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那天沈而銨沒有回答茭白,也沒看他。只是拿走了自己的紙蜻蜓。</br> 茭白跟沈而銨一起下樓,等六樓的火勢被控制了,他們就回了出租屋,期間沒說什么話。</br> 茭白氣啊,是他吹紙蜻蜓吹得不夠久嗎?還是他撿蜻蜓的姿勢不對?沈而銨竟然沒有給他一點反應(yīng)。</br> 白安排了那個情節(jié)。</br> 茭白抑郁了,他決定對沈渣渣放幾天冷氣,活躍度什么的,先不管了。</br> 體育課上被梁棟大力拖到器材屋,指著鼻子罵賤貨的時候,本就心情惡劣的茭白一腳踢了過去。</br> “滾開。”</br> “你說你賤不賤?”梁棟挨了一腳,他啐一口,五大三粗的身板壓上去,借著身高跟體能優(yōu)勢將茭白控制在墻角,“老的把你丟棄了,你就往小的身上想,怎么的,你是被肏慣了離了男人就活不了是吧?這么欠肏你跟我說啊,我不也有比鉆石還硬的……”</br> 茭白莫名其妙地打斷:“你說什么?我往誰身上想了?”</br> “還他媽裝傻!”梁棟噴唾沫星子,帥氣的臉猙獰了起來,“你要不是干了見不得人的手段,銨哥會對著你的后腦勺發(fā)呆?”</br> 茭白懵了懵,噢……原來有進展了啊。</br> 沈而銨的情感波動既含蓄又細微,只有跟他認識很久的梁棟才能察覺得到。</br> 茭白在心里偷笑,看來是他這幾天的反常,引起了沈而銨的注意。</br> 不錯不錯,今晚獎勵沈而銨一個笑臉。</br> “我勸你離銨哥遠點,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梁棟一條腿抵進茭白腿間,將他往墻上一按,“我就告訴沈老太太,她老人家的手段我想你比我清楚。”</br> 茭白腦中有原主被老太太訓(xùn)的記憶,有心理陰影。</br> “怕了?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就敢打銨哥的主意,”梁棟拍拍茭白比平時還要白幾度的臉,“你不配。”</br> 茭白忽地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我不配。”我絕對不配啊,古早鬼畜渣攻配被虐身虐心死都不放手賤受嘛,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他們是狗血愛好者的衣食父母。</br> 梁棟威風(fēng)八面的操天操地樣瞬間就萎了,臥槽,這家伙怎么一會一個樣?變色龍吧啊!</br> “你到底對銨哥做了什么?”梁棟惡狠狠地質(zhì)問。</br> “你問他去啊。”茭白內(nèi)八字站姿,兩只手放在身前,食指的指尖抵著對了對,“我不知道的。”</br> 梁棟被惡心的往上冒酸水:“老子要吐了。”</br> 茭白秀氣的喉結(jié)動了動,那不好意思,讓我來,我得先吐。</br> .</br> 出器材屋的時候,茭白勾著梁棟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感謝梁傻逼讓他雨過天晴,柳暗花明。</br> 梁棟誤以為茭白突然貼上來是對他的二兩肉動了心思,一周前他還能……不是,他不能,他只是隨便想想,這家伙多臟啊……手腕那么細,腰那么軟,脖子那么白,后仰的時候青色血管都能看得見,就很能激發(fā)一個人的施虐欲。</br> 呸呸呸,什么亂七八糟的扯蛋玩意,梁棟的面色青紅交加,反正現(xiàn)在不行了,現(xiàn)在他在追一學(xué)妹,必須為她守身如玉。</br> 茭白不知道梁棟矯情的糾結(jié),他在找沈而銨,三中對高三生算是很慈祥了,體育課沒有被占用,照常上。學(xué)校希望學(xué)生能勞逸結(jié)合,學(xué)習(xí)的同時也要鍛煉身體。</br> 這堂課跑了幾圈就自由活動。</br> 一個班的人在操場上分成了這一堆那一團,清一色的藍白校服,距離遠加上近視就不太好分得清誰是誰……</br> 找到了。</br> 茭白望著靠墻坐在陽光下的沈而銨,金色光點從他蓬松的黑發(fā)而下,一路吻過他的白皙面頰,深褶雙眼皮,高鼻梁,停在他紅潤的唇上。</br> 細碎微弱的光影還在往下,它們穿過他的校服領(lǐng)口,埋進他的頸窩。</br> 沈而銨的輪廓眉眼結(jié)合了沈寄跟他母親的優(yōu)點,略顯青澀,卻已令人驚艷。</br> 這部漫是絕世美攻,沈而銨的顏值毋庸置疑,尤其是十年后的他,簡直了,隨便做什么都是名導(dǎo)的電影畫面。</br> 茭白不吃沈而銨這一款,無論是屬性還是相貌,他放下勾著梁棟的手臂,朝著對方走去。