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嬌體軟
理智差點被刺激得分崩離析,何芊芊窩著火,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才勉強維持住情緒。
同伴還在旁邊跟她閑聊,“好羨慕你能跟大佬搭檔啊,早知道我也報樂器了,不過說真的,你們倆看著挺配?!?br/>
“你別這么說?!痹拘牟辉谘傻暮诬奋坊厣?羞怯地推了下同伴,似真似假地撇清,“讓人聽到多不好啊?!?br/>
許昭意腳步微頓,扭過頭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沒多少情緒,她近乎平靜。只是偏偏讓人覺出冷意來,蟄得人骨肉皆疼。
何芊芊身形僵了下,對突然挑明的尖銳敵意有些莫名。
倒是她身邊的同伴先坐不住了,不爽地低聲嘲諷了句,“真把自己當回事,她沖咱們擺什么臉色???”
說來也巧,上次春游就是這人跟著何芊芊陰陽怪氣,隔了這么久,多嘴多舌的習慣是一點都沒改。
許昭意將視線挪向她,攏著長發(fā)盤好,視線慵懶又輕淡,話說得很不客氣,“你們什么貨色,我就什么臉色?!?br/>
那女的臉色不太好看,青白一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痹S昭意同情地打量過她,語調里透著點憐憫,“實在聽不懂,就找個時間練練漢語聽力和閱讀理解,別出來丟人現眼?!?br/>
會心一擊。
“你——”對方被許昭意刺激得不輕,薄怒的面色簡直精彩紛呈。
“哦對了,友善提醒你一句。”不等對方反擊,許昭意又輕落落地轉移了話題,“既然練舞蹈的時間長,一些常識應該懂吧?你最好在排練時把項鏈和耳墜摘掉?!?br/>
對方完全跟不上她跳脫的思路,不自覺地被她牽著鼻子走,“用不著你多管閑事,就算受傷了,也是我自己的事?!?br/>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死活并不關心,只是對你花里胡哨帶一串的行為很困惑。你這種打扮,只應了兩句話——”許昭意的視線微頓,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幾秒,拖長了尾音,“生旦凈末你,金木水火你。”
又是一刀。
那女的反應過來后,惱羞成怒,差點就直接沖上來了。
結果她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音樂老師在講臺上拍了拍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了,都停一停,人都來齊了嗎?等人來齊了,我有事要宣布?!?br/>
那女的按捺住被撩-撥起來的怒火,憤恨地瞪了許昭意一眼。
“牛逼啊姐,”文娛委員懟了下許昭意的手肘,笑得格外幸災樂禍,“我從來沒看到對手被懟得如此慘烈,都快氣到七竅生煙了?!?br/>
這場景,怎一個爽字了得。
“我其實挺鄙夷在口舌之爭上取勝,但不得不說,她惹到我了?!痹S昭意低垂著眼瞼,不以為意地輕笑了聲,“現在看這幫人氣急敗壞到上竄下跳,就是我的新樂趣。”
許昭意這人其實很佛系,不然之前出了那么多次隔應人的事,她也不會懶得計較。她就是覺得沒必要,女孩子間彎彎繞繞、小心思多是常態(tài),沒必要揪著件瑣事非清算個明白,這樣很累也很煩。
但是有些人吧,特喜歡得寸進尺。只要你懶得搭理,她就覺得你好拿捏,然后一次次變本加厲,以前還遮掩的行徑都變得明目張膽。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真惹到她的只有一句:
【你們倆看上去很配?!?br/>
很配?
她怕是26個英文字母少學了一位,沒點B數。
“簡單交代一下,街舞串燒最后就留七個人,C位還有段獨舞,排練的時候還要繼續(xù)淘汰,大家課余時間抓緊練習?!币魳防蠋熆戳搜墼S昭意,言簡意賅,“另外咱們換一位領舞,今后許昭意同學擔任,有異議嗎?”
