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說, 毀滅空間魔具并不代表一定能取得里面的物品, 否則就會有很多殺人越貨的事件發(fā)生。
    血契成立之前, 蘇玟曾經(jīng)仔細(xì)閱讀過那些契約條紋，莉莎也翻來翻去地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因此她知道，在空間魔具被毀滅的時刻，假如自己活著，一定要趕快取出里面的東西，否則很可能以后再也拿不出來了。
    所以，現(xiàn)在這場景并不是意外。
    但是說實話，西大陸那些小國王的國庫里都未必有這么多錢，這些錢可以救活任何一個飽受饑寒不斷有公民死去的領(lǐng)地。
    想到這一點，霍爾特的眼神里逐漸升起厭惡。
    教廷的高階圣職者也并不缺錢，但是他已經(jīng)將許多錢捐出去, 教廷的軍團(tuán)多次征討灰燼山脈魔獸巢穴，還有撫恤那些死難的海登帝國公民。
    這座金山堆了足足有一人那么高, 而且體積極大, 許多半敞的箱子里還流瀉出寶石的輝光，最上方有一顆鑲滿鴿血紅的白金頭冠，還有一顆散發(fā)著乳白色光暈的璀璨白寶石, 他記得這似乎是諾恩帝國某個領(lǐng)主家族的收藏, 名為月神的眼淚, 究竟如何到了這位霜山戰(zhàn)區(qū)總督的手里, 過程似乎很容易想象。
    金發(fā)青年伸手拿起了那顆光暈朦朧的白寶石, “你真是——”
    那一瞬間，少女的呼吸猛然急促起來。
    哪怕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她的狀態(tài)都沒有如此紊亂失控，然而現(xiàn)在，她幾乎是大口喘息著，像是剛剛溺水瀕死的人，一片片霜白的碎鱗在臉頰上浮現(xiàn)出來。
    她低聲說了一句什么話。
    霍爾特并沒有聽懂，他很確定那不是自己知道的任何一種語言。
    對方又把那句話重復(fù)了一遍，似乎還加了一個詞，但他依然沒有聽懂，只是能感覺到那種語言發(fā)音奇異，而且還有著幾個重疊的音節(jié)。
    它們是同時出現(xiàn)的，聽上去卻極為完整，毫無破碎感，渾然不似大陸種族能發(fā)出的聲音！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在雪山中震蕩而起，遠(yuǎn)方的元素精靈們停滯了一瞬，立刻瘋狂地躍動起來，匯聚成洶涌奔騰的長河，仿佛是為這嘯聲起舞！
    然后，最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
    銀發(fā)少女頭頂?shù)年鹘歉‖F(xiàn)出來，在可怕的骨節(jié)爆破聲中，她的脊背上伸出一節(jié)一節(jié)的尖銳棘刺，胛骨下伸展出寬大的淡藍(lán)色翼翅，腰腹和手臂上相繼浮現(xiàn)出霜白的鱗片，層疊的白鱗向下蔓延，從扭曲變形的膝骨之下，遍布了肌肉暴脹的雙腿和筋骨猙獰的腳爪。
    相反的是，她的表情平靜得嚇人，眼瞳幾乎已經(jīng)收縮成一線，冰藍(lán)的虹膜冷酷得令人膽寒。
    前一秒她還站在地上，眨眼之間，她穿過遙遙數(shù)十米的距離，鬼魅般出現(xiàn)金發(fā)青年的身前，化作利爪的手指直接插進(jìn)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捏碎了他的右肩，神劍毫無疑問地墜落在地上，然后尾巴一甩卷走了對方手里的寶石。
    “這是我的。”
    她低聲說著，面對準(zhǔn)神錯愕的眼神，繼續(xù)重復(fù)著那句話，“我的，這是我的！我的——”
    那一瞬間，空氣中布滿了恐怖的威壓，冰元素在風(fēng)中呼嘯而來，寒霜層層凝結(jié)，將他的四肢凍結(jié)在地面，蝕骨的寒意無孔不入地鉆入身軀，然后肆意地游弋蔓延，轉(zhuǎn)瞬間就凍結(jié)了血脈和經(jīng)絡(luò)，奪走了對身軀的掌控。
    銀發(fā)少女一手將他按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卷著寶石的尾巴高懸在空中。
