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 107 章
九月份的半夜三更,風(fēng)大的哦,深山里的老樹雜草都要被吹禿頭。</br> 一群保鏢們窩在一樓屋角,發(fā)呆。</br> 戚大不著四六地深沉發(fā)言:“都忘了?”</br> 大家全都活絡(luò)起來。</br> “什么忘了?忘了什么?聽不懂,我是金魚腦子,三秒記憶。”</br> “正在刪除。”</br> “就快忘沒了,等我會兒。”</br> “馬上。”</br> 風(fēng)向一致的時候,來了個格格不入的聲音,“戚爺還蠻慫的。”</br> 說話的保鏢往地上一躺,臉上是便秘很久終于通暢的爽快,“哎呀媽,可算說了,憋死我了。”</br> 其他人沾他的光,堵起來的地方也通了,但是,他們不表現(xiàn)出來,他們暗爽。</br> “那不叫慫吧。”</br> 有人非要在這時候秀不同,“以我追純情劇多年的經(jīng)驗(yàn)來看,戚爺那叫……”</br> 他搓下巴,沉吟又是思考了許久,逼都裝完了也沒想出一個反義詞,“好吧,就是慫。”</br> 等半天的大家伙:“……”</br> 氣氛迷之安靜。</br> 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大家想到他們挑出來的監(jiān)控畫面,集體替戚爺尷尬。</br> 戚爺對白少還真是……</br> 人不可貌相,不看不知道,一看,哎喲,急死人,親啊,倒是親啊,上啊,全是偷吻算什么男人,幾年了都,竟然還停留在偷的階段!</br>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br> 他們這群老小太監(jiān)坐在茂密的檸檬樹下,垂下來的檸檬往他們的臉上晃,眼暈。</br> “白少看到了,得笑死。”</br> “笑完就該咬牙了。”</br> “以白少的性格,他會恨鐵不成鋼。”</br> “我們應(yīng)該拍一點(diǎn)發(fā)給白少的,多好的助攻機(jī)會,錯過了。”</br> 一陣稀稀拉拉的唉聲嘆氣后,有個小老弟咬著檳榔提神,“你們還記得咱上半年打的賭嗎?”</br> 大家的表情全都一變,記得啊,打賭戚爺跟白少什么時候結(jié)婚。</br> 那小老弟唏噓著撇撇嘴,“我就說吧,他們沒那么快,得要個三五年……”</br> 沒說完就被敲了大板栗子。</br> 吃屎去吧你!</br> 一通鬧完了,大家伙又開始憂心主子的愛情故事,他們都沒想過精靈會取代白少。</br> 兩人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在戚爺心里的分量也沒得比。</br> 大家伙雖然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卻也能猜得到,戚爺暫時忘了白少,是戚院長搞的鬼。</br> 戚院長想要戚爺碰精靈,把她留在身邊。</br> 精靈能讓戚家延續(xù)香火。</br> 戚院長相信數(shù)據(jù),相信她的實(shí)驗(yàn)結(jié)果,認(rèn)為這件事能成的幾率很大,但她沒考慮到人和人的區(qū)別,人怎么能用一套標(biāo)準(zhǔn)的數(shù)據(jù)來對待?</br> 戚爺對自身的約束多強(qiáng)啊,克制成什么樣了都,非人類,他那樣的人是能被隨意擺弄的嗎,明知是假的還要順勢而為,讓自己成為笑話?戚院長做研究做傻了,心智不曉得被哪種東西糊住,都不如他們看得透徹。</br> “我們再賭一次!”戚六來了一嗓子。</br> “來來來!”</br> “我賭國慶,就是下個月。”</br> “沒那么快吧,元旦。”</br> “……”</br> “今年年底,他們不結(jié)婚,我就……”還是那小老弟,他說話大喘氣,引了弟兄們?nèi)催^來,羞澀道,“我就結(jié)婚。”</br> 這話一出,就有人鄙夷,“你對象都沒,自己跟自己結(jié)?”</br> “實(shí)不相瞞,在下于三個月前,脫單了。”小老弟開手機(jī),亮出自家姑娘的照片,笑得嘴里的檳榔都掉了出來。</br> 屋角的漢子們炸了,他們一窩蜂地?fù)渖先ィ瑝鹤⌒±系芫褪且煌ㄗ幔澳闼麐尩奶崆懊搯危€是人嗎!”</br> 靠!</br> 老光棍們哀怨,這都什么事啊,年紀(jì)最小的有對象了。