著周爺爺,一人挽著周奶奶,道歉,“抱歉,爺爺奶奶,是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受委屈了。”
這話一說。
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要強了一輩子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睛,周奶奶不想讓大伙兒看見,她別開頭,用著袖子擦了擦眼淚。
然后滿足地笑了一聲,“不晚,不晚,什么時候都不晚。”
姜舒蘭也看的跟著眼酸,她不知道,在她沒看到的時候,老兩口在這邊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是郭叔和李姨不幫忙,而是像這種層面的,他們幫不了。
周中鋒緊抿著唇,什么話都沒說,當(dāng)著眾人的面,朝著周爺爺和周奶奶磕了三個頭。
是他們當(dāng)晚輩的不孝,才會讓長輩在外面這般被人指著鼻子奚落。
砰砰砰,三聲磕頭,一聲高過一聲。
“爺爺奶奶,是孫子不孝。”
這一磕頭,整個鬧哄哄的大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跟著看了過來。
周爺爺和周奶奶率先反應(yīng)過來,伸手就去扶周中鋒,“你這孩子做什么呢?”
“你這哪里是不孝,你這是為大家舍小家,就是爺爺奶奶也為有你這種孫子驕傲呢。”
周中鋒慢慢的站了起來,隨即,他站在兩位老人的前面。
掃著眾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謝家老太太身上。
“誰說周家后繼無人?”
“誰說我周家人是孤寡老?”
這是矛盾指向謝奶奶了,大家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萬萬沒想到,周中鋒竟然秋后算賬。
這話一問,現(xiàn)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連帶著原先說出這話的謝奶奶,在這一刻也不吭氣了。
她知道,周家這后輩鋒芒畢露,他不好惹。
“怎么?敢說?沒人敢認嗎?”
“還是說話的人祖宗三代都是縮頭烏龜?”
讓周中鋒這種人都能罵人,說出臟話,可想而知,先前那一幕,對他的沖擊有多大,他的怒意又有多大。
這下——
謝奶奶實在是受不了,不得不站出來,硬著頭皮上,“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我先前又沒說錯,這么些年來周家二老,在這退休干所從來沒有后輩來看望,他們不是孤寡老又是什么?”
這話一落。
“那你又算什么東西?”
“一群酒囊飯袋的祖宗?老酒囊飯袋?”
這話一落。
現(xiàn)場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下,接著,就仿佛引爆了全場一樣,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這話還說的真精準。
這謝家能發(fā)家,不就是靠嫁女兒嗎?
女兒生的如花似玉,各個漂亮,后來送出去到家族聯(lián)姻,這才有了謝家二老如今能進退休干所。
這話和笑聲,宛若是巴掌一樣,響亮的打在謝奶奶和謝爺爺身上,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周中鋒,你別欺人太甚。”
“我周中鋒今兒的話撂在這里,我就是欺你了又如何?”
周中鋒臉色極冷,他當(dāng)著謝奶奶的面,提著了邵新娟,“邵新娟,首都郊區(qū)下鄉(xiāng)知青,請問,你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
邵新娟臉色發(fā)白,“我是來探望長輩。”
“滾——”
一句話,讓邵新娟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這一個滾字,她明白對方話里面的含義。
她不滾,下場會更慘。
這讓邵新娟羞憤欲死,她掙扎了片刻,對上周中鋒那一片冷然的目光。
她明白。
邵新娟深吸一口氣,強咬著后牙槽,看向謝奶奶,“外婆,對不起。”
說完,她捂著臉,低頭跑遠了。
邵新娟到底不是傻子,邵家都護不住她,更別說謝家了,她留在這里,只會連累對方。
這——
謝奶奶沒想到自己護著的人份,竟然被周中鋒說了一個字,就讓新娟滾了。
“你、你你,你這晚輩,好大的狗——”膽。
這般欺負人。
周中鋒沒看她,他看的是謝奶奶身后的人,那是謝奶奶對著周家二老得意的對象。
也是他們的口中孝順的晚輩。
“我替我周家長輩出頭,你們謝家晚輩,敢替你們謝家長輩出頭嗎?”
