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晚上萬變不離其宗地跟表姐聊天,然后聊到表姐的一位朋友,愛人失憶了又康復(fù)了……的偉大愛情故事,安寧有點(diǎn)被感動,于是很反射性地跟徐莫庭msn,他的號是上周他短信過來的,沒有一個中文字符解說,當(dāng)時安寧還以為是什么暗號——艱辛破譯之后回了一串解碼過去。
    片刻之后,對方問:什么?
    安寧平衡了,遂大方回曰:達(dá)芬奇密碼。
    莫庭:……msn。
    安寧:???噢……
    哎,跟不上神人思路啊。
    此刻安寧并不確定他在不在線,但還是了過去:“莫庭,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失憶了,你還會記得我嗎?”跟他相處久了,膽子也不免大了些許,有些玩笑也能自然而然地信手拈來。
    對方居然在,且回復(fù)相當(dāng)理智而客觀:“既然是失憶,當(dāng)然不會記得?!?br/>
    安寧對這一離標(biāo)準(zhǔn)答案相去太遠(yuǎn)的回答不甚滿意,諄諄善誘道:“恩……其實(shí)失憶中,比較常見的是解離性失憶癥,這種病癥通常是對個人身份的失憶,但對其他資訊的記憶卻是完整的?!?br/>
    對面的人很有耐性地回過來:“所以呢?”
    “所以,你可能會記得我,卻忘了自己。”
    他并不反對:“很不錯的觀點(diǎn)?!?br/>
    “謝謝。”說完,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他似乎有點(diǎn)……縱容她?。恳磺胁粚こ6际遣徽5?,安寧似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轉(zhuǎn)移話題:“你今天有來學(xué)校嗎?”
    “恩?!?br/>
    “那你怎么都不來找我???”唔,惡人先告狀了。
    對面許久未回,第一次當(dāng)惡人的人慢慢羞愧內(nèi)疚緊張了,正想坦白從寬。電話不期而至,安寧一看正是當(dāng)事人,小心接通:“你好?!?br/>
    “安寧,我到你樓下了。”
    安寧這次是真的跳了起來:“你不是在上網(wǎng)嗎?”
    “手機(jī)。”
    呃……
    安寧套上外套跑出房間,正在客廳織毛衣的李太太皺眉道:“匆匆忙忙地干嘛呢?”
    “媽,我出去一下。”
    “這么晚?”李太太抬頭看鐘:“都過八點(diǎn)了?!?br/>
    “恩……餓了,我去王伯伯那里買烤地瓜。”
    李太太笑道:“這么一說我也有點(diǎn)餓了,那幫媽也買一個回來?!?br/>
    “……好的?!?br/>
    買地瓜去的李安寧在跑到樓下時就見徐莫庭坐在花臺邊,兩條修長的腿交錯,路燈的光灑在他身上,清俊貴雅,果然是皇親國戚啊……
    安寧整理一下表情走過去?!班??!?br/>
    莫庭輕輕拍左側(cè)的位置示意她坐他身邊。安寧若無其事坐下,她已經(jīng)不會去問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不過,“你怎么過來了?”
    “你不是想見我?!本従彽莱?。
    徐老大,你絕對常勝。
    “冷嗎?”他問。
    “還好?!本谷徽娌挥X得冷,跑太快了。
    “那陪我一會吧?!彼穆曇粲行┥硢?,神態(tài)流露幾分倦意。
    這一天,徐莫庭只是坐在花臺邊,輕靠著她的肩膀,閉目了十分鐘。
    最終安寧覺得肩膀有點(diǎn)酸了,輕咳一聲,率先打破沉默:“莫庭?”
    “恩?”
    “我們?nèi)コ韵拱???br/>
    “你請客?”
    安寧在心里不厚道地想著:人家都是女朋友靠在男朋友肩上,人家都是男朋友請客……
    徐莫庭:“沒帶錢?”
    “……”
    莫庭直起身子,安寧剛要起身就被他拉住,掌心相觸,他將五指滑入她的指間緊緊相纏:“再陪我坐會兒。”
    安寧小心征問:“莫庭,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突然笑了,交纏的手指使了使力,“怎么會呢?”
    真的生氣了!安寧心中波濤洶涌,據(jù)說,這種不動聲色的低調(diào)高傲型男人,報復(fù)心極重?。?br/>
    “那,要不我親你一下?”這是天音吧?!
    莫庭輕笑,一時沒有說話,過一會兒,他牽起她的手腕,撥弄著她右手上那串紫紅色珠子,徐莫庭不露聲色是很有些高深的,常常令安寧招架不住,而且某人前面又“口出狂言”,不免有些失據(jù),所以未敢有所行動,任由他……指尖撫過留下些微溫潤酥麻,最后他拉起她的手,咬了一下……
    于是難得的休息天,安寧卻因?yàn)樨瑝舳唿c(diǎn)多就驚醒了,其實(shí)也不能算是噩夢,就是小白兔夢到了大灰狼……坐起身望著窗外陽光燦爛,果然是夢啊,安寧擦汗,然后瞄到了手背上依然在的齒印。
    “……”他來就是為了來咬她一口?