</br> 戚大從長廊一頭跑近,呵斥道,“都老實(shí)點(diǎn),戚爺來一樓了!”</br> 屋角的眾人瞬間噤聲。</br> 蘭墨府電梯上的數(shù)字從5到1,電梯門開了,里面的人出來后就拐了個彎。</br> 樓道里響起了下樓梯的聲音,主子不是來一樓,是去了地下。那是看了監(jiān)控的后續(xù)。</br> 大家心照不宣地分散開來,巡邏去了。</br> .</br> 戚以潦連十分之一的監(jiān)控都沒看完,他就游魂一般來到了地下二樓。</br> 身份驗(yàn)證的時候,戚以潦的三魂六魄忽地歸了位,他不會是連這個特權(quán)也給出去了吧?</br> 當(dāng)他走進(jìn)黑白兩色的書房,看著新書桌,以及一面放著一本本醫(yī)學(xué)書籍的書架,赤著的腳頓了頓。</br> 戚以潦扣住書桌一角,猛地將它推開。</br> 視野里是一片字跡。</br> 有一部分較淺,下刀的力道發(fā)揮不均勻,不是他刻的。</br> 很明顯是兩人一起刻字。</br> 沒有他的準(zhǔn)許,這里怎么可能有第二個人踏足。</br> 戚以潦微垂眼簾,半晌輕笑一聲,下一瞬,他唇邊的笑意斂去,面無表情地牽扯唇角,“瘋了。”</br> 如果不是瘋了,他怎么會對那年輕人的拙劣謊言感興趣,好奇,探究,繼而降低底線,改變底線,更是讓對方成為他的底線。</br> 蘭墨府的監(jiān)控他都沒看完,更何況是蘭墨府以外,這份濃得遠(yuǎn)超他想象的感情既陌生又零碎,他應(yīng)該讓他的小男朋友幫他連接。</br> 可他不是沖動血性的愣頭青,他手上的事太多,心悸跟頭疼的毛病還沒消除。</br> “克制……”</br> 戚以潦掐眉心,喉嚨干又癢,他閉上眼,唇齒間泛著煙草味,“克制。”</br> 眼前浮現(xiàn)自己一次次偷吻時的神態(tài),那恨不得把人從頭到腳舔一遍,再一寸寸咬爛了吞下去的樣子,戚以潦的面部黑成八百年沒刷的鍋底,心口卻像是被什么東西蜇了一下,一時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單手扶額,手掌下移,蓋住了面部。</br> 耳根沒蓋起來,泛著薄紅。</br> 戚以潦的一只眼睛從掌心下露出來,掃過四周,就連地下二樓都有那孩子的痕跡。</br> 多出來的書架上那些書,大多都是新的。</br> 不愛學(xué)習(xí)。</br> 戚以潦隨意拿下兩本翻了翻,沒看見一點(diǎn)注釋筆記,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他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什么,闊步走到對面,一把推開門。</br> 地下二樓的書房是他用來靜心的時候,他會在書房刻字泡澡,這間空房和書房的浴室相連,竟然變成了一間實(shí)驗(yàn)室。</br> 空氣里沒有藥水味,實(shí)驗(yàn)室還沒用。</br> 戚以潦的目光穿過那些人體骨架,落在籠子里的小鼠們上面,它們原本是趴著的,現(xiàn)在察覺到人類的氣息,全都爬起來撞欄桿。</br> 籠子里有吃的有喝的,它們不是想被投喂,是想飼養(yǎng)員了。</br> 戚以潦轉(zhuǎn)身離開。</br> .</br> 早上四五點(diǎn),天蒙蒙亮,一支巡邏的隊(duì)伍經(jīng)過南門,冷不防地看見一道黑影,他們嚇了一大跳。</br> 戚以潦立在石雕前的臺階上面,唇間含著一支才剛點(diǎn)燃的香煙,他還是赤著雙腳,煙灰色浴袍系嚴(yán)謹(jǐn),頭發(fā)自然干了,微亂,幾縷發(fā)絲搭在刻痕陰戾的眉間,深暗不明的眼底隱約有什么就要沖出來。</br> 齒間的澀感很重,想咬什么。</br> 此時距離戚以潦蘇醒,已經(jīng)過了十四個小時。</br> 腦中的虛影還是不清晰。</br> 下屬們的喊聲讓戚以潦歪頭,他掀了掀寒涼的眼皮,赤紅的眼眸看過去。</br> 臺階下的一隊(duì)人馬眼觀鼻鼻觀心,戚爺果真成兔子眼了。他的眼睛那么紅,為監(jiān)控里的愛情糾結(jié)困惑或沉入掛心的成分有,更多的是生理性的,熬成了兔子。</br> 因?yàn)楸O(jiān)控的量實(shí)在是太大了,他們挑的時候不怎么細(xì)看,瞥兩眼就過去了,眼藥水還是滴光了好幾瓶,更何況是認(rèn)真看的戚爺。