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陰魂不散
盡管陳暮讓我先走,但我還是留在監(jiān)獄門口等著。把東西搬到車上,我坐在駕駛位上,打開窗戶,望著監(jiān)獄的方向,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一直到天色將黒,陳暮那邊也沒有給我回消息。
我沒有再催她,我相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能找的關(guān)系都找完了,現(xiàn)在一定跟我一樣,也是在等消息。陳暮為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催她。
探望時間早已結(jié)束,我知道自己就算留下來也不可能再見到舒夏,可我渾身仿佛沒了力氣,哪兒都不想去,就像在這里坐著,看著監(jiān)獄,想象著舒夏在里面的生活。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留下來等到下一次探望時間。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我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做事隨心所欲的青年,我有一個需要我為之全力奮斗的目標(biāo),我也有不得不強大起來的理由。輕易地放棄,是對自己的不負責(zé)任,我不能再不負責(zé)任了。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以為陳暮有了消息,急忙拿了起來,可看到來電顯示是羅素的,我瞬間沒了心情,猶豫了一下,接通之后,我沒精打采道:“什么事?”
“你還沒走吧,出來喝兩杯。”
“算了。”盡管心情不好,可我并不想喝酒,我現(xiàn)在失望到連吐槽的心勁兒都沒有了:“我今晚還要回武隆,改天吧,”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改天啊,擇日不如撞日,不要每次都讓我去武隆找你喝酒好不好?咱哥倆需要這么生分么?”羅素勸道,其實我知道他肯定是得到了陳暮的授意,讓他來勸勸我,但我真的不需要,這種傷口,我更愿意自己找一個沒人的角落獨自舔舐。
“你他媽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看不慣你的婆婆媽媽,告訴我地方,我來接你!”羅素不耐煩了,佯怒道:“我找你還有點兒正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征求我的意見?”我對羅素找的這個借口并不感冒。雖然他是西夏旅游的二股東,但他從來就沒有參與過任何股東決議,每次問他不是讓我做主就是讓陳暮做主,我還真想不到他會有什么正事找我。
“見了面說。”
見羅素這么執(zhí)著,我只好答應(yīng)下來,問了他地址,就在他們小區(qū),我讓他去小區(qū)外面的大排檔先點起,我開車直接過去。
半個小時后,我來到羅素住的小區(qū),停好車也沒給羅素打電話,直接來了約定的地點,然后在一個清靜但視野很好的角落里找到了他。雖然羅素現(xiàn)在從良了,但他這老毛病從來沒改過,以前他就喜歡坐在這樣的地方,既能安靜地聊天,又不耽誤打望美女,要是有看得順眼的,提個酒瓶子過去聊兩句,遇到奔放點的姑娘一般丟下我就直接去開房了。
那時候的我們,不知煩惱為何物,滿足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羅素除了那個打敗他老爹的“夢想”之外,唯一的目標(biāo)就是實現(xiàn)千人斬,而我……從來就沒有目標(biāo),只想跟韓溪廝守到老,哪怕一輩子沒房沒車,但吃喝不愁,還有一幫聊得上來的朋友,這就足夠了。
可如今,我們再沒了得過且過的機會,生活的壓力,亦或是內(nèi)心的欲望逼迫著我們成熟,或許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這是好的改變,可換個角度,這又何嘗不是在遠離我們的青春?
生活這座迷宮,用一堵堵圍墻,生生驅(qū)趕著我們走向我們并不愿接受的道路,為了不讓我們倒在廢墟之上,它還別有用心地把迷宮外的花園展現(xiàn)給我們看,前有胡蘿卜,后有大棒,我們這些無力反抗的兔子,也只能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落座之后,羅素給我開了瓶啤酒,問我:“你不是下午就離開監(jiān)獄了么?半天的功夫你跑哪兒去了?”
我接過酒,仰頭灌了一大口,長長地打了一個酒嗝,身體稍微舒坦了些:“哪兒都沒去,就待在監(jiān)獄門口思考人生呢,那里的確是個好地方,我建議你沒事可以過去試試。”
“算了,這么獨特的方式,估計也只適合你,不過你更想要的是進監(jiān)獄里面思考人生吧?只可惜人家不收大老爺們兒。”羅素一點都不給我面子,直接往我傷口上撒鹽。我瞪了他一眼,想起他電話里說的話,問道:“你找我什么事兒?”