他語氣有些冷。
謝家晚輩,甚至有些對于周中鋒來說,還是父輩的人,在這一刻,他們都沒說話。
老人可以倚老賣老,他們不行。
連帶著住在帽兒胡同的邵家,都要在周家人面前讓路。
那他們謝家人又算什么呢?
比起謝奶奶,不得不說,他們心里才是清楚的。
周中鋒等了他們足足三分鐘,從頭到尾,謝家人沒有一個敢出頭的。
周中鋒冷聲道,“酒囊飯袋。”
這話罵的謝家晚輩,惱羞成怒,謝家年輕人到底是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卻被家里的父輩給拽住了,指著邵新娟離開的方向。
言外之意,你想像邵新娟一樣嗎?
邵新娟身后起碼又邵家,他們家呢?
這——
原本的年輕人頓時從怒火沖天,又蔫了下去。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怕是在親情之間,他們也會選擇權(quán)衡利弊。
而很不幸,先前冷嘲熱諷的謝老太太,成為了那個被放棄者,被犧牲者。
甚至,她引以為傲的
孝順晚輩,也成了一個笑話。
謝老太太又驚又怒,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惶恐。
“孝順?”
周中鋒冷眼看著她,他什么都不用做,他便知道謝老太太的下場,她會成為這群人利益的犧牲者。
說完,根本不管謝老太太是個什么反應(yīng)。
直接扶著周爺爺?shù)母觳玻盃敔敚覀兓丶摇!?br/>
姜舒蘭也跟著說道,“奶奶,我們回家。”
退休干所的家庭聯(lián)誼會,做的是給外人看的。
而他們之間的相處團聚,那是給自己看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就這樣,他們一家人,甚至沒去看對方的反應(yīng),就直接離開了。
留下謝家人在禮堂內(nèi),進退維谷,一時之間竟然成了這次的笑話。
而這次所帶來的影響,遠遠不止于此,謝家晚輩的孬貨,也讓退休干所的眾人明白了一個道理。
謝家人是可以欺負的,甚至,被欺負完了以后,謝家的晚輩,屁都不會放一聲。
這也讓,謝家二老在退休干所的日子一下子分外艱難起來。
只是,這追其原因,不過是當(dāng)初對方自食惡果而已。
姜舒蘭和周中鋒他們扶著周家二老,前腳從禮堂門口離開,后腳就遇到了,從外面過來的許衛(wèi)方和高彩霞兩口子。
許衛(wèi)方穿了一件花襯衫,帶著□□鏡,本來極為瀟灑的笑,但是瞧著周中鋒他們出來后。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幾分,“怎么了這是?”
這會可是大禮堂正熱鬧的時候,他們怎么出來了?
周中鋒沒說話。
反倒是姜舒蘭說道,“在禮堂內(nèi)出了點事,我和中鋒打算接二老回家算了。”
這退休干所,也是一個小型社會,住著的鬧心。
許衛(wèi)方臉上的笑容徹底沒了,他一下子抽掉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鏡,冷笑一聲,“看來里面的老頭老太太又開始作妖了。”
“這次是哪家的?徐家的?邵家的?還是李家的?”
隨著,他每報出來一個名字,周中鋒臉色就難看了一分。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周爺爺和周奶奶到底是受了多少罪?
