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修為二
“凝心靜氣, 抱元守一,將丹海中的靈氣一路往上,保持靈臺清明, 再匯聚于指尖……”
蘇非煙掐了一個漂亮的手訣, 不厭其煩地教著云棠,她教的步驟非常詳細, 比妙繆真君還要明晰,更適合同等級的修士學(xué)習(xí)。
云棠也沒拒絕,她其實感覺自己會使幻身訣,但是,她那是看一眼就會, 妙繆真君說的玄之又玄的清心凝氣、抱元守一,不消細解出其中靈力運轉(zhuǎn)的步驟,云棠只看一眼她的手勢,便下意識知曉了靈力該怎么運轉(zhuǎn), 但讓她拆分到蘇非煙這么細致, 她卻不甚清晰, 因為她從沒有過這樣的階段。
云棠跟著蘇非煙的思路走,她的手勢做得也非常自然,抬手而就, 就是一個完美的手訣。蘇非煙有片刻驚詫,驚訝于云棠這手勢做得渾然天成, 一點沒有凝滯之感。
她頓了一下, 方繼續(xù)道:“將所有靈力匯聚于指尖之后, 使得靈力聚攏于一點,等到刻畫幻身之時一氣呵成描摹,千萬不能有靈力松懈之處。”
她話音一落, 云棠手上的靈力便傾瀉而出,一個惟妙惟肖的云棠站于身旁,漆黑烏亮的長發(fā),煙霞般的眼,美貌過人見之不忘,不過這樣的美貌只存在片刻,又手、腳、眼睛全都落了下來,場面有些駭人。
云棠又失敗了,她的靈力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撐她使這幻身訣。
她微微嘆氣,蘇非煙見狀,小嘴微抿,鼓勵般道:“云師姐,這個法術(shù)本來就很難,師姐你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只要再多練幾次,一定能熟練掌握。”
云棠清楚她不過是安慰她,幻身訣這樣隸屬于金丹后期的法術(shù)對她來說靈力還是一個大問題,突破不了筑基期,她就永遠也不可能使出這道幻身訣。
這點相信蘇非煙也知道。
不過,蘇非煙細聲細氣、溫溫柔柔說話,云棠也沒感受到她身上的惡意,便并未不識趣地說:我一個筑基期根本不可能會這個法術(shù),你別騙我了。
那種話不叫直爽,叫嘴欠。
云棠點點頭,算是默認蘇非煙的話。
她們二人在這里學(xué)幻身訣,學(xué)堂里其余弟子見到蘇非煙不厭其煩、半點不藏私地教云棠,也覺得蘇非煙當(dāng)真痛改前非。
妙繆真君一直坐于上首,如今也忍不住走下來,和藹地搭著蘇非煙的肩膀:“你現(xiàn)在很好……不愧對你師尊當(dāng)日力保你,為你擋下十根蝕骨銷魂釘。”
蘇非煙心中一蕩,玄容真君那冰雪似的面容浮現(xiàn)在她腦海,那般不染纖塵的一個人,為了她周身染血,身受痛楚。
他說,她是他最有天賦的弟子。如果不是在乎她,會替她受十根蝕骨銷魂釘嗎?
蘇非煙既甜蜜又酸澀,眼睛發(fā)脹,輕吸一口氣:“弟子知道師尊厚愛,故,不敢再辜負師尊。”
妙繆真君點點頭,平心而論,她更欣賞天賦高、修為好且努力的蘇非煙。云棠美則美矣,但在她眼中,紅顏皮囊轉(zhuǎn)瞬即逝。
妙繆真君看到蘇非煙的轉(zhuǎn)變,很是欣慰:“你悟性不低,必成大器。你身上的傷還疼嗎?本君那兒有一味藥,一會兒差童子來送入碧天峰。”
蘇非煙得此褒揚和獎賞,誠惶誠恐地多謝妙繆真君。
云棠一直站在旁邊,眸中如軟煙紫霞,瀲滟著湖光山色般動人,她微微歪頭,覺得妙繆真君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蘇非煙挨罰是因為入魔想殺她,如今她這個苦主還好端端站在旁邊,妙繆真君就堂而皇之要給蘇非煙藥緩解痛苦。
……這種沒有眼色的事兒放在魔域,頭都能被打掉。
云棠心里短暫地劃過這個疑惑,又很快煙消云散。等重新上課,她們各自練了會兒幻身訣,便到了散堂的時間。
云棠慢悠悠踱出去,蘇非煙跟著追上來:“云師姐!”
