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黎箏收起那張紙,這是目前為止,她收到的最珍貴的一樣禮物。
她瞅著他,“聽說男人給女人誓言的那一刻,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但后來,”
傅成凜接過她的話,“后來履行諾言時,我會更認真。”
黎箏把紙條放包里“我先收著,等你不認真履行時,我直接扔掉?!?br/>
傅成凜“你沒這個機會?!?br/>
黎箏拿過那杯芹菜,放在鼻尖聞聞,什么味都沒有。傅成凜拿出小噴瓶,“這里邊兒是芹菜汁,可以噴點上去,今早阿姨新榨的汁。”
黎箏“”
她沒噴,不過聞了聞味道。
沁人心脾的特有清香氣。
傅成凜找出之前養(yǎng)的那杯死掉的小芹菜照片,“養(yǎng)了一段時間,本來想等長葉子了送給你,后來沒養(yǎng)活?!?br/>
每次換水,他都會拍照。
黎箏翻看照片,剛看到第二張,有電話進來,備注是‘向舒’。
傅成凜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不用管,你摁掉接著看。”
黎箏沒摁,手機還給他。
傅成凜看到備注名,當著黎箏的面接聽,“什么事?”
向舒“我在gr樓下?!?br/>
傅成凜不由蹙眉,“你不是在外面拍戲?”
“嗯,剛從機場趕回來,找你有急事,你讓保安放行,再給我按個電梯?!?br/>
傅成凜“什么急事你電話里不能說還非得跑一趟?”
向舒嘆氣“就是司機撞了江東廷那件事,要是電話里能說清楚,我也不用再特意飛過來,真當我吃飽了撐的?!?br/>
“我已經(jīng)在電梯口,等見面聊?!?br/>
傅成凜應了聲,打電話讓保安放行。
黎箏起身,“不耽誤傅總忙了?!?br/>
傅成凜也隨之起來,隔著辦公桌,他伸手摁著她肩膀讓她坐下,“我去會客室,你在這,早就給你準備了你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br/>
他說“向舒是為了江東廷那件事,我也不清楚什么情況,了解一下?!?br/>
傅成凜大步流星繞過辦公桌,把茶幾上的果盤和零食盤子端過來,“你等我,晚上帶我吃麻辣燙,最多十分鐘解決問題?!?br/>
黎箏沒吱聲,傅成凜拿上手機去了會客室。
向舒被秘書告知傅總在會客室等她,她愣了下,“傅總辦公室有客人?”
“沒有。是黎小姐。”
向舒在心里‘呵呵’兩聲,現(xiàn)在顧不上置氣,她幾乎小跑著過去,要是將事情解決了,她今晚才能睡個踏實覺。
會客室,傅成凜雙腿交疊,正靠在沙發(fā)上看手機。
向舒推門進來,招呼都省去。
秘書送了兩杯茶進來,隨后出去。
傅成凜在看手機,“說重點?!?br/>
就算他不提醒,向舒也沒了心思再鋪墊,“你得幫幫我,”她不由緊張,放在包上的手指彎了彎,“江東廷好像動怒了,你能不能跟他說說,我們跟他私了,什么條件都行?!薄霸僬f,誰也不想撞人是不是?司機也不是有意。”
“這回是我自己的事情,火燒眉毛,可不是錢的問題,你不能見死不救?!?br/>
傅成凜抬頭,“江東廷那人,他什么都不缺,也不存在沒事找茬,但凡能讓他過得去的,他不會得理不饒人?!?br/>
向舒“那是對你們朋友,我們跟他不熟悉。我爸不放心?!庇行┰挘龥]法說出口,咬了咬嘴唇。
傅成凜也裝不知道,群里的消息他就在剛剛掃了一眼,江東廷不信是司機撞了他。
“這事,我?guī)筒涣恕!?br/>
向舒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寒到心底,眼眶紅了,“你真不幫?。烤湍阋痪湓挼氖聝??!?br/>
說著,她沒控制住自己,眼淚掉下來。
“我是信你我才找你,我也是走投無路不得已?!?br/>
向舒從包里抽出面紙,“你就破例這一次,不行嗎?”
傅成凜沒說話,站起身,“茶要冷了,你找秘書給你換?!彼x開會客室。
辦公室的門敞開。
傅成凜加快了步子,秘書過來匯報,“傅總,黎小姐有事先回去了,讓我跟您說一聲?!?br/>
“知道了。”傅成凜預感不好,疾步走進辦公室,桌上的水果一動未動,如他所料,他之前給她的那張紙壓在筆下。
她不要,又還給他。
傅成凜給黎箏打電話,打了第二遍才接通。
“傅總,有何指教?!?br/>
“箏箏,不是讓你在辦公室等我,你怎么這么著急走了,還有那張紙,你怎么也丟下來了?”