“你讓陳暮問得那件事,不要太著急,有些關(guān)系,越用越淡,還是用在刀刃上比較好。不過如果真是監(jiān)獄里面的問題,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擺平的,舒夏要是在里面受了委屈,我以后可沒臉見你。”羅素說道。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后面這句話明顯是羅素吹牛逼,他家錢是有,但官面上的關(guān)系,還是得靠陳暮:“就這事兒?你電話里說清楚不就完了么?西夏旅游現(xiàn)在百廢待興,事情多的全部堆起,我可不像你整天閑的蛋疼。”
“閑你妹兒啊,我現(xiàn)在一周想去趟上海都做不到,跟你說咱倆是同命相連,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至少舒夏也就一年吧?陳暮還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回重慶定下呢。過年為了這事我跟老丈人求了幾回,他老人家每次都拿官場話套路我,老頭兒太不理解我們熱戀情人的饑渴了。”
“都忍了這么久了,你確實該饑渴了。”羅素還是沒有說正事,我估計他就是找理由把我拉過來,拿起酒,跟他碰了一個,我狠狠灌了半瓶下去。既來之則安之,痛痛快快喝一回,回去估計又是半個月的好忙。
我不怕忙碌,可我怕忙碌依然趕不走我內(nèi)心的擔(dān)憂,只要想到今天在監(jiān)獄里的遭遇,我就靜不下心來。無論是監(jiān)獄的阻攔還是舒夏真的不想見我,這兩種結(jié)果哪一種都讓我無比擔(dān)心。
羅素打開了話匣子,看樣子他這段時間過的也不舒坦,羅叔叔整天拉著他東奔西跑,美其名曰培養(yǎng)接班人,可羅素覺得老頭子是在監(jiān)視他。用羅叔叔的話說,自己這兒子一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讓他看得過眼的事情,就是找了陳暮這么好一姑娘。所以無論如何,羅叔叔都不會讓羅素再次重蹈覆轍。別說外面那些姑娘,哪怕是公司里漂亮點兒的單身姑娘,羅叔叔都差點挨個去打招呼,讓她們離羅素遠點。
我倒是能理解羅叔叔的心情,以前那么不靠譜的羅素,突然領(lǐng)一個讓他怎么挑都挑不出毛病的對象回來,估計他當(dāng)時心里就只剩下浪子回頭這么一句話了。陳暮家世條件好,老頭子是高官,自己又闖出了一片天地,而且人漂亮,性格好,如果不是羅素祖墳上冒青煙,連我都不能理解陳暮為什么會決定跟他在一起。
這世上最難懂的可能就是女人的心思了,就像陳暮為什么選擇羅素,就像航明靜為什么寧愿自己把孩子生下來都不愿意告訴那個男人,就像舒夏為什么突然不理我……
聽著羅素的吐槽,我卻沒有什么抱怨的心情,以至于氣氛一直很沉,羅素說了半天說累了,見我愛答不理的,也懶得搭理我了,我們兩個各自掏出手機看了起來。
我打開的是備忘錄,里面清楚記著舒夏離開我的日子,和今天見面的日子,想了想,我把今天的備忘內(nèi)容刪掉了,既然沒有見面,那我的等待就要繼續(xù)下去,至于繼續(xù)到什么時候,天知道!
喝了兩瓶多,我就不想繼續(xù)喝了,我想回我和舒夏的“家”,那里有舒夏最后留下的味道,我希望這味道能喚起我的回憶,讓我想清楚舒夏究竟為什么不見我。
潛意識里,我已經(jīng)相信是舒夏不肯見我了。
“對了,今天我和老頭子見了一個人,趙強,你認(rèn)識不?”羅素突然說道。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沒聽過這個名字,怎么了,我應(yīng)該認(rèn)識?”
羅素肯定地點點頭,道:“他是盛華集團的執(zhí)行副總,手里有盛華集團3%的股份,算是當(dāng)初跟舒建生一起打天下的老部下了。”
“你們見他干嘛?”我眉頭微皺起來,現(xiàn)在舒夏不在,盛華集團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可是只要提到,我心情就會莫名的不爽。
“談交易。”羅素直言不諱道:“舒建生現(xiàn)在掌控力下降,集團內(nèi)部利益沖突不斷,到處拉幫結(jié)派,這個趙強算是個中立派,不過也正是因為中立,他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加上年紀(jì)大了,他準(zhǔn)備把股份拋售出去。自從舒建生出事之后,袁弘就一直在聯(lián)系他,想要收購他的股份,但是趙強不太愿意,原因估計我不說你也知道。但他又沒能力跟袁家掰手腕,所以就聯(lián)系上了我們,也是巧合吧,他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這個混蛋還真他媽陰魂不散,把舒夏害成這樣了還不肯罷休。”我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我對袁弘的痛恨,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能力,有家世有背景,自己也有不俗的手段,這個人以后絕對不會平庸。
只是他那些手段,實在讓人無法茍同,沒有他,我相信我現(xiàn)在的生活絕對是另一番模樣,我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關(guān)于他,你可能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羅素突然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