    她逆光俯視過來，美貌的臉龐上鱗片簇生，還有一嘴尖利的獠牙，眼中充斥著那種病態(tài)的瘋狂，以及無法澆熄的怒火。
    “你……”
    寒意繼續(xù)侵蝕著四肢百骸，他感覺自己思考的速度仿佛也緩慢下來，胸口傳來難以想象的劇痛。
    霍爾特艱難地開口：“看看你自己，你就像是……”
    尖銳的手爪用力向下一拉，準(zhǔn)神的胸腹頓時完全撕裂開來！
    高高飛濺的鮮血潑灑到少女的臉上，她恍若未覺，只是垂眸看著神情痛苦的金發(fā)青年，唇邊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扭曲的笑容。
    然后，她維持這個姿勢俯下身，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少女猛地抬起身來，令人恐懼的是，她硬生生從身下那人咽喉處撕掉了一大塊肉，鮮血從唇邊蔓延到眼角，又沿著尖銳的獠牙不斷滴落，這一下力度驚人的撕咬深可見骨，半邊脖頸都被啃爛了。
    在吐掉嘴里的東西之后，她伸手拭去睫毛上顫顫巍巍的血珠，“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沒了魔法就是廢物吧？我是神，我沒有 弱點，你所有的詭計，在我眼中都是笑話。”
    “你從出生到死，都是可悲的弱者。”
    她伸手扯掉了他的腦袋，然后隨意地丟到一邊。
    “看，按照你的要求，沒有魔法，百分百的公平，我贏了，你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一百年前你就錯了！”
    哪怕進(jìn)入準(zhǔn)神境界，但是沒有神格，也沒有神族身軀的自愈力，霍爾特很快就徹底死亡了，只留下一具殘缺不全而且慘不忍睹的尸體，缺失了頭顱并且被開腸破肚，躺在布滿溝溝壑壑以及裂紋的土地上，大雪不斷飄落，覆蓋了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也將這尸體掩埋在落雪之下。
    雪越來越大，山巔的罡風(fēng)寒冷又猛烈，呼嘯著穿過樹木光禿的枝椏，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在風(fēng)中飄舞，山坡上茂盛的雪松林已然變得一片蒼白。
    許久之后，某人從空間裂縫里走出來，看著眼前的畫面沉默了。
    山巔覆蓋著茫茫積雪，樹林在戰(zhàn)斗中被破壞大半，折斷的樹干和破碎的枝椏滿地都是，如同颶風(fēng)過境般，只留下稀疏的幾棵樹木。
    黑發(fā)金眼的神祇微微仰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天空的某個方向。
    然后，他才望向那堆澄黃耀眼的黃金，散落的箱籠和各色珍寶，每一枚金幣都干干凈凈，每一塊寶石都清澈明亮，連一道指紋都找不到——
    銀發(fā)少女張開雙臂，趴倒在金山的上方，做出一個類似于環(huán)抱的姿勢，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她好像正在小憩，半張臉都埋在了金幣堆里，卷曲的銀灰色長發(fā)逶迤散落下來，長長的尾巴環(huán)繞著這堆價值連城的金銀財寶，身后的雙翼卻保持著張開的姿勢，將這一片黃金寶石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伊利亞斯：“……”
    作為一個年齡四位數(shù)的主神，他其實也見過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但是這個畫面怎么看都十分詭異而且讓人無法理解——
    很難得的，他站在大雪中思考了一會兒，直到蘇玟昏昏沉沉地醒過來。
    她意識到自己真的睡著了，迷迷糊糊的摸了把臉，摸到冰冷光滑的鱗片，于是直接坐了起來，“……我是不是很丑？！”
    蘇玟急急忙忙在黃金堆里翻來找去，最終拿出一面握柄鑲有纏枝雕花上方嵌著紅寶石的手鏡。
    她只看了一眼自己在鏡子里的臉，立刻發(fā)出一聲哀嚎，“造物主啊，確實很丑。”
    下一秒，滾燙的觸感在下頜間蔓延開來。