“我接到靳o電話,在去醫(yī)院路上,江東廷車禍那件事,他本人想找媒體報道,把線索給了我跟何老師,我暫時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能讓向舒拋下拍戲來找你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兒。”
安靜了幾秒。
“傅老板,我們又要站到對立面,不想讓你為難,那張紙還你。謝謝你的承諾,至少那一刻我還挺開心的?!?br/>
傅成凜低聲道“沒幫向舒,這種事我?guī)筒涣恕R院笪腋阒g不存在兩個立場,你在哪邊,我就在哪邊,不論對錯?!彼麤]再打擾她開車,“晚上我再拿給你?!?br/>
切斷通話。
半小時后,黎箏到了醫(yī)院,何熠還沒到,病房里只有靳o跟江東廷。
江東廷今天氣色好了不少,能半倚在床頭,腿上胳膊上都打了石膏。
“海上皇叔叔,好呀?!?br/>
江東廷一下沒聽懂海上皇什么意思,公主的叔叔,可不就是皇叔,他笑著“侄女好,得有兩三年沒見了吧?!?br/>
每年過年,江東廷都會跟家里人去蔣老爺子家拜年,偶爾能遇到黎箏,這兩年沒碰到過。上大學了,春節(jié)期間各種聚會,都不喜歡待在家里應付來拜年的長輩。
靳o敲敲額頭,“我腦子壞了,之前還以為公主不認識你,跟她把你詳細介紹一遍?!?br/>
現(xiàn)在腦子正常了,認識黎箏的人,都是能去蔣家的人,江東廷家跟蔣家早些年就認識。
“誰讓你當時不直接告訴我海上皇叔叔的名字,不然那晚我也跟你一起來醫(yī)院?!崩韫~自己搬了椅子坐在病床邊,先關心了一番江東廷現(xiàn)在身體狀況,然后才說起關于報道,“怎么想起來要找媒體報道?按理說,你們這樣的老板最不喜歡私生活被媒體曝光,還是受傷住院,更想圖個清靜?!?br/>
江東廷“撞我的人是向俊,穿大紅色襯衫,不是司機,我肯定?!笨删褪菦]證據(jù)。
他被撞的那個地方?jīng)]監(jiān)控,前后都有治安探頭,有點距離,沒拍到向俊那輛車在發(fā)生事故后是什么狀態(tài)。
幾分鐘后,向董的車也到了,車里面幾個人沒拍到。
俱樂部那邊能查到的監(jiān)控里,向董保鏢跑向停車場,沒幾秒,向董的車飛一樣開出去,沒拍到司機,證明不了是保鏢把司機臨時送過去。
以保鏢的敏感性,既然是去救場,提前能避開的監(jiān)控早就避開,不會留下證據(jù)。
黎箏看著江東廷,“向俊那天確實穿了大紅色襯衫,還喝了不少酒?!?br/>
“什么?”靳o正在玩游戲,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打死,“你那天在俱樂部遇到向俊了?”
黎箏點頭,我開電瓶車玩,他一開始沒認出我,讓我把他送到停車場。
那么近的距離,她還特意看了一眼向俊,不會認錯襯衫顏色。
靳o再次跟江東廷確認,“那天向俊坐在副駕駛,會不會是你看錯位了,沒注意司機,視線被大紅色給吸引過去?!?br/>
“副駕駛的人能把胳膊搭在駕駛室窗外?這得多長的手?”江東廷用那只沒傷的手揉揉眉心,“我確定沒看錯。”
他跟黎箏說,“起訴走程序還要些日子,你們做個跟蹤報道吧,在確定是向俊之前先不聲張,免得真是我眼瞎看錯了,雖然那種情況不存在,但咱們還得注意點吧。”
黎箏“找證據(jù)挺費事?!?br/>
江東廷不擔心,“只要是他做的就跑不了,我從來不相信天衣無縫?!?br/>
現(xiàn)在他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我當時要是掛了,我爺爺奶奶,我爸我媽,我兒子,還有周璇,他們怎么過?可不只是我一個人沒了,我們一家基本都是心里死亡?!?br/>
靳o退出手機,說了句人話“喝那么多酒還超速開車,不值得同情,必須得找出來,不然他下次還這樣?!?br/>
江東廷“等明晚跨完年,我再好好跟向家算這筆賬。”
黎箏無語,“你還想著跨年呢?”
