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朝廷欽犯
說完,她將被子扔到一旁的榻上,“你們應(yīng)該清楚,現(xiàn)在出去是什么后果等著,我家小姐又是擔(dān)了多大的風(fēng)險。</br> 若是這般不知好歹,還不如讓你出去自生自滅!”</br> “你!”</br> 劉先生還想上前跟南梔理論,卻被一旁的李先生拉住了動作。</br> 他在劉先生耳邊小聲道,“如今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上,低一下頭也不會吃虧。”</br> 那老太太也跟著拉住劉先生,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唯一的孫子就這么被扔出去。</br> 這邊兮染也拉了南梔一把,南梔這才哼了一聲,轉(zhuǎn)頭走了出去。</br> 兮染不好意思的沖著大家笑了笑,“不好意思,各位請便。”</br> 天色暗下來,有人送來了吃食,滿滿一桌,眾人相互看了看,卻不敢吃。</br> 無他,只是在梨花巷的時候,她們不曾吃過這么豐盛的食物,別說這么豐盛,便是連這吃食的一半都沒有。</br> 見眾人沒有動靜,李先生嘆口氣,先動了筷子,“吃吧,這飯菜不會有問題的。”</br> 劉先生也跟著動了筷子,“是,若是想要我們死直接殺了就是,何必大費周章到這里才下毒呢。”</br> 見二人都這么說了,其他的女眷這才紛紛開動,不多時,桌上的飯菜已經(jīng)一掃而盡,不剩什么了。</br> 這一晚上,大家在一起聊了許多,劉先生和李先生只道是太子那邊太難伺候,卻并未說出太子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br> 他們雖然是罪臣之后,但家里所有的人都確信,他們的祖父不會是那種禍害百姓的人,他們也想要平反,可是平反兩字,說的簡單,做起來卻并不容易。</br> 更何況現(xiàn)在,他們連一個可以站在陽光下的身份都沒有,又如何去為祖父平反?</br> 沈靜嘉說話算話,隔天就來了,還帶了幾個人過來。</br> 看到她來,女眷們紛紛站起身,將那老太太護(hù)在了中間,站在最前面的,是劉先生和李先生兩人。</br> “大小姐,我二人,我二人想離開京都城。”</br> 劉先生開口說了一句話,說完,就安靜下來,不再出聲。</br> 誰也不知道沈靜嘉會不會突然暴怒,會不會因為這個就殺了他們。</br> 誰知道沈靜嘉神色沒有半分改變,只抬了抬手,讓身邊的人走到他們面前,固定住他們的手腳,往臉上涂著什么東西。</br> “既然你們做好決定了,那我也不強(qiáng)留,這幾位師傅都是做面具的高手,他們會幫你們暫時改變?nèi)菝玻@層面具可以帶著一個月,等到你們出了京都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用藥水洗掉就好。”</br> 沈靜嘉說著,讓南梔拿出一袋銀子給他們,“這些留給你們做盤纏,若是往年定是夠用一陣子的,但是今年雪災(zāi),這些能用多久,全看你們自己了。”</br> “南梔,我們走吧。”</br> 沈靜嘉說著,就先出了屋子。</br> 南梔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扔下一句“白眼狼!”</br> 這才跟著沈靜嘉走了出去。</br> 看著南梔離開,剛剛貼好面具的劉先生皺了皺眉,“又不是我們求她救的,何必說的這么難聽。”</br>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對沈靜嘉有了別的看法,她推了劉先生一把,“雖不是我們求她的,可她到底也救了我們,你就少說幾句吧!”</br> 劉先生自小就最怕奶奶,現(xiàn)在奶奶開口了,他也只能乖乖閉嘴。</br> 約莫兩個時辰之后,一眾人這才換好了裝扮,看了一眼銅鏡,差點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了。</br> 打開門,外面站著的還是南梔和兮染,兮染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南梔也和剛才一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br> “好了那就走吧,大小姐吩咐了,平安送你們出城。”</br> 南梔一邊說著,一邊白眼都要翻上天了。</br> 一行人從后門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這才搖搖晃晃的朝著城外走去。</br> 到了城門處,果真是有守衛(wèi)守著檢查,南梔罵罵咧咧的掀開門簾,“看吧看吧,我們伯昌侯府還能窩藏朝廷欽犯不成!”</br> 那士兵對著手中的畫像看了一圈,確定車上的不是他們要找的人,這才放行,讓他們出了城。</br> 南梔不過是隨意的一句話,卻不知道那“朝廷欽犯”四個字,深深的刺痛了車上的所有人。</br> 到了城外,南梔找了個客棧,住了進(jìn)去,過一夜,他們就能分道揚鑣了。</br> 心里這么想著,人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br>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人壓醒的。</br> 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身上壓著的人,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開始掙扎。</br> 她的里面,貼墻躺著的就是那老太太,床頭床腳藏著兩個年紀(jì)不大的小女孩。</br> 南梔想不到的是,床下還藏著其他的人。</br> 屋外有人劇烈的敲著門,南梔掙扎的更厲害了,趴在她身上的劉先生開口道,“我們被人盯上了,沒辦法才躲到你跟兮染姑娘的房間,請你幫幫忙,救救我們吧。”</br> 南梔的嘴巴被捂住,出不了聲,她只能轉(zhuǎn)動眼睛,看到藏在床腳的小女孩滿是祈求的眼神。</br>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也是可憐巴巴的縮在路邊的角落里,若不是大小姐心善收了她回去,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遇到什么事情呢。</br> 這么一想,心就軟了下來,連掙扎的動作也放松了下來。</br> 劉先生這才松了一口氣,正要說謝,有人直接踹開門闖了進(jìn)來。</br> 南梔驚叫一聲,馬上坐起身來,縮到床里,一腳將劉先生踹下床,拉著被子蓋住了自己,也蓋住了那差點露出頭的老太太。</br> “姓孫的!</br> 你真是孫子啊!</br> 說帶我住好的,這就是好的?</br> 半夜辦事都有人闖進(jìn)來!”</br> 南梔開口就罵,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罵的劉先生都忍不住要打人了。</br> 那闖進(jìn)來的士兵看著劉先生衣衫不整,再看看床上的女人潑辣的模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道了聲抱歉,才急急忙忙退了出去。</br> 看到人退出去,南梔下床忙關(guān)好房門,還拿一旁的木箱堵住門,嘴里還在繼續(xù)罵罵嚷嚷,直到聽到掌柜的回來道了一聲晦氣,這才松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