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前塵往事二
玄容真君的眼神太過熱切, 里邊涌動著痛苦和壓抑的愛意。
他肩膀上的血已經(jīng)止住,白衣染血,冰涼的面容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感, 玄容真君的聲音有些低弱:“棠棠, 對不起……”
玄容真君眼含痛苦地看著云棠,雖痛苦卻無比清明。他一直以來都是冷冰冰的白衣劍修, 除了和云棠相處時會放松,其余時刻皆不茍言笑,神姿清冷,這樣痛苦卻無能為力的神色,本不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
云棠震驚而發(fā)懵, 她執(zhí)著劍,十獄劍的劍身能倒映出她的面容,和時空云棠一模一樣,嬌柔美麗, 但是時空云棠穿的是太虛劍府的白衣, 腰上系著粉藍(lán)色的絲帶, 而她穿的是燕霽的黑衣,燕霽的黑衣穿在云棠身上英姿颯爽,飄逸而難掩美麗。
但是再美麗, 她和時空云棠身上單純的善良也不一樣。
云棠嚴(yán)肅道:“師尊,你看清楚, 我是我們那個時空的云棠, 你也是我們那個時空的師尊。你身上有傷, 又和青夜魔君搶奪過身體,是否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意志沒之前堅定,被這個時空侵蝕?”
“如果被這個時空侵蝕, 迷失原來的自己,那師尊你便再回不去我們的時空。”
云棠以為是這個原因,才能從師尊眼里看到這么熱烈的愛意。
玄容真君聽云棠冷靜地分析,哪怕掉到一個全然陌生的時空,她也一點不慌亂,還能為受傷的他護(hù)法,她和之前的確有不一樣。
棠棠,快速成長為了一個獨當(dāng)一面的劍修。
哪怕認(rèn)識到云棠和時空云棠的不同,玄容真君眼里的愛意也半點沒有改變,可惜他知道,棠棠哪怕現(xiàn)在察覺到他的喜歡,也只會告訴他不要認(rèn)錯人。
玄容真君起身,衣袖微動飄散著淡淡的竹葉清香,恍然間,他身上的脆弱一掃而空:“我沒有迷失。”
他定定地看著云棠,眸中愛意半點不減:“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棠棠。”
云棠的心開始打鼓,師尊說他沒有迷失!那么他眼里對她那么熱切的愛是為什么,明明她不是時空云棠。
云棠嚴(yán)肅道:“師尊,雖然這樣說有些冒失,但是我當(dāng)初掉下魔域時才十歲,之后回到太虛劍府才一年,如果師尊對十歲的我有不可言說的愛好……”
玄容真君萬沒想到云棠如此說,他耳朵微紅,心情一激蕩差點吐出一口血來,慢慢道:“……我并無那種癖好。”
云棠稍稍放下心來。
玄容真君慢慢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等你看完這個時空發(fā)生的一切都會知曉,你也不必?fù)?dān)心青夜會偷襲。”他驀然抬眸,目光堅定,“現(xiàn)在,哪怕是青夜,也不會敢和我交戰(zhàn)。”
玄容真君之前還無法打贏青夜魔君。
云棠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無法看透師尊的修為,好像到了這個時空,師尊的修為頓時突飛猛進(jìn)。如果不是云棠熟悉師尊和青夜魔君不同的感覺,她一定要以為青夜魔君奪舍成功。
云棠有太多疑問,可是玄容真君只讓她看完這個時空發(fā)生的一切,云棠道:“師尊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玄容真君斂眸:“其間種種事情,哪怕連我也不知全貌。”他道,“我們所選取的時空正是在一切發(fā)生的前幾天,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而且,如果我們要離開這個時空,也必須待在太虛劍府。”玄容真君道。
云棠和玄容真君之間的信息差非常大,她現(xiàn)在就像是霧里看花,她這邊能推斷掌握的信息是,青夜魔君和師尊一模一樣,青夜魔君保護(hù)蘇非煙,師尊忽然想殺蘇非煙……這些信息所關(guān)聯(lián)的人中有兩個都在太虛劍府。
