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六點半,鬧鐘響,陸嫣不情不愿地掀被起床。
今天周一,科室會舉行全科大交班,按照規(guī)定,所有人都必須提前半小時到達(dá)科室。
頭暈?zāi)X脹地走進(jìn)盥洗室,她打開水龍頭,鏡子里的那張臉明顯比平時蒼白,眼下的黑眼圈也若隱若現(xiàn)。
昨晚睡得一點也不好,整夜都在做夢,除了從前的零碎記憶,還夾雜著一些光怪陸離的片段。
夢里那副勁瘦漂亮的身軀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沉醉其中、飄飄欲仙,摟緊了盡情品嘗,抵死也不松手。
床邊胡亂堆疊著她的裙子和他的衣服,耳邊有六月特有的蟬鳴聲,房間里空氣蕩漾得如同海浪,她沉沉浮浮,顛簸于其間。
他目光里的東西讓她顫栗又著迷,他的汗順著好看的眉毛滾落下來,一滴又一滴,不斷燙熱她的鎖骨和胸口。
他的肩膀似乎比從前更寬了,腰背部的線條流暢矯健得讓她移不開眼球,她啃啊啃啊,抱啊抱啊,根本還沒過夠癮,鬧鐘就響了。
醒來的時候,她居然還有一絲遺憾。
一場夢。
她望著鏡子,在心里補(bǔ)充:嗯,一場春|夢。
也不知昨晚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產(chǎn)生了這樣的連帶反應(yīng),她猜,八成是收到了那份莫名其妙的禮物的緣故。
掬一捧水潑到臉上,冷水的刺激下,她臉上的熱度才終于有所減退。
而等到她梳洗好走出盥洗室時,她已經(jīng)跟平常每一個去上班的早晨沒有兩樣了。
做夢就是有這點好處,不管在夢里跟某人鬧得多荒唐,反正被夢到的那個人全不知情,即使相對而坐,她也能泰然處之。
比如現(xiàn)在,她就可以很坦蕩地在江成屹面前吃早餐。
他似乎也睡得不怎么好,臉色較往常稍差,奇怪的是,胃口居然還很不錯,很快就吃完了早餐,取了車鑰匙,精神抖擻地在玄關(guān)等她。
她加快速度,三口兩口吃完,換了高跟鞋,跟著他進(jìn)了電梯。
車上,兩個人都很安靜,誰也不說話。
莫名感到有些氣悶,她搖下車窗。
雨在下,一個陰冷潮濕的早晨,雖然不到七點,路上的交通已經(jīng)有了雍塞的跡象,交警穿著雨衣,來來回回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行人也多,個個裹在冬裝里,臉上統(tǒng)一掛著周一早上特有的倦怠面容。
“晚上什么時候下班。”他直視前方,終于開口了。
她默默取出手機(jī),看了看今天的排班表:“今天手術(shù)蠻多的,不一定什么時候下班。對了,周一了,那個監(jiān)控錄像可以調(diào)出來了嗎。”
他沒接話。
直到將車開進(jìn)附一院,他才對她不冷不熱說了句:“晚上我過來接你。”
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一整天都很忙。手術(shù)室系統(tǒng)就像一臺復(fù)雜精密的儀器,每個人都是儀器上的一枚螺絲釘,在這臺龐大儀器運(yùn)行的過程中,不容出現(xiàn)半點差錯。
陸嫣今天負(fù)責(zé)婦科其中一個手術(shù)間,手術(shù)輪轉(zhuǎn)很快,到下班時,已經(jīng)接連做完好些臺腹腔鏡手術(shù)了。
認(rèn)真訪視完明天要麻的患者,她到更衣室換衣服,出來后,看看時間,還好,白天的麻醉和手術(shù)都很順利,忙到現(xiàn)在都還不到七點半。
跟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她走到電梯間按電梯,想起早上的話,想著要不要給江成屹發(fā)條短信,電話就進(jìn)來了。
是江成屹。
她接起。
“下班了嗎?”