</br> 梁棟扯住茭白:“炒肉,老子剛才是在器材屋放了個屁嗎?”</br> “淡定點,哥們,你以為的那種事是不會發(fā)生的。”茭白回頭對他笑。</br> “誰跟你是哥們?”梁棟甩開茭白的手,他在原地來回走動,倏地停下來,盯著茭白說了句突兀的話,“銨哥跟沈氏沒有關(guān)系,他是要上頂級大學(xué),搞科學(xué)研究的人。”</br> 潛臺詞是,算我求你了,別搞未來的科學(xué)家。</br> 茭白心說,梁媽媽,你銨哥只想當個民間藝術(shù)家,折一輩子的蜻蜓,畫一輩子的四季山水。</br> 沈而銨這個渣攻吧,說起來也苦逼過一段歲月,沈家很多人都知道沈寄不會給他繼承人的位置,他們一致認為他會奪權(quán),并堅信將來一場父子大戰(zhàn)在所難免。齊霜覺得他只身一人陷在黑暗中太可憐了需要幫手需要曙光,老師和梁棟的想法一樣,都肯定沈而銨會走上科研之路。后來輪到了禮玨,他想沈而銨肯定渴望一日三餐,一個家,于是開始了漫長的自作多情。</br> 沒人問沈而銨要什么。</br> 他的扭曲顯然早就埋下了引子。</br> 這里面也有沈而銨的性格在作祟,他不論是討厭還是喜歡,都不說。</br> 長了張嘴,就用來說古早霸總語錄。</br> 茭白追漫期間不止一次想打爆沈而銨的頭,他對外的涵養(yǎng)風(fēng)度只是層表皮,用來裹他的傲慢冷血,那表皮在外面裹得有多嚴緊,回家在禮玨身上發(fā)泄得就有多殘暴,整部漫里真正有涵養(yǎng)認識尊重這個詞的是齊子摯,老總中的一股清流。</br> 可惜攤上齊霜那么個弟弟。</br> 茭白拍了拍梁棟的肩膀:“別再叫老子炒肉了。”他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下壓壓,“不然……”</br> 梁棟一臉皮笑肉不笑,在你爹面前自稱老子,我看你想吃屁。</br> “呵呵。”茭白笑瞇瞇地說出他正在追的那女生的名字,“我就跟她說,你逼我給你咬。”</br> 梁棟:“……”</br>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卑鄙無恥下流的人?!</br> 梁棟大喝:“妖精,吃俺老孫一棒!”動作跟語氣學(xué)得惟妙惟肖。</br> 茭白:“……”</br> 這大傻子竟然也能得到深情男配的頭銜。</br> 茭白專門走太陽照不到的邊邊角角,他跟老師說了自己有皮炎,老師的態(tài)度是深秋了日光不強,可以適當?shù)剡M行室外活動增強免疫力。</br> 道理他懂,可他癢啊。</br> 體育老師準他戴帽子跟口罩,卻不讓他自行回教室,原因是他體質(zhì)太差,必須要在操場溜達一會。真是一片父母心。</br> 茭白喘著氣坐到沈而銨旁邊,很自然地從校服外套口袋里掏藥膏,給不小心被曬到的手指涂涂藥。</br> 籃球場的梁棟對茭白隔空警告。</br> 茭白無視,他涂完了手指也沒打擾沈而銨,只是閉眼想事情。</br> 沈而銨的頭像是一座山峰,茭白上網(wǎng)搜過,也確認了,就是蟶山。</br> 那是沈而銨母親從小姑娘到為人母,再到變成一座墳的地方。也是他的出生地。</br> 最初茭白懷疑那些好友的頭像都跟他們本人的內(nèi)心有關(guān),現(xiàn)在通過沈而銨確定了,就是不清楚這關(guān)系有多大。</br> 茭白的其他七個好友不在他周圍,頭像全是黑的。他記得戚以潦是一只被勒脖子的藍眼白貓,沈寄是貌似能跟他的情緒相連的皮卡丘,齊子摯則是一片空白,而章枕是一些類似糖果紙的色塊。</br> 禮玨在內(nèi)的另外三個好友還沒在茭白面前出現(xiàn)過,不知道是什么頭像。</br> 茭白背過身刷微信,他跟章枕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六樓起火那晚。</br> 當時他在樓下發(fā)信息問:你不是我姐姐,你是誰?</br> 章枕怎么回的,他回的是:我是她男朋友。</br> 秒撤回。</br> 茭白沒放過章枕,他立馬發(fā)過去一條信息:我已經(jīng)看到了,哇!</br> 不僅如此,茭白還特地上網(wǎng)找了“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的復(fù)古表情發(fā)過去。</br> 章枕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那么腦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回,一時沒辦法接受,干脆就躲起來了。