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軟肋
“事已至此,懊惱也于事無補。”孟賢看著自己的父親勸慰道。</br>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英國公問道。</br> 他老了,雖然現(xiàn)在還是名義上的英國公府家主,但府內的大事其實早已交給兒子定奪。</br> “忍一時風平浪靜。”孟賢說道,“這件事陛下已經(jīng)下了定論,我們作為他的外家,自然不能陽奉陰違。”</br> 英國公點點頭,自嘲一笑:“論隱忍和聽話,咱們孟家還是得心應手的。”</br> “父親休要妄自菲薄,咱們那不是隱忍是蟄伏。”孟賢說道。</br> “再說,妍兒即將進宮選秀女,此時將事情鬧大對她也很不利。”</br> 道理英國公都明白,但他還是說道:“為父聽你的,不過這口氣還真是難以下咽。”</br> 孟賢何嘗不氣,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冷靜下來了。</br> “父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裴宴笙的軟肋。”</br> “軟肋?”英國公面露疑惑。</br> “沒錯,就是他的新夫人。”孟賢眼中的笑意味深長。</br> “裴宴笙這個人這么多年來冷心冷情,無欲無求,猶如銅墻鐵壁,叫人無從下手,可他卻突然再娶,這是個很好的突破口。”</br> 英國公覺得兒子說的有幾分道理,“為父也聽說這樁賜婚是他主動求來的,連李家三小姐嫁過人都不在乎,可見對她的喜愛。”</br> “他確實非常看中這個女人,父親您有所不知,他為了討好這個女人,竟越權將手伸到吏部,企圖將她的兩個舅舅一起調入京城,安排的職位也起碼是京官四品以上。”</br> “什么?”英國公很是吃驚,接著眼中又迸發(fā)出一絲竊喜,“好他個膽大妄為的裴宴笙,還真以為朝廷是他的一言堂。”</br> 他說著又激動的看向孟賢,“你現(xiàn)在是吏部尚書,檢舉揭發(fā)他乃是你的分內之事,咱們再聯(lián)合御史臺的幾個人,一起參他個以權謀私,濫用職權,欺上瞞下。</br> 這真是天賜的良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br> 孟賢看著激動的父親,沉默不言。</br> 英國公見他臉色不對,趕忙問道:“怎么了?”</br> “這個機會已經(jīng)失去了。”孟賢遺憾的說道,“原本我確實想以這件事彈劾裴宴笙,可是姜家兄弟來京的調令忽然被撤了。”</br> “什么?”英國公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br> “怎么會這樣?”他瞪眼問道。m.</br> “我也不知,總之被撤了,而且被打回原籍,這樣一來就毫無過分之舉。”孟賢說道。</br> 英國公皺著眉頭,不僅空歡喜一場,還氣的有些頭疼。</br> “父親不必氣餒。”孟賢安慰道,“他既然有這個心思,我們就不怕他再犯錯。”</br> 英國公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裴宴笙對陛下的影響簡直太大了,我們必須要改變這種現(xiàn)狀。</br> 哪怕不讓他脫層皮,也要讓陛下對他產(chǎn)生嫌隙。”</br> 孟賢點點頭,深以為然。</br> ……</br> 夜幕降臨,玉笙居里燈火通明。</br> 晚上過來用膳的除了裴宴笙,還有裴嘉敏。</br> 三個人圍坐在桌邊,今晚的菜色很豐盛,是侯府廚房準備的,多半都是容安愛吃的。</br> 裴嘉敏給容安夾了一只醉蝦,一邊笑道:“當初不知道是誰撒謊,還說自己不愛吃醉蝦呢。”</br> 容安想起來,去年她和陳知初還有裴嘉敏一起吃飯時,裴嘉敏便一直給她夾菜,而且夾的都是她愛吃的,想來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懷疑自己了嗎,那還真是夠早的。</br> “古靈精怪。”她笑著瞪了一眼裴嘉敏。</br> 裴嘉敏吐吐舌頭,又給她夾了很多菜。</br> 容安幾乎都不用伸筷子,面前盤子里的小山就沒矮下去過。</br> 裴宴笙看著對面說笑的兩個女孩子,面上的神色平淡卻柔和。</br> 飯吃到一半,下人又端了三碗面進來。</br> 容安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湯面,又抬眸看看裴宴笙和裴嘉敏,這兩人也正看著她。</br> 裴嘉敏更是放下筷子,拿過裴宴笙面前的酒壺又斟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遞到了容安的面前。</br> “今天是個好日子。”她捧起酒杯說道,神色有些忐忑,像是在斟酌措辭又像是在感慨。</br> “我們一家人一起干一杯。”她看著裴宴笙和容安說道。</br> 旁人聽著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但對于在座的他們三人來說,卻真真是恍若隔世,來之不易。</br> 裴宴笙看著容安,端起了酒杯。</br> 容安看著眼前的兄妹兩,并沒有太多猶豫,同他們干了這杯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