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牧丹青被救上船至今, 云隱仙府的人一句沒提過報酬的事。還說找到了破解迷霧之法,可以帶她出迷霧,只讓她幫忙選個方向, 在前頭領(lǐng)航。
如此境況,牧丹青幾乎沒有拒絕的余地,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可我真的不懂陣法, 只能隨便選, 那也沒事嗎?”
時絨笑瞇瞇瞧著她:“沒事,咱靠的物理 氣運大法破陣,簡單粗暴,不用懂那些。”
牧丹青:“?”
啥玩意?
……
氣運之子領(lǐng)航,
三條船同時啟程, 朝一個方向行去。
自從昨夜意外打破小船之間隊伍的限制之后, 大家就放開了,跟鄰居串門似的, 時不時在三條船之間跳來跳去。
時絨是哪里人少就待在哪里, 盡量離牧丹青遠(yuǎn)遠(yuǎn)的, 且多半會跟白亦挨在一起。
程金金一邊摳著腳,一邊遠(yuǎn)遠(yuǎn)望著兩人:“看他們這黏糊勁, 比賽終了就得去結(jié)契了吧?”
宴安也覺得是, 低低一嘆:“可惜啊,這么好的師妹,英年早婚。”
……
出了近海,海浪明顯洶涌了起來。
時絨坐在散仙小隊船頭, 在海浪上上下, 體感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刺激。還得用法力護(hù)著那脆弱且明顯設(shè)計不合理的小舟, 別讓翻滾的海水涌進(jìn)來直接把船給卷沉了。
幾個散仙暈船暈得厲害, 扒著船沿吐的死去活來,渾身打顫。
給船一顛,人便倒跌進(jìn)了海里。
李玉在浪里沉浮,不去抓時絨跑出去的繩子,反而疲憊地看著時亦:“我沒的救了,救不了了,讓我出局吧。”
散仙身上積分都清零了,早該出局回家躺著的,跟隊到現(xiàn)在全因時亦砸錢。
時亦想借著他們的名頭纏上小富婆,這個他能理解。可如今他們都在一條船上了,小富婆也喜歡他得很。他倆是終成眷屬,形影不離,大秀恩愛了,也該放他們這些苦逼的打工人走了吧?
時亦覺得也對,大發(fā)慈悲地擺擺手。
散仙們?nèi)玑屩刎?fù),麻溜散了。
……
如今隊伍里余下來的人數(shù)為九,數(shù)字尷尬,第三條船不便舍棄。
于是散仙們騰空出來的船,被大家一致默契地留給了時絨和時亦兩人獨處,甚至都沒人來串門。
時絨很滿意,晚上挨著師尊睡覺不會像程金金那么擠,也不像宴安那么吵,就像是回到了浮華山時的光景。
偶爾說兩句軟話,喊兩聲師尊,驅(qū)船的活兒都不必她來做了。
船外加了結(jié)界,船艙里墊著軟墊和靠枕,
管他船外狂風(fēng)巨浪,船內(nèi)便像是另一個世界,永遠(yuǎn)安穩(wěn)而平和。
時絨雙手墊在腦袋下面,翹著腿兒,哼著小曲仰望著茫茫的海霧,卻尤不知足。
腆著臉地拉了拉師尊的袖子,央求道:“若是能看見星星就好了,聽說海上的星河可漂亮了。”
白亦嘴上遲疑說著比賽規(guī)矩,陣法不能隨便破云云。
末了,指尖自然地抬起,在她的眼皮上輕輕一點:“只許看一會兒。”
時絨得逞笑著應(yīng)好。
睜開眼,眼前迷霧頓消,星河浩瀚。
海波迭起,夜深沉而月皎潔,
如此海夜不是第一次見,但仿佛又是她從未見過的美景。
白亦覺得新奇:“你從前不是都不愛看星月么?只顧埋頭看書或者打鐵,折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時絨說是啊,“但人會變的。”
她望著夜幕之上那一輪皎皎的明月,看得出神:“從前一葉障目,睜著眼而不覺世間美好。如今體會到了,知曉了,便喜歡了。”
言罷,沖著白亦輕輕一笑。
倒影著月影的眸清潤而明亮,語氣松快:“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兒么?”
……
小船隊在迷霧之中繼續(xù)行走了足足兩天。
驟見光芒的時候,程金金半個腦殼曬在棚外的陽光下。一下被刺得瞇起眼睛,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猛然起身,團(tuán)簇的濃霧已經(jīng)被他們拋在了腦后,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
張著嘴回望去,那迷霧法陣像是落地的云團(tuán),靜靜的趴附在海面之上,龐然而不知邊界。
“哈哈哈哈哈哈!”
程金金揮舞著手臂呼喊起來,“兄弟們,我們出來啦!!!”
