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實體內(nèi)容
朦朧中,嗓子干得幾乎要冒煙,渾身出奇地發(fā)熱,如同躺在一個大火爐里,雷蕾難受地翻來覆去,滿頭大汗。
“怎么了?”耳畔傳來低低的聲音,接著似有一只冰涼的手放到她額上。
雷蕾迷糊,全然不記得什么,似回到了當(dāng)初第一次生病的時候,抓住他的手哭起來:“哥。”
來人愣了下:“病了?”
沒有親人,無依無靠,心中萬般委屈,雷蕾猶如抓到救命稻草:“哥……”
發(fā)現(xiàn)她渾身燙得很,來人無奈,將她抱起。
涼意從他手上傳來,渾身舒適,雷蕾心里一時明白一時糊涂,仿佛記起了什么,奮力推他:“變態(tài),誰是你妹妹!”
“上官秋月!”公子冷冷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小白!”雷蕾慌得抱住他,“別……”
……
清晨,山谷中茫茫白霧升起,依稀聽得見鳥鳴聲,雷蕾睜眼,感覺腦袋還有點沉,背上粘粘的似有汗意。
何太平靜靜端坐在身旁,閉目。
雷蕾翻身爬起來,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他的錦袍,依稀記起昨夜的情景,似夢似真,頓時嚇一跳,緊張不已——難不成昨晚把何大盟主當(dāng)成那個變態(tài)了?有沒有說漏嘴的!
見何太平?jīng)]動靜,她強作鎮(zhèn)定,悄悄地要將衣裳披回他身上。
何太平睜眼。
雷蕾嚇一跳,心虛地笑:“天亮了啊……”
何太平不理會,接過外袍穿好。
雷蕾猶豫了許久,硬著頭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試探:“那個,我昨晚……是不是病了?”
何太平也記起來,輕描淡寫:“想是落水,受了風(fēng)寒,所以有些發(fā)熱,現(xiàn)在覺得怎樣?”
雷蕾點頭不止:“好了好了,謝謝盟主關(guān)心。”
何太平道:“盡快出去。”
天亮,眼睛也就能派上用場了,出谷的路很快就找到,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氣氛莫名變得尷尬。
雷蕾跟在后面半日,心里總不太踏實,還是決定在回去之前問清楚,于是跑上去跟他并肩,哈腰:“那個,昨晚我有沒有說什么胡話?”
何太平神色不驚:“叫蕭兄弟。”
雷蕾沒有臉紅,反倒放了心,追問:“還有?”
何太平站住,斜眸看她,似笑非笑。
雷蕾心虛不已。
“還有花家公子,”何太平收回視線,繼續(xù)不緊不慢朝前走,“你兄妹二人感情似乎很好。”
看來他并沒起疑心,只以為是在叫花家大哥,雷蕾慶幸之余冷汗直冒,昨晚有沒有輕薄何大盟主?
正想著,前面隱約傳來人聲。
原來魏知府接到手令,立即派人出城前往指定地點,誰知只見到樹林里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二人卻蹤影全無,于是急忙回卜家藥鋪求證,溫庭知道后也立即率人尋找,結(jié)果在草地上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枚暗器,以為盟主遭遇劫持,都震驚不已,卻是誰也沒想到遠處的懸崖,直到清晨李魚發(fā)現(xiàn)失蹤的白馬站在大門外,馬屁股上還受了傷,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在那匹白馬通靈性,將眾人帶至崖邊。
盟主在八仙府出事,魏知府嚇一跳,親自率人繞到谷底尋找,如今見何太平安然無事,才松了口氣。
一同松了口氣的,還有兩名美貌少婦,都不過二十多歲,年紀(jì)稍長的貌似溫柔賢淑,另一位則嬌憨可愛,二人本已面色蒼白,此刻見到何太平,都轉(zhuǎn)憂為喜,過來見禮,神態(tài)比普通人略顯親昵。
何太平頗覺意外:“你們……”
見他沒事,年輕的那位神采飛揚,拉住他的手,關(guān)切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何太平微微蹙眉。
那少婦意識到什么,忙垂首,依依不舍放開他。
何太平轉(zhuǎn)臉看另一位,有責(zé)備之意。
年長的那位微笑:“你別生氣,我與妹妹本是出來采辦東西,帶的人不少,家里也托了二兄弟照顧,因為順路,所以來看看你們。”
魏知府補充:“兩位夫人昨晚才到,聽說何盟主出事,跟著我們整整尋找了一夜。”
何太平點頭,不好多說,領(lǐng)著眾人往回走。
擔(dān)心了一夜,好容易才見到盟主夫君,他卻態(tài)度平淡,非但沒半句撫慰感激的話,當(dāng)著眾人竟連多余的眼色也不給,兩位夫人微顯失望,卻也習(xí)慣他的脾氣,一路上謹(jǐn)慎地陪著笑話,一邊向他稟報正事,于是心細的便可發(fā)現(xiàn),何太平對年小的那位縱容許多,但聽大夫人的話時更認(rèn)真仔細。
道貌岸然!雷蕾相當(dāng)鄙視,怪不得大盟主一心想帶壞“小白”,原來自己也左擁右抱!兩位夫人還真是賢內(nèi)助,居然相處得這么好,一點醋意也沒,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呢。
正如二人所料,果園已付之一炬。
城外幾名泥水匠人昨夜無故失蹤,下落不明。
府里并無登記,那塊地沒有業(yè)主。
回到卜家藥鋪,何太平不動聲色,先說了幾句遇襲的事,眾人聽著都驚訝。
雷蕾取出那片蘋果葉,將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過大略講了一遍,末了道:“梅島是碧水城人,已經(jīng)死了,可假長生果樹卻在八仙府,還經(jīng)常有人去照料,說明真正的‘石先生’很可能還活著,而且是八仙府的人,其實我們早就該想到了,從長生果拍賣會的事就可以看出來,‘石先生’做事謹(jǐn)慎周密,怎么會親自去給小葉送貨,又怎會那么容易被殺死!”
