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時絨先安撫好了許谷,
    再將那囂張跋扈之人拉到了房中,關(guān)上了房門:“師尊這是怎么個說法?你來不是做教劍修的先生的么?”
    言語間,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眼。
    有了宴安的提醒,  她才察覺他披馬甲的時候,眼下的淚痣確實給點了去。
    那一點,去了高不可攀,  仙人之姿的清冷,
    便成翩翩貴家少年如琢如磨,一眼令人驚艷的昳麗美貌。
    時絨覺著慚愧,
    她當(dāng)時同師尊朝夕相處的,  只模糊覺著師尊氣質(zhì)有變化,  卻不知變化由何而起,到頭來還沒有宴安看得細(xì)致。
    實在不該。
    “我做先生干什么?”
    白亦慢悠悠開口,  視線同樣在她臉上晃了一圈。
    一個月沒這么面對面地同絨崽說過話了,  他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尤其她剛才關(guān)門的動作,更是讓他莫名地心慌了下。
    佯裝鎮(zhèn)定地一拂袖,  在挨著窗口的位置坐下。
    “做先生便要早起,  要備課,批改作業(yè),  管著一批鬧騰的娃兒,  還得隨時給人答疑解惑……我哪有那耐心,  只想自個清靜些。正好手里拿著汪右淳的青云侍令,  能頂上他的空缺,  團(tuán)在你這院子里啥也不用管,  還能隨時看顧著你,  豈不最好?”
    時絨:“……”
    不太理解,
    但仔細(xì)一想,又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這下可好,師尊之前藏著不與她通氣兒,等她招來別的青云侍了,他上來就要人家先來的做小。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那不是欺負(fù)人么。
    她夾在中間難做啊……
    時絨為難道:“那許谷那頭……?”
    白亦沒說其他,只淡淡道:“留著吧,還是得留個正經(jīng)青云侍在你身邊。他們內(nèi)部消息是通的,少了一消息來源,會多出許多麻煩來。”
    他故意來遲幾日,便是讓出空蕩讓時絨與青云侍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只當(dāng)是磨合試用期。
    若許谷人好,才能留下,見著他的面。
    日后哪怕真發(fā)現(xiàn)了他的馬甲也沒事,帶去云隱仙府安置即可。
    但因為人早來兩日,在絨崽面前的位份便要越了他去,
    這不能夠。
    時絨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做正房的決心。
    師尊都發(fā)話了,那還能有什么法子,總不能真讓他去和人玩宅斗吧?
    時絨噯了一聲,說行。
    像是寵妾滅妻的渣男,拍著胸脯保證:“我去解決,我去解決!一定讓您做大!”
    ……
    許谷被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以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壓制得說不出話來,
    氣惱末了,自己待在房里又開始惶恐。
    她出身普通,在朝城一無根基二無人脈,是恰好遇見了青云侍位置空缺,青云學(xué)府對外招聘。自己靠著實力,在10000比1的激烈競爭之下,考上的“公務(wù)員”。
    沒趕上天驕入學(xué)的好時候,便在云隱仙府之中勤勤懇懇地做了五年的基礎(chǔ)工。
    將這里的各項規(guī)矩摸熟,又和其他青云侍打好了關(guān)系,只盼有朝一日能有出頭的機(jī)會。
    上天垂青,
    今年天驕入學(xué),竟讓她被青云榜一選中!
    許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一嗡,差些歡喜瘋了。
    她一心想在主家跟前留下個好印象,
    更別說時絨性子好,不折騰人,沒有那些世家小姐嬌蠻的臭毛病,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主家。
    許谷以為自己時來運轉(zhuǎn)了,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若是時絨覺著收兩個青云侍太招搖,
    又看那新來的青云侍性子主動,生得漂亮還會糾纏人,真選了他可如何是好?
    許谷越想越害怕,幾乎要坐不住了,起身欲出屋尋時絨。
    門口被人扣響三聲。
    時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許谷呀,咱們聊一聊吧?”
    ……
    龍井的淡香,在茶盞之間散開。
    時絨喝了一口,穩(wěn)定姑娘的情緒:“你別慌,我既選了你,就不會換人的。況且這事兒還需得你來保密呢……”
    許谷神色一動,
    迅速將情緒收好:“小姐請說?”