他連蹦帶跳,將脆弱的小船踩得吱呀吱呀地響,咣咣上下翻飛。
宴安被他弄出來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往外看。
第一次覺著藍(lán)天白云,遼闊海景是如此清晰而明亮,直叫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牧丹青手里捏著兩個羅盤,對比一番后,喜上眉梢。
趕忙找到了越天瑜,抖開賽場地圖:“我們沒有走偏方向!你看,鮫人群島就在我們前方不遠(yuǎn)了!”
出了迷陣,普通的羅盤能用了,牧丹青不敢占著時絨自制的定向羅盤,將東西還給越天瑜。
越天瑜則隨手將定向羅盤擱在了船艙角落,湊過去看牧丹青手里的地圖,神情有些恍惚:“啊……這邊,這邊就可以登島,我們甚至不用繞路。”
他不知道時絨當(dāng)初為啥堅持讓牧丹青拿著定向羅盤引航,如今看來,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這姑娘幸運值拉滿,竟一丁點彎路都沒繞,直接將他們帶到了鮫人群島外沿!
……
船身一涌一涌的,嚴(yán)重影響到趴在船艙里看風(fēng)景的宴安。
他轉(zhuǎn)身抱怨:“你能不能安分點,蹦兩下就得了?這船脆的很,小心兩下給它整塌了。”
程金金站在船頭,被海浪拍得搖搖晃晃的:“沒……不、不是我想晃……你們沒覺得這浪頭越來越大嗎?而且船速也變快了。”
越天瑜察覺不對,
拿著地圖兩步走到船頭,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時絨所在的后船被一波海浪送到高處。
她扶著船艙,居高臨下,正好望見前方不足五十米處,一道直徑少說都有數(shù)公里的超大旋渦,正在悄然擴(kuò)張著,瘋狂地往內(nèi)卷食著一切。
卷起船只的巨浪,帶著不可抗拒的強(qiáng)悍力道,將他們強(qiáng)行扯向旋渦中心。
時絨:“啊這……”
……
“快退!!”
主船走在最前,已經(jīng)摸到了旋渦的邊緣,越天瑜嘗試驅(qū)使船只擺脫旋渦的吸力,無果,招呼眾人棄船,往后船撤去。
嘎嘎嘎——
主船接連發(fā)出幾聲令人牙酸的擠壓音,被旋渦給攪得變形崩裂了。
時絨伸出手,想拉著師尊往后退退,好給撤回來的人騰位置,卻冷不丁地?fù)淞藗€空。
眾人呼天搶地地慌忙逃離旋渦,
唯他逆流而行,足尖在洶涌的海浪之上輕輕一點,便朝主船而去。
程金金若炮彈一樣撲砸在船頭。
來不及抹一把臉上的海水,回頭看著白亦的背影,大駭問:“他干嘛?他瘋了嗎?!”
時亦躍向四分五裂主船的這一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唯獨時絨淡然旁觀,似乎并不著緊。
但內(nèi)心奇怪,好端端的,師尊這是要做什么?
……
裂開的船板在水面高高的翹起,仿佛是被底下什么東西拖拽著一般,一點點地吞噬進(jìn)去。
白亦還是有顧忌的,至少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直接瞬移過去。
而是借著海波之勢,踏浪而行,最后輕盈躍上了即將沉沒的主船殘骸。
隨后從船艙里頭,撿起來一個被海水淋得透濕的小玩意。
——定向羅盤。
擦干凈了,揣進(jìn)懷里。
羅盤可是絨崽親手做的,在青云會賽場上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如此有紀(jì)念意義的東西,怎么能隨便扔了呢?得好好收撿起來才是!
……
時絨呆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去。
回身欲去救他的越天瑜簡直看傻了:如此兇險的境況下舍生忘死,就為了那么一個再也用不上的羅盤?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
白亦跳船只是一斷小插曲,他在海上一來一回,也不過花了幾息的時間。
眾人見他無事,甚至來不及插科打諢兩句,便被兇猛的海水拍得滿頭是包。
主船逃竄過來的四人中,只有牧丹青跳去了金友安那邊。時絨的船上一下多出三個人來,擁堵起來。
海浪一陣猛過一陣,小船被卷得東倒西歪。
眾人力量不齊,毫無商議地各自為陣,你拉一下,我扯一下。力氣是出了,卻難以將小船從旋渦邊緣的吸力之間拖拽出來,一時原地僵持住了。
正與自然博易,折騰地滿頭是汗。
咻——
一束煙花冷不丁在天際炸響。
片刻之后,天空之中顯現(xiàn)出一個紅色的大字來:“五。”
——第一支隊伍登陸,青云會開始了五天倒計時。
越天瑜抬頭望天,臉色瞬間白了一個度。
群島就在眼前,首席的名次在唾手可得之處被人捷足先登,別提多難受了。
但迅速穩(wěn)住心神:“不要慌,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還很有利,渡過這到旋渦,不遠(yuǎn)就可以登島,還能試著搶一下前三。”
到了后期,慢熱體質(zhì)的越天瑜,話明顯比前期多多了。
時絨沒意識到他在穩(wěn)住隊友的心態(tài),遙遙一指后方,暴言:“咦,隊長,后面又有人追上來了。嚯,好像還是兩個隊的聯(lián)盟!”