</br> 戚爺?shù)臍赓|(zhì)擺在那,兔子眼也不丑,他這副模樣深情迷人,現(xiàn)在只要來束花,就能上門求婚。</br> 戚以潦睨了眼下屬們,知道他們的心理活動有多豐富,聊他的八卦,看他的戲。</br> 下屬們這德性,是他招人的標(biāo)準(zhǔn)。</br> 戚家死氣沉沉,墳?zāi)挂粯樱M麨樗鍪碌娜四苡悬c(diǎn)活力。</br> .</br> 天邊翻出魚肚白。</br> 藤蔓在初日的淺薄余暉里飄揚(yáng)。戚以潦點(diǎn)燃第二支香煙。</br> “戚爺,大家伙想做個催眠。”戚大低聲道。</br> 戚以潦干燥的唇間緩緩?fù)鲁鲆粓F(tuán)青霧,他俯視臺階下的下屬們。</br> 統(tǒng)一黑西裝的保鏢隊(duì)伍別著槍支,整齊站立,他們?nèi)纪Ρ车皖^,等待主子發(fā)話。</br> 蘭墨府沒有監(jiān)控室,所有監(jiān)控都由戚爺一人掌管,他這次生病期間監(jiān)控出了意外,技術(shù)部門因此派上用場。</br> 催眠是技術(shù)部門的情求,保鏢們也是那想法,他們不想知道那么多。活人守秘密,生不如死。</br> “你們倒是會給自己減負(fù)擔(dān),”戚以潦揶揄了聲,他拿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掛斷后道,“八點(diǎn)過去,分次催眠,時間上你們自己安排。”</br> “是!”所有人齊聲喊。</br> 戚以潦走下臺階,腳心踩上硬冷平滑的石板,翠綠清涼的草坪,他吸著煙在古堡外圍走動。</br> 天幕越來越紅黃,整個蘭墨府都是那色調(diào),戚以潦回臥室,繼續(xù)看監(jiān)控。</br> 有了前車之鑒,他把窗簾都拉上了,燈也沒開,就坐在黑漆漆的墻角看,不知不覺間腳邊散落了幾根煙頭。</br> 當(dāng)監(jiān)控里出現(xiàn)他單膝跪在輪椅前,把花種放在茭白手心的那一幕,他反復(fù)看,一遍接一遍地記下所有細(xì)節(jié),試圖把錯誤覆蓋掉。</br> 然而這一舉動帶來的后果是,頭疼得快要裂開,像是有人拿著幾厘米長的鐵釘,往他的頭頂心里釘,已經(jīng)釘進(jìn)去了一半。</br> 戚以潦抖著手扣開藥瓶,倒幾粒藥吞咽下去,他的后腦勺抵著墻壁,面色煞白地等那股疼痛緩解。</br> “操。”</br> 墻角響起極低,也極陰鷙的罵聲。</br> 狀態(tài)不行,監(jiān)控先不看了,他需要停一停。</br> .</br> 戚以潦只睡了不到一小時就醒了,他叫戚大進(jìn)臥室,嘶啞道:“去找個人過來。”</br> 戚大“啊”了聲,沒搞明白。</br> 找誰啊?</br> 戚大一個激靈,難道是找十八歲,聲音好聽的男孩子?</br> 戚以潦去衣帽間,他解開浴袍丟一邊,從衣櫥里拿出襯衣穿上。</br> 睡了一小會,做了個模糊的夢。</br> 按理說,他四年前有段時間經(jīng)常做那個夢,一直在找夢里的男孩,這回卻有種很久沒夢到了的感覺。</br> 難不成他這四年都沒再做過?失憶后才又開始?</br> 夢里一切都讓他魔怔?似乎就該是這個心情,可此時的他只覺得怪異,違和,甚至是……反感。</br> 那個看不清長相的男孩絕對不是茭白。</br> 戚以潦從下往上地扣著扣子,他排斥夢,是因?yàn)樗诳杖钡娜松辛诵∧杏眩乃家沁€放在那夢中男孩身上,就是背叛,想想都不行?</br> 我就這么愛我那小男友?呵。</br> 戚以潦將平整的西褲穿上,他取了條皮帶,邊往外走,邊往里塞,舉止慵懶而優(yōu)雅,就是精氣神不好,雙眼紅得厲害。</br> “戚爺?人還找嗎?”杵在門口的戚大搔搔頭皮,問道。</br> 戚以潦按上皮帶的金屬扣,邁步去浴室洗漱。</br> 戚大心里一聲哀嚎,得嘞,戚爺沒說不找,那就是還要找,他揪著眉頭去跟弟兄們交代任務(wù)。</br> 大家苦不堪言,這幾年都是白少給戚爺誦經(jīng)讀書,一直平安無事,戚爺突然要用人,他們一時半會上哪找去啊,渠道早沒了。</br> 本來他們想找姜焉,好死不死的,他這幾天在外地演出。</br> “沒辦法了,問老大吧,”戚三道,“戚爺病了,老大就算再心疼白少,也肯定能理解,不會怪戚爺又找人。”</br> 戚大信了兄弟,他一個電話打過去,被枕哥噴得耳膜疼。</br> “給他找!看他能聽幾分鐘!”章枕有起床氣,桃花眼噴火,吼完就掛。</br> 戚大跟其他人眼神交流,大家趕緊翻自己手機(jī)上的聯(lián)系人,一個個的電話撥了出去。