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蘇拉 意外
面對圣堂武士們的嚴(yán)厲質(zhì)問,賽蒙好像結(jié)結(jié)實實的嚇了一跳。哪怕一道閃電這時打在腳底,也不能讓他更驚恐了。
“這個……其實我正打算前往馬利克蘇丹的世界,向他獻(xiàn)上拖欠的黃金和珠寶。這是真的,偉主在上,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先知本人將從虛空中歸來,懲罰我的欺騙!”走私船長信誓旦旦,賭咒發(fā)誓道,一開始還有些停頓遲疑,接下來就越來自信流暢。單從外表上看,他倒的確顯得十分真誠。
“該下火獄的騙子!你根本就不信唯一真神,是個偽信徒!”為首的圣堂武士身材高大,比自己的同伴高出一頭,但是體型倒是頗為消瘦。干硬的肌肉一根根緊緊貼在骨頭上,頭顱好像一顆貼了皮的骷髏。他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下頜的胡子又短又稀。“你說要還蘇丹的錢,可你怎么在去阿塔斯的航線上?!難道你在星界迷路了嗎?”
“我聽說有吉斯洋基海盜肆虐,而且還有法蒂瑪派的狂熱者阻攔航路,所以想要繞個遠(yuǎn)路,更為安全……”賽蒙眼睛一眨不眨,鎮(zhèn)定的回答。
“無卵男!會走路的謊話舌頭!你倒是給我說說看,馬利克蘇丹看起來是什么模樣?”
“嗯?”賽蒙顯得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模樣?這什么意思?”
“混蛋,我看看你嘴里能不能吐出半句實話!”為首的圣堂武士厲聲喝道。
“實話,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就給我說說看!馬利克蘇丹長什么樣子?“
“嗯,”賽蒙頓了頓,說。“他體態(tài)雍容,膚色像發(fā)酵了的馬奶,總是衣著華麗,裝扮光鮮。”
“說的沒錯!”消瘦的圣堂武士首領(lǐng)接著說。“馬利克蘇丹長的像一個你在妓僚里找到的****么?”
“什么?”賽蒙更困惑了,“當(dāng)然不,這什么意思……”
“那你干嘛把他當(dāng)成****一樣耍!你以為我們會被你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嗎?!”刷的一聲,圣堂武士抽出腰間的彎刀。附魔的靈光閃爍,四周仿佛瞬間為之一亮。曾經(jīng)在阿塔斯,一件普通的附魔武器就算十分罕見了,現(xiàn)在連圣堂武士們都用上了以前王子們都不敢想象的強大裝備。
“殺了他!”巫王德萊戈斯手下的吸血鬼說,“然后我們再把他變成亡靈仔細(xì)拷問!”
“奉至仁至慈的唯一真神之名,信道的人有福了!因為你的主的懲治,確實是嚴(yán)厲的!”圣堂武士手里大步上前,彎刀高舉,他的聲音也變得原來越洪亮。賽蒙手下的水手們不敢上前阻攔,紛紛散開,把自私者船長自己暴露在入侵者面前。賽蒙氣的咬牙切齒,四下一看,竟然沒一個手下上前幫忙。事實上,魔法船上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穆哈迪和珊瑚女巫站著沒動,在一邊冷眼旁觀。
“蠢材!”賽蒙突然語調(diào)一變,先前語氣里的謙卑和奉承消失的無影無蹤。走私者船長上一刻還是個誠懇的祈求者,這一刻就變的趾高氣揚,咄咄逼人。看他那架勢,好像眼前這些圣堂武士和巫王德萊戈斯手下的不死仆從都不值一提一樣。“你以為我會不做任何準(zhǔn)備嗎?你以為我猜不出你們這些下賤爪牙在追捕我?告訴你們,這次你們完了,我請來了幫手,你們應(yīng)付不了的那種!”
賽蒙夸張的一指,好像報幕員歡迎名演員登場一樣,指向了心靈術(shù)士和女法師。
圣堂武士們和吸血鬼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心靈術(shù)士和珊瑚女巫身上,穆哈迪皺了皺眉,考慮該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應(yīng)付這個場面。
“無論什么人肯幫你,賽蒙,都說明他們是無可救藥的蠢人。而蠢人都不難對付!”圣堂武士首領(lǐng)說,看著心靈術(shù)士。“以唯一真神的名義,報上你們的身份來!”