越天瑜:“……!!!”
越天瑜險些要爆粗口。
……
離得近了,時絨認(rèn)出對面竟然還有個熟面孔——鳳族的鳳玉。
但他遠(yuǎn)遠(yuǎn)看了時絨一眼,便連聲招呼都不打地進(jìn)了船艙。
倒是青鸞族的隊伍經(jīng)過兩隊之時,忍不住發(fā)出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嘿,福兮禍所依哈,如今看來,走到前頭還不見得是好事兒呢!感謝人族的朋友給探路了,哈哈哈哈!”
程金金將牙齒咬得嘎嘣響。
宴安則是直接氣得蹦了起來,指著青鸞族船上頭飛著的大鵬:“他們這不是作弊嗎?說了不可以飛的!”
鳳族和青鸞族兩只隊伍行船的造型相當(dāng)奇特,船頭船尾打了九顆木釘,釘上套繩索,掛住鵬鳥,由鵬鳥拉著船飛速前行。
白亦淡淡看他一眼:“那鵬鳥是普通的妖獸,又不是參賽學(xué)員。只因血脈壓制的關(guān)系,聽從于青鸞與鳳族罷了,并不在禁飛的范圍之內(nèi)。”
時絨哦了一聲,“這么說,可以借助外力?”
湊上去,“哪些外力違規(guī),能給我詳細(xì)說一說不?”
越天瑜:你這一臉要整活的表情,是怎么個意思?
莫名膽戰(zhàn)心驚:“咱們都要到了,就不要觸碰那些灰色地帶,老老實實走到終點就好了吧?”
但白亦還真給她詳細(xì)解釋了:“只要是在青云會場地內(nèi),自由獲得的資源,都可以用上,無論以何種方式。”
頓了頓,鼓勵地看著她,“能靈活運用資源,也是一種實力。”
時絨雙掌一合:“那就沒問題了!”
越天瑜:“……”
你怎么不勸她,反而還激勵上了呢?
……
時絨回船艙了,
叮叮當(dāng)當(dāng)好一會,在眾人勉力將船拽出旋渦區(qū)域之后,抱著幾塊木板走了出來。
摘下打鐵專用的護(hù)目鏡,往人群里掃了一眼:“大家,都會御劍?”
云隱仙府的幾人都點了點頭。
越天瑜提醒:“但至少得是靈器才行。”
時絨點點頭說好:“去也不能全部去,我?guī)Р粍幽敲炊嗳恕Ul要去,誰要留,咱們提前商量清楚。此行是沖著名次去的,但不否認(rèn)有失敗的風(fēng)險,大家自行選擇。”
最終是白亦和牧丹青留下,各守一船。
白亦是因為散修身份不方便太早登島,而牧丹青則是不愿意跟著時絨發(fā)瘋。
越天瑜小隊深知時絨整活的能力,唯一的缺陷,就是比較不要臉。
但若能得個名次,不要臉就不要臉罷!
風(fēng)承和權(quán)音本來也想留下,規(guī)規(guī)矩矩上岸的,奈何時絨一提,金友安便積極響應(yīng),表示方法甚好。
宴安表示摸不著頭腦:她不還沒說要怎么弄么,怎么就甚好了?
……
海岸線近在眼前。
青鸞驅(qū)使著鵬鳥,開始和鳳族討價還價:“若非鵬鳥指路,你們恐怕還困在迷陣之中,于情于理,第二名的位置都應(yīng)該給我們吧?”
說是商量,可對方四人滿員,自己這邊則缺了一人。
青鸞言語之中,全是壓制。
鳳玉頗感不悅,又不想在最后的關(guān)頭生事故,內(nèi)斗便宜了別人:“可以。上岸之后,你們先行。”
青鸞隊長嘿地一笑,眼尾吊起來,頗顯刻薄,“你倒是比那個鳳于白識識時務(wù)。”
話音未落,唰唰唰——
七道殘影從船隊旁邊急速閃了過去。
鳳玉甚至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便被糊了一臉飛濺的海水:“!!!”
……
青鸞隊長臉色一變,趕緊追到船頭朝前望去。
只見云隱仙府的七人,一人在先,六人在后,用繩子牽連起來。七人腳踩木板,在海面之上玩起了沖浪漂移。
程金金踏著海浪高高躍起,滿臉興奮:“蕪湖~~飛咯~~”
又連聲叫到:“時絨,再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時絨立馬加大的馬力:“okk~坐穩(wěn)了您吶!”
青鸞隊長:“???”
鳳玉:“???”
這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