</br> 日頭稍微明亮些,西城一會所的老板親自送了個男孩來蘭墨府。男孩長得很水靈,嗓子也好,他進(jìn)去了,上樓了……出來了。</br> 戚大按分鐘付人酬勞,當(dāng)場結(jié)清。</br> 男孩沒想到錢這么好賺,只念幾句英文,就能買一身名牌,他不肯走,還想要這份工作。</br> 盡管他嘴甜,哥哥叔叔的叫,使出渾身解數(shù)賣乖,依舊被扔了出去。</br> 戚大收到枕哥的信息,他回:不到三分鐘。</br> 朗櫟的章枕打給三哥,第一句就是:“三哥,你很久沒找人了,都是白白給你讀書誦經(jīng),沒有酬勞。”</br> 坐在佛堂的戚以潦:“……”</br> “你想聽人讀書,就戴你那耳機(jī),里面有白白的誦經(jīng)聲。”章枕說完就掛了,他弟給他做了早餐,喊他起床。</br> 戚以潦把蒲團(tuán)擺整齊,他看了會大大小小佛像,仿佛看見他那父親把母親壓在供桌上面肆虐,供桌震得快散了,香爐和貢品全都往下掉。</br> 柱子后面的他聽見母親的慘叫,他走出來,驚到了母親。</br> 躲好。</br> 母親用嘴型說。</br> 那時候的他還小,反應(yīng)慢,一動不動地沾著,他被父親發(fā)現(xiàn),打得皮開肉綻。</br> 之后,父親當(dāng)著他的面□□母親一整夜,居高臨下地告訴他,戚家的男人就該那樣。</br> 一股殘厲爬上戚以潦的面部,他粗亂地喘了幾口氣,額角爆起青筋。</br> “克制,克制,克制,”</br> 戚以潦一腳踹在柱子上面,他闔起布滿弒殺之色的眼眸,扯緊領(lǐng)帶束住脖頸,五官扭曲地誦讀經(jīng)文。</br> 手機(jī)響了,戚以潦的誦讀聲停住,他后仰被束疼的脖頸,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沒事人一樣接起電話。</br> 這大早上的,周律師來電,是想問老板改遺囑的事,改的話,他上午就抓緊時間辦好。</br> 手機(jī)那頭沒聲,呼吸聲都像是沒了,周律師喊了聲:“董事長?”</br> “再說。”戚以潦將電話掐掉。</br> 遺囑這部分,戚以潦暫時忘了,周律師提起的時候,他驚覺自己沒有要改的念頭。</br> 遺囑都不想改。</br> 他要見一見那個年輕人。</br> 哪怕難受,無法靜心,他也要見一面,必須見一下。</br> 等不到幾天后了,今天就要見。手上事務(wù)再多,再忙也要騰出時間。</br> 他要和他的小男友接觸接觸,看看究竟有什么魔力。</br> 戚以潦看一眼昨晚保存的手機(jī)號碼,沒撥通,他退出界面,準(zhǔn)備按掉手機(jī)的動作頓住,眼睛盯著屏保。</br> 煙花盛開的夜空下,他叼著煙低頭,年輕人咬煙抬頭,兩點(diǎn)橘紅煙火在親吻。</br> 太黏膩。</br> 他想換掉屏保,怎么換都不滿意,就保留了這個。</br> 戚以潦繃著面部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里,四年后的他不止多了癡態(tài),還學(xué)人玩純情。</br> .</br> 八點(diǎn)不到,戚以潦坐進(jìn)車?yán)铮壬戏胖P電,旁邊的座椅上有一摞文件,他的耳朵里塞著一副耳機(jī)。</br> 車還沒啟動,就被一道柔美身影擋住了去路。</br> 司機(jī)不敢按喇叭,小心看后座的人:“董事長,科研院送的那女孩在路中間。”</br> 戚以潦沒聽清司機(jī)的聲音,但他看見了外面的情況,他雙手交錯著放在腹部,西褲下的腿疊在一起,漠然又晦暗地看著。</br> 金色光暈往玻璃上灑,戚以潦降下車窗。</br> 女孩本能地跑過來,兩只小手搓著白裙子,一雙美得能把人靈魂吸進(jìn)去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車?yán)锶耍雽で髲?qiáng)者的庇護(hù),想被疼愛。</br> 風(fēng)把女孩的白色長發(fā)往車?yán)锎担《攘萌诵南摇?lt;/br> 戚以潦能明顯地感應(yīng)到他頭不疼了,心悸感也消失了,虛假的本能瘋了般纏上他的理智,要他吃下為他量身定制的解藥,吃完就能得到救贖。</br> 救贖,</br> 救贖……</br> 戚以潦的視線越過女孩,投向天邊那抹耀眼陽光。</br> “送走。”他說。</br> 車門邊的戚大忙問:“送哪去?”