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從接待室出去就是樓梯。
簡傾久勾著夜千鈞的手臂,跟著她離開接待室,上樓前回頭看了眼花星晚和龍塵安,發(fā)現(xiàn)她們還在偷偷咬耳朵。
狐妖有靈敏聽覺,所以,即便那兩個人刻意壓低了聲音,簡傾久還是能輕而易舉地聽到她們的對話。
花星晚:“分開也好,還是跟你待在一起比較自在。”
龍塵安:“欸?”
花星晚:“那兩人氣場太強(qiáng)了,小久一看就是那種在學(xué)校里眾星捧月、呼風(fēng)喚雨的人,夜子的掌控欲就差寫在臉上了,霸道得要死,我都不敢反駁她。”
龍塵安:“這……確實,小久那么漂亮,應(yīng)該是校花吧,說實話我有點不敢看她。夜千鈞怎么說呢,有點太過強(qiáng)勢了?”
簡傾久只是短暫地回了下頭,后面的對話都是背對著兩人聽到的,邊聽邊看了眼身邊的夜千鈞。
掌控欲?霸道?強(qiáng)勢?
有沒有這么夸張?
簡傾久完全沒覺得夜千鈞哪里霸道和強(qiáng)勢了,倒不如說,她的行動力之強(qiáng)讓簡傾久覺得很可靠。
說出想法,確定目標(biāo),執(zhí)行目標(biāo),一氣呵成。
難道待在原地討論半天沒結(jié)果她們就高興了?
簡傾久在心里吐槽了這么一句,跟著夜千鈞上樓后,沒再注意那邊的對話,而是一邊打量二樓的環(huán)境一邊試探著詢問:“你小提琴拉得那么好,練了多久啊?”
“沒練多久。”夜千鈞淡淡地回應(yīng),“興趣愛好,自學(xué)的,就周末沒事的時候隨便拉拉。”
“真的假的?”簡傾久驚訝地看向她,“可我覺得你拉得不比專業(yè)的差。”
“嗯……”夜千鈞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這句話,她看起來不是很習(xí)慣接受別人的贊美。
要是換了簡傾久,面對別人對自己的贊美,一定會欣然接受并向?qū)Ψ降乐x。
而夜千鈞在短暫的沉默過后,選擇了直接略過,然后反問:“你鋼琴也彈得很好,學(xué)過?”
“嗯,幼兒園的時候被父母要求學(xué)的。”簡傾久沒有遲疑,爽快地回答,“當(dāng)時的音樂老師看了我的手后,說整個幼兒園沒有比我更適合彈鋼琴的人,父母一聽,覺得不能浪費(fèi)我這么好的資質(zhì),立刻幫我買了架鋼琴。不過我個人比起鋼琴還是更喜歡畫畫啦,所以只有幼兒園和小學(xué)的時候系統(tǒng)地學(xué)過鋼琴,初中開始就不怎么彈了,就周末的時候隨便彈彈,跟你一樣。”
“哦?”聽到這里,夜千鈞忽然回頭和簡傾久對視,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太明顯的笑意,“這么說,我們兩只三腳貓配合默契地完成了一次合奏,還贏得了掌聲?”
覺察到她眼中的笑意,簡傾久忍不住笑了,愉快地回應(yīng):“看來是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沿著二樓的環(huán)形走廊繞了一圈。
和一樓一樣,這里也有個接待室,連接著巨大的舞會廳,另一側(cè)一圈走下來共六個房間。
大廳里沒有窗戶,但走廊另一側(cè)的房間通過開著的房門是能看到窗戶的。
簡傾久根本不用走過去,光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能判斷窗外的景色是“假的”,是一整塊顯示屏。
這再一次印證了夜千鈞的猜想——這里是地下。
不過簡傾久并沒有嗅到泥土的氣味,確切地說,感覺泥土的味道離得很遠(yuǎn)。
反倒有股微妙的腥味從四面八方彌散進(jìn)來。
原本她以為這是換了妖狐血統(tǒng)之后,能嗅到的一些常人嗅不到的味道,是“正常”的。
這倒并不算錯。
但現(xiàn)在她隱約意識到,這股味道可能“不正常”。
出于對這股味道的好奇,她松開夜千鈞的胳膊,徑直走進(jìn)一個人比較少的房間,湊近那扇假得不能再假的窗戶。
味道似乎濃郁了一些。
難道……墻壁的后面,有什么東西?
簡傾久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后細(xì)思恐極。
因為她隱約覺察到,她嗅到的氣味并非固定在一處,而是會移動的。
她不確定……
但如果這股氣味真的在移動,那么很可能——它是活的。
“小久?”身后的夜千鈞忽然呼喚了一聲,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困惑和憂慮。
簡傾久愣了一下,回頭對上夜千鈞的視線,只見這個帥氣的女生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就像從她身上覺察到了什么。
簡傾久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嗯?怎么了?”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夜千鈞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簡傾久好奇。
她就不能只是來看看這個假窗戶的材質(zhì)嗎?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恐懼。”夜千鈞說。
哦豁。
在一個人背對著自己毫無動作的時候,要怎樣才能判斷出她的情緒?