“我們只是朝圣者,租下這艘船前往阿塔斯。我們之前即不認(rèn)識這個賽蒙?哈瓦里安,現(xiàn)在也不會幫助他。”心靈術(shù)士對圣堂武士首領(lǐng)說道。
“他們把我抓走了,你自己可沒法開船回阿塔斯去!”賽蒙壓低了聲音對心靈術(shù)士說。“不過我倒不介意你們試試。一千年后也許有人能撿到你們留下的干尸,或者是部分干尸。”
“他們要是不把你抓走,我定會把你的舌頭從嘴里扯下來。反正啞巴也能一樣掌舵。”穆哈迪用靈能傳訊。“我說到做到。”
“如果你們在被騙了錢之后還相信這個男人,那你們就比你們自己口中的蠢人還要愚不可及。”莎蒂麗也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清亮。她重新遮住了自己的臉,所以馬利克手下圣堂武士們認(rèn)不出她來。他們也沒認(rèn)出穆哈迪來,心靈術(shù)士覺得這是因為嚴(yán)禁為自己畫像的規(guī)矩立了大功。
為首的高大圣堂武士看了看蒙面的女法師,手中的彎刀始終沒有垂下“為什么兩個人要專門雇一艘船去阿塔斯?搭載朝圣者去阿塔斯的魔法船多的是,你們最多等上三個月就能遇上一艘,最多花不了二十個提爾金幣,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
“莫非馬利克的圣堂武士還兼管查稅嗎?我們寧愿犧牲一些額外的金錢,也想早一日目睹圣星阿塔斯的光芒。”穆哈迪試著解釋,他用靈能感覺到對方?jīng)]有立刻動手的打算。“我們確實包下了這艘船,想要前往阿塔斯,這沒錯。但我們并不知道他拖欠了你們的錢,也并不打算幫他。”
這話其實不正確,心靈術(shù)士先前翻查賽蒙記憶的時候確實發(fā)現(xiàn)他欠了不少人的錢,他只是沒想到巫王的人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不管你們和這個騙子是什么關(guān)系,總之都要跟我們走一趟!這艘船我們沒收了!用來抵償他的欠款,你們要是和他沒關(guān)系的話,可以另雇一條船!”那個吸血鬼喊道。
“如果你們確實不是賽蒙請來的幫手,那就以真神的名義起誓你們對馬利克陛下和德萊戈斯陛下兩位巫王毫無惡意。”那個消瘦的圣堂武士首領(lǐng)則說道。
穆哈迪一下子愣住了,他雖然不打算幫助賽蒙,但可也說不上對巫王們毫無敵意。這個誓他發(fā)不了。
圣堂武士首領(lǐng)立刻注意到了這個遲疑,他的思維波動變得越來越劇烈,心靈術(shù)士可以感覺的到他馬上就要動手了。
他看了看莎蒂麗,不知道女法師是怎么打算的。嚴(yán)格來說第一因教派的分裂和她沒有關(guān)系,她其實可以袖手不管的。但她不愿意看到阿塔斯的人民們彼此對抗,以及由此衍生的殺戮和血腥。那么她會同意自己殺死這幾個不知情的圣堂武士和吸血鬼嗎?
“我可以用法術(shù)讓時間倒流一小段,回到他們登船之前。然后再施法遮蔽這艘船,讓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這樣可以回避戰(zhàn)斗。”莎蒂麗悄悄用法術(shù)傳訊道。
還可以這樣?穆哈迪再一次被魔法的無所不能所震撼到了,這倒確實是個解決辦法。但莎蒂麗施展這種程度的法術(shù),造成的輻射會傷害到自己,這是肯定的。
“就這么……”
“等一等!我覺得你好像很眼熟。”那個為首的圣堂武士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的眉毛糾纏在了一起,好像兩只打架的毛蟲。他緊緊盯著穆哈迪,從他的肢體語言可以看出來,懷疑在他心中升起。“我們之前見過?”
“據(jù)我所知沒有。”心靈術(shù)士搖搖頭一口否定。他很清楚,自己沒見過這個年輕的圣堂武士。
“不對……我認(rèn)出你來了!”那個圣堂武士突然提高了語調(diào)。
穆哈迪本能的感覺到不對,也顧不得可能的惡心和反感,伸展開自己的思維觸須,強行讀取這個圣堂武士的真實想法。
“我就知道!”賽蒙大喊大叫,“不要上當(dāng)!我的朋友!這些圣堂武士的慣用伎倆,謊稱你看起來就像他們要追捕的一個逃犯。然后就把你們捉走,不好好敲詐一筆,絕不放人!”
“他真的認(rèn)識我!”心靈術(shù)士出乎意料的發(fā)現(xiàn),立刻用靈能對珊瑚女巫傳訊。“計劃有變,我希望抓住這個圣堂武士,好讓我有更多時間檢視他的內(nèi)心。”
靈能或者魔法的傳訊比直接對話的效率高的多,在外人眼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靈能者們就足以交流很多內(nèi)容。接到穆哈迪的傳訊后,莎蒂麗用法術(shù)做出回應(yīng):“為什么改變主意了?”
“他有些我想知道的東西。”心靈術(shù)士簡短的回應(yīng)道,他知道珊瑚女巫會相信自己。“有把握在他們警告任何人之前制服他們嗎?”
