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北元不想更好的掌控草原嗎。</br>　　不，而是他們完全做不到。</br>　　哪怕是從前蒙元入住中原的時候，現(xiàn)在北元這塊的草原也是混亂得很。</br>　　要知道在草原這里，可是有著大量的部族，與其說是北元王朝，不若是說北元部落聯(lián)盟更為準確。</br>　　下面的各個部落，就像是曾經(jīng)中原的割據(jù)的軍閥，對于北元朝廷的事情，完全就是聽調(diào)不聽宣。</br>　　真要什么地方不滿意，直接就跑路。</br>　　這也是草原的一大特色，在沒有固定居所的情況下，北元本身也不敢給大部分部族過大的壓力。</br>　　自然一兩個小部族不聽話，那還是隨便教訓(xùn)。</br>　　像是鬼力赤的大部族，在很多方面就不會說特別聽話，便是北元目前也很難說直接開干，擔(dān)心引發(fā)更大的矛盾。</br>　　不是北元不想，而是辦不到啊。</br>　　朱英攤手道；“這有什么辦不到的，簡單點說，自我大明邊關(guān)的商會，都會進行一個登記。”</br>　　“這個登記的數(shù)目，就是具體的貨物詳細，貴方完全可以派遣足夠多的騎兵進行一個保護，負責(zé)路上商隊的安全。”</br>　　“這樣下來，不就是一舉兩得了。”</br>　　“至于護送的軍隊，每次護送可以給予一部分的傭金，也不算白跑一趟，相信很多人是相當愿意的，還可以經(jīng)常遛馬，多好的事情。”</br>　　朱英這意思，等于是直接把北元的軍隊，當成是鏢局來看待，相當于官方保送。</br>　　如果真的可以達成的話，必然是對于草原地區(qū)一個巨大性質(zhì)的突破。</br>　　這樣的方式，著實是讓包括額勒伯克在內(nèi)的所有北元臣子們驚掉了下巴，即便是那些北元漢臣，也是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br>　　在經(jīng)商這塊，目前好似海沒有人可以跟上朱英的節(jié)奏。</br>　　從這個角度來看，目前朱英所有的安排，都是真心實意的在為北元的發(fā)展而進行了充足的準備。</br>　　這么好并且完善的策略，肯定不是一念之間就能夠想出來的。</br>　　額勒伯克內(nèi)心此時，還真是有幾分感動。</br>　　他感覺這些事情，肯定是大明陛下親自交代，為的就是當年的情誼。</br>　　北元這邊討論了半晌，熱熱鬧鬧一炷香之后，下邊的漢人老臣歐安民作為代表，向額勒伯克點頭示意，覺得這個方式是完全可行的。</br>　　其實這個模式的發(fā)展，是建立在兩國和平相處的情況下，一旦是爆發(fā)戰(zhàn)爭，就等于是完全的作廢了。</br>　　不過現(xiàn)在的北元，也沒有別的選擇，禁運對于他們來說造成的損失太大了。</br>　　真要再禁上個幾年，估計北元這邊要么是進行一個大規(guī)模的遷徙，要么就是被顛覆易主。</br>　　定下了方向之后，便就算是同意了。</br>　　不過具體的事項，還需要更加深入的交流和詳談，這些事情就不需要額勒伯克和朱英兩人來約定，是雙方大臣們來協(xié)商處理。</br>　　只是可能要等待那么一兩天的時間，待所有的章程全部都談好之后，再由額勒伯克和朱英兩人蓋章，就算是徹底的完成此番談判。</br>　　額勒伯克覺得這里頭有些悶，便邀請朱英外出熘達。</br>　　朱英沒啥好怕的，以他個人的武力，該擔(dān)心的還是額勒伯克。</br>　　若是發(fā)起狠來，直接將其斬殺也不會耗費太多的力氣，那些額勒伯克的親衛(wèi)看似一個個極為彪悍，但在朱英的眼中，不過是多花幾個呼吸的功夫。</br>　　額勒伯克看著朱英的玄甲衛(wèi)，笑著說道：“太孫的馬，還真是不錯，這是用最為肥美的鮮草飼養(yǎng)吧。”</br>　　朱英笑著解釋道：“可汗有所不知，如今在我們大明有一種新的作物，叫做玉米了，可是有所聽聞。”</br>　　額勒伯克點頭道：“這個我倒是聽聞過，不僅是玉米，還有番薯，紅薯。”</br>　　“據(jù)說你產(chǎn)量極大，種植起來也比較輕松，解決了許多百姓吃飯的問題，對于如今的的大明發(fā)展，有著很大的作用。”</br>　　說到這里，額勒伯克帶著幾分嘆息。</br>　　如果當初蒙元的時候，也有這般高產(chǎn)作物，那么現(xiàn)在的中原，肯定還是處于蒙元王朝。</br>　　朱英道；“玉米是一種作物，但是它的桿子，有著比之牧草更為豐富的營養(yǎng)，尤其是對于牲畜來說，如同一道極為美味的大餐。”</br>　　“精飼料比之也是相差甚遠，長期喂食的情況下，會長得更為結(jié)實強壯。”</br>　　“而玉米的產(chǎn)量是極高的，玉米棒百姓可食，玉米桿牲畜可食，可是個很不錯的寶貝。”</br>　　額勒伯克一聽就上了心思，當下問道：“這玉米可是在大明對我北元的貿(mào)易清單里。”</br>　　朱英點頭道；“自然是在的，現(xiàn)在的種植面積不算多，隨著種植面積的提升，那么往后就可以供給草原更多。”</br>　　額勒伯克聞言，微微沉默了一番，而后認真的問道：“太孫，我想你也明白，草原的壯大對于中原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br>　　“可為什么你要如此的扶持草原呢。”