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升沒想到竟然還能再降20，也算意外之喜。
    “小伙子，你覺得怎么樣？”沙老太太見楊東升還有點猶豫，一咬牙說，“要不然……”
    老頭忽然拍了老太太一把，沖老太太搖了搖頭。
    “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要砍價，330一平方就很好了，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您付清。”
    “好好好！”老太太高興的直點頭。
    “阿姨，我看這個小區(qū)不錯，向您打聽一下，這個小區(qū)還有人賣房嗎？”楊東升向旁邊一指，“我這個兄弟也想買，您要是能幫忙介紹。成了，我們給500塊錢的中介費。”
    沙老太太略一思索說，“這樣的房子我倒是知道幾個，雖然不在這個小區(qū)，但是他們的環(huán)境也不錯的，只是他也能像你一樣現(xiàn)在就付清嗎？”
    “當(dāng)然可以！”
    這個時間段，正是美國那邊大學(xué)秋季入學(xué)的時間，同時也是交學(xué)費的時間。
    老沙兩口是退休干部，交際圈子里也多是些企事業(yè)單位的領(lǐng)導(dǎo)，有不少人的子女在國外留學(xué)，就算沒有子女留學(xué)的，手上也有些空置的房產(chǎn)。
    只轉(zhuǎn)了一個圈的功夫，沙老太太就幫楊東升他們聯(lián)系了七八處房產(chǎn)，位置、房型都很不錯。
    兩人當(dāng)場付清，給足了沙老太太中介費。
    集中辦理完手續(xù)，一個銀發(fā)老太太拉著沙老太太的手嘀咕了半天，最終那銀發(fā)老太太走到楊東升面前，“小伙子，你們還要房子不要？”
    “當(dāng)然要啊！阿姨，您有房源？”
    “有的，有的！只是中介費，你們……”
    “當(dāng)然是跟沙阿姨一樣，您介紹的房子，要是能成交，中介費也是500！”
    “好好好！但是我先跟你說，這套房子不太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買？”銀發(fā)老太太高興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500塊在這個年代相當(dāng)于一個滬上工人兩個多月的工資。
    “小伙子，給你介紹一套房子，你當(dāng)真能給500塊？我有兩個親戚也準備賣房子，他們的房子很好的。”這時另外一名灰白頭發(fā)的老太太也湊上來。
    “只要成交了，就有，不信您問沙阿姨。”
    “我覺得我們還是講個先來后到，先去看我說的那套好不好？”銀發(fā)老太太擠上來說。
    “好好好，咱們先去看這位阿姨的，再去看您兩個親戚的，好不好？”
    楊東升在銀發(fā)老太太帶領(lǐng)下，見到了她所說的“不太好”的房子，這竟然是一棟自建房，兩層的小樓，還帶了一個小院，占地面積足有兩三百平方米。
    由于是自建房，這套房子的要價，反而要比那些公家蓋的房子還要便宜一些，楊東升想也沒想就買了下來。
    這如果攤上拆遷，不得好幾千萬。
    一個賣家介紹另外一個賣家，或者是另外幾個賣家，就像鏈式反應(yīng)一樣，楊東升他們買的房子迅速增長。
    這個年代要出國的不僅是留學(xué)生，還有一些準備到國外刷盤子的，不是形容，是真的到國外刷盤子。
    八十年代以來，國內(nèi)出現(xiàn)了一股出國熱，滬上作為國內(nèi)最發(fā)達的城市，也是出國熱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后世的國人很難理解這個時代的人對出國的熱情。
    很多人在國內(nèi)好好的機關(guān)職員、企業(yè)高管不愿意干，情愿去國外端盤子、刷盤子。
    他們自以為出了國就是人上人，就能發(fā)大財了，根本就沒打算再回國，干脆就把房子賣了，省的鬧心。
    幾十年后，他們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恐怕得哭死。
    當(dāng)然這些賣房子的也不全都是干部出身，或者為了出國，楊東升他們在買房過程中也見到了不少人間慘劇。
    讓楊東升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對老夫婦，他們要賣的房子是他們自己住的一套小閣樓，這套閣樓里，除了老兩口，還有一個小孫女跟他們一起。
    楊東升看過之后，實在不忍心買他們的房子，他要是買了這房子，這爺孫仨就得露宿街頭了，良心上無論如何過不去。
    誰知老兩口以為這不過是楊東升砍價的借口，對視了一眼，表示價格已經(jīng)是最低了，真的不能再降了，老兩口差點給楊東升跪下了。
    楊東升一問之下這才知道，老兩口賣房，是為了給孫女治病。
    這個年代雖然還沒有醫(yī)改，但是看病也貴，只是醫(yī)生不熱衷于推銷一大堆檢查，和那些昂貴的進口藥而已。Ｘιèωèи.ＣoＭ
    為了給孫女治病，老兩口賣過血。
    現(xiàn)在老頭在工地上干活，老太太給人家做飯。他們甚至找過器官販子，一個人都準備好了自我犧牲，賣掉器官，另一個人活著，照顧孫女，但是因為年齡太大被器官販子拒絕了。
    現(xiàn)在他們唯一能救孫女的辦法，就只剩下賣房子。
    老兩口的兒子、兒媳幾年前死于一場車禍，只有這一個孫女相依為命，孫女要是沒了，他們也不活了。
    楊東升只能買下他們的房子，當(dāng)場付清錢款。兩個老人家對楊東升千恩萬謝。
    看著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楊東升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罪。
    不過同時楊東升也有些羨慕人家，人家雖然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但是還有爺爺、奶奶疼。楊東升雖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但是楊東升情愿沒有。
    短短十天的時間，楊東升和楊佳運就買下了五十幾套房子。
    這些房子他們也不打算出租，省的日后麻煩。
    辦完了最后一套房子的手續(xù)，兩人就往火車站趕。
    不回去不行啊，手里的錢，幾乎全部買了房子，兩人就只剩下些路費和吃飯的錢了，再不回去連火車票都買不起了。
    咣當(dāng)咣當(dāng)了一個白天的火車，再轉(zhuǎn)公共汽車。
    趕到家，還沒走近家門，楊東升就見屋里的燈亮著，怎么回事？難道是進賊了？
    楊東升踮著腳走到門口，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剛一進屋，就被眼前一副讓他終身難忘的景象震撼到了。
    只見一副玲瓏有致的軀體背對楊東升蹲在水盆中，濕透的頭發(fā)披散在背上，黑白分明，涓涓的水流順著光滑的背脊流下，只剩下幾道淡淡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