其實,受罪倒是不至于,有吃有喝有人照顧,再加上周家如日中天,像謝奶奶那種部長眼睛的人到底是少的。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風(fēng)雨。
周家發(fā)展的好,一個孩子頂人家?guī)讉€,周家二老在退休干所住家,帽兒胡同的那一棟四合院還在保留著。
這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紅眼。
惡毒的事情倒是不至于做,大家都還有點風(fēng)骨。
但是,偶爾捻酸說下風(fēng)涼話還是有的,就類似今兒的謝奶奶這種,不過往日里面,大家說風(fēng)涼話是背地說的。
只是,這一次謝奶奶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還剛好撞在了周家晚輩的眼里。
這不就是捅婁子了,還差點把天都給捅破了。
眼見著孫子孫媳臉色都跟著不好看。
周奶奶忙跟著打哈哈,“別聽許衛(wèi)方這個臭小子胡說,平日里面,我們在里面不說當(dāng)老大,那也是從來沒人敢欺負的。”
周中鋒和姜舒蘭哪里肯相信呢。
要知道,能讓許衛(wèi)方這個不著調(diào)的臭小子,都沒了笑容,可想而知,不是小事了。
更別說,眼見為真,之前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那一幕的。
有些話周中鋒不好說。
但
是,姜舒蘭卻沒那么多顧忌。
她直接說道,“是謝家二老。”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倒是也沒害人,只是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之前謝老太他們做的事情,你要說惡毒害人真不至于。
就是在公開場合,言語上的嘲諷,讓人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吐也難受,不吐也難受。
許衛(wèi)方一聽是謝家二老,頓時了然,“是這倆八婆。”
“你們不知道吧?整個退休干所,就屬這謝老太太,每天閑著沒事找事,到處說人長短。”
說到這里,他臉色一垮,冷笑一聲,“看來我以前還是沒把她給罵夠。”
這話一落,就要往大禮堂沖。
周爺爺和周奶奶去拽他,他們都知道許衛(wèi)方的性子,但是作為許衛(wèi)方媳婦高彩霞卻攔著了二老。
“周爺爺,周奶奶,你們讓衛(wèi)方去吧,他要是不把這口惡氣出了,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見二老還要說什么。
高彩霞直接道,“在衛(wèi)方眼里,你們跟他親爺爺親奶奶也沒啥區(qū)別了。”
哪里有孫子看到親爺爺親奶奶被欺負了,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
這話一說,周家二老這才安靜了下來,只是低頭的時候,眼睛有些發(fā)紅。
這些年,中鋒回不來的日子,他們在退休干所,全靠衛(wèi)方跑前跑后,幫忙辦事。
大禮堂。
許衛(wèi)方炮仗一樣沖了進去,他是個混不吝,大家伙也都知道。
他一進來,大家瞬間給他讓開路,活脫脫跟遇到瘟疫一樣。
許衛(wèi)方不以為意,他眼睛一瞇,掃了一眼眾人,然后定格在謝家人身上,張嘴破口大罵。
“哪個狗日的不長眼睛,敢欺負我許衛(wèi)方照著的人,誰想死出來,老子騎摩托車撞死他!”
“撞不死,老子養(yǎng)他半輩子,撞死了,老子給他摔盆子,天天去他墳上破口大罵,老子許衛(wèi)方要讓他知道,敢動我許衛(wèi)方的人,讓他看看,就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這話一落,現(xiàn)場瞬間安靜。
謝老太他們臉色一片青紫,連帶著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仿佛下一秒都要暈倒一樣。
許衛(wèi)方往后一退,定睛一看,“我瞧著,這么多人就屬你們謝家最為心虛,是不是你們欺負我爺爺奶奶了?”
“怎么?欺負人的時候,倒是能耐的很,不喘不暈不昏倒,這會被人找到報復(fù)了,就開始頭暈喘氣要暈倒了?真是夠不要臉的。”
“謝家的,我告訴你們,往后我有周爺爺周奶奶在地對方,你們趁早給我退避三舍,不然我許衛(wèi)方開車撞死你們。”
都說橫的怕不要命的,許衛(wèi)方就是那個敢不要命的。
他十八歲那年,就敢在退休干所,一個人追著欺負他親爺爺?shù)哪莻€老家伙跑,把人家折騰的,最后活活從退休干所離開了。
他這才算是放棄。
在場的人都知道,許衛(wèi)方的狗德行,不惹他還好,就是個嘴賤的街溜子。
這要是惹他了,等著被他報復(fù)吧。
謝家人臉色都極為難看,但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先是周中鋒,后是許衛(wèi)方。
前者有能力,后者不要命。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們都惹不起。
謝老太太本來想裝暈的,但是聽到許衛(wèi)方那話后,這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
眼看著謝家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許衛(wèi)方淬了一口,“什么玩
意兒?”