    神祇一手抬起她的臉，認(rèn)真地端詳了一會兒，燦金的眼眸中映出已然非人的面目，然后抬起拇指，指腹滑過臉頰上冰冷的鱗片，“這有什么區(qū)別？”
    冷熱交匯的瞬間，少女輕輕一顫，放在一旁的尾巴也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怎么會沒有區(qū)別。”
    “沒有，”火炎之神放開手，半蹲下來直視著她，“都是你。”
    這個角度他們堪堪可以平視，蘇玟還保持著趴在金幣堆上的姿勢，倒不是因為她身上未著寸縷，只是她現(xiàn)在懶得動彈，“可我依然希望你看到我想要你看到的我。”
    伊利亞斯迷惑地看著她：“…………”
    “那又怎么樣？”半晌，他從這個復(fù)合句的迷宮里繞了出來，然后有些疑惑，“再說，你可以隨時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我知道你不在乎。”
    少女用手背墊著下巴，卷翹的睫毛在風(fēng)中輕輕戰(zhàn)栗著，眼眸藍(lán)得令人心醉，“但是我在乎，我也不希望你看到我趴在這里，沒穿衣服，抱著一堆金幣，像是一個蠢貨——重點是我現(xiàn)在不是很能控制我自己。”
    “你不能動了？”
    伊利亞斯不太確定地問，然后站起身來，“我抱你？”
    “不，雖然那也——不是，好吧，等等，我不是讓你抱我。”
    少女從黃金堆里支起身，她的四肢上都有鱗片覆蓋，因為釋放力量而骨節(jié)扭曲，手腳伸出利爪，身后還張開沉重的翅膀，乍一看只像是勉強(qiáng)有個人形的怪物，然而動作卻很輕盈，甚至沒有掀翻哪怕一塊金礦。
    她用手撐著前傾的上半身，兩條手臂之后，細(xì)碎的鱗片在精瘦的腰腹間蔓延，尚未被鱗片覆蓋的肌膚雪白的一片，縱然那猙獰的利爪上還沾滿鮮血，這一幕卻還是忍不住讓人浮想聯(lián)翩。
    “……無論用怎樣的形式，我都會贏，但是剛才我忽然在想，假如不用龍血的力量——完全憑借我自己呢？”
    “你為什么有這么奇怪的想法？難道那不屬于你自己嗎？”
    &n bsp;蘇玟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有些話說得是對的——那也不算是他的話，最多算是轉(zhuǎn)述和引用，關(guān)于龍裔們每次使用龍的力量就會失去一部分的自己，我所能倚仗戰(zhàn)勝敵人的一切，我的魔法，我的本體，這些大概都是所謂龍的力量，假如有一天我變成了怪物……”
    伊利亞斯：“……”
    他認(rèn)真地思考了幾秒鐘，“你會變成真龍，龍族們雖然都是蠢貨，但是好像也不是怪物。”
    蘇玟：“……這真是個絕妙的安慰。”
    “我不是在安慰你，”炎神冕下很正經(jīng)地說，“不過這樣也可以——埃爾維斯剛才在看你。”
    蘇玟：“……啊？”
    “還有一些垃圾，”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然后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下一句，最終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他們想了解你。”
    黑發(fā)神祇向遠(yuǎn)處已經(jīng)積雪掩埋的尸體掃了一眼，也沒有什么動作，一團(tuán)耀眼的火光從雪地里迸發(fā)出來，準(zhǔn)神的尸身陡然化作一團(tuán)灰燼。
    蘇玟不明覺厲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沒用魔法反而是好事？不對，假如是這樣的話，光明神難道不應(yīng)該命令凱茲盡量讓我多放幾個魔法——見鬼，他違抗了命令，只為了贏我，最有趣的是他還輸了，好吧，他太小覷我了。”
    后者微微頷首，“……好像就是這么回事。”
    “我感覺很糟糕，不是因為戰(zhàn)斗，是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離開這些金幣和寶石，我恨不得抱著它們永遠(yuǎn)沉睡下去。”