溫庭點頭:“有理,當(dāng)時老夫也有些懷疑。”
雷蕾看著他:“昨晚我發(fā)現(xiàn)這假長生果樹葉之后就急忙回來報信,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他的對策卻來得這么快……”
溫庭哼一聲:“你懷疑是我們?”
掌門得罪不起,雷蕾陪笑:“那倒未必,也許是我回來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然后給他通風(fēng)報信,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如我們每個人都把自己當(dāng)時的去向說一遍,別人再說起,嫌疑也落不到我們頭上,省了將來的麻煩。”
溫庭雖老,脾氣卻很爽直,聞言也不多想,立即道:“老夫原本在二先生處喝酒,回來聽說此事,便出去找你們了。”
卜二先生點頭證實。
李魚想了想:“我昨日一直在整理藥材,大約到酉時末才回房用飯,之后便睡了。”
兩名老仆都在廚房忙碌收拾。
最后,所有人都看甘草。
甘草起先是看著那蘋果葉發(fā)呆,此刻成為關(guān)注焦點,明顯有點手足無措,加上本身不善言辭,漲紅了臉:“昨晚我出去采藥,所以回得遲了些。”
雷蕾笑問:“哪里采藥?”
甘草道:“就在懸崖處。”
雷蕾還要說什么,忽見李魚沖自己緩緩搖頭,頓時心生疑惑,也就勉強把話吞回了肚子里。
證據(jù)已經(jīng)被銷毀,多問也沒用,何太平再吩咐幾句,眾人便各自散去。
李魚果然走在最后。
雷蕾有意落下。
待其他人都離開,李魚低聲道:“你在懷疑甘師弟?”
雷蕾也不隱瞞:“我昨晚出去時,曾看到他的馬在那片樹林里……”
李魚輕嘆:“你不該懷疑他,他昨日確實采藥去了,是我告訴了他百蟲劫的事,他在試著替你配制解藥,其中一味要那邊懸崖上才有。”
雷蕾怔住。
李魚微笑:“你對甘師弟頗有偏見,于藥理方面他其實并不比我差,雖走的偏巧之路,卻也自有絕妙獨到之處,師父在時也經(jīng)常夸的。”
雷蕾還是懷疑:“他肯幫你?”
李魚道:“甘師弟十分要強,但有疑難都要弄清楚,如今你剩下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或許他能幫上忙,兩個人合力,總比一個人找起來機會大些。”
雷蕾沒再說什么。
不能確定那夜究竟有沒有輕薄大盟主,自從回來之后,雷蕾見到何太平就有點尷尬,何太平雖沉得住氣,言語也遠不如平日自然,畢竟孤男寡女野外獨處一夜,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曖昧的話題。
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位年輕的二夫人見到雷蕾,言語間總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敵意。
還以為你真是不吃醋的呢,雷蕾有點幸災(zāi)樂禍,她早已聽說這兩位夫人的來歷,背后靠山都是壓得死人的,一位是東山派顏掌門某親眷,一位是南海派冷掌門某親眷,不僅美貌罕見,身份地位都不低。
可惜這位夫人的醋意始終不敢在何太平身上發(fā)泄,只會瞪雷蕾出氣。
被這樣盯著看多了,誰都會覺得不舒服,雷蕾叫苦不已,所幸兩位夫人留了四五日便被何太平遣回去,她才恢復(fù)平日的活力。
何太平只送至階下,吩咐:“近日形勢不好,都閉門謝客,仔細防護,休得出事,免我煩心。”停了停又補一句:“看好頡兒他們。”
大夫人一一答應(yīng),二夫人卻依依不舍,拉著他說話。
半晌,何太平看大夫人:“時候不早,去吧,家中之事你作主便是,多照應(yīng)你妹妹,不要再出來。”
“還有件事。”大夫人笑著湊近他,低聲說了兩句。
二夫人站得近,顯然也聽到了,臉色微變,卻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是看著何太平。
何太平微微蹙眉,語氣平靜:“知道了。”
大夫人試探:“你的意思……要不要準(zhǔn)備?”
