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等待
容安自知失言,趕緊遞了帕子給他,又補救道:“我不是說所有的,是有的,我都被氣糊涂了。”</br> 蕭瓚拿著她的帕子擦擦嘴角,又擦了擦衣袍,想到她最近遇到的兩個混蛋,可不是令人生氣。</br> 一個騙婚害妻,一個吃著軟飯還打著女人,實打實的混賬,便不計較她剛剛無意間的以偏概全。</br> 而是說道:“難得見你如此嫉惡如仇,想不到你還很有正義感。”</br> 容安哪敢當正義二字,見今日蕭瓚心平氣和,才對他有感而發(fā)。</br> “我只是覺得女子不易罷了,要從一而終,要相夫教子,要守三從四德。</br> 若是遇到個良人還好,若是遇上個惡棍,這婚姻便如框住人的地獄,想脫身都身不由己。</br> 王爺您問我為何愛提和離,我覺得和離代表了尊重和平等,未做錯事的女子憑什么要被休棄,她們應該得到體面的自由,還有喊停的權利。</br> 即使是貧苦的平民女子也該如此。”</br> 容安一口氣說完,然后又嘆出一口氣,因為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br> 如今的世道,女人就是弱勢,她管不了太多,也就只有自家的表姐,還有殿中的宮人,她能管一管。</br> 蕭瓚卻是聽呆了,定定的看著容安。</br> 他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雖然很大膽,很另類,可仔細一想覺得很對。</br> 她總是能在不經(jīng)意間一鳴驚人,一會兒是廚藝,一會兒是醫(yī)術,現(xiàn)在又是她的智慧和慈悲心。</br> 蕭瓚已經(jīng)開始以平常心待她,但卻并不妨礙他又發(fā)現(xiàn)了她的可愛和耀眼之處。</br> “你說的很好,我到時會與各州府的官員商議,在民政這一塊做些改革,力求多善待婦女。”蕭瓚認真的說道。</br> 這下輪到容安呆住了,她只是隨口抒發(fā)一下感想,不想竟得到這樣的結果。</br> 她忘記了眼前的人可是燕王,他一聲令下,在燕北境內(nèi)就能扭轉乾坤。</br> 這也是容安第一次正視他的地位和權利。</br> 可喜的是他并不是一個自大人,相反他能虛心聽取別人的意見。</br> “王爺您也太英明了。”千言萬語最后都化作了一句狗腿的奉承。</br> 蕭瓚看著她眼里的驚喜和敬重,心里是滿足的。</br> ……</br> 第二天,所有人在府門前送別徐家三人。</br> 徐太妃和徐景秋抱在一起哭的難舍難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親母女。</br> 再反觀幾個表兄弟就正常多了,微笑著作別,畢竟又不是生離死別。</br> 徐景秋紅著眼睛朝蕭瓚看了好幾眼,可蕭瓚并未回望她。</br> 她正要上前找蕭瓚,卻被徐夫人不著痕跡的拉住。</br> 待母女二人上了馬車,出了王府,徐景秋才不滿的嘟噥道:“剛才母親為何要拉我,我都沒有好好跟四表哥話別。”</br> 徐夫人憐愛的點了點她哭紅的鼻尖,調笑道:“你還真不害臊,你又不止蕭瓚一個表哥,卻獨獨跟他話別,別人看了會怎么想?”</br> “我管別人怎么想!”徐景秋一臉不以為意,“我高興就成。”</br> 徐夫人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女兒可真是被嬌慣壞了,性子和她哥哥真是天差地別,叫人又愛又恨。</br> “你呀,母親跟你說過多少遍,收斂性子,切勿張揚,你怎么就是不聽呢?”</br> 這話徐景秋確實不愛聽,因為聽的太煩了,煩的她都要失去耐心了。</br> “母親,我還不夠收斂嗎?”她抱怨道。</br> “這些年我跟著您和大哥駐守保州,除了逢年過節(jié)從不擅回幽州,每次回來也是短短幾日就要離開,這么些年我見四表哥的次數(shù)真是屈指可數(shù)。”</br> 徐夫人看著女兒委屈巴巴的樣子,有些好笑,“母親不讓你回來還不都是為了你呀,你回來做什么呢,看著蕭瓚娶親你不堵心嗎?</br> 還不如留在保州,眼不見心不煩,安心等待便可。”</br> 說到這個徐景秋心里更煩了。</br> “等等等,我到底還要等到何時?”她忍不住大聲喊道。</br> 徐夫人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小聲點,又掀起簾子看向外面,見徐景林騎馬走在最前面,這才放下簾子轉過身。</br> “快了,”她板著臉說道,“這些年都等下來了,怎還在乎眼下這點時間?”</br> 徐景秋被徐夫人瞪的冷靜下來,只是看起來有些灰心喪氣。</br> “母親,”她拉著徐夫人的手,心事重重的問道:“表哥真的沒有碰她嗎?”</br> 徐夫人看著她苦惱又患得患失的樣子,明白為什么這次她會比以前暴躁不耐了。</br> “沒有。”她很肯定的說道,“你姑母親口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