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要去哪里？
    回過神，居然已經(jīng)完全跟著他的方案在行動了。
    我是一個人無法獨立思考，獨立行動的那種類型嗎？
    不，絕不是——
    否則我就不會在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
    希爾洛心里的自白在此刻被打斷。
    “接下來的行動？”明明是問句，加雷卻可以說得聽起來如同命令的口吻一般。
    他手里的煙已經(jīng)快點完了。
    “和任務(wù)指示的一致。”希爾洛回答。
    她大致回想了一下自從上次和加雷見面后，她和布加拉提之間發(fā)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任務(wù)本身之外，不會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情？”加雷像蜥蜴一樣的瞳孔盯住她。
    “……是。”
    “可以。”加雷把煙頭熄滅在煙灰缸里，然后起身背對希爾洛，表示這次的會面即將結(jié)束。
    希爾洛輕輕舒了口氣，她還是不能習慣單獨和加雷待在一起，說不出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怕他，出自于本能。
    “我再給你一個忠告。”加雷突然來了一句。
    “嗯。”希爾洛也是背對著他。
    “不要愛上布加拉提。”這句話聽起來并沒有帶任何個人的感情色彩。
    “我不會。”希爾洛閉上眼睛回答他。
    不知道身后的人聽到?jīng)]有，總之才說完，就發(fā)現(xiàn)加雷已經(jīng)離開了。
    --
    然而當天事情的發(fā)展和希爾洛之后的匯報并非完全一致。
    “我問你，今天的事情靠你一個人能解決嗎？”
    共處同一個房間，在如此曖昧的夜里，兩人近距離面對之下，對方拋出的居然是這樣煞風景的問題。
    “還以為你會問一點關(guān)于我們兩個人的問題呢……”希爾洛低頭一笑。
    “希爾洛……”布加拉提有點無可奈何，“如果我們只有今夜這一次見面的機會，我想我會立刻就想要了解你的全部，可惜我們之間并不是那種關(guān)系，你知道——”
    “我知道，我想說的是，謝謝你幫了我。”希爾洛裝出來的表情慢慢在退去，她知道靠自己的實力沒有辦法同時應(yīng)付這么多人，“我也知道，我們只是同僚而已。”
    “是啊，那你準備怎么報答我？既然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完全認識到你的實力遠不如我。”布加拉提頭也不抬，張口就說出這樣的話。
    這讓希爾洛的眼神失焦了片刻，等她定神之后說：“這，你說呢？”
    布加拉提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我之所以會這么做，是因為你是我的同伴，我信任你，所以我并不在意你有可能全面理解我的替身能力。同時，我也有保護你的責任。關(guān)于這點，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有和我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覺悟嗎？或者說，到了某些時候，你會有毫無保留協(xié)助我的想法嗎？”
    “我……”希爾洛有些無法保持之前略顯別扭的姿態(tài)，她沒有足夠的信心。
    “如果今天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會像我?guī)椭阋粯樱M力想辦法幫我嗎？”
    “……我會盡量。”
    “可是實際上靠你的能力，自己只身一人脫險都很難。”布加拉提一針見血地指出希爾洛替身的弱點。
    “是呢，只有把他們都干掉才行。”
    “你確實會這么做，恐怕你通過波爾波測試的那次，也是和今天這種情況差不多吧？”
    “……”