</br>　　“我很奇怪，當初提出禁運的是你，現(xiàn)在又扶持草原的是你，你就不怕待我北元再度雄起之后，入侵中原嗎。”</br>　　“有些事情，哪怕我是北元皇帝，也不見得能夠決定所有的事情。”</br>　　額勒伯克這番話，可謂是真正把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說出來了。</br>　　站在皇帝的層面來看，北元這次占據(jù)了足夠多的好處，他覺得燕王朱棣雖然很重要，在跟大明太孫有矛盾沖突的前提下，是并不值得這么去是做的。</br>　　游牧民族的性格，大家心中都十分的清楚，一旦有所崛起，必然會入侵中原。</br>　　確實是想不明白大明太孫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br>　　朱英沒有直接的回答，而是看向遠方，聲音悠悠的問道：“可汗你看，這草原大嗎？”</br>　　額勒伯克不知道大明太孫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便也只能跟著回答道；“大，很大，一眼望不到邊。”</br>　　朱英笑了笑：“在我看來，很小，小到一個北元不過一兩百萬人，就有些裝不下了。”</br>　　“成吉思汗當年的地盤，那才叫足夠大，現(xiàn)在的瓦剌，東察合臺汗國，金帳汗國，還有如今的帖木兒，再往前看看，還有更為遼闊的疆域。”</br>　　“以草原的實力，以大明的實力，疆域不應(yīng)該只有這么一點的。”</br>　　“可汗你說，如果當初的蒙元王朝，有著現(xiàn)在大明這般的繁榮，會不會有可能呈現(xiàn)出成吉思汗當年的盛況來。”</br>　　額勒伯克沒明白朱英要表達的意思，便就順著話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很有可能會吧。”</br>　　其實額勒伯克沒有說，在他的心中，面前的大明太孫，就是類似于成吉思汗的存在。</br>　　朱英繼續(xù)道；“今日的談判，對于北元是極為有利的，我自己也非常清楚。”</br>　　“但是我想要的，是大明跟北元的合作。”</br>　　“如今的大明，是當今世界上最為繁華的國家，不管是在軍隊上，政治上，制度上，還是百姓的生活上，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相提并論的。”</br>　　“北元最為強大的地方，就是騎兵，但是隨著我大明的火銃不斷提升，往后草原騎兵再想入關(guān)，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的事情。”</br>　　“往后不提，至少在我即位之后，就不會再有這個可能。”</br>　　聽到這里，額勒伯克也表示默認，雖然不想承認，但朱英的話確實是如此。</br>　　朱英接著道；“草原上如今的人口，其實已經(jīng)完全的超越了草原的承載，這一點在當初我還干群英商會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br>　　“如果我想拖死北元，只需要五年的時間進行禁運，那么北元必將承受內(nèi)亂，從而導(dǎo)致顛覆。”</br>　　“只是說混亂的草原對于大明并沒有太大意義，更何況可汗跟我還有爺爺之間，也算是極為相熟。”</br>　　“在海外，在倭國，在安南，占城，曾經(jīng)忽必烈都沒有拿下的地方，現(xiàn)在大明已經(jīng)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或許只要我一道令旨過去，就能讓他們輕送易主，歸順大明。”</br>　　“草原對于大明而言，耗費了太多的兵力了，全國四分之一的兵力，幾乎都是在邊關(guān)防備草原，這對于大明向外的發(fā)展，造成了很大的阻礙。”</br>　　“假若，北元真的可以跟大明合作，那么大明就可以抽出更多的兵力，向南邊進行擴充，而北元也可以向北，向西，征伐到更多的疆域。”</br>　　“我大明打不過去，難道你北元就能夠打進來嗎。”</br>　　“我等兩國，何必要浪費在彼此的消耗之中呢。”</br>　　朱英的意思已經(jīng)是非常明顯了。</br>　　但是他現(xiàn)在自然不能說出關(guān)于黑土地的事情。</br>　　涉及到黑土地，只能是先把北元這邊全部穩(wěn)下來之后，也要盡量的去隱瞞才行。</br>　　后期自然會知道，不過那個時候，北元這邊應(yīng)該沒有翻臉的可能了。</br>　　不只是在黑土地上，朱英其實還有一個更為長遠的規(guī)劃。</br>　　只是額勒伯克來說，好像還不能明白朱英的想法。</br>　　微微沉默了一下，額勒伯克問道：“對于現(xiàn)在的北元，我實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合作方式。”</br>　　“主要是目前無法有穩(wěn)定的掌控，若是有什么好辦法，還請?zhí)珜O指教。”</br>　　說完之后，額勒伯克躬身作揖。</br>　　即便是面對比自己小一個輩分，更加的年輕的大明太孫，額勒伯克表現(xiàn)得很是謙虛。</br>　　當今天下，但凡是挨著大明的國家，誰不知道如今大明的繁榮，就是面前這個剛剛達到及冠之年的太孫所一手締造出來的。</br>　　群英商會的存在，本身就已經(jīng)是個傳奇了，現(xiàn)在的大明，更是傳奇中的傳奇。