“以后別讓老子遇到謝家人,不然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罵暢快了,許衛(wèi)方這才折身,準備回去。
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看到許老爺子,他頓時心虛的咽了咽口水,“爺爺。”
“我沒欺負人,是這些為老不尊的賤人,先欺負我周爺爺和周奶奶的。”
許老爺子嗯了一聲,“我知道。”
“做的不錯。”
這話一說,許衛(wèi)方眼睛一亮,“爺爺!”
那聲音清脆到像是葫蘆娃喊爺爺一樣。
滿是喜悅和感動。
許老爺子耳朵抽了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謝家人,冷淡道,“邵家都不敢在周家面前作妖,你以為你們是哪根蔥?”
這一個個的,全部都來威脅人。
這謝家今兒的是里子面子全部都丟完了。
他們不明白,今兒的不過就趁著機會,奚落了兩句周家老兩口,怎么就落到今天這個千夫所指的地步呢?
謝老太實在是受不了周圍人的目光,她身子一軟,斜斜的栽了下去。
這一次,不是裝暈,是真暈倒了。
外面。
許衛(wèi)方看到謝老太暈倒后,還花里胡哨的吹了個口哨,“報應(yīng)來咯。”
“現(xiàn)世報。”
這話一說,大家心里一寒。
這哪里是現(xiàn)世報,這就是被蓄意報復(fù)的。
只是,這話大家面對許衛(wèi)方這個混不吝,都不想開口,得罪這個臭小子。
許衛(wèi)方吊兒郎當(dāng)?shù)姆鲋S老爺子的胳膊,問,“爺爺,這聯(lián)誼活動,你還參加不?”
許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隨即朝著外走。
這臭小子,不是故意問的嗎?
外面。
姜舒蘭他們在等著,瞧著許衛(wèi)方出來后,他像極了那斗勝的公雞,長著翅膀,昂著首,邁著外八步,瞧著那樣子,一看就贏了。
還贏的不少。
姜舒蘭就忍不住笑了,“結(jié)束了?”
以前剛在海島第一次見許衛(wèi)方的時候,覺得這人特討人厭。
現(xiàn)在相處久了,就連許衛(wèi)方那性子里面賤嗖嗖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這人,好玩兒的很。
許衛(wèi)方揚著下巴,矜持地點了點頭,“那是,你也不看今兒的是誰出馬。”
“怎么樣?可惜你們沒去看我大展身手,罵的謝家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吧?”
姜舒蘭忍俊不禁,“那我替二老謝謝你了。”
對待那種人,理智的手段,反而不如許衛(wèi)方這種潑婦罵街的手段來的快。
許衛(wèi)方矜持地擺手,“不必不必,他們也是我爺爺奶奶。”
“是不是啊?周中鋒?”
向來和他不對付的周中鋒,難得沒有拆許衛(wèi)方的臺,他點了下頭,“是吧。”
看到今兒的這一幕,他是知道的,許衛(wèi)方是真把周家二老,當(dāng)做自家親爺爺,親奶奶來對待的。
沒有半點虛假。
許衛(wèi)方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周中鋒,周中鋒,你也有今天。”
他那個心情啊,是格外的美妙,能夠得到周中鋒的贊同,那可比出去打架罵街更有成就感。
旁邊的老人們,瞧著許衛(wèi)方這得意的小表情,忍不住搖頭。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長不大。
周爺爺朝著許老爺子說道,“老許,中午和我們一起回家吧,退休干
所辦聯(lián)誼會,我們周家也辦個團圓會好了。”
難得孩子們回來,可以聚下。
許老爺子也不想待在退休干所,群魔亂舞的,渾水摸魚的,比比皆是。
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姜舒蘭道,“你們家兒媳?”
他是第一次見姜舒蘭,但是卻已經(jīng)聽過姜舒蘭名字無數(shù)次了。
周奶奶驕傲點頭,“是啊,中鋒愛人姜舒蘭。”
“你喊舒蘭就好了。”
“舒蘭,這是你許爺爺。”
姜舒蘭微微一笑,“許爺爺。”
“噯,好孩子。”
許老頭去摸口袋了,結(jié)果出來的太急,啥禮物都沒帶,不由得老臉訕訕道,“下次給你補上。”
姜舒蘭想說不用。
卻被周奶奶給打斷了,“是該補上,自家孫媳婦,見面不給禮,這像什么話?”
