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手相助
芝蘭苑。</br> 沈逸和靜靜的聽著沈靜嘉的陳述,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br> “嘉兒,你當真確定娘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害之?”</br> “哥哥,嘉兒豈敢用此事騙你,只是嘉兒沒有證據,只能先讓幕后兇手逍遙法外。”</br> 沈靜嘉臉上閃過一抹恨意,又很快消失不見。</br> 沈逸和眉頭緊皺:“此事茲事體大,嘉兒你且放心,哥哥定會調查清楚,若當真是有人害死了母親,我絕不饒她!”</br> “哥哥,此次你回京可否還要回去?”</br> “我已奏請圣上批準,在京為母守孝三年,三年后再回去。”</br> 沈逸和道:“好了嘉兒,你身子虛弱,定要好生休養(yǎng),明日母親下葬你便安心在家,一切有哥哥在。”</br> “可是……”沈靜嘉原本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沈逸和直截了當的打斷:“聽話,你尚未出閣,母親下葬你本就不能前去。”</br> 一句話讓沈靜嘉徹底沒了反駁的余地。</br> 伯昌侯府夫人下葬乃為大事,儀式舉行了一整日才結束。</br> 沈靜嘉無法前往,在家里坐臥難安,直到夕陽西下,府中眾人才堪堪回來。</br> “大小姐,管家來了。”</br> 南梔進屋稟告的時候,沈靜嘉正窩在搖椅里假寐。</br> “進來吧。”</br> 她微微正眼,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意:“沈管家可有什么事?”</br> “大小姐,老奴奉侯爺之命前來告訴大小姐明日一早侯府眾人要前往安仁寺祈福,卯時一刻出發(fā),您好生準備著可莫要誤了時辰。”</br> 祈福?</br> 沈靜嘉微微蹙眉,轉念一想便知曉這事定然是趙姨娘的主意。</br> 安仁寺乃是天朝京中最大的寺廟,更有得道高僧戒悟大師擔任主持,妖魔鬼怪在安仁寺前根本無處潛逃。</br> 本就是心思不軌之人還妄圖祈福求佛,真是可笑之至。</br> “明日便去?</br> 管家,夫人今日才剛下葬,頭七還未過呢,現在便去祈福豈非……”南梔忿忿想要說下去,被沈靜嘉拉了一把:“南梔,既是父親同意了便有他的想法,咱們去就是了。”</br> “那大小姐老奴就先告退了,您好生準備。”</br> “多謝管家。”</br> 沈靜嘉擺手,待到管家離開之后才對南梔說道:“往后此等僭越的話莫要在外人面前說,免得有心人用此做文章,記得明日多帶些味道重的藥材,我自有用處。”</br> “是,大小姐。”</br> 南梔點點頭道。</br> 第二日一早。</br> 馬車早早的停在了侯府門口,待沈靜嘉到了的時候,沈靜柔和沈靜楠已經等在了那里,見她過來,兩人齊齊行禮:“大姐姐早好。”</br> 沈靜嘉擺擺手:“上車吧,外頭涼。”</br> 她的目光略略掃過沈靜柔的臉,一如記憶里那般楚楚可憐。</br> 見沈靜嘉看她,沈靜柔忙揣著笑走過來,做出一副親昵的樣子:“大姐姐,您身子可有好些?”</br> “我沒事,二妹妹放心吧。”</br> 她微微一笑,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滿滿的疏離。</br> 沈靜柔被噎了一下,只得尷尬一笑:“那就好那就好。”</br> “怎得都站在門口,這風寒露重的你們快些上車候著。”</br> 趙姨娘扭著腰走過來,抬眼給了沈靜柔一個示意:“柔兒,大小姐身子不爽,不若你陪著她坐一趟車。”</br> 沈靜柔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打鼓。