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jié) 連鎖反應(yīng)
北京時間兩千零六年十月三十一日凌晨五點左右,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段天狼正在床上睡覺,他放在腦邊的pda蒙突然響了起來。段天狼很快就醒過來,偏過頭一看,pda上顯示的是龍過海的號碼。
看到龍過海的號碼,段天狼略微遲疑了一下,心想,“莫不是龍?zhí)煜枵娴某鍪裁词虑榱税桑俊?br/>
心里這樣想著,段天狼將龍過海的電話接了起來,“大海哥,你怎么還沒睡?”
“睡了。”電話里的龍過海聽起來很恍惚,“又醒了,做了個夢,睡不著,找你聊聊天。”
“嗯。”段天狼眨了眨眼睛,“夢到什么了?弄得你這么魂不守舍的。”
“我夢到我哥哥。”龍過海說道,“夢到我們小時候在一起吃冰淇淋在很小的時候,我們家的環(huán)境并不像現(xiàn)在。我們的冰淇淋都不是買的,而是自己做的拿著冰淇淋粉和開水拌在一起,攪勻了之后放在冰箱里冰上半個小時,拿出來就是冰淇淋了。我們每次都是用一個很深的大杯子來做,做好之后,最上面畫一條線,一人一半,各吃各的。可是我每次都會偷偷地往我哥哥那一半挖,專門挖下面。等到他吃到一半,突然他的冰淇淋就會掉下來,因為下面已經(jīng)被挖空了”
龍過海說到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孝子,而我則是天生的逆子。整天闖禍。闖完禍以后,我每一次都會馬上跑掉,而我哥哥就會老老實實留下來幫我背黑鍋我的哥哥他是一個很與人為善地人,總是喜歡設(shè)身處地的替別人著想。我們的供應(yīng)商和客戶們都最喜歡跟他打交道。我還記得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哥哥就開始替我父親打理工廠。每次別人要來之前,都會問,你爸爸在嗎?只有等到我哥哥說,我爸爸出去了,那個人才會說,噢,那好,那我到你這里來坐坐”
“在我們小地時候,我爸爸每次給我們兄弟零花錢。無論給多少,我一定是花得干干凈凈,而我哥哥則是帶多少出去。就帶多少回來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哥哥很奇怪,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怎么會有這種人呢?不喜歡吃好的東西,不喜歡買好看的衣服,也不喜歡出風(fēng)頭,也不喜歡玩。整天就只知道坐在辦公室工作。我記得在我高中的時候,我問我哥哥,我說。哥哥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哥哥想了一會,然后說,想你快點找到一個女朋友,想爸爸不那么容易生氣,想你不要和爸爸整天吵架”
“我曾經(jīng)覺得我哥哥很可憐,他似乎從來沒有自己的意志,沒有自己的野心,也沒有自己的向往。他的每一分快樂都是來自于他身邊地人,我們快樂。他就快樂,我們難過,他就難過。但是后來,等我真的長大了,我才弄明白,我哥哥不是不喜歡玩,他只是想多工作一點,減輕我爸爸的壓力。他也不是不喜歡吃好吃地,穿好看的,到處出風(fēng)頭,只是因為我爸爸不喜歡他這樣,所以他就不做。我哥哥他為了維系我們這個家庭,付出了他的整個人生,
在龍過海說話的時候,段天狼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一直只是默默地聆聽著。段天狼知道,此時此刻的龍過海,并不是需要一個人跟他說話,他只想找一個人傾訴。
然而,當(dāng)聽到這里地時候,段天狼終于忍不住插嘴道:“其實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打電話給你哥哥,他會很感動的。”
電話中的龍過海笑了笑,“男人嘛,就是這么回事,像這些話也只能對著第三個人才講得出來。如果真打電話地話,我怎么可能說得出這些。”
“呵”段天狼輕聲笑了一下,“那倒也是,你哥哥最近怎么樣?他還好吧?”
“還行,前天出差去了,說是要去歐洲,好像要去滿長一段日子的樣子。臨行前他來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龍過海說道,“現(xiàn)在又做夢突然夢到從前,我心里很忐忑。”
段天狼說道:“日有所思,也有所夢,你夢到這些也很正常,不要胡思亂想了,等到下次再見到你哥哥,你們兄弟倆多聚聚吧。”
“嗯。”龍過海嘖了一聲,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跟你嘮叨了一下,心情好多了上海的天好像快要亮了鄉(xiāng)你你那邊怎么樣?”
