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姜卓和岳子溫待在房間里時, 親眼看見時絨從窗外墜下。
兩人皆驚,兩步上前趴在窗口,眼睜睜地看著她展翅, 頭也不回地飛入了風(fēng)暴之中, 難以置信。
“她這是瘋了?”
“怎么還帶個孩子和一個丹修?”
風(fēng)暴那頭久久再無動靜,岳子溫死死盯著窗外重新聚攏起來的護船結(jié)界,直覺事情一定不簡單。
時絨做事看似莽得很,其實無利不起早, 上次渡劫晉級元嬰開直播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要說她是去找死,岳子溫絕對不信, 時絨沖出護船結(jié)界, 一定有其目的在。
岳子溫心里焦躁起來,在一片混亂之中傳喚自家精靈族的長老:“去查查時絨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不能事事都讓她占了先機!實在不行,咱們也沖出去!”
姜卓相對謹慎一些, 冷靜道:“人族勢力都在龍船上, 若是有什么好事兒, 哪里輪得到她們第一個上?”
岳子溫微怔:“……也對啊。”
他還意外時絨怎么會在麒麟船上呢。
姜卓淡定地在桌邊坐下:“麒麟和鳳族都還沒動,別慌,等等消息吧。”
……
麒麟老祖重掌大陣。
船身不再往前, 竟是吱呀吱呀,費力往后退了數(shù)海里, 隨后停船不動了。
麒麟船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又害怕出了亂子。船觸礁破洞了不說, 清慈道君的弟子可都飛走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于是各找門道, 沒有門道的也去湊熱鬧, 紛紛擠上高層, 要打聽情況。
吵吵嚷嚷,鬧得不成樣子。
嘉實因為來得遲,住在較低的第二層,此刻周遭全是空房,便顯得格外的安靜。
但方才那一會兒護船大陣破碎,潑天似的雨和浪直接透過沒來得及關(guān)的窗子,沖進了他的屋子,將他屋內(nèi)水洗過一遍。
麒麟是火屬性,格外不喜歡水。
嘉實冷不丁被淋了一身,人都要抑郁了。反正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炮灰命格,命不久矣,那些個大事兒輪不到他操心,族老們也沒通知他要他去辦啥。
于是這會兒他什么都沒去打聽,正佛系地拎著小簸箕,忙前忙后地往窗外倒屋里的積水。
又賢惠地將被打濕的衣服和被褥在房中整整齊齊地晾曬起來,準備用身上的熱力慢慢烘干,能好好活一天算一天。
剛倒出最后一桶水。
嘉實心情略好,人在窗口站著,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啵地一聲輕響。
他窗口正對的結(jié)界突然裂開了一道小口,兩大一小的身影飛快從那道口子之中飛了進來。
展翅之間,瀑布似的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精準地兜頭沖了他一臉。
潑進他剛收拾好的小屋……
嘉實的微笑僵在臉上:“?”
時絨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問題,豪邁地一抹臉上的水,不忘回頭沖站在窗口“翹首以盼”的嘉實熱情比了個贊道:“多謝師兄關(guān)心,我們回來了!!!”
嘉實:“……?”
誰關(guān)心你了?我都不知道你出去了好嗎!
我真的會謝!
牧丹青當(dāng)時沒有吱聲,等兩人飛上了頂層,落在窗臺上,才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胳膊,小聲道:“……我怎么感覺他臉色蒼白,看上去要暈倒了?”
直女時絨擺擺手:“不存在,不能夠!麒麟體格強得一批,好端端地,怎么會暈倒?”
牧丹青眨巴眨巴眼: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被咱們氣的?
雖然破陣進船的地點完全隨機,但她莫名有點愧疚是怎么回事?
……
岳子溫看到了歸來的時絨。
整個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將腦袋伸出窗外:“她回來了!!”
姜卓詫異:“她怎么還晉級了?直接到了化境期?!!”
“不僅是她,就連跟著她一起出去的丹修也晉了一個境界,到元嬰后期了。”岳子溫因為檸檬而面目猙獰,“這才出去多久啊!我說了吧,你非不信,若非有大機緣,她怎么可能涉這么大的險!”
“難道麒麟族和鳳族是為了討好清慈道君,故意把機緣讓給她們?”
姜卓臉色也格外難堪起來,指尖在桌面上連點,心浮氣躁起來,“看來族老說得果然沒錯,海外處處都是機緣。要是咱們不自己多多爭取,有她這個靠山最硬的仙二代在,什么好處都輪不著咱們。”
岳子溫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所謂機緣,本來就不是等著別人安排,而是自己去奪來的。
“正是!”
……
時絨和牧丹青歸來之后,馬不停蹄找上了麒麟老祖,要求單獨談話。
鳳四海當(dāng)場陰陽怪氣起來,明里暗里說時絨拿喬,不尊長輩。
不等其他想要聽消息的長老開口附和,嘉天逸便冷著臉,抬手將他們都支了下去:“路是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找到的,想怎么說,說給誰聽,自然也該是人家決定。你要想做個受人尊重的長輩,不如別在這擺譜,自己去找個路出來?”
