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勝安的這句話，讓葉橙足足走神了一個小時。
    據(jù)他所知，陸瀟在遇到他之前并不是彎的，更不可能吃一個男生同桌的醋。
    難道重生一次，連他的性取向都變了？
    雖說陸瀟本人一直信誓旦旦，指天發(fā)誓自己沒有交過女朋友，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橙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
    比如老爺子大壽時不小心說漏嘴，比如他那群直男兄弟偶爾的閃爍其詞。
    總而言之，現(xiàn)在的陸瀟會吃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如果是朋友之間的吃醋，就更不可能了，因?yàn)樗麄z充其量也就是同桌關(guān)系。
    到達(dá)白澤湖附近，黃勝安夸張地舉起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還是老味道，好懷念小時候跟你一起放學(xué)的日子。”他說。
    同樣的夕陽下，兩個小學(xué)生也曾經(jīng)在這條一模一樣的路上，分享過一包辣條。
    葉橙不由想起那個小黑皮，不知道他現(xiàn)在去哪兒了。
    “可惜很快就要沒有了。”他感慨道。
    “什么？”黃勝安疑惑地問。
    “沒什么。”葉橙說，“走吧，奶奶要等急了。”
    自從他上大學(xué)之后，南都就開始大幅度興建拆遷。
    這一帶變成了商業(yè)街，籃球場和小區(qū)都重新規(guī)劃了，他和高秋蘭也搬離了這里。
    回到家，黃勝安笑嘻嘻地湊上去抱高秋蘭。
    “奶奶，我想死你了。”他一個大個子在高秋蘭身上蹭來蹭去，惹得葉橙翻了個白眼。
    高秋蘭樂呵地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腦門：“我看你是嘴饞了，哪里是想我。”
    黃勝安是南都本地人，但從小在他們家養(yǎng)成了吃辣的習(xí)慣，每回都覺得自家飯菜不合胃口。
    他和葉橙出去吃火鍋也很合拍，完全不需要戳川渝人肺管子去點(diǎn)鴛鴦鍋。
    “剛回來能適應(yīng)嗎，跟同學(xué)處的怎么樣呀？”高秋蘭給他夾麻辣兔頭，關(guān)心地問道。
    黃勝安用手抓著啃，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還成，不過確實(shí)像橙子說的那樣，附中的氣氛太壓抑了，課間都沒人上廁所的。”
    高秋蘭連連搖頭：“現(xiàn)在的孩子競爭太大了，我們隔壁那個小孩兒，一年到頭的都在補(bǔ)課，上個小學(xué)還要筆試加面試，這誰能受得了啊。”
    她對葉橙從來沒有過成績上的要求，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他學(xué)習(xí)太累。
    黃勝安羨慕不已，撇嘴道：“要是我爸也有您這覺悟就好了，您怎么就不是我親奶奶呢。”
    葉橙敲了敲他的碗：“說話就說話，別幻想。”
    高秋蘭慈祥地笑了起來，也給葉橙夾了一筷菜，說：“橙橙只有跟你在一起，話才比平時多一點(diǎn)，你以后一定要常來啊。”
    “放心吧，奶奶，我在學(xué)校也經(jīng)常去對面找他。”黃勝安嘿嘿一笑。
    高秋蘭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著問道：“你去學(xué)校找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跟哪個女孩子走得近的？”
    葉橙一聽這話瞬間無語，放下筷子道：“奶奶，我都說了，那是我同學(xué)送給他女朋友的。”
    上次李俊曉的女朋友譚曉琪過生日，讓他幫忙找代購買了幾支口紅。
    結(jié)果高秋蘭不小心把快遞拆了，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早戀了。
