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 張宗昌的光明大道
大連,終于進入滴水成冰的季節(jié)。</br> 不遠外歷經(jīng)曰俄兩國多次修建的大連港深水碼頭上,一艘曰本特設(shè)破冰船正在解纜。</br> “他娘的。海軍那幫海老鼠可真夠狠的,一口氣干沉了人家11艘大海船。這不,為了趕在洋年前接走滯留的人,連鑿兵船都開來了。”碼頭旁的倉庫里,一小隊士兵聚在一起望著緩緩離開的曰本破冰船邊烤火邊閑聊。</br> “蠢貨!啥鑿冰船?那叫破冰船……”小班長正起勁胡扯呢,身后突然傳來幾句笑罵,剛扭頭就見到一雙熟悉的長腳慢慢走來。</br> 塞了棉花的軍靴、帶護耳的軍帽,厚厚的軍大衣微微敞開,露出了插在武裝帶上的曰本南部式手槍。肩膀上耀眼的中校肩章,讓天生腿長的張宗昌格顯得格外精神。</br> 放過牛跑過堂,扛麻袋修鐵路,會扳道懂淘金,一口俄語連常住西伯利亞的人都不如他地道。當(dāng)了淘金工頭后還練出一手不比陸白衣差多少的槍法,這便是他的前半身。國人戀土,號稱海參崴華人老大的他也不例外,有了錢就總想著衣錦還鄉(xiāng)讓當(dāng)初那幫瞧不起他的人也見識見識開過洋葷的“張大人”。</br> 于是在得知武昌起義后,他便帶一百多手下回國撐起大旗準(zhǔn)備干“革命”。和平行世界稍有偏差,由于胡瑛在武昌時不受楊秋重用,尤其是任命更年輕的王正廷為西南外事部長后,這位民黨元老最后只得跟著譚人鳳等人避居廣東,后雖有反復(fù)但隨著廣州動亂,國社一統(tǒng)江山他們這些人要么改旗易幟,要么隱居鄉(xiāng)里,最慘的就像孫大炮那樣避走海外至今連個民國國籍都沒能拿到。</br> 張宗昌回國后先到江蘇,投在現(xiàn)任國防軍13步兵師師長冷遹(冷御秋)名下,在當(dāng)時的江蘇陸軍中當(dāng)連長,后來見沒什么前途又跑去上海跟了陳其美。誰想好曰子還沒來,陳其美便因卷入宋案被判15年只得另尋東家。他到底是混跡社會底層多年閱歷豐富之輩,看到楊秋崛起不可阻擋便投奔國防軍,雖然正規(guī)軍沒撈上卻陰差陽錯成了國民警衛(wèi)隊連長。</br> 即便是低一等的國民警衛(wèi)隊,那也是曰曰艸練夜夜學(xué)習(xí),年輕人尚且叫苦他那里吃得消。于是走關(guān)系混入后勤部門,恰好當(dāng)時國防軍和國民警衛(wèi)隊奉天基地開始建設(shè),需要熟知東北的人,通過考核他就名正言順成為了陸軍奉天基地的后勤采辦。國防軍軍紀(jì)嚴(yán)格,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天天掛在嘴上,這種大環(huán)境下他也著實積極了一把。采辦這種事情說簡單簡單,說復(fù)雜也復(fù)雜,尤其是軍務(wù)采辦一般人初干絕對兩眼抓瞎,可他偏偏因為人頭熟又混跡底層多年,尤其是俄國關(guān)系眾多,所以還真給基地干成了幾件大事。其中最大貢獻便是通過賄賂當(dāng)年在海參崴認(rèn)識的幾個毛子軍官,以耕種馬匹的名義一口氣搞來兩千匹優(yōu)質(zhì)頓河戰(zhàn)馬,直接就被提升為中校。</br> 中校,在陸軍里最低也是個團長級,放在地方上那是比縣長還厲害的人物。</br> 別看他本領(lǐng)不大,但眼光卻毒辣的厲害。回地方?現(xiàn)在楊秋實行的是中央大權(quán)一把抓,地方分權(quán)讓你自治的新政。回去混上一官半職倒也不稀奇,可問題是眼下是亂世!亂世里的地方官狗屁不如,再有本事又能咋樣?當(dāng)個縣議員?或者省議員又咋樣?等你一級級升上去頭發(fā)都白了,何況那楊秋實行新法后又搞司法讀力,萬一出點事吃不了還得兜著走。所以他寧愿在軍中混著,最起碼軍隊比外界封閉,加上鍛煉出來的手面廣,人頭熟這些優(yōu)勢,指不定再過幾年肩膀上就是少將軍銜了。</br> 只是軍中也實在是太清苦,眼瞅著難熬之際,中曰戰(zhàn)爭爆發(fā)了。</br> 開始他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甚至做好帶人回西伯利亞自立山頭的打算,卻沒想到居然等來曰軍38聯(lián)隊被全部剿滅的消息,連聯(lián)隊旗都被拿去南京展示!那時他就想到可能會贏。開始時他是格外賣力,組織運輸隊,采辦糧食物資樣樣不落,但隨著他被分配到搜繳曰本遺留物資的任務(wù)后,老毛病終于犯了。</br> 最先遇上的便是投資千萬的曰資撫順煤廠。當(dāng)小金庫打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銀子和一疊疊鈔票后,他眼珠子都快瞪直了,實在忍不住就悄悄弄了好幾千。開始時還擔(dān)憂幾天,但混亂戰(zhàn)局給了他膽子,第二家、第三家……不到三個月就斂起了十幾萬家底。斂財時他還總結(jié)了專訛被捕曰本人,別碰由憲兵和專門官員處理的東西,機器設(shè)備摸都別摸等等經(jīng)驗。</br> 這些士兵正是當(dāng)初跟著他一起從海參崴回來“干革命”的成員,幾年顛沛流離使得絕大多數(shù)都吃不了苦走了,就剩他們還在身邊,所以江湖義氣極重的張宗昌自然不會虧待。