    心事重重地?fù)Q了衣服,洗漱完打開門出去,一瞬間,安寧愣了一下,沙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周錦程,呃,還有大阿姨。
    客廳里的兩人聽到聲響也回過頭,大阿姨已經(jīng)笑著起身:“寧寧,起來了!”
    安寧咳了一聲:“阿姨,我媽呢?”
    “我來的時候就沒見著了,大概去級市場了,喏,在樓下碰到周先生,他說有事情找你媽媽,我就帶他上來了。”
    安寧不動聲色地朝他微一頷,對方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臉上難得流露出幾分笑意。
    大阿姨越過她,輕拍了下她肩膀:“我去廚房給你盛粥,你跟周先生聊聊?!?br/>
    安寧無奈,其實(shí)也不能怪阿姨,她只知道周錦程是父親那邊的人,詳情并不清楚,而且當(dāng)年父母離婚,兩邊家族也都算是明理之人,沒有生太多仇怨。
    至于她的那場意外,連母親都不知情。
    安寧走到離他最遠(yuǎn)的沙邊坐下,“小舅,您找媽媽有什么事么?”她希望自己表現(xiàn)地合宜一點(diǎn)。
    “也沒什么事情。只是——代你父親過來探視一下你們?!彼f的包容合理,神情也是直白無諱。
    她多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這個長輩也許在很多方面都勝人一籌,行為模式有據(jù)有理,但卻也是無情冷酷的。安寧不否認(rèn)對于周錦程自己的立場可能一開始就站得有些偏差。
    而這一次意外碰頭,隱約有點(diǎn)知道他的來意,想了想說:“我跟媽媽都挺好的?!?br/>
    房子里很安靜,只有廚房傳來的些微聲音。周錦程再次開口,卻是換了另一話題?!澳愀炷ハ嗵幍厝绾危俊?br/>
    安寧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對她的感情如此在意,只輕聲“恩”了一句,并不愿意多談。
    這邊周錦程不疾不徐道:“安寧,你有沒有想過,徐家的身份地位……能夠接受單親家庭嗎?”
    待了一會兒,她開口,語氣自然、坦誠,“其實(shí)……周錦程,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沒有立場管我的?!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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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講的時候挺強(qiáng)韌的,然而,心里卻不可否認(rèn)因他的某一說辭而掀起了一絲波瀾,下午跟媽媽逛街就有一些心神不寧的。
    路過一家服裝店時,心不在焉的某人瞄到兩只貴賓犬隔著玻璃門對望著,眼露深情,嗚嗚低鳴,憐憫心一起,立即上前為它們拉開門,期待它們的相遇,結(jié)果是……一輪廝殺。安寧目瞪口呆,當(dāng)時李太太已經(jīng)到隔壁店去看鞋子了……來往的路人都笑出來,安寧丟臉?biāo)懒?,剛想裝作若無其事走開,人群中有人叫了她一聲。
    “你也出來逛街?。俊背逃鹦χ哌^來,手上拿著幾袋衣服,旁邊兩位女生應(yīng)該是她的同學(xué)。
    安寧沉吟,她能不能裝不認(rèn)識啊?“恩。”
    徐程羽不由“嘖”了聲,“大哥這人太缺德了,我每次約你,他都說你沒空!”說完又有些點(diǎn)忌憚地左右看了一下,“我大哥他不在附近吧?”
    安寧黑線:“不在?!?br/>
    程羽擊掌:“行,那一起去喝茶吧?”
    安寧正要拒絕,李太太從旁邊店里出來,一見女兒,揚(yáng)聲說了句,“寧寧,同學(xué)啊?那你跟她們?nèi)ネ鎯喊?,你二姨在前面的銀泰里,我過去找她——”
    于是,安寧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茶餐廳里,跟著一個不熟悉的和兩個不認(rèn)識的人……喝茶。
    安寧極少進(jìn)茶館,不過其余三人貌似是熟客,那位態(tài)度偏顯傲慢的同學(xué)叫來服務(wù)員上茶,轉(zhuǎn)頭問安寧要喝什么,后者無所謂,對方笑了一下:“那就鐵觀音,這里的都挺高檔的?!?br/>
    “……”
    徐程羽掛上電話說,“亮子他們也完了,這就過來?!庇谑怯痔砹艘巫?,成了六人茶話會。其中一名男生是高傲君的男友,一到場就對她伺候地極其周全,端茶送水,服務(wù)員的工作幾乎全包攬下來了。
    安寧在旁邊喝著,呃,高檔的鐵觀音,心想,她到底是來干嘛的……
    那名叫亮子的同學(xué)對安寧頗有些興趣,一勁兒的插科打諢口沫橫飛,直至高傲君一句,“你別想了,她是徐莫庭的女朋友?!辈抨┤欢梗矊幐袊@,還真的是……始皇既沒,余威震于殊俗啊。
    為紓緩氣氛,安寧開口:“恩……其實(shí),鐵觀音分四等,這里的應(yīng)該算是最為差的,條索微卷,色澤稍帶黃,形狀也不甚勻整……”
    “……”全場靜默。
    呃,好吧,她又冷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