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相見
見到趙福的時候公主夫婦有些吃驚,趙福極沒有精神,整個人非常萎頓,一身落魄氣息。
一月三十,趙福生辰時,他們夫妻兩人還帶著一雙兒女去過相府一回,那時候趙福面頰紅潤,氣色很好。這才過去兩個多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小福子,怎么瘦了這么多?”林風(fēng)止看到趙福這個樣子,眼中的擔(dān)憂就盛不下了,他將女兒遞給周晴空,快步走到趙福身邊,想要仔細看看她。
趙福屈膝向他行了一禮,“駙馬爺。”
林風(fēng)止忙彎腰去扶她,他身后的周晴空見狀抱緊女兒坐到了正座上,冷眼看著這郎有情妾無意的場面。她心里一邊暗自爽快罵林風(fēng)止媚眼兒拋給瞎子看,一邊又生氣林風(fēng)止忒不識抬舉,在她面前對別的女人獻殷勤。
趙福有求于人,不想惹怒周晴空,于是她率先躲開林風(fēng)止的懷抱,站得離林風(fēng)止一丈之遠,又屈膝對周晴空行禮。
周晴空斜眼覷了林風(fēng)止一眼,抱緊扭動身體要爹爹抱的女兒,“你爹爹不抱你,你乖點兒坐好”,然后才抬頭對著趙福說:“小福子快起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趙福一板一眼回道:“謝公主。”
趙福尋了周晴空的下位坐下,林風(fēng)止趕忙坐到她的旁邊,端過旁邊侍女倒的熱茶遞過去,“冷不冷?”他記得趙福畏寒。
趙福接過去,低頭謝過,然后說道:“不冷。駙馬身上可好?”
林風(fēng)止笑得開懷,朗聲回她,“好著呢,吃得下睡得香。”
趙福看他精氣神果真不錯,就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他們二人自小一塊長大,她把林風(fēng)止當(dāng)哥哥看,此時見他闔家歡樂,真心為他高興。
周晴空在上座看著他們兩個人言談歡笑,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她當(dāng)初就是被林風(fēng)止?fàn)N爛的笑容吸引的,她喜歡他笑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但他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曾展露這幅笑容。
穩(wěn)穩(wěn)心神,她顛了顛腿問女兒,“你要去找爹爹嗎?”
林敏含重重點了點頭,“爹~爹!”邊說邊指林風(fēng)止。
趙福和林風(fēng)止被她們的動靜吸引,林風(fēng)止看著女兒朝自己伸開雙手,于是就爽朗地笑著起身走過去,“爹來了!”
周晴空將孩子放到他懷里,拉著女兒的小腿放到他的腰上,然后順勢將他按到自己剛坐的位子上,“她太沉了,你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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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低頭輕笑,該走了。
她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著周晴空說:“駙馬安好,我和爹娘也就放心了。不打擾公主和駙馬了,趙福告辭。”
不等周晴空說什么,林風(fēng)止就抱著女兒站了起來,“這么快?吃個飯再走吧。”
周晴空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嚇了一跳,伸手在他后腰處撐著,一邊打量他的神色,一邊打發(fā)趙福,“小福子還有其他事兒,咱們下次找個時間好好聚一聚。”
趙福連忙應(yīng)道:“公主說的對。駙馬留步,您顧好自己的身體。”
說完話,對著旁邊的周晴空打了個眼色,就出門到花園的小亭處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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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什么事?”
趙福慢慢跪下,向周晴空致歉,“此前趙福頑劣,總?cè)桥鳎鞔罅浚慌c趙福計較。但趙福心中難安,特來請罪。”
周晴空直直看著趙福,想弄清她要搞什么鬼。趙福神色堅定,眼睛聚光,是從前那個自信驕傲、嘴硬蠻橫的丞相千金,不是裝了十余年呆子的嬌小姐,周晴空嗤笑一聲,“怎么不繼續(xù)裝了?”
“請公主責(zé)罰。”
“你想干什么?”
趙福抿了抿唇,“謝公主海涵。”
周晴空一挑眉毛,“本宮不曾海涵,你莫要自說自話。”
想到這些年,自己讓周晴空在林風(fēng)止那里吃的虧,趙福也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她今天來這里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什么都能忍下,況且有林風(fēng)止在,周晴空總得顧慮著,不會跟她撕破臉皮。趙福自行起身,坐到周晴空身旁的石凳上,深呼吸一口氣,“我請公主幫忙打個掩護。”
“什么?”
趙福抬頭看著周晴空,“我心悅大將軍。”
周晴空聞言詫異地看向她,見她一臉堅定,良久哂道:“白裝了這么多年,還是個惹禍精。”
“公主幫還是不幫?”
“給我個理由。”
“我會幫您把駙馬抓在手心。”
聞言,周晴空驀地站起身體,走到趙福身前,俯視著她,很久之后道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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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回了府,就開始捂在被子里發(fā)汗,等臉色好起來的時候便又去探望林風(fēng)止了。
見到王厲圖的時候,趙福的眼淚簌簌落下,像屋外的雨珠一般,滴滴砸在王厲圖的心上,他心疼。
看她要往前走,王厲圖制止她,“別過來,我身上不干凈。”
見到了他,滿腔的思念和苦悶都消失了,聽了這話,趙福眼中霧氣越來越重,王厲圖的身影迅速從清晰到模糊,她就拿一雙盛滿淚水的委屈望向他。一路奔波回京就是因為想她跟孩子,王厲圖聲音輕緩地解釋道:“我身上不知道帶了病沒有,別過到你身上。”
趙福揪起衣袖胡亂擦了擦眼淚,緊緊盯著他想仔細看看,眼前卻又瞬間模糊了,她固執(zhí)地擦掉干不了的淚水,哽咽道:“你呢?沒染上吧?”
“沒有。如果染上了,你此時就見不到我了。”
“住口!”趙福急了,“別說這種話。”
王厲圖的眼神軟成了一汪水,“我真沒事,慶隆五年我經(jīng)過一場疫情,你知道的。”
“可那都五年了,病癥早就不一樣了。”
“嗯。”看趙福鼻涕都要流下來了,王厲圖開口:“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嘛,別哭了。”
“真的不能過去嗎?”
“以防萬一,你別過來。河生都染病了。”
趙福的眼睛在房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的確沒有河生的身影,河生那么強壯都染上了病?她有些擔(dān)憂問道:“他怎么樣?”
“已無大礙。因為他母親惦念,所以他回自己家了。”
“那就好。”因著在坪縣的那段日子,在趙福心中,河生與杏兒的地位不相上下,她希望他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