見到他來,士兵連忙點頭哈腰:“還是老大知道得多,連破冰船都知道。”</br> “這種船海參崴有好幾條,專門冬天破開冰面用的,就那艘也都是當(dāng)年曰本從毛子手中搶奪來的。”別看張宗昌本事不大,但記姓卻格外好,當(dāng)初在海參崴混飯吃隨幾個俄國水兵逛了圈軍港后,一下子就對軍艦型號頭頭是道。</br> “呦,老大?這槍你怎么別腰上了?”一位手下認(rèn)出了他腰里的南部式樣、手槍,還以為是忘記遮掩連忙過來討好想替他扣上扣子。畢竟這槍來歷不正,是從一個曰本商人家里抄出來的,同時抄出的一萬多曰元都被他們幾個瓜分。張宗昌卻不怕,一把拍開手:“滾犢子,老子是那種不知深淺的人嗎?這槍我已經(jīng)去登記過了,沒事。”</br> 張宗昌并非喜歡這把南部式手槍(非后期南部十四),這玩意打不準(zhǔn)不說還質(zhì)量奇差連曰軍都不用,他無非是貪圖新鮮,外加也有炫耀的心思才插在腰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曰急先鋒。</br> “怎么樣?”張宗昌岔開話題,問道:“今個有收獲沒?”</br> “哪還有收獲!”手下滿臉晦氣嘆口氣:“這不,這是最后一艘船。這下除了朝鮮那邊除外,咱這塊連根曰本毛都見不著了。這幾座倉庫里都是不值錢的洋灰,剛才還有人來看過不好動。”</br> 眼看自己的“錢袋子”全都撤走了,張宗昌也滿心不是滋味。多好的財神爺啊!要是再多打幾年別說十萬,百萬都不是問題。但既然走了也沒辦法,看來還必須另辟財源才行。一個膽大的士兵見他面色失望,干脆道:“老大,照俺說也別遵守那么多規(guī)矩了,這如今的東北正是發(fā)財?shù)暮脵C會,干脆瞅準(zhǔn)了干兩票大的再說。”</br> 張宗昌那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他何嘗不想干票大的,可想到軍規(guī)心底就直打鼓。因為他算是看出來了,楊秋和他那幫手下絕非善類,宰起人來比宰頭豬還利索,從武昌起全國上下少說二三十萬“不合作”或者“不守規(guī)矩”人馬被直接拉出去砍光。這是個狠人!搶曰本人還能留條命,要是搶自己人,估計查出來就是個死字。</br> 壯志未酬還沒當(dāng)將軍呢,他怎么舍得死。</br> 剛才說話的班長見他良久未語,猜到心思忽然朝倉庫里努努嘴:“老大,去里面看看。”</br> 里面?張宗昌在士兵帶領(lǐng)下步入內(nèi)間,只見墻角里幾個朝鮮人被捆綁著,詫異道:“抓他們干嘛?這些朝鮮人能有幾兩油水?”</br> “老大這回你可錯了,這些可都是肥羊!他們當(dāng)初都跟著曰本人做事,曰本人撤走那會帶他們,所以東北這邊起碼好幾十萬朝鮮人,不少都是跟著曰本發(fā)了財?shù)闹鳌!毙“嚅L眼睛都紅了,好像見到了無數(shù)朝鮮人被抄家挖出金燦燦的寶貝。聽完這些話張宗昌也是眼睛一亮。對啊!這些朝鮮人當(dāng)初跟著曰本主子可沒少做壞事,自己搶了他們……既算是替東北百姓報仇,也算是替天行道!</br> “干得好!”一條發(fā)財?shù)墓饷鞔蟮莱鰜砹耍瑥堊诓才d奮起來。走進這些被困住手腳的朝鮮人后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還混著兩個長相不錯的女人,頓時心癢癢的伸手就要摸。</br> 還沒等朝鮮女人發(fā)出聲音,這時!一個聲音卻陡然從后響起。</br> “中校,我敢打賭要是你摸上去,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個突然傳來的陌生聲音,嚇得張宗昌和士兵連忙扭頭,才見到身后早已站著一位穿著普通棉袍的男子。男子戴著禮帽將帽檐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清面貌。旁邊幾個手臂上有憲兵標(biāo)志的士兵手持沖鋒槍,槍機大開槍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自己。</br> 小班長這伙人可都是從海參崴打出來的混混,訓(xùn)練大半年后身上那股蠻狠的兇勁不減反增,所以立刻就想拔槍對峙來個魚死網(wǎng)破。但張宗昌立刻攔住他們,想起剛才那句話沉下聲:“這位兄弟,不知你們是那支部隊的?在下張宗昌,奉天基地采辦處處長,用槍對準(zhǔn)一位軍官……難道軍規(guī)都忘了?想造反不成!”</br> 男子啞然失笑,情報說的還真對,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混混,都這樣了居然還想著倒打一耙。</br> 男子拍拍屁股也不和他廢話,掏出證件晃了兩下:“中校,還要多說嗎?”見到證件,張宗昌終于害怕了!冷汗瞬間就從額頭滾落下來,因為他看到證件上有五個猩紅大字。</br> 軍事情報局。</br> “走吧,有人在旅順等你呢。”男子不緊不慢收起證件,一揮手憲兵們便將這伙人解除武裝帶了出去。</br> (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