何太平道:“先放著。”
大夫人便不再多問,看院門:“那……我們走了。”終于流露出幾分不舍。
何太平含笑點頭。
大夫人會意,伸手拉起二夫人:“走了,妹妹。”
二夫人此刻臉色十分不好,明顯是在賭氣,也不與何太平招呼,轉(zhuǎn)身就走。
何大盟主做了什么事讓小老婆這么生氣?雷蕾看得發(fā)笑,待眾護衛(wèi)領(lǐng)命送她們出去,才從柱子后走出來,拍手:“兩位夫人千里尋夫,何大盟主也不出去送送?”特意加重了“兩位”。
何太平怎會聽不出話中諷刺之意,微笑:“怪道這幾日你總瞪我。”
“不敢。”雷蕾承認(rèn)自己“偶爾”露出過鄙視之色。
何太平道:“你管管蕭兄弟倒罷了,倒管起我的家事。”
“我怎么敢管何大盟主的家事,”雷蕾沒好氣,“這幾天你那小夫人好象誤會了,你怎么不跟她解釋我是誰?”
何太平道:“因為你還不能做蕭夫人。”
雷蕾愣。
何太平淡淡道:“我且不管你失憶是真是假,但有了蕭夫人的身份,于公于私,都必須站在我們這邊,否則為難的是蕭兄弟,這道理你應(yīng)該明白。”
雷蕾垂首不語。
何太平點到為止,沒再繼續(xù)這話題:“兩位夫人也不算多,溫掌門還想送女兒來。”
溫掌門的女兒?雷蕾驚,抬臉確認(rèn):“那不是……”
何太平似笑非笑瞟著她,默認(rèn)。
雷蕾恍然,怪不得這幾天溫庭不時跟大夫人套近乎,原來是有這層意思在里頭!畢竟冷前掌門的事他嫌疑最大,所以才想把溫香送去給盟主,以穩(wěn)固西沙派地位?剛才大夫人說的就是這事吧,老公又要找小老婆,這也能解釋二夫人為什么不高興了。
“溫香知道?”
“父母之命,溫姑娘素來懂事知分寸。”
雷蕾急:“你不能!”
何太平略一揚眉:“你管得太多了。”
雷蕾翻翻白眼,雙手抱胸:“不敢,我就是有點想不到,原來大盟主這么好說話,別人送來你都收。”
何太平道:“我沒有理由不收,你可是想來?”
雷蕾不會笨到當(dāng)真,輕哼:“這是何大盟主說的話?太有失身份了吧。”
何太平道:“雷蕾姑娘連小夫君都敢收,應(yīng)該不會介意這種玩笑。”
秦流風(fēng)!雷蕾無語。
何太平道:“別人我或許可以勉強收下,你卻遠遠不夠,長相平凡,行事莽撞,且又喜歡多管閑事,收了你非但沒有好處,還會給我添麻煩。”
被人看不起,雷蕾差點氣得七竅生煙,他奶奶的這位大盟主比如花還毒舌!迅速冷靜下來,她拍手:“何大盟主娶老婆也是為了江湖,可真有獻身精神,佩服,佩服!”
何太平道:“是她們有。”
雷蕾道:“這算什么,要跟大門派聯(lián)姻,不如直接點,有本事你別娶美人,把溫掌門他們都娶回去不是更方便?那樣我就服你。”
何太平臉色陰了:“小丫頭!”
雷蕾也知道玩笑開得大了點,但心里還是很暢快,于是忽略盟主的表情,轉(zhuǎn)身就要走。
手臂一緊,腳底懸空。
再回神時,雷蕾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屋頂了,站立不穩(wěn),她急忙攀著屋脊蹲下:“喂,你是盟主,有沒有風(fēng)度啊!”
何太平頭也不回走出院子。
雷蕾叫了幾聲沒人應(yīng),干脆往屋脊上坐下,老娘正想曬太陽!