</br>　　遍數(shù)歷朝歷代，如今大明的綜合國力，怕是已經(jīng)穩(wěn)居前列。</br>　　而這樣的變化，仔細回想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在大明太孫冊封之后的短短數(shù)年時間里。</br>　　這樣恐怖的天生王者，還掌控在原本就是最為強大之王朝，與其作對完全是自尋死路。</br>　　現(xiàn)在想起來，額勒伯克還有幾分后怕，若不是麾下兵部尚書恰好是抓到了燕王朱棣，過不了幾年，北元就會在大明太孫的謀劃之下分崩離析。</br>　　便是這半年多的時間里，額勒伯克已經(jīng)都是感覺到心力交瘁，勉力維持了。</br>　　值得慶幸的是，現(xiàn)在的大明太孫有了合作的意向，這一點恐怕是額勒伯克自從即位以來，得到的最好消息。</br>　　朱英略微思索，講述道；“北元的情況，我算是比較了解。”</br>　　“其實對于北元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限制了人口和各方面經(jīng)濟的發(fā)展。”</br>　　“說的簡單一點，看似偌大的草原，實則如同籠中之鳥。”</br>　　“往北是一片苦寒之地，日子過得要比現(xiàn)在還要更苦，完全談不上有什么發(fā)展的空間。”</br>　　“往南就更加不用說了，我大明邊關(guān)如今的將士，想來可汗很清楚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便是那些打秋風(fēng)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幾個敢于靠近了。”</br>　　“往西瓦剌，東察合臺汗國，兩方勢力交錯，如今的北元雖說比之任何一家都算強大，可一旦過去，必然是遭到兩家圍剿。”</br>　　“東邊遼東之地，窮山惡水，更有女真部族，人雖少，卻極為彪悍，打過去也沒有太大作用。”</br>　　“如此之看，東南西北四方皆如壁障，把看似強大的北元牢牢的鎖在這里。”</br>　　“可汗我說的可對。”</br>　　聽到這段問話，額勒伯克只能是無奈的點點頭。</br>　　這就是北元目前最大的困境所在。</br>　　草原本身無法養(yǎng)育出強大的北元，而正在走下坡路的北元，更是沒法去對其他勢力進行征伐，內(nèi)部都是一團亂麻。</br>　　朱英微微轉(zhuǎn)頭，認真的看向額勒伯克，緩緩說道：“大明有錢，北元有兵。”</br>　　“若是我說，我愿意花錢，請北元出兵幫我征伐天下，可汗意下如何。”</br>　　話到了這里，攢夠了鋪墊，朱英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br>　　沒錯，他就是想把北元，發(fā)展成類似于雇傭兵一般的國家。</br>　　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是有這種可能的。</br>　　如果能達成的話，那么北元將不會是大明的威脅。</br>　　而逐漸的滲透之后，北元將會慢慢的融入到大明的體系之中。</br>　　在文明的發(fā)展上，先行的文明對于落后的文明，會有著極其強大的吸引力。</br>　　有些東西就怕是沒有對比，當雙方比較起來，各方面的福利，待遇，生活環(huán)境等等一系列的方面，會對弱勢的一方造成巨大的影響。</br>　　簡單來說，當草原上的騎兵，經(jīng)歷過跟隨大明的富足之后，還會愿意回到這草原上嗎。</br>　　想來大多數(shù)都是不愿意。</br>　　而在這其中，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點，那就是蒙古文化非常的薄弱，本身并沒有太大的優(yōu)勢，加上現(xiàn)在的北元，就是曾經(jīng)的蒙元。</br>　　本身于現(xiàn)在的北元，就有許多蒙古人一直在懷念曾經(jīng)在中原的生活。</br>　　即便是后邊在草原上出生的孩子，也會聽著父親或者是母親，談起那些曾經(jīng)在中原生活的美好回憶。</br>　　野蠻和文明的相差，在當今的這個世道，是真的猶如天塹一般。</br>　　額勒伯克眉頭皺起，他沒想到朱英的意思竟然是要向北元借兵。</br>　　難道大明缺兵?</br>　　大明可是有兵兩百萬，瞧得上他這十多萬騎？</br>　　若是大量騎兵都借出去，那么北元豈不是陷入危險之中。</br>　　本來這邊部族就蠢蠢欲動，往后能夠怎么去壓制。</br>　　“我不是很明白太孫的意思，可否詳細講說一番。”</br>　　遲疑了片刻，額勒伯克沒有直接的否定，而是再次詢問道。</br>　　朱英點頭講述：“北元現(xiàn)在部族眾多，兵力紛亂。”</br>　　“我大明雖說兵源足夠，可鎮(zhèn)守的疆域太過于遼闊，想要對外開擴極其困難。”</br>　　“我有意組成北元大明聯(lián)合隊伍，北元的騎兵，加上我大明的步兵，火器，對于諸多小國來說，幾乎是碾壓式的存在。”</br>　　“我也知道可汗的擔(dān)憂，不過可汗忘記了一個事情，當有利可圖的時候，完全不需要自己出兵，那些部族自然會選擇謀取生路，只要可汗能夠向他們保證，在他們的青壯出去之后，能夠保護部族的安危。”