一錘定音。
意外的、羨慕的、不甘的,各種眼神聚集在許昭意身上。
誰也沒想到,許昭意不僅是空降,還是空降C位。音樂老師基本是在通知,似乎覺得沒有競爭的必要。
許昭意其實也有點詫異,但也沒拒絕的道理,她就是有本事當仁不讓。
何芊芊臉色微變。
她不甘心,但是她不蠢。上次春游就比過了,許昭意什么水平她一清二楚,她不可能提出比賽,上趕著丟人現眼。
同伴卻不清楚她的心思,還在為之前吃癟惱火,老師一走就沒完沒了的抱怨,“不就是搶了人C位嗎?小人得志?!?br/>
“你別說了?!焙诬奋烦读顺锻榈男渥樱吐晞窠獾?。
同伴甩開她,分明是越想越氣,“就說她又怎么了?我說得本來就是事實,要不是她橫插一腳,領舞就是你的。”
她接著替何芊芊伸張正義的機會,想出剛剛的惡氣。但是很明顯,指控許昭意的同時,不小心戳了何芊芊的痛處。
何芊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像蒙了一層陰霾。
“同學,陰陽怪氣地逼叨真的搞笑?!痹S昭意被聒得心煩,眸色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要么愿賭服輸,要么直接battle,你弱你有理?”
“她只是心直口快,你別跟她計較,”何芊芊歉意地笑笑,“我不在意領舞位置的,誰跳都沒關系,不會跟你搶的?!?br/>
她綿里藏針的水準向來好,用著委曲求全地姿態(tài),在話里遞刀子,幾句話就把許昭意“咄咄逼人”的惡毒形象烘托出來了。
那句“心直口快”更是巧妙,無非是想說同伴的擠兌其實都是實話,許昭意被譴責也是罪有應得。
她這種本事用在算計人上,實在屈才。
“搶?麻煩你搞清楚,我根本不需要跟你搶,因為在旁人眼里,你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痹S昭意懶得同她彎彎繞繞,直接把話挑明了,“只要我肯參與,你就要被三振出局?!?br/>
許昭意話說得夠狠,句句如刀,字字見血。
何芊芊蒼白著臉色,咬了下唇,“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么誤解,對我敵意那么大。大家都是同學,你非要說話那么難聽嗎?”
“哦,忠言逆耳,受不了你就習慣習慣?!痹S昭意無動于衷地看著她,格外想笑,“收收你委屈的表情,你是不是忘了先撩者賤?”
“別跟她廢話了,她只知道雙標?!蔽膴饰瘑T在旁邊嗤笑道,“剛剛跟自己朋友紅眼病,話說得那么難聽,被人回敬了就裝委屈,天山雪蓮都沒您這朵白蓮花極品?!?br/>
“你再說一遍,”對方被氣得半死,說不過就改威脅,“都不會說話是吧,我表姐是職高的,你們他媽是不是想挨打?”
又來了。
這話怎么就聽著那么驕傲呢?
鬼知道現在女生吵架居然也如此社會,動不動放狠話就算了,還他媽學小太妹威脅人。
眼見著事情要進一步發(fā)酵,許昭意實在不想繼續(xù)多費口舌,忽然瞥見門口經過的人,抬聲叫住,“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隔壁跆拳道社團的人,正清理完練習用掉的木板道具。廢棄的木板殘缺不全,大多又粗又窄,不太好施力,因此無法二次利用。
許昭意將三塊木板疊在一起,以手作刃,筆直地劈了下去。
咔噠——
手起刀落的瞬間,木塊應聲而落,這次碎得不能再碎了。
周圍瞬間陷入死寂。
天吶,這是什么逆天的魔鬼行為?