云棠回頭,蘇非煙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云師姐,我有點兒話想對你說。”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金色的光輝灑落在碧瓦飛檐之上,回廊側(cè)畔開滿花朵,引來朵朵聞香的蝴蝶。
“云師姐,我過去犯了好些錯,一直有意無意誤解你。”蘇非煙道,“我知道你沒有原諒我的義務(wù),但是,我必須要向你道歉。”
云棠看她那么真摯:“你那天已經(jīng)道過歉,宗門也已經(jīng)罰你,你不用再找我。”
蘇非煙似乎有些焦急:“可是,不止如此,云師姐,我、我不想只做你師妹……”
她似乎有些羞赧,秀雅的面龐染了些淺薄的紅色,云棠面無表情,心里默默一驚。
蘇非煙還想做她的什么人?之前云棠在魔域,也不是沒有男修朝她表達過好感,魔域雖然忙得沒時間談戀愛,但也總有人無法掙脫出生理的禁錮,甚至連云棠所知道的五個魔君,都有豢養(yǎng)女人的愛好。云棠那樣的顏色和當(dāng)時的修為,悄悄送上門來的男魔也不少,她全都拒絕。
她的名聲也小范圍地傳開,漸漸,便有些女魔也送上門來,委婉地表達想和她燕好的意思。
云棠在魔域多年,倒還沒被折磨到男女不忌,她心底默默吐血,面上冷酷地把那些人全都趕走,自此,才耳根清凈。
她現(xiàn)在表情嚴(yán)肅,實則想著蘇非煙臉紅成這樣,不會是也想對她做點什么吧?
云棠也知道蘇非煙喜歡玄容真君,但是魔域匱乏的物質(zhì)資源和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導(dǎo)致許多人的精神世界都有些畸形。
也有很多人,同時把別人師徒二人收在房中,不為了別的,就為了禁忌且特殊的愛好,刺激。
蘇非煙臉色緋紅,羞紅了一張臉,云棠默默毛骨悚然,她清了清嗓子:“抱歉,我不搞姬。”
“什么雞?”蘇非煙目露疑惑。
云棠聽她沒聽懂這話,便道:“我是說,我今天中午不想吃雞肉。蘇師妹,你剛才想對我說什么”
蘇非煙也沒深究,她道:“云師姐,我想和你做好姐妹。”
蘇非煙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錯,說這話時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畢竟長袖善舞,極會說話:“我也不是定要云師姐和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只想比我們之前的關(guān)系親密些,師尊座下只有我們兩個女弟子,爹和娘……”
她小心翼翼地覷著云棠的臉色,仍有些擔(dān)心云棠不高興:“爹和娘收養(yǎng)了我,我們也算是名義上的姐妹,之前弄成那副樣子,云師姐,我很愧疚,我想我們多親近些,師尊他們也會更放心。”
“我不會拖云師姐后腿。”蘇非煙笑道,她的笑不像云棠那樣艷光四射,但也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云棠卻慢慢道:“……可能需要隨緣。”
她聽到好姐妹這三個字時有些尷尬,蘇非煙昨天才入魔殺她,她現(xiàn)在不追究是因為當(dāng)時蘇非煙畢竟神志不清,她清醒時雖然也看不慣云棠,但畢竟不敢殺她。
蘇非煙也受了罰,云棠沒必要為了給自己報仇而殺蘇非煙,或者和她像斗雞似的斗。到時候太虛劍府她肯定待不順當(dāng),根本不值得。
但云棠不和蘇非煙置氣,不代表她心大到敢好端端地和蘇非煙做好姐妹。
蘇非煙現(xiàn)在的話在云棠看來就跟:做好姐妹嗎?一個不留神一劍捅死你那種。
云棠消受不起,委婉拒絕,蘇非煙眼中劃過失落,仍然道:“云師姐還沒看到我的誠意,我不會放棄。”
云棠不接她這話茬,拎著劍走遠。
蘇非煙和云棠交談之時,宋贈、藍成以及譚明三人落在不遠處,他們親眼看到蘇非煙和云棠談話,神態(tài)親密,還帶了絲歉疚。
藍成捅捅宋贈的腰:“你看,我說什么吧,小師妹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們倆今天對小師妹都和之前不一樣,我說,小師妹是犯了錯,但也不是對你們不好,她對你們這兩師兄難道還不夠好?你們沒必要這樣吧,小師妹的身世本來也挺慘,你們倆可不能真就這樣差別對待。”
宋贈聽他說得不像話,皺眉:“我們倆今日怎么對她了?”