</br> 今日沈靜嘉身著一身白色長裙,外頭披著同色的披風,看起來便單薄纖弱,面色更是慘白的很,只余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得人心寒腳冷。</br> “娘……”沈靜柔皺著眉,顯然不愿與她同車。</br> 沈靜嘉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禁開口道:“姨娘,我正病著,帶了許多藥材需要熬煮,味道不好,還是讓二位妹妹同乘吧,也免得過了病氣。”</br> “也好,便依著大小姐所言。”</br> 趙姨娘沒有忽略自己女兒臉上的抗拒,便當即點頭說道。</br> 上了車,厚重的簾子隔絕了外頭的冷空氣,沈靜嘉只覺得身子都輕了幾分,剛準備躺在軟墊上休息,窗簾忽然被打開,露出沈逸和清雋的臉。</br> “嘉兒,馬上就要啟程了,路上顛簸,多墊些軟墊,南梔,好生照顧好大小姐。”</br> “知道啦大少爺,您放心吧。”</br> “幾年不見,哥哥倒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叨念,果真是改不了。”</br> 沈靜嘉心頭一暖,卻還是忍不住打趣。</br> “走了。”</br> 沈逸和扯出笑容,輕輕放下了窗簾。</br> 前往安仁寺需得過兩個山頭,路途遙遠,沈靜嘉身子不爽,便一直閉著眼休息。</br> 直到三個時辰后才悠悠的聽到遠處傳來的敲鐘聲。</br> “嘭!”</br> 馬車忽然一個急停,原本正在假寐的沈靜嘉差點一個不穩(wěn)摔出車外。</br> “大小姐!”</br> 南梔忍不住驚呼,忙將人拉住上下檢查一番,掀起簾子一臉氣憤:“怎么回事,大小姐身子不爽你不知道嗎?</br> 當真沖撞了小姐你拿什么擔待?”</br> “不是,南梔姑娘是意外,有人滾到了馬蹄下!”</br> “你說什么?”</br> 不等南梔的疑問落聲,外頭便傳來了一道帶著調笑的男聲。</br> “裴長清,你繼續(xù)躲,任憑你跑的再快,難不成還能快得過我身下的汗血寶馬不成?”</br> “今日你若愿意做我胯下之馬,我便饒了你這條性命!”</br> 沈靜嘉原本只當又是誰家紈绔少爺白日渾玩,卻在聽到“裴長清”三個字的時候忽然面色大變。</br> 裴長清,年后科考的三甲狀元,自高中之后便深得昊帝重用,三年內便被封安國侯,當初沈靜嘉還與謝玉璋說過此人,直到后來在皇室家宴上才得知,他竟是昊帝遺落民間的兒子,若不是因為謝玉璋母妃萬氏家族宏大,只怕昊帝早已改立太子,直到她被謝玉璋賜死之際,裴長清仍是謝玉璋想要上位的最大勁敵。</br> 沈靜嘉深吸一口氣,掀起車簾向外看去。</br> 就在馬車前面,一個文弱書生倒在馬蹄之下,身上滿是血痕,一看便知是受了無盡的折磨,饒是如此,那一張清雋的面容上卻沒有絲毫神情,盯著騎馬的男子眸色稱身,滿是寒霜。</br> 就像是瀕死的獅子,即便受傷,也仍舊昂著他高貴的頭顱。</br>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沈靜嘉只覺得異常激動。</br> 沒錯,他當真是裴長清,那個只用了三年便成為太子謝玉璋勁敵的裴長清!</br> “來人,把他帶回去!</br> 既然他不愿給本公子當馬,那本公子就好好跟他玩玩!”</br> 騎馬的男人一生令下,身后跟著的奴仆立刻要上前。</br> “且慢!”</br> 清脆的聲音從馬車里傳出,倒當真讓兩個正要上前的奴仆停住了腳步。</br> “未曾想到京都府尹之子竟如此跋扈,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趕考的學子,難道京都府尹未曾告誡過周公子,皇上向來重視科考,若是周公子今日之事傳到皇上耳中,就不怕連累了您的父親?”</br> “你是什么人?”</br> 男子臉色一變,大聲質問道。</br> “周公子還是盡早收手,以免覆水難收。”</br> 沈靜嘉又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