江東廷單手枕在腦后,笑著,“我都聯(lián)系好了,明天他們陪我到會所打牌,這個病房不太隔音,怕吵到隔壁病友,不好。我坐輪椅去,反正一個手也能打,腦子沒壞,算牌靈著呢?!?br/>
黎箏“”
江東廷看向靳o,“明天你來推我啊?!?br/>
靳o答應的好好,等晚上回去他才知道,明晚他們家宴請蔣家,就在他們家別墅,去外頭不方便。
黎箏也是到了出租屋才看到爺爺發(fā)給她的消息,說明晚去靳o家吃飯,她清楚記得爺爺,您跟靳o爺爺好像只是認識,關系一般吧?
不過小叔跟靳董事長因為合作,關系一直不錯。
蔣老爺子以前也還行,后來大家各忙各的,聯(lián)系不多,自然就生疏,這不是年紀大了嘛,終于閑下來,多下幾回棋,也就熟絡了。
他說起下棋是傅成凜爺爺之前老找我下棋,順便找了幾個棋友,其中就有靳o爺爺。
黎箏扶額,這個圈子說小也跟芝麻差不多。
蔣老爺子就去吃頓飯,我們也趕個時髦,跟你們年輕人一塊跨年。聽說你跟靳o挺聊得來,難得能處個朋友,不然我也不過去。
黎箏的手機有微博私信,‘one’博主,睡了沒?
睡了。
傅成凜明晚跨年,我陪你。
黎箏沒時間,家里聚餐,你跟朋友玩吧。
傅成凜看著消息,十一點應該能結束吧?我去接你。
黎箏不好說,不用等我,我跟家里人跨年。
傅成凜準備了許久的驚喜想給她,到時盡量給我點時間,半小時就夠,不耽誤你跟家里人聚。
次日,傅成凜忙活了一天,傍晚才收工。
黎箏要跟家人吃飯,他在家里無事,就去了會所。
沒想到江東廷坐在輪椅上在牌桌前打牌,看到他還招招手,“陪我玩一局,看看我一只手能不能贏你?!?br/>
有人起身給傅成凜讓位子,他脫了風衣坐下來,“你兩只手也贏不了我。”
江東廷瞇著眼,笑“要是我贏了,是不是輸什么都行?”
傅成凜不懼挑釁“行?!?br/>
桌子上有人起哄“1,聽說你生日那晚,我們走了后,你被潑酒了,誰那么大膽子???”
傅成凜覷著那人,沒吭聲。
江東廷接過話,“我今晚要是贏了,你們就能知道是誰?!?br/>
說著,他罵了句靳o“不知道死哪去了,說了要去醫(yī)院推我,結果沒人影,說什么聚餐?!?br/>
有人給靳o發(fā)消息什么時候過來?見證一下奇跡,看江東廷跟傅成凜誰能贏,來玩?zhèn)€刺激的。
靳o去不了,家里來了不少人,晚上就不過去了。
朋友吃個飯而已,你那么真情實感干什么,吃完了趕緊過來,就等你跨年呢,不然多沒勁兒。
靳o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他開了句玩笑在訂婚,我這準新郎要不在場多不像話,是不是。
“我操,公主什么情況啊,怎么跟靳o訂婚了?”
傅成凜手上動作一頓,“什么訂婚?”
朋友把手機上照片遞到他面前,“這個應該是公主吧,他們在靳o家,這是靳o家別墅?!?br/>
雖然只有一個背影,傅成凜一眼就認出那是黎箏。
照片里有蔣城聿,遠處還有幾個模糊的身影,應該是蔣老爺子和蔣慕鈞,其他人認不出,傅成凜熟悉。
傅成凜平復了幾秒,雖然感覺訂婚不可能,可誰又說得準,也許,黎新禾就是不想給他機會了,覺得靳o合適,要不然蔣家不會一家子都過去,特別是蔣老爺子。
蔣慕鈞和黎新禾也很少去別人家做客,據(jù)他所知,靳o家跟蔣家關系一般,往來并不多,沒道理一下子這么熟。
除非特殊情況。
他給蔣城聿打去電話,“你在哪?”
蔣城聿到了別墅外面“在靳o家,老爺子說要過來吃飯?!?br/>
“什么情況?”
“我上哪知道,沒什么情況吧?!边B他自己也不信。
傅成凜掛了電話,把手里的牌一扔,起身就走,大衣都沒來得及穿。
江東廷對著他背影“誒,你干嘛啊,還沒開始呢,這就害怕了?”
傅成凜頭也沒回“搶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