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終于醒了
就在容安逗留在谷中山村時,白神醫(yī)也在鏢師的護送下日夜兼程趕到了幽州城。</br> 他們稍一打聽便直奔鎮(zhèn)北侯府,魏瀾聽說有大夫上門,立刻打起了精神。</br> 求醫(yī)榜文早就貼出去了,一邊等容安的消息,一邊碰碰運氣看能否遇見高人,做兩手準備。</br> 可惜這么多天過去,上門的大夫卻寥寥無幾,誰都知道徐景林被安置在鎮(zhèn)北侯府,由魏瀾親自照料。</br> 魏瀾的醫(yī)術在幽州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就連他都束手無策,絕大多數(shù)大夫自然心中有數(shù),不會自不量力。</br> 因此這些天也就只有兩個名醫(yī)登門查看了徐景林的傷情,并且看完后紛紛搖頭走了。</br> 而王府密探又傳回容安不知所蹤的消息。</br> 這些不順讓原本很鎮(zhèn)定的魏瀾有些慌了,日復一日的焦灼等待,他天天盼著能有人登門,好歹也是一線希望。</br> 白神醫(yī)被帶去了徐景林的廂房,魏瀾站在門口迎他。</br> 只見來人須發(fā)花白,一身白袍,舉手投足間儒雅倜儻,卻又不失睿智慧心,不由叫人眼前一亮,心生敬畏。</br> “先生有禮。”魏瀾拱手作揖。</br> 白神醫(yī)微笑著點點頭,不待他多說什么,已經(jīng)越過他徑直往里走,一邊說道:“先看看病人吧。”</br> 魏瀾趕忙跟上。</br> 白神醫(yī)走到徐景林床前,先仔細探查了他的心脈與瞳孔,接著又掀開衣服查看了他的傷口恢復情況,最后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魏瀾。</br> “他先前一直由你醫(yī)治照顧?”他問道。</br> “是的,他受傷后便一直在我這里,胸口的刀也是我拔的。”魏瀾如實說道。</br> 白神醫(yī)捋捋胡子,看他的眼神有幾分贊賞,“那你做的還不錯。”</br> 魏瀾忍不住笑了,心情就好像得到了老師夸獎一般自豪明媚。</br> 他也覺得奇怪,怎么自己堂堂世子,在這位老先生面前畢恭畢敬的像是個乖學生。</br> “多謝先生夸獎,還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從何處而來?”他好奇的問道。</br> “這些都不重要。”白神醫(yī)不甚在意的答道,又看著他問道:“你可知躺著的這位徐將軍為何一直昏迷不醒?”</br> “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再加上失血過多。”魏瀾有些遲疑的答道。</br> “你說的沒錯,但這只是表面原因。”白神醫(yī)看著他諄諄解釋。</br> “他雖傷在心口,但卻影響到了他的腦部。”他說著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br> “人昏迷不醒,喪失意志,多與腦部疾病有關,這位將軍胸口中刀,傷到心肌,導致心臟的射血減少,進而腦部的供血減少或者中斷,因此他現(xiàn)在陷入昏迷,進一步惡化他還可能死亡。”</br> 魏瀾杵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坐在床沿的老者,他好像聽懂了,因為老先生說的話聽起來好有道理。</br> 但他又很茫然,因為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br> “額,老先生,恕在下愚笨,心臟射血、腦部供血是什么意思?”魏瀾一臉迷茫的問道。</br> 白神醫(yī)笑了笑,擺手道:“說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記住,人體是一個循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而心腦就是這其中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br> 魏瀾雖然聽的云里霧里,但還是自然而然的點頭,直覺這話說得沒錯。</br> 而白神醫(yī)也不再多解釋,只吩咐他命人多搬些綠色植物過來。</br> 少頃,徐景林的屋內(nèi)便蔥蔥郁郁一片,只除了床前一塊空地和走路的過道,其他地方都放滿了綠葉花草。</br> 同時屋里只留了一扇采光最好的窗戶,其他門窗都關了。