她系圍巾,清清嗓子:“嗯。”
“監(jiān)控已經(jīng)出來了。”他聲音聽不出情緒,“我在樓下等你。”
進(jìn)了電梯,遇上幾個其他科室的同事,看到陸嫣,同事笑說:“小陸遇到什么開心的事情了,氣色這么好。”
陸嫣摸摸自己的臉,明明覺得很疲憊,哪里氣色好了。
電梯門一開,幾個人出來。
同事見陸嫣徑直朝江成屹的車走過去,立刻了然,哄笑道:“原來我們的小陸醫(yī)生談戀愛了,這下好了,醫(yī)院里有人心要碎一地了。”
陸嫣拉開車門,沖那邊無奈笑笑:“明天見。”
上車的功夫,目光朝江成屹一掃,才發(fā)現(xiàn)他臉沉著。
早上的時候,他雖然也沒說幾句話,臉卻不像現(xiàn)在這么臭。
坐好以后,她看了他好幾秒,主動開口:“現(xiàn)在是去你們分局嗎?”
“嗯。”總算開了尊口。
安山區(qū)分局刑|警大隊離得很近,開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停好車后,江成屹領(lǐng)著她往內(nèi)走。
半路遇到老秦。
一見他們,老秦就對江成屹說:“正要給你打電話,我和王平交接完了,我們組一共分了十五份案|宗。”
江成屹說:“好,辛苦了,我們一會先大概整理一下,等明早組里的人開個會,再一一分派下去。”
老秦又跟江成屹說了幾句話,見陸嫣有些不解的樣子,解釋說:“局里一位老刑|警退休了,將手頭上沒破的案子移交了一部分給了江隊,其中有幾樁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
陸嫣好奇問他:“一般來說,都是些什么樣的案子?”
老秦苦笑:“有的是案|犯在逃,由于種種原因,暫時沒能將案|犯捉拿歸案,也有兇|殺案或者盜竊案,要么線索零零碎碎,要么現(xiàn)場破壞得太嚴(yán)重,偵|辦起來有難度。”
陸嫣點點頭,繼而看向周圍,加班在這里似乎也成了一種常態(tài),雖然已經(jīng)過了七點,樓道里卻來來往往都是人,個個行走如風(fēng)。
到了江成屹辦公桌前,老秦不顧陸嫣的阻攔,張羅著去泡茶。
陸嫣將包放在江成屹的桌上,默默過目了一遍,除了一臺電腦,剩下的全是資料,幾乎沒什么私人物品。
身后忽然有個東西碰到了她的膝蓋,低頭一看,電腦椅不知何時被江成屹移到了她身后。
她一偏頭,他卻已打開了電腦,滑動鼠標(biāo),開始找文件。
老秦這時正好端著茶過來,對陸嫣說:“小陸醫(yī)生,坐吧。白天我辦了不少手續(xù)才把這兩段監(jiān)控錄過來,一會可能還需要你做個筆錄。”
江成屹點開一個視頻,對陸嫣說:“看看視頻里的這個人,認(rèn)識嗎?”
陸嫣心里一陣發(fā)緊,出于一種莫名的恐懼,她就像前兩天看南杉巷的監(jiān)控錄像一樣,在最初的幾秒,甚至不敢看向屏幕,調(diào)整了好一會,才開始認(rèn)真觀察畫面。
第一段視頻是在一條馬路上,時間顯示是周六晚上19:37,鏡頭里光線不算明亮,路上行人很多,但陸嫣還是一眼認(rèn)出畫面中的地點是松山路,人群中的她正頂著寒風(fēng)匆匆趕路。
畫面中的前幾秒看不出什么異常,然而在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一個高壯的人忽然出現(xiàn)在畫面中。
從巷中出來后,這人并沒有立即跟上陸嫣,而是先點了根煙在手中,一邊抽煙,一邊假裝隨意地左右張望,過了一會,才不緊不慢跟在她之后,并且在跟蹤了幾十米以后,開始有意縮短與陸嫣之間的距離。
江成屹將鼠標(biāo)定格在那個男人身上,放大他的影像,就見那人穿著一件肥肥大大的黑大衣,灰突突的帽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似乎拿著一樣?xùn)|西。
第一眼看去,那東西很隨意地被他握在手里,可是只要連續(xù)看下來,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人一直有意在調(diào)整那東西的角度,讓其始終正對著陸嫣的背影。
陸嫣努力辨認(rèn)著:“他手里拿的是……”
江成屹:“dv。”
“dv?”
