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的前半句話讓我無比激動，可后面半句卻讓我陷入到無奈當(dāng)中。是啊，我們的關(guān)系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局面，根源在我而不在她，我這個始作俑者卻跑去問她怎么辦，真是傻的可以。
    我忽然失去了繼續(xù)聊下去的力氣，我此刻扮演著舒夏男朋友的身份，卻給不了她任何承諾。這樣的關(guān)系，讓我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對自己的譴責(zé)。
    許久，我回復(fù)舒夏，讓她早點休息，舒夏嗯了一聲后，我們便結(jié)束了對話。
    這個晚上，我做了一個怪誕的噩夢，驚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把床單都打濕了。為了不讓感冒加劇，我起來換了套睡意，又換了床單被罩，重新躺下后睜眼看著天花板卻睡不著了。
    沒有太多的心思，只是單純的沒有睡意。我腦袋越來越清醒，看看時間，才半夜三點鐘，整個世界靜悄悄的，連聲音都睡著了。
    這是個自我反思不錯的環(huán)境，于是我點起煙躺在床上，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件認(rèn)真去想自己到底哪些地方做得好，哪些地方做的不對。
    這種反思或許能讓我找到自己處理問題的缺陷，可我覺得并沒有太多用處。每個人在做決定的時候，不同的情緒、不同的狀態(tài)，甚至不同的時間和地點都有可能讓他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這一次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錯誤的，可下次我做另一種決定未必會是正確的。
    就像我和舒夏之間的事情，如果那天我沒有因為好奇去找韓媛媛，難道我和舒夏就會永遠(yuǎn)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并不會，因為韓溪對我來說就是一道坎，我必須正面面對，不帶一絲遺憾地結(jié)束，將來才不會因為再一次好奇而傷害舒夏。
    思考結(jié)束，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連著抽了小半包煙，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煙霧，連我自己都覺得嗆得慌。我披著毯子下床打開窗戶，快五點鐘的天色漆黑的仿佛染上了一層濃墨，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我努力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想沖洗掉肺內(nèi)殘留的煙霧。這樣的時刻像極了我如今在感情上的遭遇。我的過去就像是漫長而又難忍的夜，分手的痛苦如黑暗般籠罩著我，漆黑一片，找不到方向。我的未來如果能和舒夏在一起，那將是太陽升起后的黎明，陽光燦爛，溫暖整個世界。而此刻，處于過去與未來交接處的現(xiàn)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最難忍受。但只要熬過去，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搬了把椅子到窗臺邊，我靜靜地坐著，想要等待黎明到來的那一刻。可是很快我的腦袋沉了起來，抽了抽堵住的鼻子，我想起自己脆弱的身體，搖搖頭乖乖滾回床上睡下，生病太耽誤事了，我需要盡快好起來。
    當(dāng)我醒來，已經(jīng)是九點鐘，我看到時間之后立刻爬了起來。今天陳暮上午十一點鐘的飛機，我打算去送她，畢竟她是為了幫我才來回折騰，于情于理我都該去機場送她。
    我給羅素打去電話，得知他還沒有去接陳暮后松了口氣，讓他在陳暮家里等我，我們一起去機場。羅素有些不樂意我跑去當(dāng)電燈泡，嘟囔了兩句讓我快點就掛了電話。
    飛快的洗漱好，我出門打車往陳暮家趕去，在出租車上我給舒夏又打了電話，得知她七點鐘就出發(fā)回武隆了，這會兒正在高速路上，我囑咐她開車小心點兒，到了給我發(fā)信息，沒敢跟她多聊趕緊結(jié)束了對話。
    到了陳暮家里，羅素和陳暮兩個正在吃早飯，我掃了一眼餐桌，驚訝地拍拍羅素的肩膀：“哥們兒，你是去五星級酒店打包的么這么全活，小面雞蛋稀飯咸菜包子豆?jié){牛奶……得虧這是早上，要是中午的話你還不得端盆火鍋回來？”
    “屁話少說，要吃趕緊的，待會兒趕不上飛機了。”羅素拍拍身邊的位置，遞了一雙筷子給我，看他表情，還在埋怨我過來當(dāng)電燈泡呢。
    我笑著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端了碗麻辣小面過來滋溜起來，剛吃兩口就被陳暮搶了過去：“感冒就少吃點麻辣的，喝稀飯。”
    接過她給我倒的稀飯，我撇撇嘴：“就是因為感冒嘴里淡的很，喝稀飯跟白開水一樣沒味道，哪有小面好吃。暮姐，你說你跑到上海去，那邊想找家正宗的重慶小面和重慶火鍋都難，待得習(xí)慣不？不習(xí)慣別硬撐，早點回來。”
    陳暮瞪了我一眼，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為了吃和睡過日子，不管到那兒，總會有習(xí)慣的一天。”
    我聽了笑著點點頭說是，可仔細(xì)一想又感覺不對勁，連忙問她：“暮姐你這話什么意思，還真打算在上海待習(xí)慣不回來了？”
    羅素聽到我的話也猛然抬起頭來，表情比我還緊張。
    陳暮見狀笑了起來：“你們兩個這是什么表情？我生是重慶人，死是重慶鬼，放心吧，肯定會回來的。”
