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他的胸膛一片火熱
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之下,男人的胸膛卻依舊是一片火熱,瞬間連帶著黎淺的臉也燒了起來。
她本不是這樣小家害羞的人,這會兒卻幾乎難以控制地紅了臉。
“站穩(wěn)。”陸天擎低沉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他今天晚上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黎淺的確是站穩(wěn)了,很快就從他懷中退開來,手里的小臺燈開始專注于照地面,很快引著陸天擎走到了教室門口。
教室里那頂看起來有些可憐的小帳篷里,賀川正微微躬著身體坐在里面發(fā)呆,看見黎淺帶著陸天擎走進(jìn)來,他頓時兩腿一縮,正襟危坐起來。
“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姜湯熬好沒有,你們喝了暖暖身體再睡。”
黎淺說完這么一句,便又舉著小臺燈轉(zhuǎn)身離開了。
自始至終,她連陸天擎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看清過。
沒過多久她就和沈嘉晨端了姜湯過來,到門口之后沈嘉晨把姜湯往她手里一塞,自己回臥室去了。
黎淺只有又自己走進(jìn)去,放下姜湯之后也沒有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
然而她也沒有回臥室,陸天擎的衣服還沒有洗完,如果就那么放著,他明天豈不是都要裹著毛巾被離開?
雨聲依舊嘩嘩,或許是山間空曠的緣故,那些聲響似乎比城市里放大了無數(shù)倍。
和陸天擎擠在小帳篷里,賀川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過了好一會兒,陸天擎似乎是忍無可忍了,終于開口說了一句:“你干什么?”
“咳咳……”賀川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好一會兒才開口,“沒穿褲子還真是不習(xí)慣……”
陸天擎聽完,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默默地往帳篷邊緣又挪了挪,盡可能地讓自己擁有一個獨立的空間。
賀川欲哭無淚。
你自己有溫暖牌穿也就算了,居然還嫌棄我……
第二天早上,黎淺天剛剛亮就睜開了眼睛,側(cè)耳一聽,外面的雨雖然是小了許多,可仍是沒有停。
思唯和沈嘉晨都還睡著,其實昨天晚上那一通折騰起來,黎淺幾乎凌晨四點才睡下,到這會兒也不過睡了兩個小時,她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暴雨過后,山路危險,學(xué)校一般都會停課,所以今天應(yīng)該是不會有孩子來學(xué)校了,不過黎淺還是起了床。
經(jīng)過教室走去廚房時,黎淺透過窗戶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模模糊糊只看見一個人是坐起身來了的,她匆匆一瞥,也看不清是陸天擎還是賀川,卻也沒有再多看,快步走進(jìn)了廚房里。
那兩人的衣物鞋襪都掛在廚房里,昨天半夜里,她用柴火給他們烘干了。
雖然聞起來有一股煙火的味道,不過總好過沒衣服穿吧?
黎淺正將掛著的衣服一件件取下來,廚房門口的光線忽然一黯,她轉(zhuǎn)頭,就看見了幾乎將整扇廚房門遮去的一個高大身影。
“四哥。”黎淺低低喊了一聲,很快將手里收下來的他的衣物遞了過去,“你的衣服都干了。可能會有一點煙火的味道,不過你將就一下吧。”
陸天擎又在門口立了片刻,這才緩步走了進(jìn)來。
被他阻擋的光線頓時灑落了一部分進(jìn)來,黎淺這才終于看清了他臉上的神情。
表情很淡,眸子的顏色卻很深。
其實陸天擎這樣的神情,黎淺是再熟悉不過的。
他情緒實在太過內(nèi)斂,臉上向來波瀾不興,所有的情緒都是隱藏在眸子里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其實很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想要從他的眼眸之中讀出明確的情緒實在是不容易。
黎淺與他相處一年的時間,其實也不過只能察覺到他的喜怒,至于具體的情緒,至少此時此刻,她是不太分辨得出來的。
比如現(xiàn)如今對她,他究竟是厭惡、冷漠還是平淡?