    蘇玟嘆了口氣：“而且，或許你說得對，也許我真的很強(qiáng)，無意冒犯，但是剛才那一瞬間，我簡直以為我能干翻你。”
    出乎意料，火炎之神一點都沒有生氣。
    他饒有興趣地低下頭，燦金的眼眸中雀躍著熾熱的焰光，難得多了幾分笑意，“那你來試試。”
    “……”
    混血姑娘微微瞇起眼睛，巨大的翅翼猛然收攏，尾巴撕裂空氣帶出一道尖銳的破空聲。
    這聲音尚未消失，少女的身形已然從金山上消失，在神明的身前，于風(fēng)雪中重新凝聚化形，然后直直地撞了過去。
    伊利亞斯不閃不避地站在原地，看著她一臉挑釁地?fù)溥^來，似乎想要把自己按在樹上，卻因為懸殊的身高差，這個動作更像是投懷送抱。
    “……見鬼，”她伸手撐在樹上，有些費力地仰起頭來，“我舍不得打你怎么辦。”
    “那就算了。”
    神明牽起嘴角，低沉的聲音在胸腔里震顫，他一手環(huán)住少女纖瘦的腰肢，輕松地將人抬起來，低頭咬住她的唇瓣，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你總會贏的，假如你想的話。”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寂靜的山林，兩人交換了一個繾綣的吻。
    ……
    神域。
    在金碧輝煌的失樂神殿中，愛神斜倚在堆滿織錦靠枕的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舉起酒杯，閃耀著異彩的絲綢衣袖落下，露出一截雪白光滑的手臂。
    “菲茨，我親愛的，你在想什么？”
    身后抱著酒壺的忠誠之神連忙為她填滿了杯子，“抱歉，冕下，但是您不想去看看嗎？”
    金發(fā)的女神無趣地?fù)u搖頭，“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會想要親自見我的，到時候我會比他們更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我們押注。”
    次神愣了一下，“她會想要見您？是想拉攏您嗎？”
    “她不是想要拉攏我，我并不想為任何人戰(zhàn)斗，不過我倒是愿意去做一些事，雖然我很抗拒這個事實，但我和弗雷特結(jié)婚了。”
    洛芙認(rèn)真地點頭，翡翠般的綠眼睛中帶著一絲少女般的天真，光輝閃動時讓人心跳不已，“我們之間有許多無法隔斷的聯(lián)系，我們依然能共享彼此的所見所聞所感，龍裔小姑娘只要能向我證明自己就夠了，弗雷特會向克蕾雅和海利傳遞這些信息，反正我是不會去找他們的。”
    周圍的次神們紛紛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只有忠誠之神心里毫無邪念，想起對方提及的天地兩位主神，他們與愛神的關(guān)系確實不怎么樣，然而如果戰(zhàn)神與天空之神和大地之神一起離開光明神的陣營——
    “但您確定是她嗎？”
    “不確定，”洛芙凝視著酒杯中的倒影，“再說，不是又怎么樣，伊洛娜都險些毀了深淵，她也不過是一個體質(zhì)罕見的人類而已。”
    在這間神殿之外的湖畔，另外幾位神明佇立在契約之湖前，水面泛起一陣陣漣漪攪碎了先前 的畫面，不久之前，湖中還呈現(xiàn)著一場發(fā)生在東大陸的戰(zhàn)斗。
    “艾希婭的力量削弱了很多。”
    星辰之神厄斯提婭輕聲打破了寂靜，她微微仰起頭，長長的銀白色卷發(fā)垂落到腳踝，氣質(zhì)清冷如秋月，眼瞳中似乎氤氳著清澈又寒涼的星輝。
    “否則我們不可能這么輕易看到東大陸發(fā)生的事……”
    “這是重點嗎？”
    裁決之神朱莉葉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完全看不出來，這些冰龍裔都長得差不多！”
    “她用魔法的時間太短了，”正義之神瑞特歐斯沉聲說，“如果時間再長一點，興許我們就能知道答案，畢竟魔法才能暴露他們的——你們說她究竟知不知道我們在看？”