江成屹將畫面定格在那個男人叼著煙的臉上:“這個人身上有案|底,上午剛一調(diào)出監(jiān)控,晚上我們就核實了這人的身份,叫王強(qiáng),十年前就曾因猥|褻和盜|竊罪蹲過監(jiān)|獄,三年前他出|獄后,在獄|友的建議下,購入了一臺dv,從那以后,就開始長期跟|蹤和偷|拍女性,并將視頻售賣給非|法網(wǎng)站,用以獲利,被抓住后,一直蹲到今年三月份才出|獄。”
他說完,問陸嫣:“以前見過這人嗎?”
陸嫣搖搖頭:“沒見過。”
江成屹點開播放鍵,畫面繼續(xù)推進(jìn)。
這一回,視頻里的陸嫣已經(jīng)走到了十字路口,由于正好遇到紅燈,不少行人都很有默契地等在路邊,而陸嫣則站在人群靠左前方的位置。
也許是因為人群聚攏到了一起,王強(qiáng)不再像剛才那么謹(jǐn)慎,而是仗著身高優(yōu)勢繞過一些人,慢吞吞地貼到了陸嫣身后。
在原地吊兒郎當(dāng)?shù)卣玖艘粫庀氩坏降漠嬅娉霈F(xiàn)了,王強(qiáng)竟然惡作劇地抬起dv的前端,碰了碰陸嫣的后背。
畫面中的陸嫣明顯有所察覺,似乎想要回頭,可惜此時正好紅燈變綠燈,人群涌動,畫面很快再一次往前推進(jìn)。
江成屹正要點開下一段視頻,陸嫣冷不丁道:“等一下。”
在江成屹向她看過來的時候,她抬手指向畫面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某個人:“能不能把這個人的畫面放大一下。”
江成屹和老秦這時才發(fā)現(xiàn)在人群末尾有個女人,黑色長款羽絨服,中等個子,黑不溜秋的,混在人堆里,一點也不起眼。
“能不能把畫面倒過去。”陸嫣語氣有些緊張。
江成屹將倒退到畫面最初的19:37,拉進(jìn)度條的時候,可以看到這女人始終跟在陸嫣左右,并且出現(xiàn)的時間比那個男人還要早。
老秦覺得不對勁:“怎么了?”
陸嫣緩緩搖頭:“這個女人地鐵里也出現(xiàn)過,如果不是臨時出了變故,我差一點就跟她乘了同一趟車,真是奇怪,為什么我會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呢。”
江成屹打開地鐵x線的錄像,這一段視頻里,那個叫王強(qiáng)的男人故技重施,起初僅僅只是閑散地站在角落里吸煙,等到地鐵即將到站了,他才借機(jī)靠近陸嫣,而在最后人群擁堵在車廂門口的時候,他更是有意站到了陸嫣身后,可惜由于視野被遮擋,無法看清他在陸嫣身后具體做了什么。
巧的是,那位穿黑色羽絨服的女人,始終都在畫面里。
跟那位高大的王強(qiáng)不同,她既不打眼,也沒有逾矩的舉動,毫無存在感可言,如果不是陸嫣他們有意觀察她,甚至都無法確定她是否真在跟蹤陸嫣。
陸嫣站在“從甲站開往乙站”方向的站臺上,她也靜悄悄站在那。陸嫣進(jìn)車廂,她也跟著進(jìn)車廂,直到陸嫣接了江成屹打來的電話,繼而出人意料擠出了人群,那女人才因已經(jīng)進(jìn)了車廂,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到站臺。
江成屹目光動了動,雖然不敢確定,依然翻開了另一個文檔。
那里面有一段他前幾天從南杉巷派出所拷過來的錄像。
這段視頻陸嫣也看過,畫面一蹦出來,她就默默抬眼看了看江成屹。
江成屹沒回頭,只專注地看著屏幕。
視頻里,那個女人打開陸嫣家樓下的單元門進(jìn)入,幾分鐘后,又匆匆離開。
來回看了好幾遍,陸嫣終于知道為什么覺得地鐵那個女人眼熟了。