這不是常人能辦到的事。
至少,簡傾久覺得常人辦不到。
“為什么你能感覺到?”簡傾久直接問了。
“因為……”夜千鈞猶豫了一下。
簡傾久本來以為她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沒想到下一秒,夜千鈞突然上前一步,將自己的腦袋湊向她,在她不敢置信的視線里,把自己的唇靠近她的耳朵,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我跟你一樣,兌換了血統(tǒng)。”
稍稍壓低的磁性嗓音,伴隨著呼出的熱氣,瞬間將簡傾久的耳朵染得通紅。
那一瞬間,簡傾久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觸電般的酥麻感從耳朵那里蔓延開,傳遍全身。
又是一身雞皮疙瘩。
但這一次不是被嚇的,而是被刺激的。
啊啊啊干嘛突然湊過來!
哦對,周圍還有人,不能讓他們聽見血統(tǒng)的事。
可是你湊過來之前倒是說一聲啊啊啊!
簡傾久幾乎是本能地往后躲,萬萬沒想到,夜千鈞直接一把揪住她的衣襟霸道地拽回身邊,繼續(xù)懟著她的耳朵說:“那個叫龍塵安的,顯然也兌換了血統(tǒng),花星晚暫時還看不出來,但多半也換的血統(tǒng),很可能我們?nèi)珕T都不是人。”
全員都不是人——這話聽著像在罵人,讓簡傾久有點想吐槽,可她現(xiàn)在幾乎是被夜千鈞以一個不容反抗的姿勢挾制在懷里,根本沒有吐槽的心情。
狐妖的體溫和心跳原本就比常人快,這會兒簡傾久心臟搏動的頻率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心臟會不會因此把胸膛撞出個洞來。
她覺得夜千鈞多半已經(jīng)聽到她的心跳了,而這個認(rèn)知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系統(tǒng)發(fā)出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不是你要勾搭人家嗎?】
閉嘴!
簡傾久很想翻系統(tǒng)一個白眼,可是此時此刻,她正對著夜千鈞,別說翻白眼,甚至都忘了呼吸。
不,并不是忘了,而是不敢。
沒錯,她想勾搭夜千鈞,想和她加深關(guān)系,甚至是睡了她。
可現(xiàn)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近的距離,她好怕一呼吸,她便被夜千鈞的氣息沖昏了頭腦。
現(xiàn)在回憶起花星晚的話,簡傾久居然有些贊同了——夜千鈞確實有那么點霸道和強(qiáng)勢。
但是,我不討厭這樣的她。
在簡傾久思考這些的時候,她沒注意到夜千鈞的唇角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
緊接著,夜千鈞松開她的衣襟,順手幫她理了理,然后接著一開始的問題問:“所以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一邊問著,一邊轉(zhuǎn)身來到一張桌子旁,動作自然而隨性地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在手上靈活地把玩了一下。
簡傾久愣愣地看著她的動作。
好帥……咳,不是。
雖然夜千鈞這會兒給人一種非常隨性放松的姿態(tài),但簡傾久能感覺到她緊繃的神經(jīng),以及隱隱外散著的殺氣。
簡傾久猜測,就跟她能憑借自己身為狐妖的野獸直覺,覺察到別人身上的殺氣一樣,夜千鈞的血統(tǒng)也能讓她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別人的情緒變化。
顯然,夜千鈞感知到了她剛才一瞬間的恐懼,因此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
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告訴她呢?
但是不一定對,可能會產(chǎn)生誤導(dǎo)。
唔,還是說出來吧,千鈞應(yīng)該也會有自己的判斷。
這樣想著,簡傾久試探著開口:“我……”
幾乎是在她開口的同時,夜千鈞一邊把玩著水果刀一邊看向她,平靜地說了句:“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我答應(yīng)別人的事一定會做到,既然答應(yīng)了會保護(hù)你,就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大可以放心地來依靠我。”
哇,這話說的——也太可靠了吧!
這個時候,簡傾久的心跳頻率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正常,卻在聽了這番話后一陣悸動。
她承認(rèn)自己有被撩到。
活了19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颯”的女生。
還真是只能在無限世界里遇到,現(xiàn)實中,身為乖乖女的她跟會打架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嗯。”
面對夜千鈞的這番話,簡傾久第一次詞窮,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便只點頭“嗯”了一聲。
然后主動走到夜千鈞身前,踮起腳尖,讓自己的唇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說到這里,為了維持平衡防止摔倒,她抬起一只手揪住了夜千鈞的衣服。
夜千鈞任由她揪著,非但沒有躲開她,反而主動把耳朵湊近她,微微瞇起那雙狹長的眼眸,專注地傾聽起她的話。
簡傾久感覺自己的唇碰上了她的耳朵,但既然夜千鈞不躲,她便也沒在意,甚至故意稍稍壓低自己的嗓音,用一種略帶魅惑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發(fā)現(xiàn)的那件可怕的事:“古堡并不只有我們認(rèn)為的那么大,墻壁的后面,還有東西——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