    希爾洛悶聲不說話。
    “如果讓你產(chǎn)生不適了，我事后會道歉，不過以上都是我憑這段時間對你的了解，推測出來的。”布加拉提說完這句也認真地看著她，“你總是這樣，不考慮結(jié)果就一味動手，你哪里來的自信可以干掉他們，你對他們的能力又了解多少？這個世界上替身使者的數(shù)量，可比你想象的要多。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沖動之下動手的后果是什么？”
    希爾洛眼神閃爍，她陷入矛盾之中。
    “我以前說過，當然現(xiàn)在也是一樣……”布加拉提放下酒杯準備離開這個房間，“等你愿意告訴我的時候再和我說，我會一直等。會有這么一天的吧？”
    “嗯，我可以保證。”希爾洛又恢復到以往的樣子，瞇起眼睛看他。
    “那么——”布加拉提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紐扣，“這是下一個任務(wù)。”
    “這是？”希爾洛判斷他手里的紐扣應(yīng)該不是他們這個階層用的東西。
    “是我個人名義下的任務(wù)，你可以自行選擇是否要跟我一起。”他把手里的紐扣拋向希爾洛。
    希爾洛伸手接住，攤開手心一看，紐扣上面有一個類似家族徽章圖案的花紋，讓她聯(lián)想到了一天之內(nèi)已經(jīng)有兩面之緣的某位小姐。
    “我先回去休息了。”布加拉提離開前想順手關(guān)上房門。
    “不說一句晚安嗎。”希爾洛抓住這個縫隙看似隨意而散漫地問上一句。
    “……”布加拉提不被人覺察地笑了一下，這回依然準備無視這句話。
    --
    第二天下午在爵士酒廊如約見到布加拉提的時候，希爾洛假裝不認識他一樣，坐到他旁邊。
    “有考慮過重穿裹胸嗎。”
    “……說什么呢？”沒想到對自己的男裝的初印象居然是這個評論，希爾洛有些不爽，“有這么明顯？”
    “那當然，我可是男人。”然而布加拉提正經(jīng)的臉色和他嘴里說的話看起來毫無關(guān)聯(lián)。
    希爾洛突然覺得新上身的西服并不那么熨帖了，她拉低了帽檐小聲說：“除了你以外可沒人說過。”
    “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樣。”
    “你……好吧。”希爾洛覺得再這樣下去好像有點不像以往的自己了，她正色說道，“接下來呢？”
    昨晚布加拉提走后，加雷突然造訪，總之她也不知道之前自己和布加拉提的對話被偷聽到了多少。提心吊膽了一會，卻造成了意外失眠，清早起來發(fā)現(xiàn)布加拉提給她留了張紙條，上面是一個成衣店的地址。她順從安排進了那家店，出來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
    ——像個故作瀟灑的娘娘腔公子哥？
    可惜被布加拉提說破之后，不在意自己的胸部好像很難，但是眼下來看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一些別的事，不然他們不會在這里浪費時間。
    “有變化。”布加拉提把一張縮小了的微型照片用手指推到希爾洛那一側(cè)。
    希爾洛接到照片看過，上面是一個蘿卜，不——一個人的側(cè)影。
    布加拉提接著說：“暗殺小隊的人。莉莉絲和他在一起。她有可能被劫持了。”
    希爾洛這才注意到照片的邊緣有一片飛揚著的發(fā)絲，那個暗殺小隊的某人正跟在她身后。
    “從現(xiàn)在開始不是我個人的主意了，而是一個真正的任務(wù)。”布加拉提宣布。
    “從這個人手里救出莉莉絲小姐，需要我特意變裝？”希爾洛不解。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布加拉提嘆氣，看起來有些苦惱，“這次的事情牽連上了佩羅塔家族那個欽定的未婚夫，他和組織多少有些關(guān)系。這個人的風評并不是很好，昨晚我們遇上的那伙人很可能就是他的部下了。按你一貫以來的樣子，很難保證不會被他盯上，這種人對漂亮的女人總是心懷不軌。”