    “你可別騙我了，要說你們學(xué)校沒有小姑娘追你，是個人都不會信。”高秋蘭哼了一聲道，“勝安，你可得幫我看著他點(diǎn)，大學(xué)之前不要談戀愛。小小年紀(jì)不能圖刺激，那樣對人家姑娘不負(fù)責(zé)。”
    黃勝安噗地笑了：“所以您不讓他早戀，是怕他影響人家妹子學(xué)習(xí)？”
    高秋蘭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然呢，誰跟他談戀愛還能有心思學(xué)習(xí)的？天天光顧著看他去了。”
    “奶奶！”葉橙的臉?biāo)查g紅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他臉皮薄。”高秋蘭笑道。
    黃勝安憋住笑看了他一眼。
    吃完飯后，兩人出門去超市采購。
    學(xué)校前幾天通知，下周一秋游，去本地的一個風(fēng)景圣地爬山。
    與其說是秋游，不如說是完成任務(wù)，還得順帶寫一篇作文。
    為了省事，這次兩個學(xué)校是同時組織的。
    黃勝安邊挑選零食，邊忍不住問道：“你真沒搞對象？奶奶說你偷偷給小女生買口紅。”
    “你搞了我都不會搞。”葉橙懶得理他。
    他說得確實(shí)是實(shí)話，黃勝安談戀愛的時候，他才剛認(rèn)識陸瀟，兩人之間水火不容。
    “扯淡吧你就，秋游的時候我要去監(jiān)視你。”黃勝安瞇著眼睛說道，“我不信沒人追你。”
    葉橙把一盒蔓越莓牛軋?zhí)欠胚M(jìn)購物車?yán)铮f：“有人追我就一定得答應(yīng)？”
    黃勝安：“……你別顯擺啊，我告訴你。”
    葉橙單手推著車，邁著長腿往收銀臺走去：“結(jié)賬。”
    黃勝安瞅了眼購物車，驚奇道：“你怎么買這么多甜食，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葉橙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拿的都是陸瀟喜歡吃的。
    他的身影已經(jīng)在腦海中一整天了，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句“吃醋”。
    他按了按太陽穴，敷衍道：“隨便買的。”
    當(dāng)天晚上，葉橙終于掙扎不過內(nèi)心，還是打開微信給陸瀟發(fā)了條消息。
    克制一下：【今天謝謝了。】
    那邊很快出現(xiàn)了“正在輸入”四個字，他靜靜地等待了幾分鐘。
    嫌疑人X：【嗯。】
    葉橙不禁咬了咬嘴唇。
    “嗯”是幾個意思，這幅裝逼的樣子，看起來居然真的有點(diǎn)像在吃醋。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打字道：【你上次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我那個號的戰(zhàn)隊(duì)是你建的？】
    那頭又是“正在輸入”，足足輸入了五分鐘，陸瀟才回復(fù)。
    嫌疑人X：【那是我的戰(zhàn)隊(duì)。】
    嫌疑人X：【沒什么意思，既然你的號可以隨便給人，應(yīng)該也不需要我來上分了。】
    操！
    葉橙腦袋只有一個字，操。
    媽的，他真吃醋了。
    這種陰陽怪氣又認(rèn)真較勁的語氣，跟十年后的陸瀟不能說毫不相關(guān)，只能說一模一樣。
    以前他有一次陪幾個老總?cè)蕵穲鏊貋淼臅r候身上沾了香水味。
    陸瀟冷笑著對他說：“喲，我送的香水你不用，這么喜歡蹭外頭的？行啊，那你別用了，扔了吧。”
    想到這里，葉橙忽然靈光一現(xiàn)，記起那些哄他慣用的招數(shù)。
    對付二十七歲的裝逼男一用一個準(zhǔn)。
    不知道對十七歲的靈不靈。
    他打了幾個字，看著輸入框的話，心跳開始慢慢加快。
    那邊也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