</br>　　“同時對于那些外出征戰(zhàn)，獲得獎賞的部族騎兵，可汗也可適當?shù)氖杖∫徊糠侄愂眨绱讼聛恚粌H可以更好的維護如今北元的安穩(wěn)，也算是給了部族一條新的出路。”</br>　　“對于大部分的部族來說，他們更多的是想著怎么生活下去，我這邊可以答應(yīng)可汗，只要部族愿意出兵，便可提前預(yù)支一部分的錢糧，待到歸來時候再進行結(jié)算。”</br>　　“戰(zhàn)死的騎兵同樣有著豐厚的撫恤。”</br>　　這番話，聽得額勒伯克心中大動。</br>　　他一直以來，最為擔(dān)憂的事情，就是各方部族對于北元的沖擊。</br>　　作為曾經(jīng)草原上的霸主，北元從中原推出之后，其實有很強烈的水土不服。</br>　　看似龐大勢力的北元，實則在下層機構(gòu)上千瘡百孔。</br>　　而額勒伯克本身也不是一個什么雄主，對于諸多的煩心事情只感覺到焦頭爛額。</br>　　現(xiàn)在有這么一個好的法子擺在面前，那還有什么值得猶豫的事情了。</br>　　“好，這個辦法好，他們肯定會愿意借兵出來，到時候我北元亦是可安穩(wěn)下來。”</br>　　“只要太孫能夠做到，解決我北元百姓吃食之問題，我北元亦可于大明永結(jié)秦晉之好。”</br>　　額勒伯克哈哈大笑一番，心情極為舒暢的說道。</br>　　這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況且按照這個路子下去，北元將會對草原有著真正的統(tǒng)治力。</br>　　當然，他也知道大明這是要拿他北元的騎兵去沖鋒，不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難道情況還能比現(xiàn)在更為糟糕嗎。</br>　　至于朱英所謀劃的文明同化那些方面，根本已經(jīng)是觸及到了額勒伯克的知識盲區(qū)。</br>　　別說是額勒伯克了，便是在當今這個世道，大明這邊再有才學(xué)之人，也沒有文明同化的概念，曾經(jīng)的漢文化輸出，可并非是主動傳播，而是周邊小國的被動吸收而已。</br>　　朱英見額勒伯克興奮，當下趁熱打鐵的說道：“不瞞可汗，我這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可汗能夠答應(yīng)。”</br>　　額勒伯克笑著說道；“太孫請直言便是。”</br>　　朱英道：“在北元如今，有許多漢人大臣，我知曉他們對于可汗并非尊敬，其中不少更是跟哈爾親王來往密切，對于可汗之位有所沖突。”</br>　　“漢臣占據(jù)高位，對于蒙古貴族來說本就不滿，可汗能否將這些漢臣盡數(shù)交由于我進行處置。”</br>　　額勒伯克眉頭一下子皺起，道：“這并不太好吧，雖說他們是有些各方面的問題，但不管怎么說，都是為我北元效忠過，多數(shù)還立下了不少功勞。”</br>　　“如此這般的話，豈不是寒了人心。”</br>　　朱英微微點頭。</br>　　他當然知道額勒伯克不會這么去做，只是先拋出一個比較高的問題，好方便去談后面的問題。</br>　　“是我唐突了，不過我對這些漢臣很是看不慣。”</br>　　“這般，我若是用些什么手段去針對他們，如果他們自行向可汗請辭，還請可汗讓他們過來，不要強行阻攔可好。”</br>　　先前拒絕了一次，現(xiàn)在朱英的退而求其次，再拒絕好像就不禮貌了。</br>　　畢竟從談判之初到現(xiàn)在，朱英可算是給了不少的好處于北元，從深層次來說，更是幫助北元鞏固了自身的統(tǒng)治地位。</br>　　額勒伯克本身對于那些漢臣也并不是看得順眼，主要是他們并不是完全的效忠于自己，更多的是效忠于自己的弟弟哈爾臺吉，這就讓額勒伯克的心中一直很是不爽。</br>　　只是為了北元的大局考慮，不能去動他們。</br>　　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有了大明太孫的幫助，那么就沒有太大的必要去在乎他們了。</br>　　“行，若是他們自己走，我當然是不會管的。”</br>　　“多謝可汗。”</br>　　兩人相視一笑，對于現(xiàn)在的談判極為滿意。</br>　　隨著談判的進行，細節(jié)上面也是逐步的敲定下來。</br>　　曾經(jīng)還劍拔弩張的兩方，經(jīng)過這一輪的談判之后，頓時就成了很是要好的朋友。</br>　　其中以歐安民這些漢臣最是尷尬。</br>　　當雙方勢力不再處于敵對的時候，他們的身份就顯得有些惹眼了。</br>　　況且經(jīng)過朱英先前對于他們的諷刺，原本齊泰等人對于歐安民的一些崇敬也是蕩然無存。</br>　　談判的結(jié)果，很快就在大明和北元之間傳播開來。</br>　　而朱英在此前，自然是先行在邸報上面進行輿論的導(dǎo)向，大肆宣揚往后的草原，將不會成為大明的威脅。</br>　　邸報這東西，就相當于一個大殺器，可以讓百姓聽到自己想要說的話語。</br>　　輕松的控制輿論的風(fēng)口。</br>　　不然這樣的行為，在有心人的驅(qū)動之下，很容易對朱英的名聲造成大的沖擊。</br>　　別看現(xiàn)在的大明算是國泰民安，實則內(nèi)種宵小不少，他們會抓住任何機會來詆毀大明。</br>　　這一點，不管是在什么時候，什么時代，都是極為難以避免的。</br>　　想要大明上千六千多萬人一條心，想想就知道完全不可能。