    “損完人之后又夸一頓，這就是你的策略嗎……”希爾洛看完后把那張照片收起來，“不過未婚夫也束手無策，看來是個十分令人頭痛的大小姐，這個未婚夫委托組織，需要我們負責把她帶回來？”
    “是，不是必要的話盡量不要和那幫人動手。”
    “因為我不是對手，你想說這個？”
    “我想說的是，他們由我負責。”布加拉提瞥了她一眼，“不相信我？”
    “沒有的事。”希爾洛不自覺地嘴角有些上揚。
    --
    倒也不是不相信布加拉提，至少目前還沒見過比他更強的人。
    希爾洛在暗處盯著眼前名為貝西的男人，他好像很急，額頭上密密一層汗，嘴里好像還念叨著什么。
    “怎么辦怎么辦，走丟了，連大哥也走丟了，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還被人盯上了……那些家伙一定是卡恩派來的吧！”
    這段話比較完整清楚地被希爾洛聽見了。
    那些家伙？
    這里不止她一個人嗎？
    在她獨自疑惑的時候，瞬間一枚魚鉤直指她的額頭。
    暴露了！
    她不得不在貝西面前現(xiàn)身。
    可是為什么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釣魚？這個魚竿和釣線也太反常了吧！釣線過長，還能穿墻，難道這也是一種替身能力？
    看到貝西有再次進攻的想法，希爾洛馬上調(diào)整好備戰(zhàn)姿勢。
    “貝西你等一下，你的——”這時她發(fā)現(xiàn)魚鉤不見了，釣線再次像沉入水中一般消失了。
    看來對方?jīng)]有商談的意思。
    好在她已經(jīng)用自己的替身標記了剛才那處傷害。魚鉤刺穿了空氣，這次攻擊被她記錄了，雖然對當時的她并沒有造成任何損傷。如果可以好好利用的話，比如把對方騙到這個位置來的話——
    可是貝西看起來是個站樁遠程形，并不會輕易改變對他自己有利的地形，這么一來她的能力顯得有些雞肋了。
    “你在說什么啊，當然是贏的人才有資格說話，我要——宰了你！”貝西額角暴起青筋，“你們這幫家伙來一個算一個，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妨礙大哥！”
    這次魚鉤劃破了她的西裝袖口。
    希爾洛有些頭疼：這件西服是花布加拉提的錢租的啊……
    她趕緊趁這次攻擊停頓的間隙朝貝西大喊：“我有你大哥的消息！”
    貝西果然暫停了攻勢，但是他呆滯了一秒還是突然切換成兇惡表情：“你把雙手舉起來！”
    希爾洛順從地舉起雙手。
    “消息呢？！”貝西依舊舉著魚竿。
    希爾洛緩慢地把手伸進西服的口袋。
    “你在干什么！誰允許你動了！當心我宰了你！”貝西的額頭上至少有四塊凸起的青筋。
    “好的，好的。”希爾洛不得不緩緩地再度把手舉過頭頂。
    貝西轉(zhuǎn)念一想，瞪著這個花里胡哨的「男人」：“你把口袋里的東西，放到這里。”
    隨著貝西的胳膊一揮，釣線和魚鉤慢慢出現(xiàn)在她手邊。
    希爾洛老老實實把口袋里的物件取出，放到釣鉤附近。
    釣鉤閃電一樣撤回，但是沒有成功。
    釣線不知被什么切斷了，釣鉤和上面穿著的一張照片應(yīng)聲落地，而貝西本人也像遭到了攻擊一樣后退了幾步。
    “你這家伙——宰了你！宰了你！”貝西的怒火感覺要壓制不住了。
    必須在這一刻拉近距離，希爾洛心下想著，已經(jīng)迅速邁出腳步。
    然而貝西并沒有允許她靠到足夠近的位置，釣線已經(jīng)不知不覺纏緊了她的胳膊，從上手臂一直纏繞到手腕，如果這釣線再收緊下去，她的手臂一定會四分五裂。
    糟了，沒想到他恢復的速度這么快……但是無需驚慌，她的進攻還沒有結(jié)束呢！
    “你再靠近一步，魚鉤就會直接刺進你的身體里！”貝西開始操控吊桿。
    希爾洛看到掛在手腕下方垂著的魚鉤果然開始動了，如果被刺破的話，會怎么樣？
    一定不會有好事發(fā)生，已經(jīng)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