    顯然對方?jīng)]有離開過聊天界面，是在等他回復(fù)。
    葉橙心一橫，最終按下了發(fā)送鍵。
    克制一下：【不行。】
    嫌疑人X：【？】
    克制一下：【我就要你幫我上。】
    那次陸瀟吃醋的時候，他認(rèn)真解釋了好半天。
    結(jié)果這混賬壓根沒聽他說了什么，把他拖進(jìn)房間就是一頓名義上的“嚴(yán)懲”。
    后來這種事多了，葉橙發(fā)現(xiàn)，只要他稍微語氣軟一點(diǎn)，陸瀟就自動哄好了。
    如同一只生悶氣的狗狗，勾勾手指頭給個肉骨頭，就自己搖頭擺尾地跑過來貼他了。
    可他發(fā)完后卻有點(diǎn)后悔。
    不對。
    他們現(xiàn)在又沒有在談戀愛，陸瀟該不會回他一句“你腦子壞了？”吧……
    他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想撤回，聊天框卻彈出了新的消息。
    嫌疑人X：【==好吧。】
    葉橙：“……”
    嫌疑人X：【所以上你號的是你那個朋友？】
    葉橙很是頭疼：【他只是手機(jī)沒電，借我的手機(jī)玩了一下。】
    ……服了，這家伙的占有欲是真的可怕。
    少男的心思你別猜。
    陸瀟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沒有再立刻回復(fù)。
    過了一會兒，才故作冷漠地說了句“知道了”。
    葉橙的心情變得愈發(fā)復(fù)雜起來。
    -
    周一一大早，山海路邊上停了幾排大巴車。
    密密麻麻的學(xué)生背著包在大門口集合，現(xiàn)場亂哄哄的。
    因?yàn)榻裉斓男谐瘫容^耗費(fèi)體力，葉橙特地穿的很是休閑。
    白t配牛仔褲和運(yùn)動鞋，清爽的少年氣息呼之欲出。
    他剛一出現(xiàn)在門口，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視線。
    大家平時都被校服封印了靈魂，逮住今天可勁兒打扮。
    女生們絲毫不顧忌熱辣的太陽和爬山，幾乎全員都是短褲或者短裙，教導(dǎo)主任滿臉黑線地站在車旁邊看著他們。
    徐超站在樹蔭下舉著班牌，奮力喊道：“二十班來這邊集合，快點(diǎn)！我們抓緊時間點(diǎn)名上車了！”
    蔣進(jìn)穿了條花色沙灘褲，仿佛要去海邊度假，聞言舉手道：“老師，陸瀟還沒來，他堵路上了。”
    “讓他快點(diǎn)。”徐超照著花名冊念名字，分神對他道。
    “二十班齊了沒有？”司機(jī)大聲問道。
    “還差三個人，能不能先上車等？孩子們要熱死了。”徐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男媽媽的母愛。
    眾人配合地哀嚎：“讓我們先上去吧，叔叔。”
    葉橙的手機(jī)震了震，收到一條消息。
    黃勝安：【橙子，我點(diǎn)完名了，等下溜過去找你。】
    搞定司機(jī)大叔后，徐超組織他們陸續(xù)上車。
    最后一排被班上三對情侶霸占了，李俊曉和譚曉琪坐在一起偷摸說話。
    葉橙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旁邊是空著的。
    五分鐘后，黃勝安戴著口罩上來了。
    大家都在聊天扇風(fēng)扇，沒人注意到這個隔壁學(xué)校的。
    他做賊似的地溜到葉橙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葉橙看了眼他的座位，本想說點(diǎn)什么，但還是把話收了回去。
    這時，徐超從車窗探出頭去，對著后面喊道：“快點(diǎn)，陸瀟，要出發(fā)了。”
    葉橙抬起頭。
    一個高挑的身影兩步跨上車，差點(diǎn)撞上車頂。
    黑色棒球帽和黑t，一手扣著單肩包帶子，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地插著兜。
    許久沒有看他穿allblack，確確實(shí)實(shí)有被帥到。