所以,要想解開迷瘴,她只能留在太虛劍府。
再往深處想,燕霽一定不會錯開這些信息,燕霽從哪里來她不知道,但是燕霽一定知道她在太虛劍府。他會來這里和她會合。
而她留下來會否遭遇危險——如果不能解決此事才是最大的危險,師尊和青夜魔君立場有所迥異,而且?guī)熥饛念^到尾沒有過想殺她的舉動,她留下來絕對比離開好。
云棠立刻道:“好。”
玄容真君微微一怔,哪怕棠棠明知他沒有告訴她全部真相,也這么快答應(yīng)留下來。她的決斷力非常驚人,足以破除重重迷瘴。
玄容真君道:“我們現(xiàn)在去跟蹤這個時空的棠棠。”他頓了一下,“我不會傷害你。”
云棠點頭:“若有危險,我們齊心協(xié)力。”
她說完此話,身子立即騰空而起,云棠以化神期修為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個隱身的術(shù)法,她黑衣如攜靈光,腳下是懸空的山河,玄容真君也立即飛身而前,他再為云棠加了一個隱身術(shù)。
想來也是,云棠現(xiàn)在是化神修為,但是太虛劍府還有宗主鶴陽子……有了玄容真君的修為加持,他們才更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玄容真君帶著云棠去了碧天峰。
碧天峰上人來人往,玄容真君和云棠對準(zhǔn)時空云棠的方向飛去,時空云棠衣袂翩翩,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風(fēng)景,哪怕對面的女子清雅溫柔,和她的模樣氣質(zhì)相比,也一下趨于寡淡。
對面那女子是蘇非煙。
云棠注意到玄容真君身上一下迸發(fā)出巨大的殺意,若非周圍有結(jié)界擋住,這樣的殺氣透露出去,必然引來太虛劍府的真君追殺。
他眼里的痛苦和后悔在見到蘇非煙的剎那,幾乎如有實質(zhì)。
云棠沒有打擾玄容真君,反正有結(jié)界在殺氣透不出去,她專心地看著蘇非煙和時空云棠之間會發(fā)生什么。
蘇非煙手中拿著一個法器,是一支淡藍(lán)色的步搖,上面靈光閃動,蘊含著非常精純的靈力。
她將步搖遞給時空云棠,眉頭稍稍一蹙,聲音里蘊含著無限歉意:“師姐,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不要生師尊的氣……師尊給我這個步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正好晉升金丹中期,卻有了心魔,這個步搖里刻了無量山佛門的清心明光陣,是師尊特意為我尋來,助我渡過進(jìn)階……”
她說著師尊特意尋來時,正對著時空云棠,眼里浮現(xiàn)明晃晃的得意和奚落,挑釁之意十足。
但是,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委屈:“師尊只是好意幫我,師姐千萬不要為了這個和師尊置氣,我把步搖給師姐你好了,以后,師尊再送我法器我也不要。”蘇非煙似乎非常體貼地道:“能拜入師尊門下我已經(jīng)很滿足,這些法器不要也罷,都給師姐吧。”
她每一句話,都那么的委屈、體貼,以退為進(jìn),聲音不大不小,還特意挑在人來人往的地方。
時空云棠像是被惡心到了,如同沾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卻甩也甩不開。
她甩不開,哪怕是在碧天峰,蘇非煙都會追上來惡心她,癩.□□趴腳面一般膈應(yīng)人,可是蘇非煙是太虛劍府弟子,她只要在太虛劍府一日,就一日不可能甩開她。
時空云棠微微提了聲音:“誰讓你把步搖給我?我可從來沒叫你給我步搖,你別無緣無故在這兒無中生有膈應(yīng)我。”
“我也沒有欺負(fù)你,是你主動攔我在先。”
云棠看著時空云棠努力有理有據(jù)地反擊,她在蘇非煙面前沒有露出一絲怯態(tài),但是脊背挺直,明顯非常緊張。
她哪怕在碧天峰也無法放松。
對面的蘇非煙柔柔道:“師姐嘴上沒說,心里卻有。”她居然直接彎下身,把淡藍(lán)步搖放在地上,“總之,這個步搖我還給師姐,以后師姐要是再怪我,我可不依。”
蘇非煙就像一個打不走的賴皮蛇,她直接把步搖放在地上,真是要賴給時空云棠。
