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子還長著呢
于是大家又忙著張羅去請?zhí)t(yī),廚房也燉上了補品,就連蘇姨娘住著的院子,也被沈靜嘉安排從角落里搬到了菡萏院的旁邊。</br> 這么大的動靜,趙姨娘自然是知道了,聽到蘇姨娘懷了身孕,趙姨娘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直接跌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fā)。</br> 要蘇姨娘自己感覺不對勁去請大夫來把脈,那這胎最起碼得要一個月以上了。</br> 趙姨娘一算,不就是她給伯昌侯下藥的那一次嗎?</br> 要不是半路殺出個沈靜嘉,這胎到底會在誰的肚子里還不好說呢!</br>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蘇姨娘截了胡,趙姨娘的氣就不打一處來。</br> “姨娘,天色暗了,奴婢去給你端飯過來。”</br> 孫嬤嬤小聲的說著,然后出了門。</br> 今天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想來也不會全家一起吃飯了,這飯,只能是各自端回屋子里吃了。</br> 等她到了廚房,廚房里面熱火朝天的,她笑著朝管事說了一聲,“晚膳好了嗎?</br> 我這給趙姨娘端過去。”</br> 一向都是笑瞇瞇的管事抬頭看了孫嬤嬤一眼,然后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繼續(xù)忙著手上的事情,“晚膳怕是要晚一些了。”</br> 孫嬤嬤臉上的笑就僵住了,她看著來來回回忙碌的廚子們,洗菜的小工們,開口問道,“怎么了,怎么就要晚一些了呢?”</br> 那管事這次連頭都沒有抬,“蘇姨娘有孕了,要先顧著蘇姨娘,晌午那會兒還請了太醫(yī)過來診脈,侯爺定是要留太醫(yī)用飯的,其他還有大少爺,大小姐的,竹姑姑和表小姐的,孫嬤嬤您行行好,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行不行?”</br> 一番話說的孫嬤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br> 她看著那管事,皺了皺眉頭,“便是勻一些給我們姨娘也不成嗎?”</br> 她也不指望這些捧高踩低的人這會兒能單獨開一灶給趙姨娘做飯,便是從其他的菜里撥上幾口過來,也成啊。</br> 然而那管事卻嗤笑一聲,“孫嬤嬤,咱們這菜是要待客的,分量不夠可是要丟咱們伯昌侯府的面子的呀!”</br> 孫嬤嬤還想說什么,那管事忙開口道,“孫嬤嬤您先回吧,這邊要是做好了,我讓人給您送到浣紗苑去。”</br> 人家擺明了現(xiàn)在不想做你的飯,你能怎么辦?</br> 只能回去了唄。</br> 孫嬤嬤嘆了口氣,這才轉身往回走。</br> 看到她離開,廚房的管事抬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笑的諷刺,“蘇姨娘這會兒可是有了護身法寶了,趙姨娘可是有苦頭要吃了。”</br> 旁邊切菜的大嬸卻搖搖頭,“頂多只是沒有以前好,蘇姨娘可不是趙姨娘,這么會苛刻下人。”</br> 知道她的飯菜被安排在了后面,趙姨娘的臉色暗的嚇人,她就知道,府上這樣的奴仆不少,只是沒想到他們變臉的這么快。</br> “孫嬤嬤,你說,我以后是不是就像以前的蘇姨娘那樣了?”</br> 趙姨娘幽幽的開口問了一句。</br> 想了想,自嘲的笑了出來,“說不好,還不如蘇姨娘呢。”</br> 萬一人家這次一舉得男,那在府上的地位,可是要比她高得多。</br> 看著趙姨娘的樣子,孫嬤嬤也皺起了眉頭來,“姨娘,您怎么能這么想呢?</br> 您看啊,蘇姨娘雖然現(xiàn)在懷了身孕,可是府上的賬冊還是您在管著的。”</br> 她說著,轉到趙姨娘的面前,“更何況,蘇姨娘這一胎能不能懷的穩(wěn)誰也不知道,懷胎十月,還要走一趟鬼門關生下來,這其中的變數(shù)可太多了。”</br> 趙姨娘原本已經暗淡下去的眼睛又慢慢亮了起來,“對,你說的對,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誰能笑到最后,還不知道呢。”</br> 見她振作,孫嬤嬤這才松了一口氣。</br> “姨娘現(xiàn)在想的不應該是怎么對付孫姨娘,而是怎么讓二小姐回來。”</br> 孫嬤嬤開口說著,“要是二小姐在了,有個什么事兒也好有人商量,總好過您自己一個人瞎琢磨。”</br> 這事趙姨娘哪里不知道呢,只是柔兒這才去了不到一個月,侯爺?shù)呐瓪膺€沒消,現(xiàn)在提,柔兒只怕還要多受些苦。</br> 不然她這段時間這么伏低做小,是為了什么?</br> 不就是為了之后好給沈靜柔求情么?</br> 卻說去了家廟的沈靜柔,剛開始還不太適應,但是只要心里想著自己的那個目標,她就適應了。</br> 還很快的得到了看守家廟的人的同情。</br> 大家都知道了這位二小姐是被大小姐陷害了,才被發(fā)配到家廟來的。</br> 你要說其他的,他們不知道,可你要提京都四姝,他們可是清楚的。</br> 在京都能有這樣名聲的,會是不好的人?</br> 肯定是大小姐害的!</br> 于是,原本在家廟思過的人,卻吃住都好,還能時不時的上街。</br> 只不過這窮鄉(xiāng)僻壤的,人也沒什么見識,唯一一個比較出眾的,就是附近那個村子里長的兒子了。</br> 據(jù)說已經考上舉人了,就等著下個月進京參加科考。</br> 聽說沈靜柔是京都四姝之一,那人便來請教沈靜柔,畢竟這種小地方的學子,再怎么樣也不能跟京都那些大家族的人相比。</br> 哪怕沈靜柔是女子,也不妨礙這里的人對她有著盲目的崇拜。</br> “楊公子,你怎么來了?”</br> 剛才給祠堂的祖宗上好香的沈靜柔才走出家廟的大門,就看見等在外面的楊勤。</br> 看到沈靜柔出來,楊勤的臉上露出笑容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禮,然后開口道,“我昨日溫書,有一處不太明白,便來請教沈小姐。”</br> 聽他這么說,沈靜柔也不生氣,微笑著看他,“那好,我們去你家里討論。”</br> 楊勤求之不得,趕忙答應,跟在沈靜柔的身邊,近了怕她覺得不舒服,遠了又怕自己不舒服。</br> 他心里在想什么,沈靜柔自然是知道了,畢竟這里的女人都不打扮,她就顯得尤為突出了。</br> 面容姣好,身段優(yōu)美,穿戴又講究,可不就是吸引了一片人的目光么。</br> 而作為村子里唯一一個舉人老爺,楊勤也是自命不凡,他堅信自己能金榜題名,將來會做大官,自然也就不會看中村子里那些土的要命的女人了。</br> 沈靜柔,就是他想要的那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