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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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七天,仍舊平靜。
    整個大夏南部,似乎沒有出兵的意思。
    但只有元沽心里清楚,麻煩要來了,他派出來的使臣在幽州城待了五天,沒被砍頭,沒被殺,而且還好吃好住招待著。
    秦云暴君之名,對敵人不講武德那是出了名的,那一次的使臣不是被打斷骨頭,不是被當場砍殺?
    事出反常,必有妖,元沽比誰都清楚。
    十月的突厥王都,一片枯黃,和天際落日共一色,很美,但對于慘敗的突厥國來說,也可以說成是殘陽暮暮,一片蕭條。
    北院大王王府,一片瑪瑙都沒有鑲嵌,顯得極其樸素,跟元沽這個人很搭。
    此刻,爐子里的羊奶已經(jīng)沸騰了三次,一身黑衣的元沽……竟然盡數(shù)白頭!
    幽州一戰(zhàn)后,他瘸了一條腿,整個人仿佛蒼老了至少二十歲,才五十不到,硬生生是白發(fā)叢生,如暮年老人。
    他在昏暗的屋子中,一動不動,忽然開口:“平攘令,還沒有見到大夏皇帝嗎?”
    跪在地上的心腹軍士,臉色難看的搖搖頭。
    “大夏方面沒有拒絕和談,也沒有同意,一連五日都是公孫仲謀在和平攘令談,大夏皇帝根本沒有露面。”
    “不過,平攘令來信說,他還在努力。”
    元沽輕輕一笑,帶著一絲惆悵,又有豁達,滿是皺褶的臉頰抬起:“讓他回來吧。”
    “沒必要再談,大夏皇帝估計已經(jīng)開始動兵了。”
    那心腹驚詫:“大公,這……?”
    元沽站起來,一瘸一拐,讓人唏噓。
    “老夫從來沒想過能和談,那都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想多拖一些時間罷了。”
    “現(xiàn)在也夠了。”
    那心腹神色不定:“大公,可夏朝的紅衣大炮至今沒有下落,更無法摧毀,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咱們……不和談,難道打嗎?”
    阿史那元沽緩緩走出院子,背影佝僂,依舊攝人。
    他低沉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女真已經(jīng)來人,夜里會抵達,你去通知可汗,就說讓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他們的人滿意,同意合作。”
    “紅衣大炮無招可破,只有北方女真和我突厥汗國南北牽制,才能謀得喘息的機會。”
    那心腹一驚,而后道:“大,大公,這么重要的場合,您不去嗎?”
    元沽回頭,蒼老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澀,也有著一絲釋然,淡淡道:“老夫敗了,半壁江山隨幽州一戰(zhàn),付之東流。”
    “老夫是個罪人,也不再是草原無敵的象征,有人不滿我,我不能讓可汗難做,讓他們去談吧,我站在幕后便是。”
    那心腹雙眼一紅,怒不可遏的咬牙道:“那些部落怎可如此?大公顯赫時,他們恨不得來提鞋,現(xiàn)在吃了敗仗,就在您的背后搞小動作,太可恨了!!”
    元沽聞言并不生氣,背著手仿佛對什么事都心有乾坤,嘶啞道:“這就是國政,罷了,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他轉身走回昏暗的屋子,幽幽自語道。
    “老夫喜歡漢人的文化,大江東逝,浪花淘盡,幾度夕陽紅……”
    “呵呵,我所圖的和他們所圖完全不同,這個時候和睦一點更好,只要汗國不倒一切都不成問題。”
    他佝僂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大公,如果女真不合作怎么辦?”那心腹忽然想起什么,大聲追問。
    元沽的聲音遠遠飄來:“老夫在,天塌不了。”
    那心腹一震,而后極其尊敬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才走,眼睛紅紅的。
    事實上,阿金斯的戰(zhàn)死,至少三十萬狼騎的灰飛煙滅,也沒有壓垮元沽這位草原梟雄,只是有些落寞。
    這個一手締造突厥汗國偉大的梟雄,戰(zhàn)敗后并沒有得到太多的諒解,反而遭到了背叛。
    元沽可以殺人,他也有能力獨裁,但他沒有,選擇自己退了下來,在暗處指引汗國。
    換句話說,不在一個層面。
    ……
    幽州。
    今夜是一個不太平凡的日子,秦云慎重之后,秘密宣布了第二天進攻草原的指令!
    因為高興,他叫來了諸多將領,吃了一頓好的。
    結果穆樂等人都是些沙場猛將,酒量自然不在話下,幾圈下來,秦云喝的酩酊大醉。
    穆樂等人嚇了一個激靈,趕緊找人將秦云送回了行宮。
    “陛,陛下,娘娘的寢宮不在這邊……”許多婢女以及衛(wèi)士,在后面舉著火把跟著。
    眾人面色皆著急,但聲音很小,怕激怒了陛下。
    秦云腦子有些混沌,一是因為喝了酒,二是太久的忙碌,讓他一直緊繃,現(xiàn)在才得以松緩,所以多少有些放飛自我。
    一路吐,一路灌涼風,才好了一點點。
    “陛下,是這邊,這邊。”
    宮女想要攙扶,卻被秦云推開。
    又繞過了幾個院子,這時候,所有宮女侍衛(wèi)的臉色都是猛然一變。
    一名宮女臉色慘敗:“完了……陛下去的方向是西域懷柔氏的院子啊!”
    咯噔。
    所有侍衛(wèi)臉色一變,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勁,低聲焦急道:“慕容娘娘走之前再三交代,不準陛下去她哪兒。”
    “怎么辦?”
    “快,快追啊!”
    “陛下慢點,別磕著!”
    “……”
    一行人害怕,跟勸祖宗似的,勸著秦云,心里一萬次祈禱,陛下千萬別往那間院子走。
    但人喝醉酒就是這樣,你在耳邊說東,他就偏要往西。
    砰!
    隨著秦云一腳大力的踹門,仿佛一切成了定局。
    那還算寬大的屋子里,立刻燃起了燭火和人影,懷柔氏警惕喊道:“誰?!”
    屋子外的婢女侍衛(wèi),集體傻眼,呆若木雞,不敢跟進去。
    “完了……”
    侍衛(wèi)相互抱怨道:“你怎么不攔著陛下?”
    “你怎么不去攔?慕容娘娘都走了,誰敢限制陛下,陛下明顯就是看慕容娘娘回帝都照顧小公主了,要寵信懷柔氏!”
    “怎么辦,怎么辦?娘娘走第一天,陛下就……”侍衛(wèi)臉色難看,急的滿頭大汗。
    “唉,要不然讓月奴姑娘過來吧?”有婢女提議。
    眾人眼色一亮,可行。
    但下一秒,他們徹底死心,屋子里響起了懷柔蘭芝的一聲高亢,驚慌,憤怒的聲音:“陛下,你瘋了,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