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天生圣人
朱英的最新政策,讓許多大臣都是摸不著頭腦。</br> 自古以來,王朝最為擔(dān)憂的莫過于邊關(guān)將領(lǐng),藩王擁兵自重。</br> 太孫殿下如此聰慧,先前還在對藩王進(jìn)行海外分封,現(xiàn)在怎么又犯了這般的糊涂啊。</br> 朝會上不說,但是下了朝后,大臣們底下是紛紛議論。</br> 只是不管是怎么說,就當(dāng)今這世道,文臣的地位實在是太低了。</br> “假若胡惟庸,亦或是劉伯溫在的時候,定然會行勸阻之事。”</br> 有老臣嘆息著說道。</br> 旁邊的大臣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立即道:“你不要命了,咱們都這般年紀(jì)了,可莫要到了這臨頭來犯糊涂。”</br> “此二人乃是忌諱,切莫要提起。”</br> 那老臣也自知失言,左右看了眼,連忙不敢再說話了。</br> 當(dāng)今的朝堂,權(quán)力是真正的屬于皇帝,或許現(xiàn)在還要再加一個太孫。</br> 任何文臣都能看到,未來這大明幾十年里,恐怕沒有人可以挑釁皇帝的威嚴(yán)。</br> 什么士大夫,御史。</br> 都沒用。</br> 本來看著陛下年紀(jì)大了,算是熬過去了,誰能想到這太孫殿下的強勢,比之陛下可謂是分毫不讓。</br> 真要說起來,其實太孫殿下這邊還是好一點,沒得陛下那么粗魯,動輒就是殺人砍頭滅門的,上朝就沒怎么安生過。</br> 哪怕是地方官員,那也叫一個提心吊膽。</br>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錦衣衛(wèi)的密探就跟著查過來,烏紗帽在一邊,基本上是人頭不保。</br> 現(xiàn)在太孫殿下雖然強勢,可大臣們現(xiàn)在很多生活上的問題基本上都解決了,加上俸祿制度的改革,減少了許多平日里的憂愁。</br> 錢財這東西,只要能在溫飽之上,基本上可以解決掉生活瑣事中的八成問題。</br> 且太孫殿下不喜殺人,即便是有些沖撞,也不會說丟了性命。</br> 也就是朝堂上沒人可以與之相提并論,在權(quán)力上,算是君權(quán)徹底的壓住了臣權(quán)。</br> 忠心的臣子們覺得是個好事,至少說在大明皇位傳承上,基本上不會說出現(xiàn)什么波動。</br> 皇位更替這等事情,對于王朝的影響最大,若皇位不穩(wěn),則天下隨之動蕩不安。</br> 現(xiàn)在基本上有些年紀(jì)的大臣,也算是認(rèn)命了,心態(tài)更加的平和了。</br> 誰都清楚,太孫殿下太年輕了,且身體據(jù)說極為強健,一把老骨頭,根本不可能說熬得過。</br> 索性就安穩(wěn)點吧。</br> ......</br> 草原上的變化,對于南方來說實在是太遠(yuǎn),哪怕是血雨腥風(fēng),也不可能說影響到京師。</br> 隨著經(jīng)濟(jì)的復(fù)蘇,娛樂行業(yè)開始在京師繁榮起來。</br> 戲班子,唱曲的,說書的,寫書的,還有那青樓妓院,于京師這里越發(fā)紅火。</br> 其中最為出名的,自當(dāng)是屬教坊司了。</br> 不過因為朱英個人的一些緣故,對于教坊司這邊重新做了一番調(diào)整。</br> 首先是在律法上,非十惡不赦之大罪,基本上官員都不會說丟掉性命,家眷充入教坊司。</br> 這也就導(dǎo)致了許多官員妻女不會輕易的送到教坊司來。</br> 哪怕是因為貪污受賄的,也不是立即就會處以死刑。</br> 這算是朱元璋這邊一個比較重大的改革了。</br> 因貪污查處的貪官,會被罰以勞役改造,基本上是十二年起步,一般也不會干很累的活,多數(shù)是發(fā)配邊疆,亦或是軍隊里頭干教書的活計。</br> 這也算是一條生路,至少是給了最后的體面。</br> 當(dāng)然,這也是有限度吧,若是貪污過大者,甚至于民生有著重大影響者,那就不同而語了。</br>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反正最終的律法解釋權(quán),是掌控在朱英朱元璋這爺孫倆的手里。</br> 草原軍事基地這邊,反倒是讓原本有些荒蕪的邊關(guān),最近開始逐漸的熱鬧起來。</br> 哪怕是野人女真那邊的部落,此時都已經(jīng)有近二十萬人遷徙到關(guān)內(nèi)來生活。</br> 曾經(jīng)比較清閑的北方官員,一下子變得忙碌了起來。</br> 先前一個村子,大約可能就一百來戶,大的不過是兩三百戶。