時空云棠明顯被惡心壞了,一個步搖她根本不在意,可是蘇非煙這種拿著草當(dāng)膈應(yīng)人的寶的態(tài)度實在是膈應(yīng)人,她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只當(dāng)蘇非煙在唱獨角戲。
時空云棠走得非常瀟灑,但是云棠和玄容真君再跟上去時,發(fā)現(xiàn)時空云棠一個人偷偷靠在廊下的柱子旁邊,她臉上的不屑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憂慮和難受。
她微微低下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一直不掉下來,緊握的雙手微微發(fā)抖。
云棠的心也沉下來。
她轉(zhuǎn)頭去看玄容真君,玄容真君臉上的表情……非常復(fù)雜,他像是恨不能以身代之,又像是痛悔得麻木。
云棠和玄容真君跟了時空云棠整整三天,這三天內(nèi),每一天,時空云棠都會在各種地方碰到蘇非煙。
蘇非煙慣常眼中帶著惡意和嘲諷,聲音委屈體貼,一會說師尊教我劍法,師姐千萬不要生氣,一會又說師姐有什么不喜歡她的地方,她都改……
她像是一條如影隨形的蛆,每日都在惡心時空云棠。
偏偏,她是太虛劍府弟子,是時空師尊親傳弟子,太虛劍府時空云棠能去的地方,她也能去,哪怕是云棠的閨房,蘇非煙也能一直站在她閨房面前,說要給她送粥。
時空云棠躲進(jìn)閨房都沒辦法躲掉蘇非煙。蘇非煙無時無刻不在刺激她。
云棠和玄容真君親眼見到,時空云棠在別人面前時仍然會笑,面對蘇非煙的惡心手段時也一樣會反擊,她的名聲在太虛劍府也很好。
蘇非煙的惡心手段,并沒有毀掉時空云棠的名聲,但她毀了時空云棠的心。
時空云棠憂慮的時間越來越多,無論是時空云棠還是云棠,都劍心澄澈,只好劍,她本像是浩蕩長風(fēng),如今時空云棠卻要每日和惡心齷齪手段斗智斗勇,就像是被卷進(jìn)了黏糊糊的臭湯。
蘇非煙不會放過她,她見縫插針、無處不在……
沒有人能幫助時空云棠,她找時空師尊說,時空師尊只會任她發(fā)脾氣,然后做低伏小地哄她。
這一日,時空云棠甚至被這個時空的云河和云蘇氏找了。
云河端坐上首,云蘇氏輕輕攬著時空云棠的肩,撫摸她的頭發(fā),云河道:“棠棠,你怎么總是和你師尊的弟子過不去?”
時空云棠原本微微放松的臉色一僵,又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她一下子坐起身:“你們是說蘇非煙?不是我和她過不去,是她和我過不去。”
云蘇氏嗔怪道:“棠棠,我們是你爹娘,你有什么不能給我們說?我們知道你和玄容真君感情甚篤,正是因為如此,那蘇非煙模樣不錯,你有些擔(dān)憂也非常正常。但是棠棠,你師尊總歸是她的師尊,你要是鬧下去,以后真君厭煩你了可怎么辦?”
來了來了。
云棠此時坐在屋內(nèi),以云河和云蘇氏的修為,哪怕沒有玄容真君的加持,他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她
云棠忍不住喟嘆一聲,還是熟悉的味道,她那個時空,云蘇氏也天天念叨著她要找個好點的修士嫁過去,美其名曰是她修為不夠高。
而現(xiàn)在的時空云棠,沒去過魔域沒受過傷,修為順風(fēng)順?biāo)_(dá)到元嬰初期,而蘇非煙,不過在沖擊金丹中期。
時空云棠已經(jīng)是天才,云蘇氏還是說她會被男人厭煩,實則,她為的不過是男方的好處。對于這種人,不管是斷了親情甚至是背上殺母之名,云棠也會和她斷得一干二凈。
魔域之人尚且奉行子可殺、父可烹,魔域的魔君又會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
時空云棠聽到云蘇氏居然說那樣的話,她一下子起身,像是受了非常大的刺激:“真君厭煩我?你們找我來是擔(d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我不能和師尊結(jié)契。爹,娘,你們之前在靈一門、皇梵宗的少門主和長老之子面前斡旋的事情我都清楚,你們拿我當(dāng)什么?”