    “凱茲是光明神冕下的人，永恒神殿那邊恐怕也在看，她可能是故意的，”朱莉葉特狠狠地捏住了腰間的劍柄，“不，不對，她確實是想打敗那家伙，以雙方都認(rèn)同的方式。”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有一個巨龍前任，”裁決之神白了同事一眼，“在不涉及那些金銀財寶的問題上，他們骨子里相當(dāng)固執(zhí)而且自以為是，所有的龍族都有這種問題，他們并不是為了榮耀，而是為了讓自己舒服，你很難理解他們，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后來分手了。”
    “凱茲恐怕也違抗了命令，否則應(yīng)該努力讓她放幾個禁咒——他太想贏了，想證明自己是對的，不過是個走運的人類而已，光明神只把他當(dāng)成一條狗，他卻妄想能和真神媲美。”
    正義之神冷笑一聲，“就算他真的取勝了，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光明神那邊也不會放過他的。”
    “不好說，埃爾維斯并沒有真的懷疑她就是那個人，我們因為愛神冕下的緣故才知道霜風(fēng)之歌確實和別人締結(jié)了婚約——另一個人顯然不是古龍，否則名字會在譜系上顯示出來。埃爾維斯卻一直認(rèn)為深淵征服者是霜風(fēng)之歌自我誕下的純血古龍，所以他只是想弄明白這個小女孩是哪頭巨龍的后裔而已。”
    朱莉葉特壓低了聲音，“再說，哪怕他們的‘公平?jīng)Q斗’以凱茲取勝而告終，凱茲也絕無可能活著離開——說不定那個龍裔還會享受這時候再殺死獵物的快感。”
    瑞特歐斯睜大眼睛，戰(zhàn)神和愛神的婚姻關(guān)系讓他們不得不分享一些信息，否則一方死亡會對另一方有一些影響，哪怕這種影響未必是性命攸關(guān)的，洛芙也不愿忽視它。
    “但這是榮耀的決斗——”
    旁邊的次神們也都看著他們倆，似乎不敢相信這一點。
    “父神啊，龍族們不在乎這個！那是我們的規(guī)矩，”裁決之神無奈地攤開手，“她的覺醒就差最后一步了，她和那些腦子有坑的龍族們沒什么區(qū)別了！”
    次神們沉默下來，有些人似乎對這個事實很不滿，但是神族和龍族在很多問題上都無法理解對方，多年來也習(xí)慣了。
    “這個為什么中止了？”
    “九成是因為炎神來了，蠢貨，他大概不想讓你繼續(xù)看她的裸體，或者是看他們在雪山上滾來滾去，”朱莉葉特繼續(xù)鄙視同事，“或者他只是覺得我們很煩，慶幸他心情還好吧，否則說不定會再把我們打死一次，想想天國黃昏的射程。”
    “我完全沒想看。”
    正義之神無奈地嘆了口氣，“再說她的翅膀完全擋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都是想到了上一次的皇宮之戰(zhàn)。
    光明神那邊再三保證只是殺一個半覺醒的龍裔，結(jié)果把他們坑慘了，最終迫不得已丟棄肉身逃命——他們倆都是戰(zhàn)神的追隨者，弗雷特也許有很多毛病，但對于追隨者們還是十分愛護(hù)，干脆讓所有的次神暫時待命，不加入任何戰(zhàn)斗。
    “他也不僅是為了你們，”星辰之神冷冷地說，她作為日神麾下的次神，并沒有背叛主人，只是太陽神將追隨者們都從身邊趕走了，因此她也就留在了神域，只是沒參與戰(zhàn)斗而已，“戰(zhàn)神冕下恐怕在考慮換個陣營了。”
    另外兩個次神一窒，周圍其他的愛神身邊的神祇們也都愣住了，“閣下？”
    “一切理由都是虛的，”厄斯提婭語帶嘲諷地說，“說到底你們只是不相信炎神能在與深淵的戰(zhàn)斗中取勝，或者你們的主人不相信，但是假如深淵征服者真的是龍裔而不是純血古龍——在一百多歲就能覺醒而不是還需要幾千年的成長期，那么，諸位冕下當(dāng)然坐不住了。”
    “那也不好說。”
    在一片寂靜中，朱莉葉特輕聲開口，“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確定答案，但是龍裔……在某些方面的問題更甚純血龍族，這種時候年輕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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