不易察覺。
黎淺很快收起了自己不斷發(fā)散的思維,將他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之后,又開始收賀川的衣物。
陸天擎站在她身側(cè),竟毫不客氣地當(dāng)場解開身上的毛巾被,在黎淺的面前就開始穿衣服。
黎淺眼角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動作瞬間僵了僵,到底還是又平靜下來。
穿好衣褲鞋襪,陸天擎很快又恢復(fù)了平日的模樣,衣冠楚楚,氣勢凌人。
黎淺默默坐到了灶頭下,添火燒水。
陸天擎則在廚房那扇幾乎封閉的窗戶窗臺上看見了自己的香煙,他拿起來,打開一看,里面的煙跟昨天晚上的衣褲鞋襪一樣,都是濕了的。
陸天擎揚手便將香煙扔到了灶下,正好扔到了黎淺腳邊。
黎淺低頭看了一眼,默默地?fù)炱饋砣M(jìn)了灶火里。
陸天擎站在門口看著她的動作,許久之后,忽然開口:“許久不見,你話倒是少了很多。”
黎淺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說話,微微一抿唇之后笑了起來,“我怕四哥不愛聽,所以不敢多說。”
“是嗎?”陸天擎淡淡反問了一句,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兩個字,黎淺卻隱隱聽出別的意味來。
她只怕自己是草木皆兵,安靜片刻之后,松了口氣一般地笑起來,“既然四哥不介意,那我就像從前一樣對待四哥。”
說話間,她轉(zhuǎn)頭看了陸天擎一眼,卻正好對上陸天擎沉沉的目光。
目光一觸,她眸光閃爍了一下,隨后才又微微一笑,仍舊回過頭去專心燒火。
不一會兒水就開了,黎淺拿盆子勾兌了溫水,對陸天擎說:“幸好我那里還有新牙刷,我去給四哥拿,四哥先洗漱吧。”
說完她便往臥室的方向走去,陸天擎的聲音卻再度從身后傳來,“叫思唯起床,今天還要趕回江城。”
黎淺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依舊淅淅瀝瀝飄著小雨的天空,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卻還是答應(yīng)了一聲:“好。”
結(jié)果她不好的預(yù)感還是應(yīng)驗了——
賀川起床之后冒雨在周圍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下山的路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濕滑泥濘的狀態(tài),兩邊的泥土更是松松垮垮,搖搖欲墜。這樣的道路狀況,別說下山,多走幾步都覺得危險。
“看這樣子暫時走不了啊。”賀川對陸天擎說,“別說這雨還在一直下,就算雨停了,我估計也得兩個大晴天才能安全。”
思唯在旁邊一張臉皺得像包子,“這么要命啊?早知道我應(yīng)該昨天就下山的,失策啊失策!”
她懊惱得不行,陸天擎卻只是沉眸擰眉看著飄灑的雨點,一言不發(fā)。
黎淺到底在這邊待了兩個月,對這樣的狀況其實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見他們今天應(yīng)該是真的走不了了,吃過早餐之后,她便拿出了雨傘,換上了雨靴。
沈嘉晨從廁所走出來,見她這樣的狀態(tài),不由得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陸天擎、賀川和思唯原本都在教室里,聽到聲音,賀川和思唯很快起身走到了門口,片刻之后,陸天擎也走到了窗邊,平靜地看向外面。
“沒想到昨晚會下那么大的雨,所以我沒有儲備什么食材。”黎淺說,“廚房里就剩土豆了,我去李大娘家借點臘肉吧。”
山區(qū)居民住家分散,李大娘家是離這所小學(xué)最近的一家,其實不遠(yuǎn),平時就兩三分鐘的路程,只是今天下過雨,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陸天擎眉頭忍不住又?jǐn)Q了擰,沈嘉晨了解附近的狀況,倒是沒多少擔(dān)心,只說:“那你小心點。”
黎淺很快背著一個小籮筐,打著傘出發(fā)往山后的方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山后的路其實要比山前下山的路好走得多,黎淺走到李大娘家并沒有花費比平時多太多的時間。
在李大娘家,她很快就裝滿了一個小籮筐,跟李大娘道謝過后,走出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外面的傘不知道被風(fēng)吹去了那個旮旯。
見雨勢不大,黎淺便冒雨走了出來。
剛剛走下一小段村民們自己打造的石板路,她卻驀地看見前方山坳處,一抹修長獨立的身影,撐了傘站在細(xì)細(xì)山雨之中,青山為景,仿若一幅畫。
她腳步微微一頓,還是很快走上前去,“四哥怎么在這里?”