</br> 后座遲遲沒聲音。</br> 戚大抹臉,看來戚爺還沒拿定主意,那他就等指令好了。</br> .</br> 醫(yī)科大,茭白在操場上慢跑,他本來想明天來學(xué)校,可他昨晚失眠,今天也閑得慌,就來這兒了。</br> 大一新生明天才開始軍訓(xùn),現(xiàn)在操場上沒什么人。</br> 茭白對大學(xué)的軍訓(xùn)生活充滿了期待,他的皮炎已經(jīng)不嚴(yán)重了,九月的日光也沒七八月烈,可以訓(xùn)一訓(xùn)。</br> 后面有男生跑上來,對茭白嬉笑揚(yáng)手,“哥們你好白。”</br> 茭白沒搭理。</br> 那男生成了他的尾巴,他跑幾圈,對方就跟幾圈,那痞氣的樣子讓他想到梁棟。</br> 茭白找了個樹蔭坐下來,他劃開被汗捂潮的手機(jī),看見了戚大的短信。</br> 戚大:白少,戚爺有意要把小靈送走,地方還沒定好。</br> 茭白呵呵,地方?jīng)]定好,是戚院長的引導(dǎo)帶來的作用沒有完全根除。</br> 不過,</br> 戚以潦昨天下午才醒,今天早上就能生出把人送走的想法,說明……</br> 戚院長說的“戚以潦的新生兒生長期要有一段時間”是騙他的,恐怕就幾天而已。</br> 只要撐過幾天,戚以潦就能穩(wěn)定。</br> 時限并不是未知的,而是固定的數(shù)字,已經(jīng)在倒計(jì)時。</br> 茭白擦掉眼睛上的汗水,小靈對戚以潦來說,是假毒加假癮,以假亂真,這時期的他難克服。</br> 老變態(tài)偏偏把老子忘了,還要搞逃避這一套,不然老子倒是能幫著想想辦法。</br> 要不怎么說戚院長雖然沒成功,卻仍然把狗血潑出來了呢。</br> 茭白想知道戚以潦說要把人送走后,是什么反應(yīng),他發(fā)信息問戚大。</br> 過了一小會,戚大回信:戚爺推遲半小時去的公司,那半小時我們?nèi)w集合,和他交了次手。</br> 茭白直接打過去:“他現(xiàn)在的身體能行?”</br> “不能,所以戚爺輸了。”戚大壓低聲音。主子輸?shù)每蓱K。他們被催眠的時候,那畫面也要扣掉,不敢留。</br> 茭白站起來:“你們不會讓他?”</br> “戚爺叫我們出全力,我們不敢讓。”戚大保證道,“但我們都避開了戚爺?shù)哪槪€是帥的,白少放心!”</br> 茭白:“……”</br> 放心個屁,他又不是只看上那老男人的臉。</br> .</br> 戚大這頭跟白少聊完沒多久,另一個當(dāng)事人就叫他去取車。</br> 戚以潦打算先忙,晚上再騰時間,誰知他在辦公室坐了十幾分鐘,一份文件都沒看完,效率太低,他煩躁難耐,干脆把公務(wù)跟私事的順序調(diào)一下。</br> 人不在朗櫟,在醫(yī)科大,車直接開了過去。</br> 醫(yī)科大前門的那條街上,茭白在瞎逛,旁邊是操場認(rèn)識的男生,一聊才知道是他同學(xué),還他媽是臨床的系草。新鮮出爐的嫩草。</br> 男生是外地的,前天來的學(xué)校,周圍他都跑遍了,他給茭白當(dāng)導(dǎo)游,一路灑熱情,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不笑的時候又痞又酷。</br> 茭白在一個門臉前看貓。</br> “角落里的藍(lán)貓好。”男生湊過來,“我家就養(yǎng)這個,特乖。”</br> 茭白看的金眼小白貓,眼珠子都不帶轉(zhuǎn)的。</br> 馬路對面的車?yán)锶艘暯怯邢蓿恢浪诳词裁簇垼磺埔娝鸵荒猩绨ぶ纾康煤芙?lt;/br> 這只是男孩子間再正常不過的相處模式。</br> 然而畫面太過青春,朝氣蓬勃活力滿滿,那股子味道飄過人流,鉆進(jìn)了車?yán)铩?lt;/br> 副駕駛座上的戚大背部冒冷汗,他應(yīng)該給白少打個招呼的,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這要人命的現(xiàn)象。</br> 戚大的手往褲兜里塞,他正要掏出手機(jī),偷偷發(fā)信息,后座傳來一聲聽不出什么波動的聲音。</br> “回公司。”</br> 車在前面路口掉頭,揚(yáng)長而去。</br> .</br> 戚爺吃醋了。</br> 助攻猶如走鋼絲,難。戚大確定戚爺知道他是白少的人,身在曹營心里想著漢,他不敢貿(mào)然把戚爺吃醋的事告訴白少,提心吊膽了一整天,腦補(bǔ)的各種都沒發(fā)生。