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 老天爺是公平的
付乘心一緊,然后狂跳。
他看著這即便已過四十,卻依舊極其英俊的一張臉,眼中情緒無比濃烈:“我會把您的話轉(zhuǎn)達給湛總。”
“一字不漏。”
暴雨中,一輛輛車停在醫(yī)院門口,司機下車,撐開傘領(lǐng)著眾人進去。
這深夜里,原本寂靜的醫(yī)院因為眾人的出現(xiàn)似乎變得熱鬧了。
有人下樓來,親自領(lǐng)著候淑德她們進電梯,帶她們上六樓。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安靜的氣氛在眾人間蔓延,那是讓人心不穩(wěn)的害怕。
叮!
電梯門開,幾人出去。
這時,候淑德腳步拌了下。
一直在她身旁的柳書和柳鈺敏趕忙扶住她。
后面的幾人也都下意識上前。
“媽,您沒事吧?”
“奶奶?”
大家都立刻關(guān)心,臉上滿是擔(dān)憂。
在前面領(lǐng)路的人轉(zhuǎn)身詢問:“您是不是不舒服?”
在燈光下,才能看見候淑德的面色有多不好。
有些事,沒有親眼看見,那是怎么都不會放心的。
即便知道該相信,卻也無法真的放下。
候淑德抓緊柳鈺敏的手,看著前方明亮的燈光:“我沒事。”
她說完,身體站直,往前面去。
看到這,大家頓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而那領(lǐng)路人見候淑德神色,沒再說,帶著她們繼續(xù)往前。
不長的路,快的話一分鐘都不需要,但對于此時此刻的候淑德來說,這路走了幾十年。
這幾十年,太過漫長。
急救室外,付乘和柳堯那短暫的談話后,便安靜了。
柳堯也不再說。
兩人在外面等著,無聲的氣息在這深夜里漫開。
當(dāng)聽見電梯門開,柳堯神色微動,轉(zhuǎn)身離開。
付乘站在那,依舊等著。
他想,應(yīng)該是柳家人來了。
這次林簾被帶走,柳家那邊沒瞞,所以,在得知林簾被帶走那一刻,柳家便都離開了柳州。
而這一路林簾的行程,都由他向柳家匯報。
直至到這惡魔島。
林簾的消息不再。
想得這些,付乘目光垂下。
湛總跟柳家保證會保護好林簾,但現(xiàn)在,林簾在急救室,柳家……
腦中浮起柳堯說的話,他的心沉下了。
柳堯走過拐角,一眼便看見那朝他走來的人,他腳步停下。
白發(fā)蒼蒼,記憶中那總是嚴厲的一張臉老了。
她不再年輕,也不再精神奕奕,她變矮,變小,讓他想要把她抱住。
這一刻,柳堯心中情緒動蕩,他面色亦跟著變化。
他抬步,筆直朝候淑德走來。
大家看見了柳堯,目光皆是復(fù)雜。
想念,無奈,寵溺,責(zé)備,心疼,最終都一一化為晶瑩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這一走,便是幾十年。
幾十年她們都沒再見到他。
再見,已是物是人非。
候淑德看著柳堯,她鎮(zhèn)定的神色不穩(wěn),即便她努力遏制,但她眼中的情緒,面色的緊繃,還是昭示了她的心。
這是她的兒子,最小的最寵的兒子。
這幾十年,他怎么樣,她沒有過問。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必須歷練,靠自己,才能洗掉那一身的戾氣。
現(xiàn)在看,似乎結(jié)果不負她所望。
“媽!”
柳堯越走越快,到最后,一把抱住候淑德,緊緊把她抱進懷中。
幾十年不相見,這一見,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候淑德在柳堯懷里,她整個人都被他圈住。
曾經(jīng)在她懷里的人,現(xiàn)在變成了她在他懷里。
曾經(jīng)被她保護的人,現(xiàn)在變成了他保護她。
她的兒子。
他真的長大了。
手顫抖,握了握,終究忍住沒有抱住他。
“這么多年,可有在外面說你是柳家人?”
不穩(wěn)的嗓音,卻是嚴厲,和以往一模一樣。
不留情面。
柳堯勾唇:“沒有。”
他放開候淑德,眼中是笑,是淚,但更多的卻是自信,傲氣。
柳家小幺,自小便傲。
無人能敵。
候淑德看著這桀驁不羈的一張臉,重重哼了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柳堯下巴微抬,眼睛愈發(fā)沉明:“您不信,可以問哥哥姐姐,我是不是咱們丟了柳家的臉?”
到此時,柳家眾人才有了反應(yīng),趕忙上前,不斷說:“媽,小幺已經(jīng)改了,真的改了。”
“媽,相信小幺,他的性子是混不吝,但心腸是好的,路也從沒有走歪,我們都看著呢。”
“是啊,他要敢在外面作亂,不用您說,我們早就把他打一頓了。”
“……”
因是家中最小,柳堯從小便在蜜罐里長大。
哥哥姐姐,父親母親,那些個長輩,沒有一個是不寵他的,尤其他天生長的好,唇紅齒白,模樣自小便俊俏,偏生還長了一張極會說話的嘴,逗的人是時常哈哈大笑。
這樣的孩子,沒有人會不喜歡。
但也因此造就了他不一樣的人生。
他的一身傲骨,必染傷痕。
上天不可能把什么都賜給一個人,讓他事事圓滿。
如若這樣,別的人怎么辦?
可還有公平?
候淑德看著這在兄弟姐妹中依舊出挑的人,那眸子里的星星依舊在,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星星下,有了時間的歷練,歲月的沉淀。
那是獨屬于他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
有傷痕,有血痛,有明白。
“瞧瞧咱們柳家最俊的孩子,這歲月蹉跎,怎么蹉跎的是越發(fā)帥氣有魅力了?”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這一枝花可有主了?”
要說打趣,也就只有候淑愉了。
聽見她這話,眾人滿心的歡喜當(dāng)即不見,她們一瞬看柳堯。
不過,候淑德說話了:“林簾在哪?”
一句話,眾人想起此時的重要之事。
林簾。
分別幾十年,一時見到,把這最最重要的人都給忘了。
柳堯出聲:“還在急救室,我?guī)銈內(nèi)ァ!?br/>
他扶著候淑德,領(lǐng)著眾人去急救室。
候淑德原本是不要柳堯扶的,但頓了頓,最終沒有拒絕。
付乘聽見那逐漸走近的腳步聲,他轉(zhuǎn)身,看著那朝這邊走來的人,低頭。
候淑德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急救室,眼睛再也不動。
此時,大家的喜悅之情不見,心中盡是沉甸甸。
林簾的傷才好沒多久,而她本就身體不好,現(xiàn)在又急火攻心,她們實在擔(dān)心。
凝重的氣氛在走廊上蔓延,付乘出聲:“老太太。”
聽見他的聲音,候淑德神色終于動了下。
但她依舊沒有看付乘,目光始終在急救室上,不知曉想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什么來,看向付乘:“廉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