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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滏陽城起火的時候，以張金稱為的巨鹿群雄正聚集在一起，為下一步的舉措而猶豫不決。該章節(jié)由網(wǎng)友上傳，網(wǎng)特此申明
    事實上，他們此刻也被逼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外面的天氣實在太冷了，每天都有大批的弟兄因為受寒而病倒。滏陽城的城墻又實在太堅實，對于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嘍啰兵而言，冒著風雪去爬城無異于去送死。更讓眾位寨主猶豫的是，各方收集到的消息也對大伙越來越不利。起先是張豬皮派了信使快馬趕來，告訴大伙他正押送著從黎陽倉得到的大批糧草輜重往巨鹿?jié)煞较蜃摺６浞艞壚桕柕脑蚴牵⑴沙龅幕①S郎將王辯已經(jīng)揮軍渡河，攻到了黎陽城外
    沒等眾寨主來得及為張豬皮送來的警訊想出相應(yīng)對策，緊跟著，散布在戰(zhàn)場外圍的斥候們又帶回了另外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右候衛(wèi)大將軍衛(wèi)文升統(tǒng)帥騎兵五千、步卒一萬，日前已經(jīng)自殺到汲郡。錦字營堂主王二毛在擊破了武陽郡兵馬后，與衛(wèi)文升所部騎兵遭遇。為了避免張豬皮所［ 率領(lǐng)的輜重隊被人劫殺，他放棄逃命機會，主動將衛(wèi)文升所部騎兵引向了南方。據(jù)江湖傳言，王二毛等人在黃河北岸被衛(wèi)文升追上，雙方于雪野上展開了一場激戰(zhàn)。但最終結(jié)局如何無人知曉。反正右侯衛(wèi)大軍在戰(zhàn)后又于黃河岸邊駐扎了兩天才緩緩開黎陽，而那之后，便再沒人聽到過王二毛等人的消息。
    王二毛肯定是兇多吉少了！聽到這個消息，幾位寨主的心都往下一沉。區(qū)區(qū)五百輕騎與五千右后衛(wèi)精銳野戰(zhàn)的后果是什么？那就像往巨鹿?jié)芍衼G一粒鵪鶉蛋，能激起多大動靜才怪！可這話誰也不忍心挑明了說。程名振和王二毛之間的關(guān)系大伙都清楚，而王二毛為什么寧可戰(zhàn)死也不給眾人添麻煩的舉動，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掩護來之不易的輜重。他更有可能是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證明自己。從進入巨鹿?jié)傻牡谝惶炱穑蠡锞蜎]把他當做個與程名振同樣舉足輕重的人物看待。在某種程度上，王二毛只是程名振的朋友、影子和爪牙。巨鹿?jié)缮舷滤腥藢λ淖鹬囟紒碜杂诔堂穸皇瞧渥陨怼０ㄖ軐幍淖詈髿w屬，也是程名振和杜鵑為其費盡力氣爭下來的，并非是因為他的能力得到了大當家張金稱的贊賞。
    偏偏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沒能博得美人一笑。周寧生前與眾人一樣忽略了他，忽略了他所作出的種種努力和所建立的種種功勛。程名振這棵大樹實在太顯眼了，顯眼到完全吸引了別人的關(guān)注，完全遮擋了應(yīng)該本屬于好朋友的陽光。所以，王二毛必須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包括義無反顧地撲向十倍于己的敵軍。
    “朝廷自然會拿馮孝慈給王兄弟抵命，也算值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張金稱把手搭在程名振的肩膀上，低聲說道。
    他的暗示很明白。戰(zhàn)役進行到這個階段，巨鹿?jié)扇盒郛敵踔贫ǖ哪繕嘶疽呀?jīng)完成。無論大伙攻下攻不下滏陽城，喪師辱國和丟失黎陽倉這兩項罪名，都足以要了馮孝慈的老命。而弟兄們在城外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分遭到衛(wèi)文升、王辯兩人聯(lián)手夾擊的風險。
    巨鹿?jié)烧沟侥壳暗膭萘懿蝗菀住魯∮椅浜畹墓冏銐蛩麄儼烈暼盒郏瑥堌i皮帶回來的大批糧草輜重，則可以保證整個冬天，所有人都衣食無憂。經(jīng)過一個冬天的休整，當下一次他們再殺出澤地時，整個河北大地都將在弟兄們的腳下顫抖。
    “是啊，弟兄們連續(xù)作戰(zhàn)，也累壞了。就留著馮孝慈的人頭給皇帝老兒砍吧！”猜到張金稱心中有了懼意，六當家孫駝子也低聲勸告。王、衛(wèi)兩人都不是易與之輩，武賁郎將王辯號稱打遍河?xùn)|無敵手，而右侯衛(wèi)大將軍衛(wèi)文升則是大隋開國元勛之一，戎馬半生，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大隋前一個皇帝楊堅曾親口賜予其紫騮之名，后一個皇帝則把坐鎮(zhèn)京師的重任交給了他，自己放心大膽地去四處游蕩。
    “我在想衛(wèi)文升為什么在黃河邊上停留了兩天？”程名振勉強笑了笑，強打著精神回應(yīng)。用好兄弟的命換馮孝慈，這個代價他事先真的一點都沒想到。黎陽城分明已經(jīng)是一座空城，張豬皮和王二毛兩個得手之后放上一把大火分明就可以全身而退！如果王二毛嫌自己不受重視，分明還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他得到大伙的關(guān)注！可這家伙，居然為了一個虛名……
    看到程名振好像不太贊成立即撤軍的樣子，眾位寨主誰都不肯再開口了。大當家張金稱再三強調(diào)過，臨陣調(diào)度全權(quán)交給程名振。在程名振的帶領(lǐng)下，眾人贏取了一個又一個勝利。放在一年之前，這種勝利大伙甭說親自品嘗，甚至連想都沒膽子想。
    幾位當家人的觀點生了沖突，底下的堂主、香主們更是無所適從。大當家的意思不應(yīng)違背，九當家的權(quán)威同樣也應(yīng)該受到尊重。如果可以肆無忌憚地選擇的話，事實上，眾位堂主、香主們更愿意聽從九當家的指派。畢竟對方從來沒失過手，也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咳咳！”三當家杜疤瘌好像感了風寒，大聲咳嗽。
    “嗯，嗯！”五當家郝老刀的喉嚨里也卡了痰，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干凈。
    張金稱的感覺很敏銳，很快就現(xiàn)軍帳內(nèi)的氣氛有些異樣。輕輕笑了笑，他又低聲補充：“如果你非要手刃馮孝慈才能解恨的話，大伙就陪著你。王兄弟的血不能白流，殺了馮孝慈，也能讓別人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殺了馮孝慈，二毛也活不過來了！”程名振咧嘴苦笑，長身而起。“大當家的決斷正確，咱們還是盡早撤回澤地里為妙……”
    “你放心，早晚這筆帳咱們能和衛(wèi)文升算！”張金稱的笑容瞬間暖和起來，拍打著程名振的肩膀保證。
    “早晚……”程名振在心里嘆了口氣，低聲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