三塊木板啊,還是被人劈剩下的、不太好找施力點的那種。
要是劈在人骨頭上,估計挨一下都疼,傷筋動骨的疼。
剛剛還放狠話的女生,心底咯噔一下,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許昭意倒是不太在意,在近乎瞠目結舌的視線里,她將木板廢料清理了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那女生直愣愣地看著許昭意踏前一步,警惕地梗著脖子,“你想做什么?這里還有人?!?br/>
“別害怕,我是好學生,一般不打架斗毆,”許昭意微微一笑,“不過你呢,最好別因為我好欺負就動歪心思?!彼椎睦湟夥置鳎八降紫碌亩髟刮覒械糜嬢^。但也麻煩你們掄清,不招惹我還能井水不犯河水,再故意找茬別怪我不客氣?!?br/>
事實證明,行動的威懾力遠大于言語折辱,至少何芊芊那幫小姐妹現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安靜如雞。
果然能動手就別逼逼。
這年頭真是什么貨色都敢出來混社會,看她劈個木板,就能嚇得半死,簡直丟人現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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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練室里的人相繼離開,終于得了清靜,許昭意多留了會兒,將她們排過的幾支舞蹈過了遍。
鏡子里的人一掃往日的沉靜,素凈的面容被薄薄的細汗覆蓋,抬眸時媚眼如絲。她身段窈窕,細腰、長腿,該瘦的地方纖瘦,但該長肉的地方一點都沒少。
幾乎憑借著肌體記憶,每一個動作都做到最完美的位置,每一個踩點都精準無誤。薄媚入骨艷三分,勾人勾到了骨子里。
性感,也妖冶。
街舞的分類不少,但追求的無非是力度和美感。
許昭意其實偏好前者,雖然各種分類她都學過跳過,也都拿得出手。至于韓舞,她特迷李孝利。
舞曲不知道什么時候過完了一遍,切到了后面,Exid的《up&down》。許昭意也沒著急切回重來,隨著音樂跳了一小段原版。
旋身時,她看到了梁靖川。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外面,整個人懶懶散散的,身形卻挺拔筆直。沉冷又立體的五官,藏匿在陰影里,眸底的情緒看不分明。
視線交錯了一瞬,還沒碰撞出什么情緒就倉促挪開。
許昭意抬手捂住臉頰,慢慢地轉了過去,不愿面對現實。
我操,要命。
她想裝作無事發(fā)生,偏偏他沒有如她的意。
梁靖川徑直朝她走過來。
“你穿得這么短,就跳這種東西,”他視線下撤,微微瞇了下眼,氣壓似乎低了幾分,看著格外不爽,“給別人看?”
“沒有?!痹S昭意否認得又快又急,“我就是自己跳著完,你別鬧我?!?br/>
本來也沒什么,許昭意跳過更性感惹火的,這也算不上特別欲、或者尺度過大的舞蹈。
但是這支舞的某幾個動作,有那種暗示性,引誘意味太重。
所以被自己男朋友撞見,就莫名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恥,就跟——跟只穿了件男友襯衫就在人眼前晃蕩差不多。
她有些心虛,小聲嘀咕了句,“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這也能揪著不放?”