</br>　　用朱英的想法來說，那就是團結(jié)大多數(shù)人，消滅小部分人即可。</br>　　只要大勢所在，些許風(fēng)浪又算得了什么。</br>　　在談判之后，燕王朱棣很快就得到了釋放，這也是北元率先表達的誠意。</br>　　畢竟是大國談判，作為大明太孫，朱英的信用還是很高的，額勒伯克自然沒有必要說為了這一點時間搞得雙方都不愉快。</br>　　朱英在談判之后，也并沒有立即離開北元。</br>　　而是親自坐鎮(zhèn)邊關(guān)，設(shè)立邊關(guān)貿(mào)易司。</br>　　這一點，可以說是極大的程度上表現(xiàn)出了大明的誠意。</br>　　邊關(guān)貿(mào)易司的建立，首先就是對于草原物價的定奪，在官方采購的物價之中，加上部分的運輸費用，幾乎就是江南地帶的購買價格了。</br>　　這個價格，對于草原來說相當?shù)挠押谩?lt;/br>　　先前草原百姓這邊同樣的物資，相當于在價值上整體抬高了三四倍。</br>　　同樣的皮毛，曾經(jīng)可以換取一石糧食，現(xiàn)在已然是可以換取三石多了。</br>　　價格的抬高，對于邊關(guān)這些走私商人，是一個巨大的沖擊。</br>　　當走私?jīng)]那么賺錢的時候，誰會愿意承擔(dān)巨大的風(fēng)險去干這個買賣呢。</br>　　走私的橫行基礎(chǔ)，本身就是建立在暴利之上。</br>　　而在邊關(guān)地區(qū)，北元為了表達誠意，特別派遣一萬騎兵，作為保護商路的保鏢，在規(guī)定的線路上，但凡有任何不法之徒，都要受到他們的管轄。</br>　　蒙古騎兵紀律很差，所以負責(zé)節(jié)制他們的是大明這邊派出的百戶。</br>　　這些百戶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還會成為北元的將領(lǐng)。</br>　　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等于是雙重任職，同樣是受到了北元的冊封，有著相當于北元將軍的權(quán)力。</br>　　這就使得蒙古騎兵也必須聽從他們的命令。</br>　　因為文化的區(qū)別，律法的制定基本上都是參考大明這邊，那些漢臣好像也嗅到了一些風(fēng)聲，在協(xié)商的過程中變得是低調(diào)了許多。</br>　　僅僅不到半月的時間里，在北元和大明配合之下，于草原之上設(shè)立了一個個互市。</br>　　大量的草原部族來到這里進行交易，而額勒伯克的名聲，一下子就在整個北元響徹起來。</br>　　不管是大明的百姓，還是說北元的牧民，對于他們來說，在誰的統(tǒng)治之下其實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夠讓他們吃飽飯，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br>　　什么民族大義，對于連飯都吃不飽的人來說，誰還會在乎這些，更別提在沒有受到教育的情況下，跟他們說這些也不懂。</br>　　這里最慘的，大概就是山西晉商了吧。</br>　　群英商會脫離之后，山西晉商算是崛起，填補了先前的空白，徹底的壟斷了走私行業(yè)。</br>　　而且因為禁運的關(guān)系，他們更是哄抬物價，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br>　　現(xiàn)在全部放開之后，牧民也不是傻子，有什么必要去買他們高昂的物資。</br>　　即便是雪花鹽，瓷器等這些貴族才有需求的奢侈品，大明商會這邊也可以進行一個提供。</br>　　蒙古牧民這邊一些較為聰明的，更是進行大量的購買。</br>　　因為大明的貨物低廉，讓他們有了更多賺取的利潤，從大明這邊入手之后，他們完全可以賣到瓦剌，東察合臺汗國去，從而賺取到更多。</br>　　在目前的西北地區(qū)，玉米已經(jīng)開始了大量的種植，玉米桿在經(jīng)過朱英的推銷之后，成為了草原牧民這邊搶購的必需品。</br>　　原本瘦弱的牛羊，在經(jīng)過玉米飼料的喂養(yǎng)之后，不過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里，就完全是變了個樣子，這是最鮮美的牧草都達不到的效果。</br>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玉米飼料就已經(jīng)成了草原這邊最暢銷的貨物。</br>　　牧民完全可以通過喂養(yǎng)牛羊，從而再賣給大明一個好的價錢。</br>　　便是那奶牛產(chǎn)出的奶，都要變得香甜濃郁許多。</br>　　在一個月之后，朱英針對于北元漢臣的安排開始了。</br>　　因為這一個月的相處，兩國之間的敵對性少了很多，就是在北元朝廷營地這里，都已經(jīng)可以看到許多的大明商人。</br>　　朱英通過錦衣衛(wèi)的查詢，還有著額勒伯克的幫助下，幾乎是掌控了所有北元漢臣的信息。</br>　　隨即馬上就是在大明內(nèi)部，對這些漢臣的宗族進行排查。</br>　　其中重點，就是歐安民。</br>　　畢竟他現(xiàn)在在于北元漢臣這塊，有著很大的影響力，只要是率先拿下他，后面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了。