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大革命
兩千零一十四年十月十日上午,上海浦東機場,從上海到美國華盛頓的飛機上。
“沒想到啊,有一天,我竟然會成為你的副手。”坐在頭等艙的凌雪傷轉過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柳夢山,有些感慨地說道。
沒曾想,柳夢山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倒是一點也不吃驚。人生就像一出出電影,誰都可以做主角,誰也都可以做配角,這才正常,不是嗎?”
柳夢山的話讓凌雪傷愣了一陣,然后笑了笑,說道:“也許這正是大海哥派你去的原因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不可以說得更明白點?”柳夢山不解地看著凌雪傷。
“滿不在乎,什么都不懂,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簡直就好像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我想,大海哥之所以用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凌雪傷答道。
柳夢山略想了一陣,說道:“說得俗一點,他讓我去,就是因為我是個二愣子,是嗎?”
凌雪傷卷起嘴角,笑了起來,“還是你用詞準確,不過,你不是一般的二愣子。這世上還沒有聽到成百上千億美元,而完全沒感覺的二愣子。”
凌雪傷說到這里,包含深意地看了柳夢山一眼,“夢山,你大概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普通人啊。”柳夢山笑道。
凌雪傷怎么也沒有想到柳夢山居然會這么反應,她眉頭一皺。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柳夢山。“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柳夢山問道。
“在大海哥跟我談完之后,我很想問他,但是他不讓我問的問題。”凌雪傷說道。
柳夢山眨了眨眼睛,然后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地話,你想問地是,這個計劃是不是一個叫做段天狼的人策劃的?”
當聽到這個凌雪傷雙眼圓睜,兩手飛快地抓住柳夢山,“你是說?”
“這還用問嗎?我既然可以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告訴了你答案。”柳夢山平靜地說道。
“天狼現在在哪兒?他為什么要做這一切?你跟他又是什么關系?”凌雪傷緊接著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柳夢山答道:“很對不起,這三個問題我一個也不能回答你。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個,這個計劃確實是段天狼所策劃,并且這只是他所有計劃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他現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他用七年時間,構建了一個龐大的組織系統(tǒng),他有一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事情要去做。”
“你為什么現在突然跟我說這些?”凌雪傷問道。“還是說,這一切都在天狼地預料之中,他要你在這個時候向我透露這些?”
“我也許看起來有點神經質,但是我的頭腦是絕對清楚地。”柳夢山說道,“這種大事我不可能擅作主張。”
“他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凌雪傷又問道。
“別的我不知道,不過有一條。我想我是知道的。”柳夢山看著凌雪傷,“他視你為最可信賴和親近的朋友,他覺得不該再讓你為他擔心下去。另外,在某些時候,他還很可能會需要你出面幫他做些事。至于具體是什么事,那就沒人知道了。”
“過海哥知道你地身份嗎?”凌雪傷又問道。
“不知道。”柳夢山搖頭道。
“蘇荷是否知道天狼的消息?”
“我得到明確的指令。不能讓蘇荷知道任何跟段天狼這三個字相關的信息。”柳夢山說道。
“為什么?”凌雪傷不解地問道,“在這個世界上,跟段天狼最親密的人,就是蘇荷。”
“正是因為太過親密,所以蘇荷的行為很可能會失去理性。以段天狼目前地能力,推斷理**件的可能性準確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但是如果是非理**件,準確率將會下降到百分之八十以下。這是他說不能忍受的事情。”柳夢山說道。
“天狼他到底在做什么?竟然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她知不知道蘇荷到底都為他付出了多少?”凌雪傷有些責怪地嘆了口氣,然后又苦笑著說道,“不過,他既然能夠讓你告訴我,看來是很看得起我的自制力了。”
說完,凌雪傷轉過頭去,看向飛機窗外的機場,臉上看上去顯得有些落寞,“說得很對,人生就像是一出出電影,在有些時候,我們是必須去做配角地。”
凌雪傷的反應同樣出乎柳夢山地意料之外,而他錯愕之余,似乎也并不想面對這個局面,所以他也把頭扭過去,拍了拍手,“小姐,給我來杯酒。”
“對不起,先生,要飛機起飛之后我們才提供飲品。”空中小姐走過來,客氣禮貌地笑著說道。
“一萬多塊錢一張的機票,喝杯酒還要規(guī)定時間嗎?”柳夢山不滿地大聲嚷道。
柳夢山的大嗓門讓還沉浸在落寞情境中的凌雪傷不得不扭過頭來,對著空中小姐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我朋友脾氣是這樣。”
然后,凌雪傷暗地里掐了柳夢山一下,柳夢山的嚷嚷聲就像被突然按住的唱片一樣,聲音嘎然而止。
“好了。”等到空中小姐走了之后,凌雪傷伸出雙手拍打了一下我的臉,“我們現在談正事吧,既然大海哥要我做你的副手,我肯定要盡責。我現在要問一些問題。你把你知道地全部都告訴我。可以嗎?”