</br> 魏瀾覺得十分新奇,他從未見過這般給人治病的。</br> “老先生,這是為何啊?”他看著滿屋子的綠意,真誠發(fā)問。</br> 白神醫(yī)看著他求知若渴的樣子,隨手捏起一片龜背竹的寬大綠葉,綠葉在投射進來的陽光的照耀下,顏色愈發(fā)青翠欲滴。</br> “這些葉子在光照下會吐氣,吐出來的氣和水一樣對人體是不可或缺的生命之源。這種氣體濃度越高對徐將軍越有利。”白神醫(yī)如是解釋。</br> 魏瀾眨眨眼睛,只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天方夜譚。</br> “記住,天一黑,這些花花草草就要全都搬出去,失去光照,他們吐出來的可就不是什么有用的東西了。</br> 等天亮日出再搬回來,每日反復,直至徐將軍清醒恢復。”白神醫(yī)又提醒道。</br> 魏瀾張嘴瞪著迷茫的眼睛,再看身邊這些花草,好像每一片葉子上都長了鼻子嘴巴,他忍不住抖抖肩膀,心上發(fā)麻。</br> 當晚,白神醫(yī)給徐景林的胸頸部位做了熱敷、按摩和針灸,這一套下來可以理氣活血,改善心肌與腦缺血。</br> 一整天都如尾巴一樣跟著他的魏瀾瞪大了眼睛在一旁觀看,而白神醫(yī)有心教導他,動作做的緩慢,時而解釋幾句。</br> 如此一晚重復了兩次,最后給徐景林喂了一副由地龍、當歸、知母、仙靈脾等藥材煎熬出來的湯藥,這才結束。</br> ……</br> 次日清晨,魏瀾還在與夢中成了精怪的葉子做糾纏,小廝卻咋咋呼呼的闖進了他的房中。</br> “世子,世子,徐公子醒了,他醒了!”滿懷欣喜的報喜聲幾乎要掀了房頂。</br> 魏瀾被吵醒,皺著眉頭反應了一瞬,接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一把扯過小廝的衣襟,一疊聲問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br> “徐公子睜開眼睛了,他醒了。”小廝高興的一字一句的重復。</br> 魏瀾激動的不知所措,下一瞬已經(jīng)跳下床往外跑去。</br> “世子,穿鞋啊。”小廝拎上他的鞋又拽了一件外衣追上去。</br> 屋外已經(jīng)旭日高升,徐景林房里又擺滿了一片蔥綠,魏瀾一口氣跑到他的床邊,看見昏睡多日的徐景林果然睜著眼睛,一時間都要喜極而泣。</br> “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們都快擔心死了。”魏瀾趴在徐景林的床邊,滿臉激動和感慨。</br> 徐景林看著他,微微抿唇,露出一絲虛弱的笑意。</br> 魏瀾也笑了,但還是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是誰,你還記得吧?”</br> 常聽人說,昏迷太久的人醒過來后大腦會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遺癥,他得確認一下。</br> 徐景林緩慢的啟唇,說道:“魏瀾。”</br>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沒什么力氣,不過魏瀾很高興,他看起來沒什么大礙。</br> “太好了,景林,是一位老神醫(yī)救了你,他可真的太神了,你等著,我親自去請他來為你診脈。”魏瀾激動的說完,起身便跑了。</br> 他穿著單薄的外衣奔跑在冷冽的晨風中,心里卻一片火熱。</br> 待進了白神醫(yī)的廂房,里面卻空無一人。</br> “老先生人呢?”他詢問站在門口負責伺候的小廝。</br> 小廝連忙答道:“回世子,老先生卯時便出門了。”</br> “卯時?”魏瀾吃了一驚,卯時天還沒有大亮啊,現(xiàn)在都辰時三刻了,也就是說他走了一兩個時辰了。</br> 他趕緊又問道:“他有沒有說去哪?”</br> 小廝搖搖頭道:“沒有,他只說有事出去一趟。”</br> 魏瀾皺起眉頭,越想心里越不踏實,他轉頭在屋里掃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定格在窗前的書案上。</br> 他走過去拿起書案上的一疊紙,最上面是一張藥方,下面分別是按摩手法,針灸穴位,還有一張詳細的身體穴位圖解。</br> 魏瀾看著紙上尚未完全干透的墨跡,頭一次這么痛恨自己睡懶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