兩段視頻里的女人,冷眼看去大有不同:一個打扮得很“時尚”,另一個則穿著不打眼的黑色羽絨服,可是無論是兩人的身材還是走路姿態(tài),都高度相似。
一樣的中等個子,一樣都穿著高跟鞋,而且走路時,兩人步伐都邁得很快很大,那種上半身前傾急急趕路的模樣,很有辨識度。
“這兩段視頻有兩個疑點。”江成屹將畫面定格,轉(zhuǎn)臉看向老秦和陸嫣,“第一,王強(qiáng)既然選擇跟蹤偷拍,為什么還要故意引起當(dāng)事人注意。他的本意到底是偷拍還是恫嚇?光從畫面上的表現(xiàn)上來看,根本無法判斷。”
老秦疑惑地想了想,隔了幾秒,問江成屹:“要不要查查王強(qiáng)的戶頭?”
江成屹:“你懷疑有人雇他嚇唬陸嫣?”
老秦:“王強(qiáng)這種人我接觸得多了,無利不起早,而且他上半年好不容易才從局子里出來,在外面還沒混夠呢,不會這么快又想著進(jìn)去,之所以這么反常,一定有原因。”
陸嫣在一旁專注地聽著,暗暗感嘆隔行如隔山,同樣的一件事,到了真正的辦理要|案的刑|警面前,思路與她完全不同。
江成屹就拿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對方似乎也還沒下班,江成屹走到一邊說了幾句話,掛斷了回來。
他看看老秦:“明天也許會有消息,王強(qiáng)幾次入|獄,在反|偵|察方面已經(jīng)有了一定經(jīng)驗,除了從他的經(jīng)濟(jì)方面入手,最好還查查他這幾個月都接觸了什么人。”
陸嫣沉默了一會,提醒他:“你剛才說視頻有兩個疑點,另一個呢?”
江成屹重新將目光投向電腦屏幕:“這女人一次戴著絲巾,一次戴著口罩帽子,兩次都有意遮蓋了自己的面容。”
陸嫣心里一動:“這很奇怪么。”
江成屹盯著畫面里的女人,沒接話,老秦卻插嘴說:“說不上來,但這女人前后兩次打扮完全不一樣,讓人覺得很怪。”
正在這時候,門外熱熱鬧鬧走來幾個人,手里拎著一大包東西,到了跟前說:“江隊,剛從汪倩倩家里搜出來的,這已經(jīng)是第二回搜查了,應(yīng)該再沒什么落下的了,她媽媽聽說是為了幫助破案,恨不得連下水道里的東西都摳出來給我們,喏,這不,弄回來一大包。”
說話時,先是注意到了陸嫣,后又發(fā)現(xiàn)了桌上的卷宗:“咦,江隊,是不是又來新案子了。”
老秦是聰明人,根本用不著江成屹提醒,就自覺領(lǐng)著陸嫣到另一邊走:“既然錄像看完了,小陸醫(yī)生,咱們到這邊來做筆錄。”
陸嫣拿起包,跟在老秦身后走開。
沒走多遠(yuǎn),就聽到江成屹說:“汪倩倩這包東西,你馬上給送到法|醫(yī)那邊去。別瞎看,也沒什么新案子,就是老王手里那幾樁老案子交接給我們了,等明天再統(tǒng)一分派。”
有人壓低聲音說:“哦,嘿,江隊,我知道。前些天咱們局里不是給老王搞了一場送別會嗎,飯桌上他就提到過手里一樁案子,說起來跟汪倩倩的案子還有點像,都是死后被拋|尸到人工湖里,可惜兇|手太狡猾了,三年過去都沒能破|案,我聽說,死者還是位富商的太太,這種有挑戰(zhàn)性的案子最能積累經(jīng)驗了,既然到了我們組里,好好查下來,沒準(zhǔn)年底前就能破|案呢。”
“我說你們小點聲。”老秦站起來,半真半假吆喝了一聲,“這里做筆錄呢。”
也是老秦資歷老人緣好,一嗓子吼下去,那幾個人非但沒有異議,越發(fā)安靜了不少。
可是一等做完筆錄,老秦自己卻忍不住嘆氣:“時間越久,案子越不好破,作案的痕跡全被慢慢消磨掉了,可只要兇|手一天沒被繩之以法,就必須往下查,你想想,這樣的事誰家攤上不難受啊,家屬往往很多年都走不出陰影。”
陸嫣:“是啊,這種事的確太不幸了。”