時空云棠心情激動,這些日子她一直處于高壓狀態(tài),現(xiàn)在像是彈簧一般,被壓到頂峰一下子放開。
時空云棠說得顛三倒四,云棠卻聽明白了。
因為時空云棠長得好看,修為也高,是光復(fù)云家的天之驕女,所以連未來道侶,也被云河精挑細(xì)選。
時空云棠道:“你們選擇了師尊,因為師尊最為優(yōu)秀,我和師尊結(jié)契,你們獲得的利益最大,我也喜歡師尊,你們覺得雙方都有好處……可是現(xiàn)在發(fā)生了一些事情,你們?yōu)槭裁床皇菐臀遥瑸槭裁词桥聨熥饏挓┪遥沂悄銈兊呐畠喊。 ?br/>
時空云棠滿面是淚,她咬著牙,將心里的話全部傾吐而出。
云河被戳中心事,他修了這么久不過是個元嬰,女兒如此年輕就達(dá)到元嬰,云河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妒忌,自慚于自己的平庸,甚至覺得父親的威嚴(yán)會被挑戰(zhàn)。
他道:“誰讓你說這些胡言亂語?”
他重重拍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盞都被打翻,云蘇氏見勢不好,趕緊起身,同時道:“你這么兇,嚇到她了。”
云蘇氏迎上云棠:“我們會幫你的,乖女兒,但是你也要幫我們做事,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
云棠在結(jié)界里冷笑一聲,她那雙爛漫如煙霞的眸子里冰涼一片,帶著奇異的迷離。
玄容真君看著發(fā)生的一切,極為心痛,他之前從來不知道她遭遇的是這些……
因為他們養(yǎng)了她,所以要她一切都為那個家服務(wù)。
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只想她好好地嫁過來,不要節(jié)外生枝,不要多生是非。他之前都不知道啊……
玄容真君的心快痛得喘不過氣來,幸好,旁邊還有云棠。
玄容真君艱澀道:“棠棠,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云棠萬分認(rèn)真:“我會離開,如果被阻攔,我會殺了他們。”
都到了那份兒上,哪怕是因果天譴,殺母殺父之報應(yīng),她也甘之如飴,身死道消在所不辭。
他們的談話都被結(jié)界所擋住,玄容真君知道,棠棠說的是真的。
他之前或許會覺得棠棠有些心硬,但現(xiàn)在才知,她絕對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對于云河和云蘇氏來說,修為低的棠棠被萬分嫌棄,修為高的時空云棠被剝皮拆骨的利用吸血。
僅僅是吸血利用,時空云棠也忍了下來,她也恰好被時空師尊追求到手。但是,蘇非煙在碧天峰、在云河等人眼皮子底下傷害時空云棠,哪怕時空云棠告訴他們,他們也覺得是時空云棠節(jié)外生枝,認(rèn)為會阻礙和時空師尊的感情。
時空云棠的淚流了一會兒就干涸,她正在和云河、云蘇氏吵架時,時空師尊雪衣烏發(fā),走近殿內(nèi)。
時空師尊第一眼就望向哭泣的時空云棠,心疼的神色從他眼中一閃而過,但他仍先和云河等打招呼。
按照地位,自然是他高。但是云河、云蘇氏是云棠父母,時空師尊自然要見禮。
見到他來了,云河臉上堆出一朵花:“真君,你來了,我們正在和棠棠說,真君你日日修習(xí)繁忙,她有些愛吃醋的小性子也該改則改。”
時空師尊道:“本君不在意她的小性子。”
云蘇氏道:“那是她現(xiàn)在還和真君你在一起沒多久,若是老夫老妻,可就不能不這么體貼人,真君你放心,這些事,我們都會好好教她。”
時空師尊微微一頓,語氣微硬:“不必。”
他轉(zhuǎn)過腳步,朝時空云棠伸出手,她哭成花貓了。
時空師尊聽說云河堂主教女時間太久,擔(dān)心時空云棠太難受,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趕了過來。
時空云棠看著他,忽然道:“我……沒有耍性子,是她……是她不放過我。”
云蘇氏插.嘴道:“你這孩子,還在鬧脾氣,真君都哄你了呀!”