    吃完飯，羅素提著行李，我和陳暮在后面邊走邊聊，上車后陳暮也沒坐副駕駛，而是跟我一起坐在了后排，她這舉動惹得羅素拿眼瞪了我一路，好像是我攛掇她這么干似的。
    路上有些堵，所以到機場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很緊了，陳暮沒有再跟我們多說，換好票后揮揮手就進了候機廳。望著她消失在安檢門后，羅素跟丟了魂兒一樣整個人都耷拉下來，我攬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不回來了，三天兩頭見一回，你就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當(dāng)自己林妹妹么？”
    “你不懂，連自己的感情都沒弄明白，有什么資格說我？”羅素給了我一個白眼兒，轉(zhuǎn)身走了。
    我張張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現(xiàn)在總算發(fā)現(xiàn)他和陳暮之間的共同點了，都喜歡戳人家的痛處。
    羅素把我送回咖啡廳，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這段時間他不做生意了，反而比以前還忙，整天見不著人。我問他去干嘛，他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最近加了個雷克薩斯車友會，里面清一色做生意的大叔，我正跟他們?nèi)〗?jīng)呢，這可是擴充人脈的好機會，回頭要是有什么靠譜的項目，哥們兒忘不了你。”
    “得了吧，你慢慢發(fā)財，我沒興趣。”我一聽就懶得再多問，這小子還是沒放棄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打算，可等他去找靠譜的項目，黃花菜都涼了。
    今天我的狀態(tài)稍微好一點點，在咖啡廳里拿著昨天活動的收支表和賬本統(tǒng)計起來。昨天沒來得及細(xì)問，陽臺音樂秀中間穿插的幾次活動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今天小美告訴我，我們又賣出去幾十張會員卡，超出了預(yù)定的目標(biāo)任務(wù)。
    我滿意地點點頭，讓她把每個人銷售的會員卡數(shù)量統(tǒng)計起來。這是我對員工們實行的獎勵制度，每個人會根據(jù)會員卡銷售或充值的金額、數(shù)量按比例提成，逐月發(fā)放。這樣就能讓我跟羅素和堯瑤爭取來的獎金發(fā)放的有理由一些，也會提升員工之間的競爭性。
    咖啡廳的工作環(huán)境有些太溫和了，這樣不利于培養(yǎng)員工的狼性，雖然我們只是服務(wù)性行業(yè)，但該有的進取心還是要有的。
    忙到快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是楊志打來的，他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重慶，想來我咖啡廳坐坐，問我要地址。
    我想到對他的懷疑，心情復(fù)雜起來，不過我也正想和他好好聊聊，弄清楚那件事情到底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于是把地址告訴了他。楊志說他這會兒在沙坪壩，過來估計要半個多小時，到咖啡廳坐坐之后正好一起去吃午飯，還讓我把羅素叫上。
    掛了電話，我通知了羅素，羅素高興地應(yīng)下來，說中午一定要跟志哥好好喝幾杯。聽他這么說，我心里愈發(fā)不是滋味，忍不住猶豫到底要不要跟楊志談那件事了。
    沒多久，楊志就到了，在門口把他接進來，楊志掃視著咖啡廳的環(huán)境，一臉贊嘆：“裝修風(fēng)格是你設(shè)計的吧，一看就是你喜歡的文藝范兒，檔次定位很明確，這邊兒地理位置雖然不太好不過你的經(jīng)營策略算是取長補短了，加上你搞出來的陽臺音樂秀，不比商圈那些咖啡廳差。”
    我平靜地點點頭，楊志不愧是我們同學(xué)里的學(xué)霸，剛來就能看到咖啡廳存在的問題，比羅素靠譜太多了。
    找了個清凈的位置坐下，我讓楊志點杯喝的，楊志搖搖頭：“馬上就吃飯了，等等羅素過來我們就走，咖啡就不喝了，我本來也不太喜歡這東西。”
    我沒有多客氣，問他道：“怎么今天來重慶了，有事？”
    楊志嘆了口氣：“我爸的身體最近差了很多，武隆那邊建議來西南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從早上忙到剛才才檢查完，我找朋友幫忙臨時定了個床位，等結(jié)果出來我們就回去。”
    我聞言眉頭皺了起來，楊志既要照顧家里又要上班，身體和心理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還能堅持得住，真的很不容易。
    如此孝順的人，我真的該去懷疑他的品行么？我頭疼地糾結(jié)起來。
    楊志看出我的表情不對，關(guān)切地問我：“盧西你怎么了，我怎么覺得你有心事？”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最后還是咬咬牙決定問清楚，這件事情關(guān)系到舒夏，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先點了支煙，我抽了一口之后，緩緩開口道：“志哥，上次我在武隆受傷的時候，那個行兇者的家屬是不是聯(lián)系過你？”
    楊志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接著他想都沒想點點頭：“你說的是那個自殺的賈璋國老人吧，他在第二天是給我打過電話，就在你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