藍成頓了頓:“你們……你們好像一直圍在云師妹旁邊,沒怎么管小師妹。”
宋贈道:“云師妹同樣是我們的師妹,我和譚明在她身邊不行,只有跟在小師妹身邊才行嗎?藍成,你心疼小師妹的身世,但也不至于心歪到這地步。”
宋贈是大師兄,說話很有份量,但師兄弟關(guān)系很好,還不到藍成不敢反駁宋贈的地步。
“我知道你們跟在云師妹身邊可以,只是你們對小師妹說話時……我總感覺沒之前熱絡(luò)。”藍成道,“小師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何況當(dāng)初她只是入魔后才做了那等事,之前她可沒有……”
“之前沒有?”宋贈提高聲音,“你記不得云師妹在金光獸山洞中救了我們,之后她一句道謝沒說,云師妹被宮無涯責(zé)問時老祖宗讓搜小師妹的身,那時候春月秋月進去肯定給她說了搜身原委,為什么她沒有主動說云師妹救了她,差點死在金光獸爪下,反而任由事情發(fā)展?”
藍成都快忘記這事兒:“當(dāng)時小師妹受了傷,也許她忘記了。”
“忘記?”宋贈道,“那好,怎么之后楚月宗那人要上宗門來找云師妹麻煩,那人和小師妹都是金丹期,小師妹實力強勁,怎么那日偏偏一招落敗,一下就被擊到地上,那人立刻朝小師妹攻去?這種種,你在留影石內(nèi)沒看嗎?”
藍成這時方一驚,要是那日那人實力更強一些,離云棠離得那么近,已經(jīng)足夠?qū)⒃铺囊徽茢烂?br/>
蘇非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她除了入魔那次從未主動害過人,可是,一點點的紕漏湊在一起,居然無聲地匯成洪流,如要擇人而噬。
藍成悚然一驚,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所見到的蘇非煙善良、溫柔,這一次更是主動幫云棠學(xué)幻身訣。
僅靠著過去模糊的種種,藍成不敢斷定蘇非煙真那么差。
玄容真君座下弟子,似乎都和玄容真君一脈相承。蘇非煙自入得宗門以來,他們從未半點苛待過她。
譚明譏諷道:“藍成,你沒經(jīng)歷過那日的事兒,就別慷人之慨了,說不得哪天你才發(fā)現(xiàn)你維護的小師妹,其實對你的觀感也沒那么好呢。”
藍成正要說話,蘇非煙見云棠離開,已經(jīng)裊裊娉娉走過來。
她何其聰慧,一見藍成擔(dān)憂地望著她,宋贈和譚明臉色冷漠,便知道這三人對她的態(tài)度。
蘇非煙有些失望,她對大師兄五師兄一直不差,可他們卻……罷了,蘇非煙現(xiàn)在不太想計較這些,大師兄五師兄頂多現(xiàn)在偏向云師妹,這也沒什么,蘇非煙并不生氣,反而朝他們微笑,俗語有云伸手不打笑臉人,宋贈和譚明也不可能罵她。
練劍的時光總過得非常快,天空中雀鳥回巢,天色又亮轉(zhuǎn)暗。
云棠望了眼天色,將長劍一收,踩著點兒往燕霽的行宮趕。
大殿空曠,云棠望眼欲穿地四處尋燕霽,她知道燕霽住哪兒,往他的寢殿走去。