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可想而知,兩家有多熟了。
眼見著老人們在說話,周奶奶還不忘抽空和姜舒蘭低聲問道,“你們啥時間到的?鬧鬧和安安來了嗎?”
語氣巴巴的,帶著說不出來的期盼。
姜舒蘭,“昨晚上,工作原因來首都出差,倆孩子給留海島了。”
“沒過來。”
這讓周奶奶有些失望,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是來工作辦正事的,帶孩子也不合適。
不由得點了點頭,“沒過來,倒是要累著你爹娘了。”
帶孩子不容易。
姜舒蘭笑了下,扶著周奶奶的手,沒說話。
等到了周家后,看著那空落落的門口,突兀的多出來了個小廁所。
周奶奶忍不住感嘆道,“還是家里好啊。”
退休干所熱鬧方便,但是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這話一說,大家都跟著沉默了。
姜舒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還是找個機會在說好了。
這會人多,實在是不方便。
她和周中鋒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跟著點了點頭,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等進屋后,姜舒蘭招待許衛(wèi)方他們坐了下來,去沏了茶水。
李姨迅速的去菜站買菜去了,郭叔去把周老爺子藏的好酒給拿了出來。
周中鋒負責(zé)把家里不常用的大桌子給搬了出來。
甚至,還找到了一副牌,給了周爺爺他們?nèi)焕先耍屗麄兇蚺啤?br/>
也算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周爺爺和周奶奶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看到這,不止是周中鋒沉默了,連帶著許衛(wèi)方也沉默了。
他走到一旁,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遞給周中鋒。
周中鋒搖頭。
許衛(wèi)方嗤了一聲,“出息。”
“看我,我一點都不怕老婆,我還敢當(dāng)著我老婆面抽。”
這話一說,耳朵后面?zhèn)鱽硪魂嚹パ缆曇簦S衛(wèi)方條件反射的把煙扔給了周中鋒。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還想拿煙勾引我,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許衛(wèi)方可是答應(yīng)了媳婦,這輩子不在抽煙。”
周中鋒,“……”
眼見著高彩霞走了。
許衛(wèi)方又一把從周中鋒懷里把煙給奪了過來,點了一根,飄飄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我怎么遇到你這種強迫我抽煙的兄弟。”
周中鋒,“……”
他發(fā)現(xiàn)這人是
真賤啊。
他懶得搭理這般賤嗖嗖的許衛(wèi)方,如果說正事的話,他還能面前留下來。
但是如果是這——
抱歉免談。
周中鋒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許衛(wèi)方抬手抓了一把,“別啊,找你說正事呢。”
抓完,他還捏了一把,“怎么你手腕這么硬?”
許衛(wèi)方又摸了摸自己,白白嫩嫩,細細滑滑的。
頓時嫌棄道,“你長這德行,你媳婦不嫌棄你?”