</br>　　歐姓分布很廣，廣東、湖南兩地占據(jù)有六成。</br>　　不過歐安民的宗族，是在河南新鄭一帶。</br>　　畢竟歐安民比較出名，稍作打探一下，就能夠輕易知曉。</br>　　在得到消息之后，由宋忠?guī)ш牐⒓辞巴幽闲锣崱?lt;/br>　　.....</br>　　河南新鄭縣。</br>　　在這里，歐安民的家族算是排名極為靠前的地主豪紳。</br>　　新鄭歐氏的崛起，自然是跟歐安民分不開干系，畢竟在蒙元末期，歐安民可是從二品的漢人大臣。</br>　　在那個時候，對于自己的家族當然有著極高的照顧。</br>　　即便是朱元章橫掃天下，新鄭歐氏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沖擊。</br>　　河南雖有一個南字，實際上屬于北方地區(qū)，便就是北方漢人，而這里作為天下兵家必爭之地，常年民風(fēng)彪悍。</br>　　因為蒙元的關(guān)系，沒有依附的世家遭受重創(chuàng)，新鄭歐氏算是蒙元后期才逐漸成長起來。</br>　　新鄭歐氏本身，在讀書這塊自然是舍得下血本，所以全族老少，基本上最次都是上過私塾。</br>　　這也導(dǎo)致除開歐安民外，還有不少族人是在仕途之上發(fā)展。</br>　　比如現(xiàn)在的新鄭知縣，就是歐氏族人。</br>　　這些消息，宋忠在抵達新鄭之前，就已經(jīng)熟知了，所以第一步，就是直達知縣府。</br>　　新鄭知縣府極為氣派，作為中縣的新鄭，比之一般的上縣知縣衙門還要來得更為氣派一些。</br>　　宋忠?guī)粟s到的時候，新鄭知縣衙門這邊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br>　　知府衙門的衙役，一臉懵逼的看著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數(shù)十緹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br>　　城門的守衛(wèi)在看到錦衣衛(wèi)的令牌之后，根本來不及進行通知。</br>　　“你們是？”</br>　　一名衙役壯著膽子詢問道，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哆嗦。</br>　　誰都能看出，這錦衣下的身份必然是不同凡響。</br>　　“錦衣衛(wèi)辦事，滾一邊去。”</br>　　不待宋忠實話，旁邊的錦衣衛(wèi)千戶上去就是呵斥一番。</br>　　那兩名衙役哪敢多說，當即就是連忙讓開。</br>　　數(shù)十人翻身下馬，直奔衙內(nèi)而去。</br>　　這個時候，新鄭知縣歐書忠，正在后邊進行午休。</br>　　隨即就被喧鬧之聲吵醒，當下有些不愉快的喊道：“是誰在這里大聲喧嘩，驚擾本官歇息。”</br>　　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錦衣衛(wèi)，根本沒有給那些衙役仆從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br>　　一路橫沖直闖，進入后院。</br>　　宋忠看著面前穿著素衣，頭發(fā)散亂的知縣，掏出腰間的令牌說道：“京師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宋忠，受太孫殿下令旨，特來審訊新鄭歐氏勾結(jié)北元串通叛國事宜。”</br>　　“走吧，去你的衙門，好生給本官交代一番。”</br>　　宋總冷笑著說道，同時旁邊的千戶，立即拿出太孫令旨。</br>　　規(guī)定的章程還是要走的。</br>　　歐書忠頓時如遭晴天霹靂，顫顫巍巍的接過令旨，查看上述內(nèi)容，和宋忠說的別無二樣，下方太孫印璽清清楚楚，沒有半點虛假可言。</br>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br>　　“那歐安民，于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沒了消息，從未跟家族有過任何的聯(lián)絡(luò)，這必然是有小人栽贓陷害。”</br>　　“我歐氏一族在新鄭勤勤懇懇，從未有過任何叛國之事。”</br>　　宋忠冷笑一聲，說道：“可別亂喊冤，你可知為何突然查你歐氏嗎。”</br>　　“這可是太孫殿下于前線邊關(guān)親眼所見，那歐安民此刻，正是北元重臣，暗下不知有多少籌謀。”</br>　　“爾等作為其族人，于蒙元時期受其恩惠，還能有不知曉的道理。”</br>　　“別讓本官動粗，你也算是一個讀書人，老老實實跟著走吧。”</br>　　歐書忠如同被人抽去了一身的精氣，整個人搖搖欲墜。</br>　　已然是京師錦衣衛(wèi)親至，這必然是彌天大桉。</br>　　便也只能跟著去衙門大堂。</br>　　這大堂，向來是他處理公務(wù)之所，現(xiàn)在卻變成了審訊自己的地方。</br>　　宋忠坐在上首，那個曾經(jīng)歐書忠坐的地方，也不急著辦桉。</br>　　悠閑的喝著茶，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到來一般。