鳳四海一窒。
不敢跟大乘期嗆聲,也知道麒麟老祖早就不滿自己派遣時絨她們出海的事兒。看其他長老都不搭腔,于是閉上嘴,訕訕退了。
牧丹青左看看右看看,感覺麒麟族真是妖族之中難得的清流了。
……
孟知雪唱過歌后,不知為何便沉沉睡去了。
已經(jīng)聽到事情所有經(jīng)過的麒麟老祖解釋道:“鮫人的歌聲之中有特殊的力量,有些可以迷人魂魄,有些又可以鼓舞人心,全看她的一念之差。她方才吟唱時的心情悲慟,自然損耗頗大。不過發(fā)泄出來也好,大聲哭過,總比悶在心里強。好好睡一覺,醒來會好過許多。”
牧丹青點點頭,又道:“可是鮫人殘魂警告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們出發(fā)時,就已經(jīng)知道海的那邊沒有資源,只有滅世‘魔鬼’,咱們就是沖著他們?nèi)サ模^不可能停下。”
嘉天逸慨嘆道,“不過有一處,我倒是覺得鮫人的提點起了大作用,令人后怕啊。”
時絨:“?”
嘉天逸:“若沒有鮫人在,我們?yōu)榱硕珊#峙聲娦衅崎_那道屏障。屆時,我們這些因為預(yù)言想要救世之人,反而成為撞開中州屏障、導(dǎo)致中州淪為末日的罪魁禍首,末日預(yù)言就此成真。”
牧丹青一個激靈:“!!”
時絨趕忙道:“那得趕緊聯(lián)系龍船,讓他們不要強行破壁才是!”
“你放心,從你們出海時,我就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龍船,說明情況讓他們暫停渡海。”嘉天逸慈祥地笑笑,“畢竟你們?nèi)硕际菤膺\之子,有天道引路,總不會出錯。”
時絨心里頭舒坦了。
和正常的長輩溝通,就是愉快。
……
小島之上,鮫人和其他人的浮尸滿地的事,并沒有給其他人知道。
麒麟老祖率先派遣嘉熙和嘉實等心腹,第一波跟著時絨上島,悄無聲息處理、收撿起了這些尸骨。
嘉熙長老居然還認出了其中一個人:“這人是窮奇族的。曾組織過一次遠洋出海,但出海之后就再沒回來。”
哪怕是修真者,皮糙肉厚的,經(jīng)過這么久的風(fēng)吹日曬,海水浸泡,尸體已經(jīng)嚴重腫脹,高度腐爛,大部分消息都提取不出來了。嘉熙還是翻
看了那尸體旁散落的乾坤囊,才認出窮奇族人。
嘉實的袖子捋到手腕,渾身臭的要命。
搬尸體他是主力,見的多了,自然察覺不對:“這應(yīng)該就是前一批遠洋船上的人?他們怎么會和鮫人族打起來了,還打得這么慘烈?”
別的不說,好幾人渾身骨頭盡碎,是被鮫人生生絞死的。當(dāng)然鮫人也不好過,鱗片都被生生砍光了。
一群修仙者,用的卻是最原始且血腥的廝殺法,造成的傷口可怖,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都想不出緣由,端著下巴沉默了。
嘉實舉著臟兮兮的兩手,冷了場:“……”
默默轉(zhuǎn)身回去,準備繼續(xù)任勞任怨地搬尸體。
唯有牧丹青給他面子,接了一句嘴:“確實離奇。樹林里面還有一具特殊的鮫人尸體,她身上沒有傷,尸體保持地完好,好像還是同一時間自然坐化的?”
嘉熙說不是:“她不是自然坐化,應(yīng)該是靈氣耗盡,竭力而死。”
搬尸工嘉實左右看看,見他們似乎聊完了,看向牧丹青,問題樸實:“那具尸體沉不沉,需不需要我去搬?”
牧丹青:“……需要。”
頓了頓:“謝謝。”
嘉實:“不客氣。”
……
風(fēng)雨不知為何消停了些。
等小島被清理完,麒麟船上之人開始以云舟為載體,分批次排隊渡海。
云舟雖然輕便而速度快,但因用料輕,防御力極低。
不像麒麟船防御高,且以獸骨為主干,內(nèi)有遠古巨獸的威壓,會自發(fā)遣散開深海妖獸。
一個云舟,在深海妖獸的眼里,也就是一口包的小餃子。雖然幾率極小,但萬一被盯上,便是大乘期也救不回來。
眾人膽戰(zhàn)心驚,轉(zhuǎn)移得沉默而有序。
……
麒麟老祖嘉天逸依舊坐鎮(zhèn)在麒麟船上,遠遠護持著遷徙的人群,維持麒麟船的平穩(wěn)。
忽有一陣清風(fēng)徐來,明明輕柔無痕,仿佛再尋常不過的海風(fēng),卻莫名讓人心中一悸。
濃厚的烏云剎那之間被陽光刺穿,傾瀉而下萬丈金色的光束,宛如一道道鋒利卻不迫人的劍芒。
所有人茫然地抬起頭,不知為何天地之間會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異像。
小姑娘們伸出手迎接久違的陽光,發(fā)出驚嘆:“好漂亮啊!”
唯有嘉天逸和龍船之上的龍族老祖震驚地睜大了眼:“這是……”
悟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