段天狼看了看窗外,“我這邊應(yīng)該也差不多了。”
“那就這樣吧,我不吵你了,你再說回會吧,我也多睡會,明天還有一堆工作。”
“好的。”
上海。
龍過海掛斷段天狼的電話之后,他將手機(jī)放在床頭,閉上眼睛想要睡覺,但是他怎么也睡不著。就在他想著是不是該給他哥哥也打個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機(jī)竟然突然響了起來。
龍過海一看,是一個新聞界地朋友,他頓時一陣納悶,“天都還沒亮,這些人怎么就打電話來?我這里沒什么好新聞啊。”
“喂,你好,黃大記者,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大清早的,你就打電話來。”龍過海笑著說道。
“過海”電話里那個黃記者的聲音顯得很低沉,“英國的消息是真的嗎?”
“英國的消息?什么消息?”龍過海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是不是買什么股票了?我這里可沒什么消息。”
聽到龍過海的聲音這么開朗,那個黃記者不禁有些疑惑,“這么說,我們的特派記者的消息是錯的?”
龍過海一頭霧水地笑著問道:“什么呀?黃大記者,你到底在說什么呀,我都要被你繞暈了。”
“你哥哥龍?zhí)煜栌腥惗貑幔俊边^了片刻之后,那個黃記者又問道。
“我哥哥?”龍過海皺了皺眉頭,一種本能的不祥預(yù)感從他的頭頂,一直貫穿到他的腳心,讓他整個人都不禁一陣發(fā)涼,他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哥哥是說他去歐洲了,有可能在倫敦,有什么事嗎?”
“哦是這樣,我收到一條我們報社的記者從倫敦傳回來的消息但是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你聽完之后,千萬不要激動。”黃記者委婉地說道。
龍過海眉頭緊鎖,他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的他根本說不出話,他只有老牛負(fù)重般粗重的喘息聲。
“倫敦當(dāng)?shù)匦侣剤蟮溃幸幻A人男子在英國倫敦一間知名酒店自殺根據(jù)我們特派記者的現(xiàn)場采訪,這個人似乎是龍?zhí)煜柘壬埾壬埬憷潇o,這只是一條尚未經(jīng)過證實的消息龍先生龍先生你還在線嗎?”
一個小時后,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上海幾乎所有大報都在頭版頭條刊載了一條爆炸性新聞上海商界知名領(lǐng)袖,飛龍集團(tuán)總經(jīng)理龍?zhí)煜瑁谟鴤惗乜λ固鼐频旮蠲}自盡!
方凌筑起床的時候,是早上五點多,他先是到附近的公圓去鍛煉身體。在鍛煉回來的時候,他看到有很多報販子一邊分報紙,一邊在交頭接耳的討論。
當(dāng)時方凌筑并沒有在意,只是覺得肯定又是發(fā)生什么大新聞了。
直到他隱隱約約的聽到龍?zhí)煜枞齻€字的時候,他才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認(rèn)真地聽他們說話。這時候,他再次聽到了龍?zhí)煜璧拿郑谑牵s緊走了過去,“賣份報紙給我。”
方凌筑接過報販子給他的報紙,定睛一看,整個人頓時傻在原地,滿臉愕然,“這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天啊”
過了一會,方凌筑回到家里了。平常的時候,他這個時候都應(yīng)該是在給自己的老婆做早餐,但是他這個時候卻完全沒有這個心情了。
他坐在客廳里,始終心神不寧,悔恨與自責(zé)交雜在一起,使他的內(nèi)心受到無限的折磨。
此時此刻,他簡直后悔到了極點。如果早知道他的這番話,會嚴(yán)重到如此地步,他絕對不會對龍?zhí)煜枵f那番話。但是,現(xiàn)在再說這些已經(jīng)為時晚矣。
坐在客廳想了好久之后,方凌筑終于作出了決定,他拿起電話,“今天去倫敦最早的班機(jī)是幾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