</br> 而隨著大量牧民的遷徙,這也就導(dǎo)致了每個村子都開始發(fā)放了大量的配額。</br> 其中大頭還是在于城鎮(zhèn)之上。</br> 人多了,尤其是草原部落民和本地人之間的事情,也開始變得更多起來。</br> 按照京師最新的指示,對于遷徙過來的部落民,所有官員都要做到一視同仁,不得有歧視,區(qū)別對待的情況發(fā)生。</br> 在本地人和部落民的矛盾之間,要做到公平,公正,按大明律行事。</br> 而更改部落民的習(xí)俗,教導(dǎo)漢話,也是北方官員目前的一個首要任務(wù)。</br> 為了更好的落實遷徙政策。</br> 朱英這邊可算是花費了大力氣,從京師這邊抽調(diào)了五千余人去邊關(guān)進(jìn)行支援。</br> 這五千余人中,除了一些自愿報名的候補官員,多數(shù)都是貢院和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子。</br> 這也是為了可以更好的對北方草原部落民遷徙政策落實之監(jiān)察。</br> 同時對于這些學(xué)子來說,亦算是一次極為重要的實踐機會。</br> 朱英一直致力于官員的改革,在現(xiàn)在的吏部,雖說沒有出臺明確的措施,但其實上在官員提拔上,但凡有過六品者,必須要經(jīng)過朱英這邊的同意。</br> 而朱英這里,第一個看的,就是基層的工作政績。</br> 吏部的人現(xiàn)在誰不知道,如今想要更好的升遷,太孫殿下那里才叫一個大難關(guān)。</br> 而盡數(shù)去年下半年至現(xiàn)在的官員調(diào)度信息,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就任重要職位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在以地方官為主了。</br> 且是那些真正的做出了政績的地方官。</br> 其中最大的考核標(biāo)準(zhǔn),就是對當(dāng)?shù)匕傩涨闆r的調(diào)查。</br> 也就是說,每當(dāng)有一名官員升職的時候,京師這邊都會有暗訪過去,調(diào)查當(dāng)?shù)氐那闆r。</br> 這樣的做法,雖說耗費了更多的人力,但是對于官員人才的選拔上,已然是顯得更為優(yōu)異。</br> 不是誰給說上一句話,就能夠任意提拔的。</br> 必須是要有踏踏實實的政績成果才可以。</br> 這些外出暗訪的人員,目前還是以軍中為主,基本上是相當(dāng)于隨即選派。</br> 軍中人員相對來說,一個是在體力上,比之官員要更好,二則是在人際關(guān)系上,很難說有滲透的可能。</br> 這里頭主要是朱英的玄甲衛(wèi)。</br> 現(xiàn)在的玄甲衛(wèi),已然不是當(dāng)初的五千六百人編制了,隨著需求的增加,朱英在和老爺子溝通過后,整個玄甲衛(wèi)正在不斷的進(jìn)行壯大。</br> 目前在編人員加上候補人員,已然快要達(dá)到了兩萬的數(shù)目。</br> 這些通過層層選拔而進(jìn)來的玄甲衛(wèi),在經(jīng)受過一系列的思想教育課程之后,在忠誠度上還是很高的。</br> 而且不說通讀文學(xué)典籍,至少在識字這塊沒有問題。</br> 心思單純的他們,會更好的去完成朱英下達(dá)的任務(wù)。</br> 在脫離官僚體系之后,哪怕是想找關(guān)系的地方官,也沒有任何的辦法。</br> 而本來就是農(nóng)民出身的玄甲衛(wèi),也可以更好的辨認(rèn)地方官的好壞。</br> 只要吏部的提名名單過來,朱英這邊的玄甲衛(wèi)就立即出發(fā)了。</br> 為期三月。</br> 三月調(diào)查過后,自會按照玄甲衛(wèi)所記錄之詳細(xì)進(jìn)行一個匯總。</br> 而在這個過程中,玄甲衛(wèi)對于沿途路過縣城的情況,也是可以做到一定記錄和匯報的。</br> 一些惡名遠(yuǎn)聞,膽大包天之輩,基本上在核實之后,就會進(jìn)行大力清查。</br> 甚至是包括邊關(guān)地區(qū),也同樣是在調(diào)查的范圍之內(nèi)。</br> 那些覺得山高皇帝遠(yuǎn)的,于管轄內(nèi)胡作非為者,照樣收拾。</br> 雖然目前因為時間短,成效還沒有很大,但這等方式對于官員來說,就像是懸在三尺之上的利刃,隨時警告著有掉下來的風(fēng)險。</br> 在做一些違法亂紀(jì)之事的同時,也要考慮清楚能不能承擔(dān)起這個后果。</br> 乾清宮里。</br> 朱元璋和朱英正在悠閑的喝著茶。