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帝后
顧青婉只大致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把眼神收了回來,上前對陳皇后行了大禮。
陳皇后雖然氣勢威嚴,面相上卻還是比較溫和的。見顧青婉行大禮,臉上也多了一分笑意,連忙道:“免禮。”又轉(zhuǎn)頭吩咐站在一旁的柳意,“把瑞王妃扶起來。”
等顧青婉起身之后,陳皇后又吩咐顧青婉來她身邊坐下。
顧青婉見下頭坐著的都是宮中的娘娘們,便是懷王妃都坐在下頭,哪敢拿大,于是推辭了一句。陳皇后說她是婦,不打緊,下頭坐的娘娘們也紛紛出聲。顧青婉見推辭不過,便在陳皇后身側(cè)的圓凳上坐下了。
陳皇后眼神一頓。
當初她和惠和公主中意的都是顧家的五姑娘,又聽說顧家的三姑娘名聲不算太好,多說粗俗禮。可顧青嫣害鄭瑞落水,鄭瑞聽說與他成親的是顧青嫣,死活不肯。可定遠侯府結(jié)親勢在必行,奈之下陳皇后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鄭瑞到底和她隔了一層,她又何必事事替他考慮周到?左右這人是鄭瑞看上的,好與不好,靖王也話可說。
可今日這瑞王妃不與她并坐,而是坐到她身邊的矮凳上面,倒是讓她對先前的傳聞有一些質(zhì)疑。陳皇后不動聲色慣了,這懷疑的情緒一絲都未帶出來,片刻又恢復(fù)了笑意,一一介紹下頭坐著的人。
左下首坐著的便是賢妃,坐在她右側(cè)的是麗妃,而瑾妃則是與懷王妃坐在右側(cè)。剩下的妃嬪們陳皇后一提便過,顧青婉要刻意保持著坐姿,分神暇自然就不太留心。
只是眼睛掃過莊嬪的時候還是頓了頓。
饒是皇室素來出美人,顧青婉心中也有些驚嘆。按理說她是見過不少美人的,不說其他,鄭瑞雖然心智不足,可模樣實在是沒得挑。而惠和公主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可見到莊嬪時,她還是忍不住把目光往她身上瞄。若說惠和公主是明艷動人的紅玫瑰,那莊嬪便是純粹瑕的白玫瑰。紅白玫瑰可謂各有千秋,可單就這兩人表面上的性子,顧青婉目前還是對莊嬪這樣的嶺上雪有好感一些。
雖然莊嬪的上位,多少也有陳皇后想培養(yǎng)棋子對抗瑾妃的因素。可若不是因為她的容貌,陳皇后哪能看得上她。不過顧青婉可不敢因為莊嬪白月光一般的樣貌便對她放松警惕,要知道她從一個宮女爬上嬪妃的位子,還誕下了裕豐帝的幼子,除了陳皇后的推波助瀾。多是她自身努力的結(jié)果。
因此莊嬪對顧青婉十分熱絡(luò),可顧青婉從一開始便決定對莊嬪敬而遠之了。
與莊嬪比起來,這后宮中的女子怕是都會黯然失色。瑾妃自然也不例外。可是瑾妃十幾年來圣眷不衰,可見也是厲害的。不用提有昭國公和忠靖侯府做靠山的賢妃,以及娘家戰(zhàn)功赫赫的麗妃了。
這宮中的女人個個都不是好惹的,顧青婉反而有些同情陳皇后了。
顧青婉僵直的坐著,陳皇后與宮中的各位娘娘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著話,稍稍靜了一會兒,賢妃便讓身后的宮女捧上來一個小匣子:“這是我給瑞王妃的見面禮,不值當什么。瑞王妃收下吧。我宮中素來清冷,日后瑞王妃得了閑,倒是可以來我宮中跟我說說話。”
惠和公主三天兩頭的帶著一雙兒女進宮。永延宮里多半是熱鬧的,可恪王妃進宮每個月進宮的次數(shù)卻是有定例的。賢妃話中帶著諷刺,陳皇后聽的出來。
她眼睛頓時笑的瞇了起來:“青婉是婦。哪里有時間進宮來陪著咱們說話。妹妹若是覺得宮中清冷,倒不如來永延宮里陪著我說說話。”
賢妃笑意不改,本想再說兩句話刺一刺陳皇后,卻聽到一旁的麗妃掩嘴笑了起來:“既然賢妃姐姐給了見面禮,我空著手倒是怪不好意思的。不過今日我只是湊巧過來,聽賢妃姐姐說是瑞王妃要來奉茶這才多坐了一會兒,沒什么準備。”
話說這麗妃便從自己手上擼下來一只金絲紅翡鐲子,上前幾步親自套到顧青婉手上:“這只鐲子是我當年從南邊帶到京中來的,又戴著進宮,雖然不比賢妃姐姐給的見面禮貴重,可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賢妃給的匣子里裝的是什么眾人都不知曉,可麗妃一口咬定她給的是貴重之物,賢妃倒也不好多說什么。
可麗妃給的鐲子似乎意義大,顧青婉不敢收,可麗妃早已經(jīng)收了手往下走了好幾步:“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起的早,已經(jīng)有些乏了。”