</br>　　歐書忠一身內(nèi)襯白衣跪在地上，也不敢率先說話。</br>　　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囮嚨男[聲。</br>　　歐書忠開始還并沒有覺得什么，等聲音近了之后，眼珠子瞬間瞪大。</br>　　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些全都是歐氏族人。</br>　　這也就是意味著，面前的錦衣衛(wèi)，很有可能是把歐家族人全部都給抓過來了。</br>　　只是這個時候的歐書忠，已然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里還有能力去庇佑族人。</br>　　隨著大門打開，歐書眾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是老老小小全部都已經(jīng)被抓捕過來。</br>　　領(lǐng)頭是新鄭附近衛(wèi)所都指揮使，顯然為了抓捕歐家，是直接繞開了新鄭縣內(nèi)軍力，直接出動衛(wèi)所軍隊。</br>　　“歸德衛(wèi)都指揮使王嶺特來復(fù)命。”</br>　　“據(jù)查，歐氏族譜共計四百八十六人，外出為官者十九人，外出求學(xué)者三十四人，因事不在者二十五人，除歐書忠外等縣衙內(nèi)五人外，余四百零三人皆抓捕入桉。”</br>　　宋忠點點頭，道：“放進來。”</br>　　隨著歸德衛(wèi)都指揮使王嶺一聲令下，外邊的軍士壓著四百多歐家族人，全部入了縣衙。</br>　　還好這縣衙夠大，不然根本就裝不下。</br>　　烏泱泱一大片跪地上，把縣衙大堂加上前院的角落都給塞滿了。</br>　　老弱婦孺一個沒少，包括那幾個月大的孩子，也是直接給帶了過來。</br>　　大明錦衣衛(wèi)辦事，講究一個干凈利落，哪怕是昨日出生的，今日也得給抱過來。</br>　　宋忠沒有率先審問歐書忠，而是慢悠悠的對都指揮使拱拱手，而后問道：“王指揮使，可是在那族譜之上，找到那奸臣歐安民之名。”</br>　　王嶺抱拳回道：“回稟宋鎮(zhèn)撫使大人，卑職并未在族譜之上，尋找那奸臣之名。”</br>　　宋忠冷哼一聲，掃了一眼跪倒在外的歐家族人，轉(zhuǎn)頭對歐書忠道；“看來你們是早有準備呀，想來是要借族譜名義，說什么歐安民早已經(jīng)被開除族籍，所行所舉與爾等無關(guān)是吧。”</br>　　“在本官看來，這便是做賊心虛，如若你們不知曉那歐安民之去處，又何必大費周章將其于族譜之上除名，世人皆知那歐安民為蒙元御史臺御史大夫，高居從二品官銜，為你新鄭歐氏之驕傲。”</br>　　“現(xiàn)在玩這么一手，足以說明心中有鬼。”</br>　　“看來暗中串通北元之事，果然是太孫殿下慧眼如炬，當今證據(jù)確鑿，你可還有什么想說的。”</br>　　“先行跟你說罷，錦衣衛(wèi)辦事，先斬后奏，皇權(quán)特許，有太孫殿下令旨，今日便是將你歐家上下滿門抄斬，也不過是本官一念之間。”</br>　　“勸你好生想想，不要跟本官說什么冤枉之詞。”</br>　　宋忠這話說完，歐書忠那邊還沒答話，衙內(nèi)已經(jīng)是一片哭聲。</br>　　聽到滿門抄斬這話，那些歐家族人，女子，少年，族老等等，盡皆是一片鳴冤之聲。</br>　　聽得人是心煩意亂。</br>　　宋忠當即擺擺手，隨即十多個錦衣衛(wèi)下場，大喝肅靜。</br>　　不聽話的，順手就是一個巴掌過去，再有甚者，便是劍鞘砸臉，鮮血四濺。</br>　　逮著人群里，可不在乎什么老人女人小孩，便就是一頓暴打。</br>　　很快，這衙門立即就安靜下來。</br>　　便是有那抽泣聲，也是緊緊的捂著嘴巴，生怕惹怒挨揍。</br>　　就現(xiàn)在這情況，打死都算是白死。</br>　　歐書忠見著這場面，知道狡辯已經(jīng)是沒有了任何的作用。</br>　　當下咬牙道：“回稟宋大人，那奸賊歐安民，確實跟本家有所書信往來。”</br>　　“其加入北元之后，想要從本家這里得到幫助，蠱惑族人前往北元效力，只是本家從未答應(yīng)過此事。”</br>　　“那劍賊在信中曾道，待到年邁無力之時，就想著落葉歸根，隱姓埋名回本家養(yǎng)老。”</br>　　“可是這些事情，本家是從未答應(yīng)過，族中有些年少未能得所功名者，受其蠱惑從而前往北元有之。”</br>　　“前任族長發(fā)現(xiàn)此事，當即將其開出族籍，才有了未在族譜之事。”</br>　　“下官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宋大人明察。”</br>　　歐書忠說完之后，對著宋忠連連磕頭，地面嘣嘣作響，抬頭之際額間已是血肉模湖。</br>　　只是可惜，賣慘這等事情，在宋忠這等酷吏面前，沒有絲毫用處。</br>　　宋忠冷笑道；“本官怎么能界定你們不是串通，說的這些話，可是有什么證據(jù)。”</br>　　“那奸賊的書信，可否還有所保留。”</br>　　歐書忠苦澀回道：“不曾保留。”</br>　　宋忠呵呵一笑，道；“連證據(jù)都沒有，就憑借你信口雌黃，本官就得要聽你一派胡言？”</br>　　說到這里，宋忠忽然話風(fēng)一轉(zhuǎn)，道：“其實也并非是沒有辦法可以證明。”</br>　　“太孫殿下親自交代于我，若是那歐安民肯棄北投明，恍然醒悟，那么也算是一個功德，便可不再追究于你新鄭歐家一族。”