</br> “咱怎么覺得,自從讓大孫你來朝政進(jìn)行改革之后,咱這里的奏章,就開始大量減少了。”</br> “從來在咱的書桌上,那都是厚厚的一沓,簡直跟個小山一樣,從來看不到忙完的日子。”</br> “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咱處理的瑣事好像全部都給消失了一樣。”</br> “讓咱現(xiàn)在每天多了許多空閑的時間。”</br> “倒也不是說不好,就是這一下子,咱還有些不習(xí)慣。”</br> 品嘗著今年的新茶,朱元璋悠閑的半躺在椅子上,看著殿外盛開的花草,半是感嘆半是嘆息的說道。</br> 朱英端起茶抿了一口后,笑著說道:“爺爺不覺得這樣子很好嗎。”</br> “孫兒心里頭一直就想著,這天下六千萬口計,單憑借數(shù)人之力,怎么可能是管理得過來。”</br> “這里頭關(guān)鍵還是要在于抓取重點。”</br> “這頭一項,就是在于兵權(quán)。”</br> “兵權(quán)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就不怕別人給調(diào)皮搗蛋的。”</br> “這第二嗎,就是在于選拔人才,官員任命。”</br> “能讀書的,不一定是個好官,好官也并非是一定能把四書五經(jīng)給讀好。”</br> “說什么忠君愛國,儒家那邊其實是一個天大的笑話。”</br> “自古王朝更替,那些殉國而亡的臣子們,那般是忠君愛國吧,可又有什么用呢,國都沒了,皇帝也沒了,忠的是哪門子君,愛的是哪門子國。”</br> “那孫兒便就想著實際點,咱們也不要整日說什么忠君愛國,能夠把事情給辦好了,那就是忠君,能夠讓百姓們吃上一口飽飯,受到委屈能夠有個說理的地,那就是愛國。”</br> “否則天天喊著口號,事也辦不好,百姓也吃不飽,心里頭再是忠誠,又有什么用處。”</br> “軍政分離,把權(quán)力給他們,讓他們好好干,能干好的就上,干不好的就下,只看政績說話,責(zé)任都在頭上,別遇到什么事情,就想著向上推,自個先想辦法去解決。”</br> “不能解決上報的,那就扣他政績,能夠把問題解決,還能把賦稅提上來,百姓吃上飯的,就是好官,要提拔,給更多的機會。”</br> “如此一來,奏章自然就少了,屁大點事都往京師送,那還當(dāng)個什么官,不如回家種番薯得了。”</br> 朱英這話里,就是一個意思。</br> 我就抓兵權(quán)和官員任命。</br> 其他的都交給下邊人去辦理。</br> 反正那個地方干不好,那就換人去干,終歸是有才能者能夠把事情給處理好,要是這滿朝大臣都搞不定的事情,憑什么就覺得皇帝能夠做好?</br> 那肯定是根子上出了問題。</br> 就比如先前,但凡是冒出個什么農(nóng)民起義,第一步就是上報,而后就是鎮(zhèn)壓。</br> 這事情結(jié)束之后,官員武將都還能有功勞。</br> 這就不對了。</br> 首先是官員,在轄地出了問題,自當(dāng)是要先問責(zé)的,可不是說有起義跟你沒關(guān)系。</br> 其次就是弄清楚,這起義的緣由是什么。</br> 是有人蓄意謀反呢,還是因為遭受霸凌,強權(quán),吃不上飯沒退路了。</br> 再就是犯案了。</br> 這完全就是刑部的事情,也是各地治安司的事情,怎么就輪到了皇帝來管。</br> 那要你刑部治安司這些人干嗎,沖門面嗎。</br> 占著茅坑不拉屎,那就趁早換一批人。</br> 就是這樣的舉動之下,導(dǎo)致如今的官員自主權(quán)力變大的同時,壓力也在倍增。</br> 更加是不敢隨便上奏了。</br> 這上奏的事情要是太小,吏部考核那邊直接就開始扣除政績了。</br> 在政績上,是設(shè)有一個底線的。</br> 如果三年政績持續(xù)下滑,賦稅還在不斷的降低,這個情況下作為地方官要承擔(dān)主要責(zé)任,基本上就是降職處理。</br> 可不像是之前,隨便都能給干上一輩子。</br> 諸多因素的影響,這才有了如今朱元璋的清閑日子。</br> 朱元璋放下茶杯,看著侃侃而談的大孫,眼神中滿意的說道:“曾經(jīng)咱看那書上說,有什么天生圣人,咱對于那些從來都是不屑一顧。”</br> “直到這老天讓大孫你回來,陰差陽錯的被咱給找到了。”</br> “這兩年多來,咱是一步步看著大孫你的成長,也是在看著咱大明的變化。”</br> “咱以為做到咱這個程度,便就是歷史上各朝各代來說,都可以算得上靠前的了,但大孫你所做的這一切,是讓咱真正的看到了一個強盛的王朝,應(yīng)該是怎樣的。”</br> “也是讓咱看到了,什么叫做天生圣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