其實她也沒真想多管閑事,溫香嫁不嫁,當(dāng)事人都沒表示,自己操個什么心,她只覺得可惜,冷影是否溫庭殺的尚無定論,溫香就要被送去給盟主做小老婆了,這種事別人再急都是枉然,若冷圣音真不愿她嫁,一切都不是問題,何太平更愿意作順?biāo)饲椋壳敖閯菥o張,西沙南海兩派主動聯(lián)姻化解仇恨,他是求之不得,可惜父仇當(dāng)前,冷圣音能放得下?
何太平這次是真的要給此女一點兒教訓(xùn),平時隨處可見的那些守衛(wèi)大哥今兒全都不現(xiàn)身,冬天的太陽也不怎么溫柔,雷蕾獨自在屋頂曬到臉緋紅眼發(fā)黑,不由唉聲嘆氣,發(fā)誓再也不逞口舌之利去得罪這位大盟主了。
快到中午,何太平終于再次出現(xiàn),將她完整地帶回地面:“蕭兄弟要回來了,總不能讓他看見。”
“你不怕我跟他說?”
“他會信?”
雷蕾氣得在心里將這位大盟主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吃過午飯回到房間,床上竟莫名多出了一張字條。
“酉正,城外,”行草小字,墨香猶在,后面還附了句熟悉的詞,“春花秋月何時了。”
變態(tài)哥哥又來了!雷蕾拿著字條發(fā)愣,心里震驚。
八仙府最近戒備森嚴(yán),他進了城不說,居然還能混到這卜家藥鋪里頭送信,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是膽量太大,還是不拿小命當(dāng)回事?
“小蕾。”背后響起熟悉的聲音。
雷蕾驚得轉(zhuǎn)身,只見公子站在門外,滿身風(fēng)塵,于是不動聲色將字條收入袖中,笑著迎上去:
“什么時候回來的?”
公子松了口氣:“剛回來,方才外面出了點事。”
聽得門外喧嘩,雷蕾也奇怪,走出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有一名護衛(wèi)遇害,尸體才被找到,怪不得“小白”不及更衣就匆匆跑來看自己。
二人本因為上次的事一直有疙瘩,但如今他這么緊張這么關(guān)心,那些隔閡也就全消散了。
何太平等人站在院中,等待驗尸結(jié)果。
“只怕已經(jīng)遇害兩個時辰以上,乃是被人用掌力震碎內(nèi)臟……”仵作起身。
“兩個時辰?”一名護衛(wèi)驚訝,“我半個時辰前還曾見過他。”
眾人都不作聲了。
仵作不會有錯,既然已經(jīng)遇害兩個時辰,半個時辰前見到的那人又會是誰?
何太平?jīng)]有多問,揮手讓人將尸體抬走:“傳令,各城門加強戒備。”
幾名護衛(wèi)答應(yīng)著出去。
溫庭立即吩咐人仔細查驗廚房等地,畢竟有外人混進來,肯定不會只是為了好玩。
是誰殺的人?雷蕾心知肚明,說不出難過還是憤怒,那人必是殺了護衛(wèi),然后扮成他的模樣進來送信,而信上問“何時了”,分明是最后的機會,他讓她選擇。
當(dāng)真能忍受他的手段?雷蕾搖頭,又有點茫然,“小白”見魔教人就殺,這似乎也不是她所贊同的方式。
見她面色有異,公子關(guān)切:“怎么了?”
雷蕾回神,搖頭:“不知是誰下的手。”
公子看著她不語。
雷蕾替他拍拍衣裳上的塵土,移開話題:“出去這么久,你不在的時候出了很多事呢,先去洗洗吧,我慢慢告訴你。”
公子展顏:“我先沐浴更衣。”
聽到“更衣”二字,雷蕾笑嘻嘻道:“你不是有件墨綠色的衣裳嗎,我看著還不錯,就換它吧。”
公子微顯尷尬:“小蕾,那只是……我后來才知道。”
雷蕾轉(zhuǎn)臉不看他:“我送的白衣服呢?”
公子無力,隨即抽抽嘴角,轉(zhuǎn)移話題:“方才接了信,秦兄和溫姑娘他們已經(jīng)在路上,晚些就到,今晚我們都去卜二先生那邊用飯,你也準(zhǔn)備下。”
酉正,恰是晚飯時分。
雷蕾沉默片刻,一笑:“好。”
為了送信就能殺人,那個人太危險,非要選擇,她沒必要冒險。這約會本就不該再赴,聰明如上官秋月,應(yīng)該能明白其中意思,她不是春花,她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不同觀念,既然不能相信他,不能接受他的那些手段,再這樣下去,對她,對他,對公子,都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