“想翻篇?”梁靖川垂眸,嗓音松松懶懶的,“那你拿什么賄賂我?”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好像不太會賄賂人,倒是擅長威脅人。”許昭意歪了下腦袋,似乎認真思量了下,“比如,先下手為強?!?br/>
在他繼續(xù)靠近之前,許昭意一把將他推到墻上,左腿高抬。她的小細腿筆直地翻上去,壓住他的肩膀,輕巧又簡單地靠在他臉側。
腿咚。
先下手為強,包括調-戲。
其實是個心血來潮的舉動,不過這遠比故意為之,更讓人招架不住。許昭意全然沒覺出此刻的危險,她跳街舞穿的超短,常年練舞蹈身嬌體軟,白皙修長的腿線條筆直而優(yōu)美,帶著讓人想越界的殺傷力。
在他晦暗不明的視線里,許昭意笑吟吟地扶住他的下巴,“來,給爺笑一個,滿意了爺就放過你?!?br/>
“你不用放過我。”梁靖川勾唇笑了笑,眸色深了深,“我樂意在你身上繳械投降?!?br/>
“……”
許昭意簡直驚了。
他完全不按套路走,不僅不會配合,說不定還會把事情發(fā)展得更加下三路。
怕后續(xù)發(fā)展不受控,許昭意求生欲附體。只是許昭意剛想放下抵在他耳側的腿,他虛搭在她腰間的手,驟然收緊。
梁靖川得寸進尺地攏著她的腰身,貼近自己,漆黑利落的額發(fā)下眸色沉沉,“腿都架上了,不做點什么好像對不起你。”
氣氛一瞬間變得危險而微妙。
許昭意低呼了聲,不管不顧地往他懷里栽,她眼疾手快地撐了下他身前,才勉強站立。
要不是她舞蹈基本功到位,一字馬玩得輕而易舉,她還真的受不住他變著花樣的折騰。
這么被他猝不及防地折一下,換成別人,腿都快斷了。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許昭意實在受不住這樣的曖昧,軟得想向下滑,被他摟住才將就著站穩(wěn)。
她索性微蹙著眉,順勢討了饒,“不行,我站得有點麻了?!?br/>
不知道是她演技不到家還是不夠有氣無力,許昭意虛弱地軟著聲,才剛喊了句疼,不僅沒換來他的大發(fā)慈悲,反而招來一句奚落。
梁靖川要笑不笑地凝視著她,眸底漆黑了一片,“我還沒動,你就覺得疼了?”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你快閉嘴吧梁靖川,”許昭意瞪了他一眼,“行行好吧,我求您少說兩句成嗎?”
梁靖川難得沒有為難她,無聲地勾了勾唇,松開了她。在她站穩(wěn)時,他緊緊擁著她,薄唇貼著她耳垂的肌膚輕咬。
湛黑的眼眸暗色沉降,他微嘆了口氣,“快點長大吧,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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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一度的校園文化祭,在凜冽的初冬到來。
初冬的光線淡薄,落在身上也覺不出多少暖意。冷風見縫插針地順著領口和袖口往里鉆。
燕京一中雖然學風嚴謹教育嚴苛,但業(yè)余生活該有的都有,校園文化祭歷時兩天,由高一高二兩個年級的不同班承擔不同任務主題,類似于藝術展、游園會、美食嘉年華、跳蚤市場和小商品交易會等,一應俱全。最后會以元旦晚會作結。
二十班和隔壁幾個班承包的是游園會主題,白天有各種小游戲,不過亮點還是在晚上。幾個班班長協(xié)定了時間輪班,剩余人自由活動。
許昭意坐在輪值區(qū),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手還有些涼。
梁靖川就坐在她身側。
少年身形修長筆挺,利落的額發(fā)下是湛黑沉冷的眼,鼻梁英挺,薄唇微抿,冷漠又薄情的唇形。他低著眸,在筆記本上單手打字。骨節(jié)分明的手很漂亮,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另一只手正在桌底,牢牢裹著她的手背,牽著她揣進自己校服里。
桌下的小動作心照不宣,只是好巧不巧的,有閃光燈從側后方亮了下,似乎正對著他倆的位置。
許昭意身形微頓,扭過頭朝側后方位置晃了眼。
“怎么了?”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許昭意微蹙了下眉,不太確定地說道,“剛剛好像被誰拍到了?!?br/>
可惜四下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獨特的。
梁靖川順著她的視線晃了眼,眸色平靜,似乎不太在意。拇指指腹抵在她尾指處,安撫性地順著血管脈絡,摩-挲而過。
“沒事?!?br/>
也許是多心,周圍確實有許多人在攝影,校內的氣氛活躍,學生、家長、老師都在其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許昭意嗯了聲,也沒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