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 談崩(下)
,一睡萬年 !
林有德確實是有這個意思,他暗諷陳賢頌肚量不夠大,這是士子很正常的交流方式,說話盡量拐著個彎來說,罵人也是一樣。而且震旦王國的士子們對這種說話方式極為推崇,他們認為直言直語,那是一種粗魯?shù)谋憩F(xiàn),士子說話,就應(yīng)該富有深意。
在這種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大多數(shù)士子,已經(jīng)養(yǎng)成一種習(xí)慣,說話一定要引經(jīng)據(jù)典,話中一定有要其它的話,繞繞彎彎起來,一定要給人一種云里霧里的感覺。如果你聽不懂,那個表示你這人不風(fēng)雅,甚至沒有文化,活該聽不懂。
這樣的說話方式,用粗魯點的話來說,就是逼格極高,在這個黑暗時代,文人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確實很能使那些不識字,或者是學(xué)識不多的普通人感覺到對方的‘高大上’,然后就這么兩千多年下來,士子成功將自己的階層地位,上升到了一個近乎夸張,甚至快要到神話的地步。
林有德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他明捧常知秋,暗損陳賢頌,本以為對方也只能這樣子暗暗受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明著說出來,而且還帶著一種質(zhì)問的態(tài)度。他活了四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士子,一時間倒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前幾天常知秋也是被陳賢頌這樣的說話方式給嗆了一下,這次林有德反應(yīng)比常知秋更慢些。
陳賢頌也不急,他緩緩喝著茶,等林有德自己回過氣來。
過了會,林有德尷尬地笑了一下:“陳賢弟,我沒有這意思,你誤會了?!?br/>
這一下子就喊陳賢頌為賢弟了。不得不說,林有德雖然不太習(xí)慣陳賢頌的說話方式,但說話時不著痕跡占人便宜的能力還是極強的。陳賢頌稍稍挑了下眉頭。他緩緩說道:“這聲賢弟我不可不敢應(yīng)了,我們家兩個族老。都叫我老祖公,如果我應(yīng)了,以后他們是不是也得叫你老祖公,兩個老得快要死了的人叫你一聲老祖公,這讓我們老陳家的臉面往哪里擺?”
林有德哈哈一笑:“我們各論各的如何?!?br/>
“沒有那說法。各論各的輩份,我只聽說在傭兵那邊才這么弄。”陳賢頌呵呵一笑:“你們東林社不是說傭兵皆粗鄙,怎么也會用他們的方法來行事?!?br/>
林有德的臉色有些羞惱,有多久沒有人敢這么明著打他的臉面了。有二十多年了吧,自從他成了士子,自從他的表哥當(dāng)上了東林社的社長,又有誰敢與他如此說話,就連五九至尊和他說話,也是放低了兩分身段,只余八分的霸氣。
但眼前這個小家伙,居然敢這般,怪不得前幾天表哥回來,氣得胡子都快撥光了。
嘴這么刁。而且養(yǎng)氣功夫似乎也是差,再這么下去,林有德知道自己多半會步常知秋的后塵。他微吸了口氣,說道:“好吧,老陳家的長者,我這么稱呼你,沒有問題了吧。你是士子,作為士子的一員,你希望你能將你的異術(shù)交出來,為廣大的士子解惑?!?br/>
“哦,我是有異術(shù)不假。但為什么我要交出來?!?br/>
“士子互為一體,我們只有精誠互助。才能教誨天下?!绷钟械碌卣f道:“嚴圣人說過,藏私。要不得,門戶之見,更要不得?!?br/>
陳賢頌呵呵笑了起來:“嗯,確實,嚴圣人這話說得對,不過我有點奇怪,憑什么你們要讓我把異術(shù)交出來,而不是你們求著我教你們,要知道,雖然都是讓你們學(xué)會異術(shù),但其中的差別可是很大的。”
林有德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別可止是大,他摸著胡須說道:“身為士子一員,你無論進沒有進東林社,但我想你肯定會受到東林社直接或者間接的照顧,現(xiàn)在也該是你還恩的時候了?!?br/>
“別……”陳賢頌擺擺手:“我自打出生到現(xiàn)在,幫助過我的人很多很多,但我敢肯定,其中絕對沒有東林社的任何一個人,甚至連間接幫助我的可能性都沒,可以這么多,打我知道有東林社這組織后,我就已經(jīng)和你們鬧得相當(dāng)不愉快了,別拿這些話來擠兌我,況且,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士子,我可沒有在東林社注冊過?!?br/>
林有德瞇了一下眼睛,確實,陳賢頌的出現(xiàn)很突兀,東林社確實沒有關(guān)于他的任何資料,只有最近收集到的薄薄幾頁紙,資料不多。
“你覺得自己當(dāng)不當(dāng)士子都無所謂?”
陳賢頌點頭:“確實如此?!?br/>
聽到這話,林有德臉色青白,他站起來,一甩袖子就離開。
陳賢頌?zāi)苊黠@地感覺到林有德的怒氣快要爆表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這事他只是詫異一下,就沒有放在了心上。他本來看重的人就不多,至于常知秋啊,林有德啊這類的人,他根本沒有深究的興趣。
林有德快步離開了老陳家,然后坐上了自己的馬車,他確實如陳賢頌感覺到的那樣,快氣炸了。
士子!這在震旦王國代表著一種無上地位的稱呼,幾乎可齊駕王權(quán)。
林有德一直以自己的身份為傲,他覺得自己先是一名士子,才是一個副社長。他也覺得,每一個士子都應(yīng)該像他這樣,愛護自己的身份。但是當(dāng)他聽到陳賢頌將士子的身份扔在地上,還踩了一腳的時候,他的怒氣不可抑制地涌上心頭。
你當(dāng)士子的身份是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的垃圾嗎?
林有德陰沉著臉回到東林社,常知秋見他這模樣,便問道:“怎么,不順利?”
“陳賢頌此子該死?!绷钟械屡瓪鉀_沖地說道:“他不配當(dāng)一個士子,他就不是個士子!”
常知秋愣了一下,詢問事情經(jīng)過,半刻后,他的臉上也有些怒容,說道:“看來,陳賢頌就沒當(dāng)我們是一類人,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留手了。老陳家的倚仗,無非就是附近三城暗中藏著的私兵。哼!有德,你去武人堂,號令所有傭兵狙擊附近三城的老陳家私兵,不讓他們?nèi)魏我蝗诉M到河洛城,每切下一個人頭,確實無誤后,獎十枚金幣?!?br/>
東林社不但書多,錢也多。(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