    “唉,都是債啊……”
    時絨慢慢掏出一本《我靠一張小白臉征服青云一姐》和那條“絨絨還愛亦亦嗎?”的絲帶,擺在了她的面前。
    許谷脖子輕微往前探了一下,
    視線停在書封上,良久、良久。
    “他叫時亦,”
    時絨輕聲,“千里迢迢從東海之濱跟著我到了這兒……我們都不容易,日后只能勞煩你多照顧照顧他了。”
    這話什么都沒說,
    又什么都說了。
    許谷吃到大瓜,臉色精彩紛呈。
    半晌,終于輕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時亦同她不是一個路子的,自然不存在競爭關(guān)系。
    他和小姐早有私情,怕被人搶了位置,態(tài)度強硬了些也能理解。
    許谷消化完整個事件,得出時亦對自己無害的結(jié)論。
    只是有些可惜地看向時絨,好好的一個天驕,怎么是個顏控呢?
    身份如此不匹配,往后恐怕情路不順啊……
    許谷道:“我不會對外說出有關(guān)時亦的任何事的。”
    時絨點點頭,滿意了。
    不愧是我,金牌調(diào)解員!
    ……
    在隔壁聽完墻角的白亦無言以對,
    她為何回回調(diào)解,都能給他找到新定位呢?
    千里追妻的小白臉。
    可真有你的,
    這給他他也不會演呀!
    ……
    隔日正式開學(xué),學(xué)府里頭終于有了一絲熱鬧的煙火氣,
    被選中陪讀的青云侍之間也才得空相互走動。
    時絨托了許谷出門幫忙查汪右淳侍奉的學(xué)員,
    自個兒收拾妥當(dāng)了,去上今日的主修課程:劍術(shù)。
    絨崽背上學(xué)院制式雙肩小書包的樣子萌煞個人,
    白亦拉著她左看右看,不舍她出門。
    萬分感慨著道:“一晃這么大了,都要上學(xué)咯……”
    時絨站在鏡前,被他像個洋娃娃一樣盤來盤去,生無可戀道:“……我前世上了十幾年的學(xué)了。”
    這話撼動不了他,
    白亦略頓了一下,便道,“那我也沒見著過,第一回見稀罕稀罕還不行?”
    時絨是怕了他:“行,行……”
    伸著手,任他隨便稀罕。
    時絨擺著擺著,想起一樁要緊的:“唉,對了師尊。昨日我在開學(xué)大典上,被那么多氣運之子圍著,好像都沒降智呢!”
    白亦看了眼鏡中人:“嗯,那日是有滄明鏡出手相助。”
    “哦?”老校長?
    “他與我?guī)煶鐾T,我主修劍,而他主修玄術(shù)。身為玄師,他雖然修為未到大乘,卻也能看到你的因果環(huán)。當(dāng)場瞧出你異樣之后,暗中出手幫你化解了一次危機(jī),還特地傳音給了我。”
    白亦那日本不欲露面,
    是放心不下時絨,又收到了傳音,遂半道趕去了開學(xué)大典。
    時絨回想,記著老校長望向自己的一瞥。
    想了想,意味深長道:“他不用碰我,那么遠(yuǎn)也能破?”
    這話聽著有拉踩的嫌疑了。
    白亦哪受得了這個,幽幽開口:“你從前的炮灰命格是無解的死局,如今那因果環(huán)被你沖破了一道口子,已然不是必死之局,我也能遠(yuǎn)程破。”
    “當(dāng)真?”
    時絨聽著師尊所下的確切的診斷,心中大石落定。
    心思一動,又問:“那師尊這些日子為什么都不同我說?我還以為命格未改,整日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怕得很呢!”
    滿眼無辜地將他望著,略帶嗔怪:“在青云學(xué)府的每時每刻只盼著師尊來,否則都不敢出門了。”
    白亦:“……”
    他心虛地撇開了眼,欲蓋彌彰,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去上學(xué)了?快快快,第一堂課就遲了,給人印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