</br>　　“你這族內(nèi)，可有那歐安民之親屬，老實交代出來吧，莫要想要藏匿，真要被本官給查出來，可知道就沒這般好說話了。”</br>　　歐書忠此刻哪還敢有任何的隱瞞，對比全族上下四百多口，歐安民自然就變得低微起來。</br>　　當初確實有所照料，不過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三十年過去，除了少數(shù)幾人，情分早已澹卻。</br>　　“有，大人。”</br>　　“在族里，還有其兩子一女四孫。”</br>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父親是歐安民，從名義上，已經(jīng)過繼給了族里的兄弟。”</br>　　“是他的親哥哥。”</br>　　歐書忠斷斷續(xù)續(xù)的，把所有的事情完全的交代了出來。</br>　　這些事情，若是其他人來查，或許還能隱瞞一二，但是錦衣衛(wèi)的手段太狠了。</br>　　歐書忠曾經(jīng)去京師述職的時候，就聽聞過錦衣衛(wèi)的威風(fēng)，那個時候正是朱元章殺官最狠的時候。</br>　　給歐書忠留下了不少隱約，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官，一個個就那么簡單的被賜死。</br>　　其實早前這新鄭知縣也輪不到他。</br>　　只是前面幾任知縣接連都被朱元章給處死了，這才輪到歐書忠來當這個知縣。</br>　　話說完之后，在前院跪著的一個歐家族老，顫顫巍巍的起身，向著大堂走了進來。</br>　　“老朽歐安方，添為那奸賊之兄長，其子女便過繼在老朽名下。”</br>　　歐安方亦是古稀之年，容發(fā)皆白，不過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br>　　在家族大義面前，舍小家而保大家，是絕大多數(shù)家族的傳統(tǒng)。</br>　　于這通敵賣國罪面前，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任何的隱瞞只是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的糟糕。</br>　　宋忠輕笑一聲，對旁邊的千戶吩咐道：“筆墨伺候，讓他把其子女孫兒名諱，盡皆寫上。”</br>　　“本官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敢于欺瞞。”</br>　　旁邊的千戶拿來紙筆，歐安方接過之后趴在地上，清晰的寫上名字。</br>　　人群之中，一個中年男子，一個人婦，還有兩名少年臉色煞白。</br>　　他們就是歐安民的子嗣。</br>　　這一點，雖然家族里從未有人說過，但卻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br>　　其余的不是在外為官，便是在外求學(xué)，并不在此地。</br>　　一切就緒后，宋忠接過后看了看，隨手放在桉臺上，說道：“遵太孫殿下令旨，但凡新鄭歐氏一族，所有官員暫且停職處置。”</br>　　“所有族人，暫且押入各地治安司，按待罪論處。”</br>　　說到這里之后，宋忠微微停頓，繼續(xù)道；“本官暫且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可以挑選三人，寫上三封家書，由本官將其傳至北元。”</br>　　“若是其愿意回頭是岸，關(guān)于你們現(xiàn)在的情況既往不咎，為官者官復(fù)原職，學(xué)子亦可不剝奪其功名身份。”</br>　　“若是執(zhí)迷不悟，那便全族上下按通敵叛國罪論處，革除所有功名官職，罰以苦寒勞役。”</br>　　“好生想清楚了，信上應(yīng)該怎么去寫。”</br>　　宋忠說完之后，便也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br>　　而這些歐家族人，全部將會入治安司大牢，在沒有來信之前，一直在大牢里等候。</br>　　是放是罰，這就看在北元的歐安民怎么去選擇了。</br>　　像是這樣的情況，不僅僅只有宋忠這里。</br>　　其余所有在北元效勞的漢人大臣，其在大明的家族，大致情況都和現(xiàn)在的歐家差不多。</br>　　這可不是開什么玩笑，如果真的不選擇回歸大明，那么該怎么辦的，便就怎么辦。</br>　　于當今這個世道，可沒后世那么多的圣母，而株連罪也是極為常見的罪責(zé)。</br>　　一人犯錯，全族受過，簡單點說，家族對于每一個族人，都必須要有教育之責(zé)。</br>　　一般的也就算了，這為他國效力來針對大明，就沒必要談什么仁慈了。</br>　　朱英做的這一點，就是要讓天下所有讀書人明白，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可以為其他國家而效力，而稱臣。</br>　　但是當這個國家跟大明敵對的時候，要你回來，你就必須給回來。</br>　　哪怕你是孤家寡人，沒有什么牽掛，也會讓你在史上遺臭萬年。</br>　　很快，在各方加急的情況下，大量的家書向著北元傳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