    前面的女生看了看他，捂住嘴巴。
    后排響起帶著幾分御姐的聲音，“操，好他媽帥，可惜不是我的。”
    葉橙轉(zhuǎn)過頭，看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溜上來的江怡蓉。
    那一頭標(biāo)志性的卷發(fā)，夸張的眼線和唇妝，也就她會說出這種話了。
    江怡蓉吹著口香糖，見葉橙看自己，對他拋了個媚眼。
    陸瀟似乎往這邊看了看，然后在前排挨著蔣進(jìn)坐下了。
    “小哥哥，我們換個座位唄？”江怡蓉忽然湊過來，對黃勝安說道。
    黃勝安立馬停下游戲，瞅了瞅她，又瞅了瞅葉橙，立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葉橙洞悉他的心思，漠然道：“別腦補(bǔ)，我們不認(rèn)識。”
    黃勝安一臉“你就裝吧”，壓低聲音道：“我懂我懂，那口紅是送給她的吧。”
    “不是她，是最后面那個黃裙子。”葉橙鎮(zhèn)定道。
    黃勝安回頭，看見了和李俊曉擠在一起的譚曉琪，噎了一下：“你……你玩這么大的？泡別人馬子？”
    江怡蓉見他們在咬耳朵，拍了拍座椅試圖引起注意。
    黃勝安無奈，只好起身和她換了位置。
    葉橙審視地盯著她，漂亮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冷淡。
    江怡蓉笑嘻嘻地伸出手說：“不認(rèn)識就認(rèn)識一下嘛，我叫江怡蓉，你可以叫我蓉蓉。”
    “你好。”葉橙淡淡地說。
    江怡蓉沒有被他的臉色嚇到，而是問他：“你和陸瀟是同桌？”
    黃勝安靠近了一點(diǎn)，豎起耳朵嘗試聽墻角。
    “嗯。”葉橙瞥了她一眼，果然是有目的。
    江怡蓉也不拐彎抹角，大大方方地說：“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葉橙來了點(diǎn)興趣，“你喜歡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吧。”江怡蓉絲毫不掩飾道，“但這家伙一直試圖撮合我跟別人，我就奇了怪了，難道他有女朋友了？”
    葉橙很少見這種單純到說話不經(jīng)腦子的女生，差點(diǎn)沒忍住。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怡蓉，咳了咳道：“或許，他只是不喜歡你這款的。”
    黃勝安聽不真切，于是又往前湊了湊。
    江怡蓉撅著嘴，不高興地說：“那他喜歡什么樣的，說來聽聽？”
    葉橙想了想，建議道：“你要不，穿個jk或者lolita試試。”
    別的他不清楚，陸瀟的性.癖還是很了解的。
    江怡蓉的表情逐漸扭曲。
    葉橙又比劃了一下頭發(fā)：“然后把發(fā)尾拉直，剪個空氣劉海，嗯。”
    黃勝安看著他吹毛求疵，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下一刻，江怡蓉大怒：“不行！老娘死都不會穿那種娘們兒兮兮的裙子！算了，追他太累了，我還是獨(dú)自美麗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回到了后排，順帶把黃勝安趕了回來。
    葉橙：“……”
    好沒有志氣的情敵。
    黃勝安十分膜拜地看著他道：“橙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你他媽可真狠啊，不喜歡人家也不用做的這么絕吧。”
    “那妞長得還挺好看的，你真的不動心？”他又說道。
    葉橙懶得解釋，戴上耳機(jī)開始睡覺。
    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抵達(dá)了目的地桃源嶺。
    這里有一座勉強(qiáng)能算得上山峰的小土坡，憑借山頂?shù)牡弁趿曷劽h(yuǎn)近。
    出發(fā)前，語文老師叮囑他們認(rèn)真參觀王陵，回去之后一人交一篇游記。
    到了山腳下，徐超張羅著讓大家自發(fā)去買水。