“燕霽……”云棠敲敲門。
“進。”燕霽的聲線傳出來,他的聲音有些暗,極有辨識度。
云棠懷揣著一顆小鹿般的心,推門進去。她這輩子從來沒這么高興過,也從來沒那么渴望見到燕霽過。
她和相戀十年的戀人分別后再見面也不會有那么喜悅,云棠心想。
一進門,燕霽今天罕見地穿了一身白,頭發(fā)微散,斜靠在榻上。見云棠進來,流光俊眼朝她一掃。
云棠笑成一朵花,乖乖地站在燕霽面前,任他打量。
燕霽:……
不必云棠再說什么,他也知道云棠現(xiàn)在有多渴望。
燕霽指指中間的木桶,里邊盛著一桶水,還泡了各種藥材。云棠只認得一樣:萬年鳳凰魄……
其余的東西她都認不得,但想也知道,這些玩意兒能和萬年鳳凰魄放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平常貨色。
燕霽道:“這些藥材能暫時增加你經(jīng)脈的韌性,才能受得住我的靈力。”
云棠比了個知道的手勢,就開始脫衣服。她動作之利落、快速,完全不像還面對燕霽一個大男人。
燕霽臉色一黑:“你干什么?”
云棠道:“脫衣服,不是要泡藥浴來增加我的經(jīng)脈韌性嗎?我準(zhǔn)備好了,燕霽,修真兒女不拘泥那些小節(jié),我現(xiàn)在就脫。”
只要能提高修為,云棠愿意。
燕霽輕飄飄道:“誰給你說這是泡藥浴的?你喝下去。”
“什么?”云棠看著那一桶足以泡澡的水,陷入沉思,燕霽冷笑:“只是泡,不喝,你以為你的經(jīng)脈受得住我的靈力,你的肺腑就能受得了?那些是鳳凰魄麒麟膽……你直接喝下去能爆體而亡,所以我準(zhǔn)備了萬年冰川化成水,中和一下藥性,你現(xiàn)在就喝。”
云棠聽他說得有理,二話不說,捧起木桶中的水。
不得不說,那么多天材地寶混合成的水……真難喝,云棠感覺就像在生吞刀子,她痛苦地喝到再也喝不下去,才被燕霽帶到殿內(nèi)的池子里。
……燕霽真是驕奢淫逸,寢殿內(nèi)居然有泡澡的池子。
他指著池子道:“同樣的水,但是藥性更強,這下你跳下去。”他頓了頓,稍稍有些迷茫,道:“不必脫衣。”
燕霽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多加這一句,事實上,脫不脫對他根本沒影響,他又不在意。
云棠比了個好的的手勢,二話不說跳進去。
她以為會濺起一陣水花,“噗通”一聲,云棠跳下去那一刻,整個人除了腦袋之外,全部被凍成冰雕。
……挺突然的。
為什么明明是水,她跳下去就成冰了?
云棠瞪圓眼睛,燕霽道:“這才是真正的萬年冰川水,之前你喝的是已經(jīng)稀釋后的冰川水,否則能把你的肺腑給你凍住。不過你跳下去這是什么姿勢?有些難看。”
……云棠沒有說話,她低垂眸子,睫毛微微顫動,居然在怕。
她一旦不能動,就像完全、徹底地喪失反抗能力,云棠之前生活在魔域,刻骨的求生本能讓她此刻非常痛苦、恐懼。
燕霽皺眉,沒像之前那般嚇唬云棠,他道:“你在害怕?”