周中鋒的忍耐快到極致了,若不是許衛(wèi)方屢次幫了周家二老,他絕對會把許衛(wèi)方這個話癆給趕出去的。
“有話快說。”
眼見著語氣都帶著幾分不耐。
許衛(wèi)方頓時見好就收,“那我就說了。”
“我覺得退休干所,不適合他們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老樹下,打牌的三位老人。
周中鋒嗯了一聲,這也是他一路在思考的問題。
他有想過,想把爺爺奶奶勸住,帶著他們?nèi)ズu,海島那邊空氣好,環(huán)境好,特別適合養(yǎng)老。
像是,知道周中鋒在想什么一樣。
許衛(wèi)方搖頭,“我覺得難。”
“都八十的人了,你指望他們?nèi)ヌ炷虾1保@太難了,萬一哪天沒了,等運回來,身上都臭了。”
這人說話是真太直了。
十分的不好聽。
周中鋒額角青筋暴起,“閉嘴。”
許衛(wèi)方搖頭晃腦,“這年頭,說真話難啊,真該天天說假話騙你高興。”
“要不這樣?你教我下位置在哪,我?guī)湍銊窭先思腋阕撸绾危俊?br/>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許衛(wèi)方,你滾不滾。”
許衛(wèi)方抱頭鼠竄,“得嘞,這就滾。”
“不過,我話說到這了,過時不候哈。”
因為想在家里辦的熱鬧下,瓜子花生水果是少不了的。
水果就是姜舒蘭他們從海島嗲過來的芒果和山竹,這一兜是他們專門帶給老人的。
別看周爺爺和周奶奶,年輕的時候地位不低。
但是這種水果,他們吃的也不多。
周奶奶吃到山竹,更是愣了好一會,“上一次吃,還是三十多年前吧?老頭子去南邊出公差,給我?guī)Я艘话貋怼!?br/>
沒想到,一晃眼都三十多年了。
周老爺子忍不住點了點頭,“四四年的時候。”
“整整三十年了。”
姜舒蘭愣了下,趁機說道,“奶奶,要是在海島住的話,每年都可以吃到山竹。”
這話一說,周奶奶斜眼笑,“走開走開,我知道你這丫頭要說什么。”
無非就是勸他們?nèi)ズu。
姜舒蘭訕訕地笑,進了廚房幫忙去了。
她一走。
旁邊的許老爺子說道,“我覺得孩子們說的有道理,不出意外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在首都了,還不如趁著能跑得動的時候,出去看看外面的風(fēng)景。”
這——
周奶奶有些心動,但是又搖搖頭,“都八十的人,萬一死在路上咋整?”
死的時候,在老家,還不麻煩孩子,這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
許老頭拿著牌,忍不住搖搖頭,不在勸。
倒是突然說了一句,“我不打算回退休干所了。”
“就住許家老宅算了,死也死在宅子里面。”
當(dāng)年去退休干所的時候,是為了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如今向來,他去退休干所,唯一的孫子,許衛(wèi)方反而更辛苦。
天天兩便跑。
這話一落,周爺爺和周奶奶面面相覷,“你想好了?真不去了?”
“不去了,衛(wèi)方說他給我養(yǎng)老。”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忍不住的羨慕。
“你們羨慕個屁,你們?nèi)枂枺袖h那孩子,有多想你們一起跟著去海島?”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沉默了。
“太遠了,不想跑,給孩子添麻煩。”
許老頭知道他們執(zhí)拗,也不在多勸,只是笑瞇瞇道,“我現(xiàn)在就只能衛(wèi)方生個曾孫給我?guī)Я耍規(guī)е鴮O過日子,想想也不錯。”
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想到了,遠在海島的那一對雙胞胎。
也不知道孩子長的怎么樣了?
連帶著這豐盛的飯菜,都沒了滋味。
等許家人一走。
二位老人就忍不住了,“鬧鬧和安安,如今長高點沒?長胖點沒?可懂事了一些?”
饞孩子饞的不行。
兒孫繞膝,頤養(yǎng)天年,幾乎是每一位老人都所盼望的。
姜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她笑了笑。
“長高了,也長胖了,如今瞧著白白凈凈的,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還不會喊人,但是會咿咿呀呀的,一直想讓人跟他們說話。”
“那你們可多陪著孩子說說話,孩子也能早點學(xué)。”
姜舒蘭攤手。
“這可沒辦法,我和中鋒在島上忙的不著家,我爹要給人看病,我娘每天忙有一家子的洗衣做飯,偶爾還要去種種地,沒人管孩子的,倆孩子都是放在車車里面,讓他們自己玩。”
“之前有一次沒看住,鬧鬧一頭從車車上扎下來,扎的頭破血流。”
這話一說,周奶奶的心疼的都站了起來,急切道,“看孩子啊,好好看孩子啊。”
“這時候孩子可不能馬虎。”
“奶奶,不是不看,是沒人看啊,大家都忙——”
周奶奶差點都說出來,我給你看。
但是似乎察覺到不對,立馬住嘴了。
姜舒蘭笑瞇瞇道,“爺爺,奶奶,家里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和中鋒想請你們兩個過去幫忙看孩子,你們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