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身穿藍(lán)色染布衣裳，頭上還裹著一個纏頭的中年漢子。他的腰間掛著牛角，牛角口塞著一個軟木塞子，邊緣處還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看起來，應(yīng)該是火藥。漢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銀飾，銀飾做成了一面鼓的樣子，一只展翅的鳳凰被刻在鼓面上。漢子的耳垂上吊著一只大大的銀環(huán)，腳下則是穿著一雙茅草編制而成的草鞋。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件符合潮流的東西，所存在的只有傳統(tǒng)。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找響鼓寨而已！”我緩緩起身，劍刃始終不離漢子的脖頸。我沒有惡意，不代表對方?jīng)]有。在這個地方，我還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誰都不知道在林子里，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正用土槍瞄準(zhǔn)我的頭。
    “阿爸！”一個少年從距離我二十多米的草叢里鉆出，他手里還端著一桿土槍。
    “回去！”漢子沖那少年厲喝一聲。少年不動，而是端著槍站在原地。
    “回去！”見少年不動，漢子接著又吼了一嗓子。少年看了看我，這才轉(zhuǎn)頭如同一只急奔的兔子一般，幾個騰挪就將身形隱入了樹林深處。
    “你找響鼓寨做什么？”等那少年跑得不見了蹤影，漢子才看向我問道。
    “找一個朋友！”我將漢子手里的土槍奪下扔到一邊，然后稍稍將劍刃松動了一些說道。
    “朋友？你連響鼓寨在哪都不知道，那里又怎么會有你的朋友？”漢子看了看我，緩緩閉上眼睛說。
    “我的朋友不是響鼓寨的人，他應(yīng)該是在10天之前來到這里，然后就跟我失去了聯(lián)系。我這里有一封他寄給我的信！”我將老橋?qū)懡o我的信拿出來，遞到漢子眼前示意他看。他睜開眼睛，朝著信紙瞥了一眼。
    “橋兄弟是你的朋友！？”漢子看了看信紙上的那幾個字忽然開口問我。
    “對對，你認(rèn)識他？”聞言我急忙松開劍刃問他。漢子點了點頭，一抬手朝著山頂方向指了指。
    “他在寨子里養(yǎng)傷，這封信還是我?guī)退偷洁]局發(fā)出去的。”漢子緊繃的神情松弛下來對我說。
    “他受傷了？嚴(yán)不嚴(yán)重？”我一聽老橋受傷了，急忙對那漢子追問起來。
    “不算太嚴(yán)重，寨子里的巫師已經(jīng)給他上過藥了！走吧，天要黑了，進(jìn)寨再說！”漢子撿起土槍，朝著山上邁步走著。
    寨門是用圓木筑成的，正當(dāng)中還刻了一只展翅的鳳凰。我們到寨門口的時候，門前已經(jīng)亮起了一片火把。幾十個手拿土槍的漢子，正打算朝山下走。
    “羋大力，你回來了！”見到漢子，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同時將槍口指向了我。
    “都放下，是橋兄弟的朋友！”漢子急忙對眾人招呼著。一聽漢子這話，大家這才把槍放下。
    “回寨！”羋大力在寨子里似乎很有威望的樣子，他將手里的土槍扔給一個年輕的后生，然后對著大家一揮手。眾人一陣吆喝，跟在他的身后朝著寨子里走去。我跟在他們的身后，順著腳下那條石板路朝著寨子深處走去。羋大力接過一支火把，在一個岔路口回頭對我招招手。
    “橋兄弟！”順著岔路往里走了幾分鐘，羋大力將我?guī)нM(jìn)了一幢木屋跟前，推門進(jìn)去他朝著里屋喊了一聲。門簾子被掀開，一個少年端著一個黑陶碗打里邊走出來。一見我的面，少年轉(zhuǎn)身就要去拿放在門口的鐮刀。
    “家里還有什么吃的？”羋大力上前按住少年問他。
    “還有一些粥，隔壁嬸子給了我一張餅。”少年掙扎了兩下，對我怒目而視。
    “這是客人，去把餅?zāi)脕恚　绷d大力揉揉少年的頭對他笑著道。
    “老橋！”少年去了廚房，而我則是掀開了門簾走進(jìn)了里屋。老橋正靠在床頭，皺眉寫著什么。我上前喊了他一聲，他一抬頭，然后急忙下床迎了過來。
    “怎么回事？”老橋的腳步有些虛浮，我連忙攙扶了他一把。
    “你來了就好，先歇歇腳待會我跟你說。”老橋的肩頭綁著繃帶，隔著繃帶我都能聞到一股子藥草的味道。
    “來，吃點東西！”羋大力手里拿了一張餅，將它遞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背包在山下被他一槍給打成了渣，不然里邊還有一些吃的。
    “吃不完這么多！”我知道這張餅是他們家的晚飯，撕下來一半塞回羋大力的手里，我咬了一口噎得人發(fā)慌的烙餅。
    “家里沒個婆娘，連做飯的人都沒有。明天我去山里打只兔子招待你！”羋大力也不客套，將那半張餅幾口吃完對我說道。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將食物吃完，我這才開口問起老橋來。
    “因為這張圖！”老橋起身從枕頭下拿出一張羊皮卷放到了桌上。羊皮卷大概8開那么大，上頭用黑色的墨汁描著一些圖案。
    “誰給你的？”我就著桌上的油燈看著羊皮卷，隨口問了老橋一句。
    “以前皇城司的一個同僚，你看得出來這上頭畫的是什么嗎？”老橋拿出半截雪茄，湊到油燈跟前點燃了問我。
    “看起來，似乎是一些人在游行？”羊皮卷上，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個人形，他們手舞足蹈的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從山澗之中朝外走著。
    “你看看這里！”老橋伸手順著那支隊伍，朝著羊皮卷的左上角指去。我的視線順著他的手指移動，在山澗的盡頭，隱約畫著一道門。
    “這些人是從這道門里出來的！”老橋的手指在那里點了點，然后吸了一口煙。
    “這里叫陰陽澗，小時候進(jìn)山打獵，父輩們將這里劃為禁地。”一直陪坐在旁邊的羋大力接話說道。
    “老羋說，他小時候摸進(jìn)去過一次。”老橋?qū)熁铱牧丝恼f道。
    “里邊有人住？”我遞給羋大力一支煙，然后指了指圖畫里的那些人問他。
    “沒有！”羋大力將煙點上，吸了一大口后搖頭道。老橋?qū)ξ沂沽藗€眼色，我便不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