云棠的睫毛抖動,恐懼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她快扭曲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不、我、我不害怕……燕霽,你快快快、快幫我弄一下修為,我可以的!”
她一句話支離破碎成這樣,還好意思說不怕。
燕霽道:“要不然等你緩緩?”
“哇不……”云棠現(xiàn)在除了腦袋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凍成冰雕,她從沒感受過這樣任人魚肉的恐懼,被燕霽一嚇,差點嚎出來。
她趕緊止住:“這這樣,越長,我越害怕……燕霽,求你快點。”
“好。”燕霽也不拖沓,快速介紹這池子里的水:“里面的冰川水能凍住你的身體,但是鳳凰魄等物的藥性會滲透入你的經(jīng)脈,保持你經(jīng)脈不堵,且不斷被滋養(yǎng),能承受住我的靈力。”
“待會兒,我會將靈力注入你的身體,原本,你原來的境界有多高,我便能把你補充至什么境界,但是我靈力特殊,你應(yīng)當(dāng)受不了,最多能到金丹中期。”燕霽囑咐一聲,“受不了了,一定要提出來。”
隨著他話音一落,燕霽也走入水中,他有護體罡氣,并未被冰川水凍住。
燕霽的手搭在云棠肩上冰處,稍稍凝目,一股子磅礴如浩瀚星辰的靈力匯入云棠身體,這股靈力如果說是星河,那么便是星河里的颶風(fēng),觸之即碎。如果說是大海,那么海水黑沉,底下潛伏著黑海巨獸,海面海浪高排,拍下來便能使人粉身碎骨。
痛。
云棠只剩這么個感覺,她曾經(jīng)也多次瀕死過,卻沒一次有這么痛。這是清醒的痛楚,能感受到它們不斷刮、絞著自己的經(jīng)脈,全身的經(jīng)脈好似都痛得抽搐,攪在一起,翻動著血肉筋骨。
筑基巔峰……
金丹……
云棠眼里活生生留出血淚,她之前一直沒叫,雙眼充血,脖子上青筋畢露,燕霽皺眉:“還能不能受得了?”
“痛就喊出來。”他發(fā)號施令。
云棠原本一直憋著,她擔(dān)心燕霽被吵得心煩,不給她治了。如今得了燕霽的首肯,她嘴一張:“啊、啊啊、好疼……燕霽,疼……”
“燕霽你那是什么這么猛?”云棠真快受不了了,她在魔域都沒碰到過這么霸道的靈力,“我不要了,不要了,嗚……”
她現(xiàn)在純屬發(fā)泄那爆裂般的痛楚,燕霽卻當(dāng)了真:“不要了?”
他欲要收手,云棠趕緊道:“不,我還要!”
燕霽:……
他不知道為什么心神有些燥熱,現(xiàn)在正是要緊時刻,燕霽懶得去管,繼續(xù)給云棠輸送靈力,同時沉聲:“鶴陽子,本座有事,你且離去。”
他的聲音被靈力一送,飄得老遠。
云棠當(dāng)即一個激靈,鶴陽子?鶴陽子在哪里?燕霽似乎看出她的驚惶,道:“在大殿內(nèi)。”
……那么問題來了,大殿和燕霽的寢殿離得并不遠,她剛才叫得那么大聲,一定被鶴陽子聽到了。
云棠想想她剛才叫了些什么,只覺心底一抖。
那邊,鶴陽子也很尷尬,他聽到了云棠的聲音……
什么疼啊不要又要的,讓鶴陽子想不想歪都難。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節(jié)制,都那樣了還要?也不知道老祖宗這么大的年紀(jì),受不受得了?不過老祖宗看樣子仍年輕,應(yīng)當(dāng)不是什么大問題。
鶴陽子嘆息一聲,自古少年愛嫦娥,云棠生得美,也極有悟性血性,被老祖宗喜歡再正常不過。現(xiàn)在燕霽沒有主動提出他們的關(guān)系,鶴陽子便把此事爛在肚子里,只是不免要將云棠的輩分拔高再拔高。
云棠現(xiàn)在已經(jīng)心如死灰,她哆嗦著嘴唇:“……宗主在門外,你怎么不告訴我,還讓我別憋著。”
燕霽十分不當(dāng)回事兒:“他在門外又如何?你不叫出來,郁結(jié)于心,你以為是好事?”