    山腰水十塊錢一瓶，山頂?shù)乃黄浚先ピ儋I非常劃不來。
    四周陽光普照，方圓百里的樹上都回蕩著聒噪的蟬鳴，連時不時吹過的風(fēng)都是燙的。
    可想而知，爬上山頂后會有多需要水源。
    徐超在樹蔭下擦汗，揚(yáng)聲問那幾個結(jié)伴去小賣部的同學(xué)。
    “買到了嗎？幾塊錢一瓶？”
    作為班主任，他簡直像幼兒園家長一樣操碎了心，唯恐自己班上的崽子們被宰。
    “可樂和雪碧都賣完了，只有三塊錢一瓶的農(nóng)夫山泉了。”班長叫苦不迭。
    徐超恨鐵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道：“你們這群人吶，考試考不過人家，搶東西也搶不過。”
    葉橙懶洋洋地坐在遮陽傘下面。
    這里他不知來過多少次，全然提不起興趣。
    黃勝安坐在他旁邊喝冰鎮(zhèn)汽水，看向遠(yuǎn)處的眼睛突然睜大，瘋狂地用手指戳葉橙的胳膊。
    “干嘛？”葉橙抬頭看去，正好對上江怡蓉穿著緊身牛仔褲的長腿。
    她站在二人面前，頂著烈日說：“葉橙，能不能陪我去買個水，我還有點(diǎn)事想問你。”
    黃勝安激動地捂住嘴巴。
    葉橙面無表情地拒絕：“不，你自己去。”
    江怡蓉頓了頓，不甘心道：“為什么啊？我馬上就要回自己班上了，你就陪我去一下嘛，我真有事兒。”
    “太曬了。”葉橙抬起手，遮住潔白的額頭。
    黃勝安看傻了。
    江怡蓉一跺腳，只得憤憤地轉(zhuǎn)身離開。
    不遠(yuǎn)處，陸瀟看了眼背對這邊的葉橙。
    蔣進(jìn)注意到他的視線，試探著問道：“瀟哥，你還在生橙哥的氣嗎？”
    陸瀟眼神怪怪的：“沒有，問這個干嘛？”
    “那就好。”蔣進(jìn)高興地說，“我只是看你沒和他說話，擔(dān)心你們還鬧別扭呢。”
    陸瀟現(xiàn)在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別扭，只不過不是因?yàn)槿~橙。
    說起來這個事情非常詭異，以至于他甚至有點(diǎn)說不出口。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就在葉橙給他發(fā)完消息之后。
    夢里的他好像變了個人，渾身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葉橙裹著浴袍坐在沙發(fā)上，脖子上有幾個可疑紅痕，抬眸冷冷地看著他。
    夢中他一句話都沒說，但陸瀟仿佛自動自覺，卷起袖子就去給他倒了盆水來。
    襯衣袖口高高挽起，他蹲了下去，然后……
    把葉橙的腳放進(jìn)了那盆水里。
    接下來的畫面就細(xì)碎凌亂了，他只依稀記得那雙小腿，細(xì)長而瑩白，腳踝處紋著一個刺青。
    然后陸瀟就嚇醒了。
    是真的被嚇醒的。
    這個夢間接導(dǎo)致他今天早上遲到，還讓他愣是沒敢和葉橙說話。
    他甩了甩頭，覺得自己有點(diǎn)不太清醒了。
    一個夢而已，想那么多做什么。
    “咱們要不要幫橙哥帶一瓶水？”蔣進(jìn)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陸瀟看見了旁邊的黃勝安，說：“我去問問他。”
    蔣進(jìn)說：“還問什么，直接買了拿給他吧。”
    “你知道他要喝什么？”陸瀟白了他一眼，舉步往那邊走去。
    蔣進(jìn)撓了撓頭，面露困惑：“那個小賣部，不就只有三塊錢一瓶的農(nóng)夫山泉嗎？”
    陸瀟走近遮陽傘。
    黃勝安笑得快不行了：“臥槽，你可真牛逼，太曬了？這回答讓我無言以對。”
    陸瀟腳步停了下來。
    黃勝安繼續(xù)嘲笑他：“笑死，虧得奶奶還擔(dān)心你早戀，就你這鋼鐵直男，根本追不到妹子好嗎。”
    葉橙冷冷地看著他，決定給他當(dāng)頭一棒，打壓他囂張的氣焰。
    “笑死，我根本不直。”他云淡風(fēng)輕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