時空師尊微微皺眉,對云蘇氏道:“尊夫人不必介懷,棠棠性子如何,本君都不會覺得有問題。耍性子,本君也甘愿包容。”
“……”
對面的時空云棠沉默一瞬,忽然道:“你們有沒有人聽我說話?我說,我沒有對她怎樣,是她不放過我!”
她聲音一下放開:“我說了,我沒有那么無聊!是她一點東西都要到我面前來挑釁我,我不想理她,但是我擋不住,我拔劍就是欺壓同門,我和她吵架要被人說善妒,我說了不是我,每天都是她找我!”
“你們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她今日的情緒一下子激壓爆發(fā)到頂點,什么也顧不上,說完此話后便化為一道光,飛向太虛劍府外。
她像是要拼了命逃出去,逃出這個充滿誤解的、壓抑、吃人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不會這樣吧……
時空云棠全力御劍飛行,她是天生劍體,如今心神合一,全力催動腳下的劍,七拐八拐,又故意布出劍陣迷惑時空師尊,真讓她短暫甩開了時空師尊。
她進(jìn)入一個隱蔽的山洞,山洞黑漆漆,狹窄封閉。
云棠和玄容真君跟進(jìn)去,見到時空云棠蹲下身,她終于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再有蘇非煙無時無刻不在的挑釁和惡意,不會有誤解,不會有雖然包容她卻永遠(yuǎn)不會理解她的人存在。
時空云棠蹲在地上,驚羽劍被橫在膝上,她到這時,眼淚才真的如泉涌,聲嘶力竭地哭嚎,像是把所有的痛苦都給哭出來。
整個山洞回蕩著時空云棠的哭聲,凄愴無比。
云棠的手伸在空氣中,不過停滯一瞬,就收了回來。
冒然改變這個時空里的一切,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玄容真君面容悲涼,他道:“那時候,我……不,應(yīng)該說這個時空的玄容,從來不知道棠棠崩潰傷心到這個程度,他沒有看到蘇非煙私底下的一切動作,他以為她真的只是……只是太在乎他而吃醋。”
“他不擔(dān)心他受不了她的性子,他只擔(dān)心別人會說她性子大,所以私底下不免提醒她……但是每一句話,都無形成了推開她的刀。”玄容真君道,“相愛之人也會分開,我今日才切身體會到。”
玄容真君說完這兩句話,就沒有再說話,云棠也不知說什么。
她和時空云棠不一樣,但不代表她能作壁上觀,嘲笑這個時空云棠的不果斷和猶豫。人的性格和經(jīng)歷有一定關(guān)系,時空云棠在反抗,她沒有被同化。
所以,她格外痛苦。
云棠現(xiàn)在也萬分好奇時空云棠之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她和玄容真君靜靜看著時空云棠哭累了,情緒慢慢穩(wěn)定。
山洞的空氣忽然一頓,就像是樹葉輕輕生長一瞬那般輕微。
燕霽憑空出現(xiàn)在山洞之中,他身上也籠罩了一個結(jié)界:“你在做什么?”
云棠和玄容真君忽然聽到聲音,兩個人都有些不好。
修真界這樣無聲無息能逼近自己還不被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人,大概率能要了自己的命。
幸好,云棠聽到的是燕霽的聲音,她回頭,見到燕霽全須全尾,一樣的冷艷囂張,半點皮毛傷都沒受后松了一口氣,招手:“我和師尊在看這個世界發(fā)生的一切,你快來,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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