“有你的協(xié)助就可以。”
“隨時聽你調(diào)遣。”穆哈迪傳訊道。
有那么一會兒,賽蒙還以為那兩個有些古怪的冒險者不會插手了,而他不得不用三寸不爛之舌把自己從困境中解脫出來。從局面的險惡程度來說,或許說三尺不爛之舌更確切一些。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愿意隨你們走一趟,我人只有一個,沒法同時造訪德萊戈斯和馬利克兩位殿下的宮廷。我也許還剩下一些……流動資產(chǎn),可以償還那么一筆債務(wù)。”走私者船長的語氣又有些軟化了。你們兩伙人快打起來吧,賽蒙一邊在心里詛咒,一邊對那個巫王德萊戈斯手下的吸血鬼說道。在另一邊,那個為首的圣堂武士似乎對兩個冒險者說了什么,不過賽蒙沒有留意。
“這種程度的挑撥離間,你以為會起作用嗎?”那個吸血鬼用一種輕蔑的,甚至是嘲諷的語調(diào)說道。“而且,是什么讓你以為,你不能同時面見兩位巫王的?你就沒考慮過,他們現(xiàn)在正好在一個地方嗎?”
不好!賽蒙在心里暗道,這下可糟糕了,該怎么說才好?
就在此時,走私船長感到腦海中一陣刺痛,幾乎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他一只手支撐在甲板上,另一只手緊緊攥住自己的頭發(fā),想要緩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和刺痛。
他還注意到,自己應(yīng)該還算是受影響比較小的那一部分人了。大多數(shù)船上的水手們――至少是還活著的那些――已經(jīng)在地上來回翻滾,口吐白沫。而比他們更慘的是圣堂武士們,幾乎在一瞬間就全部栽倒在地。有些圣堂武士倒地后,身上事先加持的防護(hù)法術(shù)才被觸發(fā),讓他們昏迷不醒的軀體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連那個為首的圣堂武士也不例外,他無力的倒下,但手中依然緊緊攥著自己的彎刀。
以吸血鬼為首的不死生物不受心靈異能的影響,看到巫王馬利克手下的圣堂武士們紛紛倒地不起,它們沒有片刻的遲疑,立刻動手。
只除了那個巫王德萊戈斯手下的吸血鬼,見勢不妙,它試圖激活自己攜帶的一件魔法道具,開啟傳送門從星界逃離。
它晚了一步。
傳送門還沒成形,就開始扭曲,它的光芒暗淡下去,直到變得比周圍更黑,比作為群星背景的夜空更黑。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純黑色漩渦取代了傳送門在半空中的位置,然后就消失了。
“次元錨?不是……”那個吸血鬼只來得及說出了這么幾個字,就和那些半是機械半是亡靈的士兵一道被奪目的強光吞沒。無論是森森白骨還是吸血鬼那就已僵硬冰冷的血肉都在強光之中湮滅無蹤,而那些僵尸士兵體內(nèi)的齒輪,鉸鏈,以及其他金屬部分則融化發(fā)紅,流淌在甲板上,發(fā)出呲呲的聲響。
那些圣堂武士們身上閃爍著魔法靈光的強力裝備立刻黯淡了下去,仿佛它們有生命一般,仿佛它們知道畏懼一般。在魔法本源般的強大魔力面前,它們本能的敬畏。
艦艉甲板處,那個蒙面的冒險者女法師這才放下手,好像剛剛她施展的只是一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小法術(shù)一樣。她甚至沒有念咒或者使用任何手勢!這是瞬發(fā)法術(shù),走私者船長突然意識到。
她是怎么在星界施展這么強大的法術(shù)的?賽蒙大為驚異。方圓一萬帕勒桑內(nèi),都沒有可供抽取生命力的植物。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守護(hù)者法師,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和支付法術(shù)的代價。莫非她是個特別強大的褻瀆者法師?靠死人靈魂施法的那種?
賽蒙嚇了一跳,暗想這該不會是哪個巫王假扮的吧?今時不比以往,在過去的阿塔斯,巫王們大都很少離開自己的城邦,現(xiàn)在可不同了。只不過不記得自己和哪個女巫王有過節(jié)啊,難道自己記不清了?
雖然心里驚駭不已,走私者船長面子上還是裝出一副波瀾不驚,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伙計們!”他對自己那些不明所以,剛剛從眩暈中恢復(fù)過來的水手們說道。“光帆全開!我們準(zhǔn)備走!”
水手們沒有抗議,麻利的執(zhí)行了他的命令。賽蒙卻又出聲喊道:“等一等,前令取消!再想一想,我們死了好幾個人,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你們幾個!給我上他們的船上找找,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賽蒙吩咐道。“死人可能不太在乎金錢,但我猜它們也許會帶著些什么魔法道具之類的玩意,同樣能賣個好價。”
水手爆聲應(yīng)和,然后亂紛紛的去搜尸。賽蒙沒有注意到,那個心靈術(shù)士悄然無聲的走到了他旁邊,被嚇了一跳。
“干的漂亮!”走私者船長摸了摸自己心口,說道。“旅費可以打八折,感謝你們的出手相助!賽蒙?哈瓦里安從不虧待熱心的幫手!”
“張開嘴,好讓我方便把你的舌頭扯下來。”心靈術(shù)士說道。
“嗯?要么六折也成……免費!免費!”賽蒙看出眼前人好像是認(rèn)真的,又有些慌了。“為什么要這樣?我……”
“因為我說到做到。”穆哈迪回答,然后集中精神準(zhǔn)備顯能。“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隨口亂賭咒起誓吧。”(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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