說罷又向陳皇后行了禮,便對在座的人道:“眾人失陪了。”竟然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顧青婉有些捉摸不透麗妃的性子,便往陳皇后看,陳皇后眼睛一閃,便道:“既然是麗妃給你的見面禮,你便收下吧。”
顧青婉點頭應(yīng)是,這下子其他的妃嬪們自然是不甘落后,提前有準備的此刻便送了上來,沒準備的便從身上戴著的取。好在這里的妃嬪們并不多,若不然顧青婉只帶了桂葉一人進宮,倒是不知該拿這些“見面禮”如何是好了。
有了麗妃打頭陣,眾人說了一會兒話,便紛紛找借口告辭了。賢妃是最后一個離開的,顧青婉注意到她身邊的女官朝自己看了好幾眼。見屋子里空蕩了不少,顧青婉多多少少也松了一口氣。
如今在座的便只有陳皇后、靖王妃與顧青婉了。就是惠和公主都說擔心柯沁,早早的出了宮,懷王妃則是去瑾妃娘娘那里說話去了。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外頭便聽有人回話說瑞王爺待會兒便過來了。顧青婉見陳皇后朝柳意點了點頭,柳意就打了簾子出去。
還未等柳意進來,殿外內(nèi)侍尖細的聲音便傳了進來,鄭瑞竟然是跟裕豐帝一塊過來的。不單單是顧青婉,便是陳皇后臉上都不是原先波瀾不驚的神色,臉上露出了幾分詫異。
顧青婉從未得見天顏,還未等圣上進內(nèi)殿,屋子里的宮女內(nèi)侍便呼啦啦的跪了下來,只垂著頭不敢說話,屋子里異常安靜。
殿外到偏殿雖然只要一會兒,可顧青婉心中緊張,倒是覺得過去了好久。終于簾子動了一下,靖王妃便趕緊拉著顧青婉跪了下去,陳皇后則是滿臉喜色的迎了上去行了禮。
顧青婉低著頭,只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起來罷,不必多禮。”
顧青婉與靖王妃謝了恩,由身邊的宮女扶著站起身來,抬頭便只看到裕豐帝的背影。
裕豐帝雖然不到知天命的年紀,卻因為思慮過重,這幾年又斷斷續(xù)續(xù)病了幾場。加之太子暴斃給他打擊太大,看上去比實際上加蒼老。明明五十不到,卻給人近六十的感覺。
只是雖然面相上有些老邁,可是天威不可犯,上位者的氣勢壓迫的顧青婉不敢多看一眼。
顧青婉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鄭瑞便上前來和她站在了一起。他雖然傻,在帝后面前卻十分本分拘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這便是阿瑞娶的王妃,聽說是定遠侯府的姑娘,上前來看看。”
裕豐帝這兩年有眼疾并不是什么隱秘的事情,顧青婉看了鄭瑞一眼,便上前幾步,卻也不敢靠的太近。
裕豐帝只是瞇著眼睛看了顧青婉一眼,卻沒有說話,反倒是陳皇后道:“阿瑞今年就十九了,可性子還不太沉穩(wěn)。你們在宮外住著,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擔心的,可到底不能壞了規(guī)矩,阿瑞日后便要你多上心了。”
這話沒有刻意避過鄭瑞心智不足的事情。
顧青婉心下一頓,便見裕豐帝眉峰一緊,終于開了口:“朕聽小五說今日他帶著婦進宮奉茶,便過來坐一坐。宮中的規(guī)矩大,可到底是一家人,今日也不必太過拘束。”
陳皇后臉色大喜,連忙吩咐道:“端茶上來。”
柳意早已經(jīng)在外頭布置好了,見陳皇后吩咐,連忙讓外頭的宮女端了茶進來。
顧青婉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連忙拉了鄭瑞上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端了茶給裕豐帝和陳皇后。顧青婉還在跪著,便聽裕豐帝吩咐身邊隨行的內(nèi)侍,又賞賜了顧青婉不少東西。
雖然裕豐帝只坐了片刻就走,可看的出來陳皇后今日的心情不錯。謝恩奉茶都過了,陳皇后便打發(fā)走了身邊的人,只留了柳意一人在屋子里伺候。
陳皇后親自拉了顧青婉得手,面露憐意:“昨日的事情,本宮也知道是委屈了你。阿瑞還是小孩子心性,田嬤嬤和張嬤嬤到底是奴才,主子的事情也不敢管的太過。”
顧青婉知道陳皇后說的是昨日未曾圓房的事情,看來陳皇后是早就知道了。
“好在你聰敏,若不然今日賢妃和麗妃便要生出不少事端來了。”陳皇后臉上帶了一分笑意,“好孩子,這件事情還是要早點圓過去,今后才后顧之憂。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人交代了田嬤嬤和張嬤嬤,她們二人是宮中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