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舍不得臟了你的手
    她與容宴的婚約,是早在她出生之時就訂下了的。
    那時她的父親還在世,宮家與容家同是四大家族,本是門當(dāng)戶對,只可惜宮斐夫妻發(fā)生意外,宮斐撐著最后一口氣,為防止宮家財產(chǎn)爭奪波及到幼小的女兒漓歌,臨終前他將她交托給好友夏峰照顧。
    漓歌從小被夏家收養(yǎng),為了隱藏身份,改名叫夏漓歌。
    她并不知道有這門婚事,直到容宴找到她,要履行婚約,卻被她無情拒絕。
    上一世,哪怕她拒絕了容宴,容宴仍舊幫她多次,而她卻像是瞎了一樣,眼里心里只有齊燁。
    她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腎臟獻給齊燁,可那個男人,卻背叛了她,上了夏淺語的床,甚至還任由夏淺語肆意陷害,毀了她的容貌,逼得她跳海。
    直到落海之前,看到他從天而降的那抹身影。
    她才明白,容宴才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
    上輩子,她拒絕了他的求婚,而這一次,她想要答應(yīng)他。
    男人那張精致如玉的臉仿若平靜的湖無絲毫波動,只是嘴角那一抹似有若無的嘲弄暴露了他的情緒。
    “漓歌小姐之前的態(tài)度很堅決,你說過,你這輩子只會嫁給那個姓齊的,死也不會嫁給我,我雖是個瞎子,卻也不是能被人肆意玩弄的。”
    先前她否定了這門婚事,如今卻又反悔,以容宴的身份和自尊,自然以為她是在耍他。
    如果不是她,換成其他人,敢如此出爾反爾,根本無法活著站在他面前。
    想到前世的經(jīng)歷,夏漓歌眼淚顆顆滾落砸在容宴的手背上
    空氣里氤氳著濃濃的悲傷,連帶著容宴那顆冰冷的心也多了一抹咸濕。
    容宴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一只小手輕輕扯了扯,繼而傳來哽咽的聲音:“容宴,我后悔了。”
    后悔她錯把陳醋當(dāng)成墨,寫盡半生紙上酸。
    不過一句話,如一束陽光沖破烏云密布,剎那間陰霾消失。
    容宴骨節(jié)分明且修長的手帶著微涼的體溫撫上她的臉,指尖接觸到溫?zé)岬难蹨I。
    雖不知在這短暫的時間她為什么判若兩人,但他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悲寂。
    “受委屈了?”容宴喉結(jié)滾了滾。
    夏漓歌并不想再隱瞞他,她認真回答:“嗯,不過我能解決。”
    “蕭燃。”他的嗓音清冷。
    立于輪椅后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應(yīng)道:“先生請吩咐。”
    “讓夏齊兩家消失。”
    他不問原因,她的人際圈很簡單,除了夏家就是齊家,這就是男人的性格,毒辣專制,人人懼他如魔鬼。
    不喜歡,那就消失好了。
    唇上多了女人的食指,帶著淡淡的香氣,他分明討厭別人的觸碰,唯獨她。
    “不要。”
    “舍不得?”
    “嗯,是舍不得。”
    容宴眉頭攏起,身體籠罩著一層寒霜,蕭燃心里咯噔一下,這是先生動怒的預(yù)兆。
    哪知夏漓歌補充了一句:“舍不得臟了你的手。”
    一時間猶如冰雪消融,春花爛漫。
    “我的仇我自己報。”
    “需要我,跟我說。”他的能力她心知肚明,那些人折磨她長達六年,她怎么能輕易放過他們!
    他的手背覆上一只小手,分明他是潔癖的人,此刻卻不想丟了那抹掌心的柔軟。
    “容宴。”她帶著鼻音的嬌嬌聲。
    “嗯?”
    “等我十八歲,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我是個瞎子,還是個殘廢,你不后悔?”
    “不悔。”
    他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真摯,略一沉吟道:“我要娶的是宮家的漓歌小姐。”
    夏漓歌擦干眼角的淚水道:“成人禮之后,我會斷絕和夏家的關(guān)系,恢復(fù)我宮家小姐的身份,以及——”
    她頓了頓,聲音倏然變得凌厲,“徹底和渣男做個了斷!”
    空寂的走廊,夜風(fēng)吹拂露臺邊的黑色紗簾,蕭燃恭敬的立于輪椅后,夏漓歌已經(jīng)離開別墅。
    “先生,夏小姐和一開始相比,像是變了個人,我懷疑她對你有所圖謀,是否需要監(jiān)視她?”
    “不必。蕭燃,我改變主意了。”
    蕭燃以為他是想通了夏漓歌的事,哪知容宴揚唇一笑,剎那芳華。
    “叫譚汛過來為我治眼。”
    “因為夏小姐?”
    “我想看看她,還有——”
    男人按下輪椅滑遠,冷淡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她姓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