</br> 直到晚上,戚爺沒推應(yīng)酬,他去了“締夜”。</br> 戚大在外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又有幾個年輕男女進(jìn)包間,他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沒能揣摩清楚戚爺?shù)男乃季痛蚪o了白少。</br> 接電話的時候,茭白在開班會,開一半從后門溜出來,他聽完戚大所說,挺平心靜氣地問道:“帶那小靈去了?”</br> 戚大立刻道:“沒有!”</br> 茭白“哦”了聲:“那他要人伺候了?”</br> “沒有沒有。”戚大磕磕巴巴,“但,但是,”</br> 茭白:“說。”</br> 迫于壓力,戚大一咬牙:“包間里有人,‘締夜’條件出眾的都在!”</br> 電話里沒了聲響,戚大擦冷汗。</br> “我現(xiàn)在過去,別跟他說。”茭白冷笑,“給我準(zhǔn)備一套服務(wù)員的衣服,180的碼。”</br> .</br> 茭白在教室門外站了會,扯扯嘴皮子,老變態(tài)玩他媽個什么把戲呢,年輕了四歲,性子也飄了是吧?他沒急著跑下樓,而是原路返回,開完班會才出發(fā)。</br> 一到那兒,茭白就跟戚大會合,他換上服務(wù)員的裝備進(jìn)包間,沒干別的。因?yàn)槠菀粤室矝]干。</br> 戚以潦坐在沙發(fā)里,不參與消遣放縱,他只是負(fù)責(zé)人到場。</br> 這段時間他都沒露面,外界的聲音越來越多,所以他即便身體沒恢復(fù)好,還是應(yīng)下了今晚的酒局。</br> 戚以潦喝多了,散場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沒動,領(lǐng)帶還束在襯衣領(lǐng)口下面,一絲不亂,只有面頰跟眼尾被酒精熏紅。他叉著長腿,手臂搭在沙發(fā)背上,頭顱后仰,寬闊的胸膛隨著呼吸一下一下起伏,眼半合半睜,禁欲而性感。</br> 有膽大的美少年湊過去,被茭白一腳踢開。</br> 茭白抓住戚以潦的領(lǐng)帶,將他扯起來:“走了。”</br> 戚以潦無意識地跟著茭白,高大的身子微晃,燥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朵邊,酒氣很重。</br> 外面的戚大戚二見狀,他們趕緊迎上去搭把手,把戚爺扶到了一樓的房間。</br> 茭白在門邊往里看,表情古怪,這是他來《斷翅》世界的起點(diǎn),時隔幾年,他又來了,立場大不一樣。</br> 房里很快就剩下一個酒鬼,和一個不合時宜地傷春悲秋,感嘆命運(yùn)好他媽玄妙的工具人。</br> 茭白把門關(guān)上,慢悠悠地走到床前:“鼻梁上的傷哪來的?”</br> 酒鬼仰望他,眼神不清醒。</br> “嘖。”茭白彎腰,手指勾到他的領(lǐng)帶,幾下解下來,又去解他的襯衣扣子,“我看看你身上還有多少傷。”</br> 手被握住,茭白對上一道已然清明許多的目光。</br> “是你。”戚以潦鼻梁上的紗布揭了,貼著創(chuàng)口貼,不顯狼狽,倒顯得接地氣。</br> 茭白挑眉:“是我。”</br> 戚以潦面露困惑:“你怎么在這?”</br> 茭白湊近他,笑出小虎牙:“裝什么,我進(jìn)包間的時候,你不就發(fā)現(xiàn)了?”</br> 戚以潦的襯衣扣子解了大半,露出淺麥色胸口和修長脖頸,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你長得一般,也沒異香,哪來的自信認(rèn)為我能在你一進(jìn)門,就注意……”</br> 掌中的手腕突然抽走了,陌生又熟悉的觸感同時遠(yuǎn)離,戚以潦不自覺地摩挲指尖:“去哪?”</br> “回去睡大覺。”茭白轉(zhuǎn)身就走。</br> 戚以潦的眉心抽緊,這是他醒來后第二次看到年輕人的背影,和前院一樣頭也不回。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很果決,去留都自己說了算,不會被什么人和事左右,像斷線的風(fēng)箏,誰也抓不住。</br> 他的五臟六腑都不舒服,陰郁地冷冷道:“我不是你男人嗎,不管我?”</br> 茭白:“……”新鮮,老家伙的心態(tài)年輕了,沒那么滄桑衰敗。</br> .</br> 床上響起戚以潦的干嘔。