“只要可以說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夢山說道。
“第一,我想知道,大海哥為什么可以拿到政府這筆錢。我想你應該知道美國國債不只是簡單的經濟問題,而是一個嚴重的政治問題。只是為了五百億美元的好處,就做出這個決定,這未免太草率了一點。”凌雪傷說道。
“你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么?”柳夢山反問道。
“廢話。”凌雪傷瞪了柳夢山一眼。“我們這次的談判對象是美國政府,當然要考慮到政治因素。”
“嗯。”柳夢山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中美之間必有一戰(zhàn)這種說法,近兩三年來在全世界的網絡上甚囂塵上,不知道凌小姐對這個有什么看法?”
“如果說是軍事上,那當然是胡扯。有了核彈地存在,那么除非我們有別的星球可以移民。否則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就永遠都打不起來,除非是大家都不想要活了。但是如果放在經濟上地話,那么幾乎是必然的。歐盟整合遙遙無期,俄羅斯陷入人口縮減,陷入對石油價格的高度依賴的窘境,日本是個政治■儒。放眼全世界,只有中國的人口,幅員,文化,政經等綜合因素。有取美國而代之的可能性。”
“隨著中國經濟地發(fā)展,美國在人才。能源,原材料以及市場上都將跟中國展開全面爭奪。而最終,這種爭斗將會體現于經濟戰(zhàn),其表現實質將會表現為貿易戰(zhàn)與金融戰(zhàn),并且輔以一定的局部軍事斗爭,譬如臺海。不過,中美之間目前都還沒有準備好,所以雙方的經濟戰(zhàn)還不可能全面開打,只能是走相互遏制和拖延的路線。真要全面開打,最起碼應該還要十到二十年。”
聽完凌雪傷所說的話之后,柳夢山笑著點點頭,說道:“凌小姐果然高見。如果按照正常軌道來說的話,你說地話應該說是完全正確的。”
“如果按照正常軌道?”凌雪傷聽到這里,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說事情不會按照正常軌道來走?”
“當然,除了中國之外,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誰愿意事情按照正常軌道來走。因為如果按照正常軌道來走,得利最大的人,是中國。因此,無論是**分子,還是美國人,以及那些背后的財團,都不愿意事情按照正常軌道走下去。”柳夢山說到這里,淡淡地笑了笑,“過海哥雖然跟政府關系很親密,但是只是依靠個人關系,依然不可能讓中國政府做出如此決策。”
“這么說,除了大海哥地關系,你們還有別的管道?”凌雪傷又問道。
“有沒有別地管道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過海哥這次北上,他將會帶給中南海一份秘密情報。”柳夢山說道。
“秘密情報?什么秘密情報?”凌雪傷關切地問道。
“《美中經濟安全審查委員會第七十二號機密決議》,我們稱之為屠龍計劃。”柳夢山說道。
“屠龍計劃?這是個什么計劃?”
“簡單的說,就是在三年內向中國發(fā)動全面金融戰(zhàn)的計劃。”柳夢山說道,“這個計劃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成型。只是那時候美國還限在兩伊的泥潭中,無法動彈。經過這七年,美國總算從兩伊中走了出來,而現在美國決策層已經意識到,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不在三年內出手,那么以后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中國的戰(zhàn)略優(yōu)勢越來越強,以至最后取代美國的地位,用新的方式統(tǒng)治整個世界。”
“話是這么說沒錯,美國的**勢力確實也越來越大,但是我目前還沒有看出來,美國有這種決心。他們現有的兩位候選人所提供的政策,我也看不出有接納這份計劃的傾向。”
“兩個候選人中會有一個非自然死亡,然后佩洛西將會接棒,并且最終成為下任總統(tǒng)。”柳夢山說道。
“你是說有人居然敢刺殺總統(tǒng)候選人?”凌雪傷不敢相信地說道。
柳夢山啞然失笑,“這算是什么新聞嗎?非自然失望的總統(tǒng)。國王。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啊。”
“你們這個情報是從哪里來地?”凌雪傷問道,“可靠嗎?”