她還在回想剛才視頻里的王強(qiáng),如果真有人雇他對付她,那個人會是誰?猜來猜去,似乎有了點頭緒。
江成屹好像還沒有下班的意思,她決定暫時不想這事了,問老秦:“秦警官,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從洗手間回來,有人正拿著個熱氣騰騰的茶杯跟老秦閑聊天:“老秦,你剛才說兇|殺案家屬走不出陰影,依我看,別說兇|殺案,自|殺案的家屬也不肯接受事實啊,你該知道那件奇事吧,好像是八年前,有個中學(xué)的女孩子跳湖自|殺了,在那之后連續(xù)七年,每年都有人寫匿名信到我們這,說那個女孩死因可疑,在信上列舉了若干那女孩不會自|殺的理由,強(qiáng)烈要求警|方重新調(diào)查。領(lǐng)導(dǎo)對這件事挺重視,還真就立|案調(diào)查過,可是查了又查,把女孩當(dāng)晚自|殺的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了看了又看,確定是自|殺,怎么都找不到他|殺的可能。”
陸嫣一呆,停在了原地。
那人又說:“可即便是這樣,那位匿名寫信人還是每年都寄信過來,年復(fù)一年地附上他/她所搜集到的‘證據(jù)’,要求警|方重查這個案子。我干刑|偵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執(zhí)著的人,說起來也挺心酸的,當(dāng)時我們還猜過是不是女孩的父母,可是先后對了好幾次筆跡,都不是,我真就想不明白,都這么多年過去了,誰還會對這件事這么耿耿于懷。”
陸嫣心沉沉直往下墜,走近:“請問,你們說的那個自殺的女孩是七中的嗎?”
那人呆了一下,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就隨便瞎聊幾句。”
這時候,江成屹走過來,話題也就中斷了。
老秦說:“江隊,該下班了吧。”
江成屹笑笑:“下班,大家辛苦了。”
見陸嫣異樣沉默,他走近,了然地望著她:“走吧。”
陸嫣只覺得說不出來的情緒把心口堵得滿滿的的,聽到這話,若無其事地取過包,往外走。
等上車時,陸嫣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了。
系安全帶的時候,她無意中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江成屹正在看她。
可是下一刻他就轉(zhuǎn)過頭,簡短地問:“餓不餓。”
陸嫣回答得很誠實:“餓。”
江成屹開始左轉(zhuǎn),準(zhǔn)備將車開入松山路主干道:“我爸媽晚上招待客人,那邊廚子忙不過來,劉嫂臨時被叫走了。”
陸嫣眨眨眼,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江成屹:“今晚沒人做飯,要吃只能自己做。”
***
路過一家生鮮超市時,陸嫣下去買了幾樣新鮮蔬菜。其他的菜品,劉嫂走的時候,估計都備在冰箱里了。
她只會幾個簡單的家常菜,手藝實在有限,但用來應(yīng)付江成屹這種連廚房都沒進(jìn)過的人,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了。
進(jìn)了屋,劉嫂果然不在家,換鞋的時候,陸嫣眼角掃過江成屹的西裝褲腳,莫名其妙的,腦子里居然閃過昨晚夢里的片段,先就做賊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