</br> 茭白翻了個白眼,他退回去,扶戚以潦去衛(wèi)生間。</br> 戚以潦對著馬桶嘔吐,喝多了是真的,至于有幾分醉,估計(jì)連他自己都不清楚。</br> 吐完,戚以潦沖了馬桶,就搖晃著放水。</br> 茭白發(fā)現(xiàn)戚以潦沒上鎖,很驢,他驚呆了,有個猜測在他心底炸開,他飛快平穩(wěn)思緒,試探著說,“世界是假的。”</br> 戚以潦回了下頭,看傻子一樣看他。</br> 茭白晃了晃手機(jī)上的小鑰匙:“知道這是什么嗎?”</br> “我喝多了,不是變成弱智。”戚以潦拉上西褲拉鏈,去水池邊刷牙漱口,他不知怎么,控制不住地透過鏡子看年輕人的小鑰匙,“那是我送你的?”蘭墨府有需要用到那鑰匙的東西嗎?</br> “這是定情信物,有兩把,我買的,我們一人一把,不是開什么用的,就是一掛件。”茭白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br> 戚以潦皺皺眉,沒再開口。</br> 茭白背過身,表情變換個不停,他調(diào)出賬號,看在線的血貓。</br> 昨天戚以潦蘇醒后,貓的脖子長起來了,細(xì)鐵絲另一頭也沒扎在《斷翅》一周目,而是飄在半空。</br> 茭白就奇怪,戚以潦活過來了,細(xì)鐵絲沒釘進(jìn)漫畫集里,說明他也脫離了世界意識的束縛,為什么貓脖子上的那頭鐵絲卻還在,貓毛也沒變白,他還想,貓脖子上的束縛要解開,是不是跟戚以潦的感情線有關(guān)。</br> 敢情細(xì)鐵絲的變化,不是代表戚以潦解脫了。</br> 而是,</br> 還沒釘上去。</br> 現(xiàn)在記憶活在四年前的戚以潦,沒有自主意識,他自我覺醒的契機(jī)沒到。</br> 并且那意識不會隨著戚以潦的穩(wěn)定,而回歸。</br> 茭白看著對他眨眼的血貓,心里罵娘。戚以潦昏迷的那幾個月,是在和世界意識斗爭,醒來不是勝利,是還在斗爭中,瀕臨高|潮。</br> 戚以潦個人過的時間是四年前,世界卻是四年后。</br> 當(dāng)年讓他意識覺醒的契機(jī)沒了,更是多了戚院長制造的狗血障礙,難上加難,他如果還能二次覺醒,才是最后的勝利。</br> 貓脖子上的細(xì)鐵絲便會消失。</br> 世界意識設(shè)計(jì)讓戚以潦回到?jīng)]有覺醒前,是在阻止他。</br> 又一次出手,還是不放棄。</br> 茭白幫不上忙,戚以潦覺醒相關(guān),漫畫里都沒有交代,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只能旁觀戚以潦自己醒來。</br> 他要時刻保持警惕,雷達(dá)全開躲避狗血,千萬別成為世界意識的棋子,破壞戚以潦第二次覺醒。</br> 媽得。</br> 茭白回想戚以潦的大綱設(shè)定,他是最初定下來的男二,喜歡天真善良柔軟脆弱還會哭的小孩,在找尋夢中的男孩,主角受。</br> 鎖不是針對家族遺傳病,是針對的狗血劇情。</br> 怪不得當(dāng)年戚以燎會說,區(qū)區(qū)一個情||欲,他何必掛鎖。</br> .</br> 這會兒戚以潦沒拿回自我意識,還失去四年記憶,多了個對象,他絕對會懷疑自己的審美。</br> 畢竟老子哪一樣都不符合他的理想伴侶款型。</br> 好吧,還是有一點(diǎn)勉強(qiáng)符合,茭白打開手機(jī)的前置攝像頭瞧瞧,就他這雙小狗眼,看起來倒是挺無害的。</br> 茭白聽著后面的洗漱聲咂嘴,戚以潦應(yīng)該有通過監(jiān)控填補(bǔ)記憶吧,別人說的,不如親眼看有感觸,他看了,八成會懷疑人生。</br> 茭白只知道監(jiān)控里有戚以潦對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他們的過招,默契,到生活日常,他不知道戚以潦偷吻過他很多次。</br> 還被失憶后的戚以潦看了不少,尷尬得連燈都關(guān)了。</br> .</br> 衛(wèi)生間里的水聲停了,伴隨一聲,“我們談?wù)劇!?lt;/br> 茭白把攝像頭關(guān)掉,談什么,談愛情開始的地方?談“我為什么會看上你?”這就問錯人了,他都搞不清詳細(xì)的分界線。</br> 有腳步聲從水池那里行至身后,若有似無的呼吸從上而下地拂過來,茭白后頸癢癢的,他往房里走,腳步聲跟著他。</br> 期間兩人沒有交流。</br> 戚以潦讓戚大送止疼藥進(jìn)來,他不吃不行,會撐不下去。