陸天擎神情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傘呢?”
“被風(fēng)吹走了。”黎淺笑了笑,“我看雨也不大,就這么回來了。”
陸天擎沉晦的目光在她微濕的發(fā)際上掠過,將自己手里的傘撐到了她頭上,“東西給我。”
黎淺把傘推回他頭頂,輕笑了一聲:“你只有這一身衣服,這會兒大白天呢,又淋濕了穿什么?我可以換的衣服可多著呢。”
陸天擎看了她一眼,接過她背上背著的東西,將傘遞到她手里,再沒有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往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
黎淺手里握著被他強(qiáng)行遞過來的雨傘,看著他大步遠(yuǎn)去的背影,整個人卻僵在原地,萬千言語,卻仿佛都堵在喉頭。
既然已經(jīng)離了婚,為什么還要來呢?既然昨天晚上那么冷漠地對她,為什么今天不繼續(xù)呢?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用從前的方式跟他相處,就像此時此刻,因為這樣的相處方式,實在是太讓人心中不安。
從前的她有盔甲護(hù)體,而現(xiàn)在,那層盔甲早已消失瓦解。
她心里的不安,層層蕩蕩,卻無處安放。
吃過午飯,雨終于差不多停了,雖然依舊有毛毛細(xì)雨飄飛,但已經(jīng)基本可以忽略。
雖然如此,泥土地面卻依舊濕滑,因此學(xué)校里的幾個人活動范圍依舊在屋子里,多數(shù)都是集中在教室里——雖然簡陋,到底有桌子有椅子。
思唯百無聊賴地拉著賀川陪自己玩跳棋,沈嘉晨自己拿了書在旁邊看,黎淺也隨意拿了本書,剛翻了沒幾頁,一直站在外面看天看山看雨的陸天擎走了進(jìn)來,她抬眸看他時,竟罕見地在他眉目中讀出了煩躁的情緒。
一走進(jìn)來,他眉宇間的煩躁氣息似乎更濃,最終還是抬頭看向沈嘉晨,“這附近有沒有小賣部?”
沈嘉晨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有啊,三公里外有一家小賣部,不過這情況不好去吧?你要買什么?”
陸天擎沒有回答,黎淺卻知道他要買什么。
她原本不想說話,可是陸天擎卻又詳細(xì)地問起沈嘉晨地址來,她見他似乎是執(zhí)意要去的模樣,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別去小賣部了,你要煙,我車?yán)镉小!?br/>
其他人都留在學(xué)校里沒有動,黎淺則和陸天擎一起去她的車?yán)锬脽煛?br/>
從這里到她停車的平臺原本就是羊腸小道,下雨過后更是難行,因此剛走出沒幾步,陸天擎就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她。
平常五六分鐘的路程,兩個人卻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才走完,終于到達(dá)汽車旁邊的時候,黎淺的手都被他攥得快要麻了。
終于將手抽出來的時候,手上好幾道清晰的指痕,都是他造成的。
黎淺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從儲物格拿出一包香煙,陸天擎也已經(jīng)坐進(jìn)了駕駛座。
黎淺將煙遞給他,“就這么一包,你可要省著抽,不能抽太狠了。”
陸天擎接過煙來,打開一看,整盒煙只少了一支。
他看了黎淺一眼,隨后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支,緊鎖的眉頭這才隱隱有所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