“段天狼說地。”柳夢山答道。
凌雪傷一時語塞,想了一陣之后,她又說道:“這點我知道,但是中國不是泰國,不是那些東南亞小國。在全球化的今天,中美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
真是重創(chuàng)中國。美國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這根本就是七傷拳,美國可不是總統(tǒng)說了算,還有國會呢,你覺得美國國會會同意這么干嗎?”
“歐美財團可以向任何人俯首稱臣,希特勒或者俄國也曾經是他們的選擇之一,即使是日本和印度。說不定他們也捏著鼻子認了。但是唯獨中國人不行。所以就算是七傷拳,他們也會迫使美國政府打出來的。美國國會可全在他們這些人的控制之中。”
“為什么?”凌雪傷這回是真不明白了。
“因為數十年前那場人類史上最為浩大的運動。”柳夢山說道。
“你是說文化大革命?”凌雪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有什么關系?”
“翻開人類史,從來都是百分之五的人爭奪對百分之九十五地人的控制權。所以人類歷史上,幾乎從來沒有真正地全動,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利益集團之間的爭斗。這些利益集團。在中國表現為政治世家,而在西方則表現為金融貴族,本質上沒有區(qū)別。”
“而**所發(fā)動的這場革命,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個徹底摧毀這種舊體制的運動。這個運動等于徹底地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人與人之間是真正平等地,我們并不是天生要被任何人統(tǒng)治和剝削的。古王今來。無論是古時候的中國,還是現在的歐美,老百姓被權貴宰割都已經成為了定例。”
“世界上最大的殘暴,就是制度的殘暴。西方所謂民主,是虛偽地民主,歸根接底是要人民老老實實地像羊一樣,被金融貴族一輪一輪地剔著羊毛。而中國古代的所謂仁政,也不過是一個個虛偽的幌子,歸根結底,是要人民老老實實地當順民。”
“從古至今,無論時代怎么變化,精英們壓榨,剝削,奴役普通百姓這一點卻從來沒有改變過。只不過是方式越來越隱形,越來越高明而已。但是文化大革命之中,官僚,精英階級被第一次真正的,徹底的踩在腳下。老百姓真正意識到,高高在上地官僚并不是那么可怕,他們打心眼里意識到這些看似光鮮的,高不可攀地精英,跟自己其實是平等的。你可以把腳踩在我的臉上,我也可以把腳踩在你的臉上,你今天可以輕易傷害我,殺我,明天我也可以輕易傷害你,殺你,這才是真正的平等。這比一百萬部法律,一千萬次革命更有意義。”
“文化大革命在經濟上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但是它徹底改變了中國人的習性,也徹底摧毀了中國數千年來牢不可破的家族制度,利益集團。今時今日的中國,有強人,但是沒有家族,有違法致富者,但是沒有完備,完整的非法利益集團。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中國古往今來有很多貪官,現在依然有很多貪官。從前,我們的官員貪污之后,所想得第一件事就是聯(lián)合其他階層來加強自己的權力,更好的,更方面的來宰割人民。但是現在的官員貪污之后,所想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轉移資產。為什么呢?因為他怕。”
“一切的進步,都來源于這個怕字。文化大革命或許浪費了中國十年的發(fā)展機會。但是它徹底改變了中國的國民性,當文化大革命開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中國絕不可能再完全倒退回過去三百年前。而這恰恰是金融貴族最害怕的,因為他們要主宰這個世界,要全世界的人都按照他們規(guī)定的游戲規(guī)則,老老實實地為他們打工,他們最害怕**帶來的這種改變。”這里,感嘆地說道,“要再過一百年,也許全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知道那場運動的意義,它必將深刻而劇烈地改變著這個世界。”
“你居然贊同文化大革命?”凌雪傷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你真的絕對文化大革命可以帶來什么進步嗎?它除了破壞之外,什么也沒有留下。”
“文化大革命的實質,實際上是人民自己管理自己的試驗。文化大革命根子上的爭論,是人民究竟是天生應該有精英來統(tǒng)治,還是自己有能力管理自己的爭論。目前來看,是精英們贏了。但是我跟你說,世界會發(fā)展,精英們不會永遠贏下去的。”
這時候,凌雪傷突然叫了起來,“我知道了。”
說到這里,凌雪傷駭然地望著柳夢山,“難道天狼他想再做一次跟文化大革命類似的事?”
“既然**可以用一世英明賭一次,那我想段天狼很可能也想賭一次吧。”
“但是你真的覺得這是對的嗎?”凌雪傷神情有些恍惚地望著柳夢山,問道。
柳夢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想,段天狼也不知道吧,只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而已。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始終相信,人類不需要神的指引,普通人也不需要精英們的圈羊式的管理。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可以自己管理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