</br> 還沒開始談,心臟就疼了。</br> 茭白看戚以潦吃藥,他心說,你要是可以再次抵抗漫畫里“戚以潦”的劇情大綱設(shè)定,記起我們之間的一切,還能喜歡上我,那你就能打贏這場戰(zhàn)役,找到自己,重新將人生的掌控權(quán)捏在手中。</br> “茭白,”戚以潦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面,他扣上藥瓶,兩片唇間蹦出一個名字,尾音似情人的呢喃。</br> 茭白兩手插兜,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br> 戚以潦的笑聲里含著調(diào)侃:“站那么遠(yuǎn)做什么,過來。”</br> 茭白輕哼,后半句倒是常說。</br> “你酒醒了?”茭白走過去,看他鼻梁上被水打濕的創(chuàng)口貼。</br> 戚以潦答非所問:“無論是我身邊人,還是我自己觀察,都透露你我相愛,感情很好,怎么這么半天,你也沒對我做什么?”</br> “你想要老子做什么?”茭白涼颼颼道,“你都沒記起來,心里不抵觸?老子會讓你嫌棄地一把推開?這有意思?”</br> “……”戚以潦嗤笑,“牙尖嘴利。”</br> 茭白一愣,他一只手伸到桌沿上面,彎腰垂頭:“你再說一遍。”</br> 年輕人的眼型憨而柔潤,眼睛黑白分明,他的瞳孔里映著房中燈光,和燈光里的戚以潦。</br> “噗通——”</br> 戚以潦聽見了自己不安分的心跳聲,心悸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他抿住唇忍耐不適。這份感情的初始不一定只是年輕人“中邪”的謊言,肯定還有別的原因。</br> “噗通——噗通——噗通——”</br> 戚以潦胸腔里的那顆心臟跳動得太厲害,他皺起眉頭,鬢角漸漸潮濕,唇色也開始發(fā)白。</br> 茭白就要后退,一條腿伸過來勾住了他的腳踝,他沒留神,往前栽去,雙手胡亂劃動著抓住戚以潦的肩膀。</br> 他們額頭相抵,呼吸交融。</br> 橫在他們中間的,是茭白領(lǐng)子里掉出來的佛牌。</br> 潮濕的沉木香彌漫開來,鉆進(jìn)被燈光下的塵埃里,帶起一片火苗,空氣里有什么燒了起來。</br> 佛牌在戚以潦面前晃動。</br> 戚以潦抬起手臂,兩指捏住它,細(xì)細(xì)摩挲。</br> “要我摘下來還給你?”茭白想直起身,佛牌上的力道猝然加重,他被勒得再次前傾。</br> 這回他們沒有剛好抵在一起,而是撞上了,發(fā)出“砰”地聲響。</br> 茭白就要摘佛牌,一股力道阻止了他,他垂眼看過去。</br> 戚以潦的拇指跟十指順著細(xì)繩,一寸寸地往上撫|摸,指尖碰到茭白的頸窩,尾指抵著他瑩白的鎖骨。</br>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br> 茭白的尾椎麻癢,他就要抓開戚以潦的手后退,卻被扣住腰,一把撈近。</br> 戚以潦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年輕人的腰線,手背的血管往外鼓。止疼藥的用處不大,還是疼,但他不打算松手。</br> 今晚的酒和白天的無名怒火攪拌在一起,辛烈的酒精不斷刺激著大腦,灼燒著神智和心脈,他想知道,他的喜歡到了什么程度,試一試能有多大反應(yīng)。</br> 此時此刻,距離戚以潦醒來已經(jīng)有三十一個小時。</br> 茭白的腰上要起火了,腿也軟,他忍了忍,沒忍住,喘著氣吼道:“試探完了沒?完了我就……”</br> 話沒說完,茭白就被撈到了腿上,屁|股又慌又穩(wěn)地坐上去,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br> 茭白滿嘴腥甜地瞪著戚以潦,你媽的,會不會接|吻啊,老子牙都要被磕掉了!</br> 年輕人眼里的嫌棄十分明顯。</br> 戚以潦退開了,眉頭緊鎖,神情難測。</br> 茭白以為老變態(tài)生氣了,男人的尊嚴(yán)嘛,他欲要站起來,卻被掐住后脖子,呼吸里涌進(jìn)濃郁的薄荷味。</br> 戚以潦歪了歪頭,調(diào)整角度,發(fā)紅的眼眸盯著年輕人,再次吻了上來。</br> 舌尖挑開了他的雙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