</br> 茭白不會在這時候拆穿章枕,對方做他姐姐對他有大用。因為哪天他馬甲掉了,章枕要是怪他,他就可以憑這一點反擊。你看,我騙了你,你不也騙了我,扯平了。</br> 這幾天茭白發(fā)的信息,章枕一條都沒回。茭白對著自己的球鞋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br> J:姐姐,我在上體育課。</br> 茭白發(fā)了個紅包。</br> J:你在工作嗎,累不累啊。</br> 茭白以為還要躲一陣子的章枕竟然出現(xiàn)了,而且還是秒回。</br> 章:不要給我發(fā)紅包了,你父母的錢不該被你這樣揮霍。</br> J:……我自己的錢。</br> 具體一千多少萬不記得了,反正是一千多。</br> 章枕又沒信兒了。茭白逗他玩。</br> J:姐姐,你男朋友對你好不好?</br> 章:分了。</br> 茭白能想象章枕發(fā)那兩個字時的表情,沒忍住噗噗笑出聲,他本想憋著不打擾邊上的沈而銨,結(jié)果適得其反,憋過了頭導(dǎo)致他邊咳邊笑東倒西歪,像個大傻子。</br> 老師喊集合的時候,茭白爬起來,下一刻就渾身震住,賬號飄在他眼前,他和沈而銨的活躍度變成了……</br> 15.7!!!</br> 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嗎?</br> 出BUG了?</br> 【助手,助手助手,你們出BUG了!!!】</br> 【無。】</br> 好特么高冷的回復(fù)。</br> “不是BUG,不是BUG,”茭白呢喃了幾遍,激動得一把抓住沈而銨的校服,“你真是個好人!”你讓我看到了希望,感謝,祝你平安。</br> 沈而銨:“……”</br> 茭白心跳加速指尖發(fā)抖,他的想法是對的,決定也是對的,跟那幾個在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老家伙相比,果然還是沒出校園的青澀崽崽好應(yīng)對!</br> 所以說,漲活躍度的標準會是什么?被好友認可還是啥?他剛才都沒和沈而銨說過話……難不成是他的傻逼笑聲讓沈而銨覺得他清純不做作?</br> 冷不丁地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茭白把指間的校服松開,口罩下的臉堆笑,聲音里也有笑意:“藥味不難聞的,一洗就沒了。”</br> “要不我給你洗?”茭白被帽檐陰影遮住的眼里充滿慈愛。</br> 沈而銨安靜地搖了搖頭。</br> “銨哥!”梁棟老母雞似的跑過來,滿身臭汗地催他家銨哥走人,末了還不忘對茭白做抹脖子的動作。</br> 茭白愜意地哼了兩句歌,八分之一的勝利之光啊,它來了。</br> 說不定明天起來,活躍度就到了30,再后面便是50,80……</br> 放學(xué)在校門口看到沈寄那助理的時候,茭白瞬間從美夢中抽離了出來。</br> 助理是來接沈而銨去福緣樓的,今晚只是一家人吃個飯,除了他自己,就他奶奶,他爸,以及他未來的小媽一家。</br> 沈而銨坐上了車,助理關(guān)門的時候,隨意一瞥的視線跟茭白撞在了一起。</br> 助理:“……”</br> 茭白:“……”</br> 助理的臉色有點怪,那個人怎么會在少爺?shù)膶W(xué)校,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br> 被董事長踢開了,沒了包|養(yǎng)|費,就想搭上少爺?還真是下賤。</br> 要不要跟董事長匯報?</br> 算了,董事長早忘了那號人了,沒有匯報的必要。</br> 茭白目睹助理開車離去,大概猜到了對方是怎么想的,不禁松口氣。茭白暫時并不想沈寄那老東西知道他在三中,在自個兒子的班上,還住一起。</br> “福緣樓去過嗎?”梁棟湊到茭白旁邊,“我家今晚請了一桌,我正好要去。”</br> 茭白跨上單車。</br> 梁棟拽著不讓他走:“帶你去長長見識唄。”</br> 茭白冷了臉:“不去。”</br> “不去也得去。”梁棟手一招,他家司機就很有眼力見的把車開過來。</br> 茭白知道梁棟是想看他當眾出丑,不去,不去,老子堅決不去!</br> 電子音突然詐尸。</br> 【玩家茭白啟動首個強制任務(wù)!請做好準備!】</br> 【玩家茭白啟動首個強制任務(wù)!請做好準備!】</br> 【玩家茭白啟動首個強制任務(wù)!請做好準備!】</br> 重復(fù)了三遍,廣播式通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