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7章 偷個西瓜給你
范甬之總藏著難言之隱。
若是其他人,多半會好奇。然而,顏棋的機(jī)敏,只有那么一瞬,且都用在范甬之身上。至于范家其他事,她不甚在意。
范甬之說完外甥女艾爾之事,心下十分忐忑。
他擔(dān)憂顏棋不信。萬一不信,她非要見艾爾,如何是好?
艾爾那模樣,是不能見人的,父親也絕不會容許他把艾爾之事公布于眾。
可顏棋絕口不提。
第二天,她忘記了此事,開開心心上班,約會范甬之。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顏棋睡一覺都能忘得精光。旁人嫌她愚傻,范甬之覺得她健康快樂,非常討喜。
善忘,真是一大福氣。好像一碗水,夜里倒干凈,第二天注入新鮮的,永遠(yuǎn)沒有塵垢,清清爽爽的。
也許,這就是顏棋為何如此美麗的緣故。七情不上心頭,任何事都能拋之腦后,身心都嶄新,容顏永遠(yuǎn)絕俗,不沾染愁苦。
范甬之一向沒有信仰,那天他路過教堂時,走了進(jìn)去,默默祈禱:“愿她永遠(yuǎn)如初?!?br/>
和顏棋聊過之后,范甬之再也沒見過王玉歆。
他姐姐生前,時常念叨魚湯面,她是很想再見一見那個男人的,只可惜她那時候自己都不記得那男人是誰了。
范甬之總覺得,如果有機(jī)會,要找到那個人,讓他去看一看艾爾。
現(xiàn)在他釋然了。
顏棋說,她對生母毫無興趣,范甬之想,艾爾應(yīng)該也毫無興趣的。
既然覺得無趣,找來做什么?
他不找王玉歆,王玉歆心高氣傲,也絕不找他。
顏棋上班的時候,拒絕了王致名周末的約會,因?yàn)槔蠲抡f她不太想去。
李寐特別聰明,她很清楚王致名的用意。她不是很想和王致名算得如此清楚,故而躲著他。
而陳安妮,終于下定決心,單獨(dú)和新婚丈夫去美國度蜜月。
顏棋和范甬之,恢復(fù)了之前的關(guān)系。
沒事之后,顏棋也不是天天把范甬之?dāng)R在心上,比如說學(xué)校期末考試了,她就把范甬之忘得精光。
范甬之回了趟倫敦。
這次,他很坦然告訴顏棋:“艾爾又生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她身體不好?”
“很不好?!狈娥f。
“我能去看她嗎?”
范甬之為難。
顏棋立馬道:“她是不是很怕見陌生人?我小時候也害怕,后來就不怕了。沒關(guān)系,等她長大一點(diǎn),我再去?!?br/>
范甬之點(diǎn)頭,很感激她的體諒。
他這次回去,三天之后很快又回來了。
他一貫冷漠的臉上,有了點(diǎn)暖色。他輕聲對顏棋道:“我跟艾爾說起了你,她很想見見你?!?br/>
顏棋高興極了:“真的?”
“嗯?!?br/>
“我們再有一周就放春假了,到時候我去看她?!鳖伷逭f,“你提前跟她說好,別嚇到了她。”
范甬之點(diǎn)頭,然后又道:“不過,不能急,這件事不能讓我父親知曉?!?br/>
“為何?”
“他不想讓艾爾見外人。”范甬之道。
顏棋點(diǎn)點(diǎn)頭。
范甬之又說:“你......你可有保密?”
“艾爾的事情?”
“對?!?br/>
“我沒跟任何人提過。怎么,不能提嗎?”
“最好不要提?!狈娥馈?br/>
他還在想借口。
顏棋卻很痛快點(diǎn)頭:“我知道了,我不提的。范大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絕不會泄露機(jī)敏?!?br/>
說罷,她沖他做了個鬼臉。
她這個模樣,十分乖巧可愛,范甬之很想摸一摸她的頭發(fā)。
他努力忍住了這個沖動,然而心中總是很悵惘的。
他把秘密告訴了顏棋,好像和她更親近了一步。
晚夕回到家中,顏棋發(fā)現(xiàn)家里兩個妹妹正在幫忙貼福字和春聯(lián),換上新的燈籠。
燈籠是特制的,新加坡有手藝很好的老師傅,每年司家和顏家的燈籠都是找他做。
顏棋笑道:“忙這些做什么?干嘛不讓傭人做?”
顏桐說:“棹兒想貼,我?guī)黄?。?br/>
“姐姐,你要不要貼?”顏棹問她。
她們姊妹當(dāng)中,顏棹年紀(jì)最小,最愛趕熱鬧和新鮮。
“怪累的,我一身汗,先去洗澡。”顏棋說。
顏桐提醒她:“姐,家里有新鮮的西瓜,姑姑叫人送過來的,你快去吃?!?br/>
顏棋大喜。
她匆匆洗了澡,去了正院。
傭人說司太太送了三個大西瓜過來。
西瓜不是這個時節(jié)的,新加坡也沒有,顏棋一聽很高興。
“拿一個給我?!鳖伷宓馈?br/>
傭人說:“有切開的,大小姐要嘗嘗?”
“不,我要一整個?!鳖伷宓?。
傭人只得抱了一個出來。
西瓜極大,足足有十斤。顏棋抱著就出門了,放到了自己汽車上,開到了范甬之家。
她獻(xiàn)寶似的拿給范甬之瞧:“范大人,來吃西瓜!”
“哪里買的?”
“我姑姑送的?!鳖伷宓?,“家里還有?!?br/>
“我吃不了這么多?!?br/>
“切一半,分給我哥哥和嫂子?!鳖伷搴艽蠓?。
范甬之尋了把水果刀。
切好了之后,顏棋讓女傭送去顏愷那邊。
女傭回來,對顏棋道:“少奶奶說,多謝小姐想著他們,不過司太太也給他們送了兩個?!?br/>
“那行,剩下這個是我們的?!鳖伷逍Φ?。
她和范甬之切下剩下的吃。
顏棋認(rèn)認(rèn)真真,一塊塊的咬,吃得很專注。一不小心,一粒西瓜籽粘在她的唇邊。
范甬之看不下去,伸手要替她擦掉。
手指觸及她的肌膚時,他指尖似觸電了般,整只手都麻了。
他似受到了蠱惑,順手把她掉下來的頭發(fā)拂到耳后。
顏棋沖他微笑。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很明亮,眼神似繁星般明亮,能照到人心里去。
范甬之呆了一瞬。
他挪開了目光。
“范大人,你也吃,一會兒不涼了?!鳖伷宓溃拔医裉煲赃^癮?!?br/>
范甬之拿起一塊。
他覺得今天的西瓜特別甜,也特別沁涼。他這一生,似乎頭一遭吃到這等美味。
他心中所有煩熱一掃而空,人很舒服。
“我們后天放春假了?!鳖伷搴貌蝗菀壮宰懔耍庞锌照f話,“什么時候去看艾爾?”
“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隨時都可以?!狈娥?,“你想不想去蘇格蘭看雪景?”
新加坡是不可能下雪的。
顏棋在倫敦的時候,天天盼著下雪,可那一年倫敦沒有下。
她很想出去玩,但冬天生了一場病,感冒發(fā)燒足足十天才好,就耽誤了下來。
范甬之一直記得她說過,想去蘇格蘭看漫天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