云棠用腳趾頭也知道,燕霽根本不懂她說話的內(nèi)容有多么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她眼前一黑,燕霽立刻收回手。
“金丹初期。”燕霽道,“你的經(jīng)脈之前碎過,再承受我的靈力,哪怕是鳳凰魄也救不了你。”
燕霽話還沒說完,云棠已經(jīng)暈了過去。
燕霽看著她,揮手把她身上的冰層給解開,用衣服裹著她抱著出去。實際上,燕霽也覺得棘手,云棠的忍耐力其實超出他的認知,如果不是經(jīng)脈太脆弱,說不定他能一蹴而就,把云棠的修為徹底恢復(fù)到之前。
但現(xiàn)在不行。而且除了經(jīng)脈問題之外,她的體內(nèi)還有兩股多余的氣息,一股燕霽認得,是中州的長風(fēng),另一股燕霽卻不認得,堂堂長風(fēng),之前能作為妖皇魔尊的核心功法的長風(fēng)被那股力道壓制,它拒絕任何其余的力量,如王者一般雄踞于云棠體內(nèi)。
若不是它拼不過燕霽的力量,現(xiàn)在云棠仍只會是筑基巔峰。
燕霽心想,等此事完結(jié)后,要去一趟魔域。
云棠這一次沉睡,足足睡了三天,燕霽對外宣稱是她抱病,而這幾天,也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送東西過來。
云棠起床時先打坐,探查身體,筑基期和金丹期是完全不同的量級,她當(dāng)下便想去找燕霽感謝,又被桌上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視線。
云棠走過去拆開東西,點了點,發(fā)現(xiàn)是這些日子別人送來的一些補品,堆滿了桌子,大多是宋贈譚明林襄他們那二十九人的,師尊送來的也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還有一小部分全是蘇非煙送來的。
云棠陡然之間暴富,理了理自己激動的心情,把東西放好,推門出去。
她一出去,門口便守了一個小童,見到她道:“云師姐,你醒了?我這就去通知蘇蘇師姐。”
云棠疑惑:“你通知她做什么?”
按照正常的思路,第一個通知的,難道不是她的爹娘或者師尊?
小童憨笑道:“云師姐,我是蘇師姐派來守在你門外的,蘇師姐說你醒了立馬通知她。”
小童道:“云師姐,你可是不知道,你昏倒這幾天,蘇師姐一天來看你五六次,還喂了你千年人參湯,慢慢地喂。”
云棠這次確實睡得很死,估計和之前被折騰狠了有關(guān)系。
她沉默一瞬:“……你不感到奇怪嗎?她這么積極來找我。”
她和蘇非煙的關(guān)系沒好到那份兒上。
小童道:“云師姐,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可能不知道,蘇師姐是真的關(guān)心你,想和你重修舊好,她一天起碼來七八次呢。”
所以蘇非煙每天來看她幾次。
云棠皺眉,不說她和蘇非煙好像沒聊到那份兒上,哪怕是聊到了,這個消息也不可能傳得那么快。她只能想到蘇非煙或許是擔(dān)憂上次的事對她有影響,便放出了這個風(fēng)聲。
她一天來看云棠幾次,是事實。給云棠喂湯,也是事實。
她放出風(fēng)聲也沒什么,只是云棠會覺得不大喜歡這種模式,她還沒怎么樣,所有人都仿佛知道了她和蘇非煙的友情,知道了蘇非煙對她的付出。
云棠打了個哈欠,她可能是睡醉了,腳步一轉(zhuǎn):“我要去找圣祖。”
什么友情,她和蘇非煙又沒有,云棠才不管所謂的流言蜚語,她只認自己心里知道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