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因為你
菡萏院里,沈靜嘉正在給花澆水,沈靜楠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邊,不時的詢問一句,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花。</br> 兩人正說著,兮染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br> “大小姐。”</br> 她叫了沈靜嘉一聲,這才說了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外面都在傳,說是狀元爺在金鑾殿上頂撞了皇上!”</br> 頂撞皇上?</br> 沈靜嘉不由的一愣,這,怎么可能?</br> 旁的不說,裴長清那人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都少與人有沖突,更何況是那樣的場合,面對那樣的人?</br> “這不能吧?”</br> 她剛說完,就看到大步而來的沈逸和。</br> 想到剛才兮染說的事情,沈靜嘉不由得焦急了起來,忙上前兩步,湊到沈逸和的身邊,“哥哥!”</br> 沈逸和難得見沈靜嘉這般著急的模樣,開口便問,“怎么了這是?”</br> “我聽兮染說,裴長清在金鑾殿上出言頂撞陛下?”</br> 她這一著急,竟是連名帶姓的叫了出來。</br> 說到這個,沈逸和馬上就精神了起來,他看著沈靜嘉,臉上滿是揶揄的笑,“是啊,你是不知道啊,那滿朝的文武啊,就盯著中間站著的三個人,這裴長清啊,他可是……”沈逸和話還沒說完,沈靜嘉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南梔,備車,我要去別院!”</br> 竟是看也不再看沈逸和一眼。</br> 看著身邊一陣風一樣飄過去的沈靜嘉,沈逸和張著的嘴巴還沒合上。</br> 他正說到重點呢,正準備說裴長清可是為了她沈靜嘉才會出言頂撞皇上,可是這人,怎么就跑了呢?</br> 再說跑出去的沈靜嘉,她慌慌張張的上了馬車,說不緊張那是假的。</br> 裴長清得罪誰她都能想辦法幫他,可是他偏偏得罪誰不好得罪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br> 那是鬧著玩的嗎!</br> 她越想,臉色越沉。</br> 現(xiàn)在還沒人知道他的身世,萬一皇上一個不高興,直接砍了他怎么辦?</br> 沈靜嘉不得不承認,即便自己有著前一世的記憶,卻依舊會因為某些跟前世不一樣的事情而感到意外。</br> “小姐,到了。”</br> 南梔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窗外,開口說著。</br> 沈靜嘉打住思緒,冷著一張臉下了車。</br> 進了院子就看到剛換好一身常服的裴長清,想到他在金鑾殿上頂撞皇帝的事情,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br> “裴長清!”</br> 她吼了一聲。</br> 看到她,裴長清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嘉兒,你怎么來了?”</br> 他仿佛還有些驚喜的樣子。</br> 沈靜嘉直直走到他的面前,他身量高,沈靜嘉不得不仰起頭看他。</br> “你能耐了啊,中了狀元就敢跟皇上叫板了啊!”</br> 她起的臉頰鼓鼓的,眉頭也蹙起,這模樣竟是看不出一絲惱怒,反倒是滿滿的可愛。</br> 裴長清輕笑一聲,卻不說話。</br> 這一聲笑讓沈靜嘉的怒氣更盛,她伸出手,猛的戳了戳裴長清的胸口,“你還笑?</br>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頂撞皇上,說不好,你這狀元都要被擼了,你還笑!”</br> 站在廊下的宋玉成看著兩人這旁若無人的互動,不知道為何,心底一陣酸。</br> 不由得弱弱開口道,“沈小姐,裴兄他頂撞圣上,還是因為你。”</br> “因為我?”</br> 沈靜嘉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她能有什么事情會惹到皇上?</br>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她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裴長清,“皇上給你賜婚了?”</br> 裴長清不置可否,沈靜嘉頓時就覺得自己是個烏鴉嘴。</br> 明明前世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她早上看狀元游街的時候還在說皇上會不會腦子一熱就給新科狀元賜婚。</br> 果不其然,還真有此事。</br> 她看著裴長清似笑非笑的臉,這才驚覺自己來的唐突。</br> 想起沈逸和跟她說話的時候那滿臉的笑意,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卻被她忽略的徹底。</br> 沈逸和緊趕慢趕的,這時候才到別院,看著沈靜嘉的樣子他就知道,裴長清因為什么頂撞皇上,她已經(jīng)知道了。</br> “嘉兒,你看看你,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跑了。”</br> 他臉上的揶揄意味更濃了。</br> “裴長清可是拒絕了皇上想要賜給他的云寧公主,非要履行跟你的婚約呢。”</br> 這事情沒有什么不對的,可是怎么聽在沈靜嘉的耳朵里,這味道,怎么就這么奇怪呢?</br> 沈靜嘉不自然的咳嗽兩聲,“即便是圣上賜婚,你也不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拒絕的這么難看啊,那好歹是個公主呢。”</br> 然而裴長清卻不這樣想,他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當面講清楚的,若是我當下不說,便是默認了跟公主的婚約,那我豈不是成了那背信棄義之人?”</br> “可是……”沈靜嘉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裴長清打斷。</br> “嘉兒,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到了,那你呢?”</br> 沒來由的,沈靜嘉的臉就突然紅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有些結(jié)巴了起來,“我,我在跟你,說正事呢!”</br> “這就是正事啊。”</br> 裴長清眉眼都是笑意,惹得沈靜嘉根本不敢去看。</br> 她眼神躲閃,心里也納悶著,他們本就是合作的關系啊,什么時候開始,裴長清就是時不時的說一些讓人想歪了的話。</br> 而她又是什么時候開始,對著裴長清,竟然也嚴肅不起來了,甚至快要無法招架了。</br> 一旁的沈逸和看著沈靜嘉落了下風,就準備上去教訓一下裴長清。</br> 那是誰,那可是他沈逸和的妹妹,是伯昌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由得裴長清欺負?</br> 是看不起他這個戍邊大將軍是嗎?</br> 他抬腳就想要攔在沈靜嘉的面前,卻被一旁的宋玉成拉住。</br> “沈?qū)④姡?lt;/br> 沈?qū)④姡谙虏徊牛行┦虑橄胍埥躺驅(qū)④娨欢€望沈?qū)④姴涣哔n教。”</br> 這文縐縐的官話一套一套的,沈逸和不由得皺眉。</br> 他其實不想理會宋玉成的,可奈何宋玉成這會兒拉著他就往一旁的書房走,他也不好拒絕。</br> 畢竟這些文人身子骨不好,他拒絕事小,萬一沒控制好手勁兒,傷了人,那就不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