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現(xiàn)世報
顧老夫人被顧青婉的架勢嚇了一跳,卻沒料到顧青婉卻是在她跟前跪了下來:“老太太,若是今日不是我恰巧過來了,今日二太太做下這么惡毒的事情,莫不是就這么算了?”
“這件事情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能管的。”顧老夫人當(dāng)機立斷的下了命令,又吩咐玉盞,“你趕緊送三姑娘回遠香閣。”
玉盞看了一眼跪在下頭半遮著臉的小孫氏,便舉得自己的步子有些沉重,卻還是依了顧老夫人的話,上前去扶起顧青婉,又勸道:“姑娘還是聽老太太的話吧,我送姑娘回遠香閣。”
顧青婉卻掙脫開了玉盞的手,跪直了身子,口條倒是十分清楚:“老太太,事情都鬧這么大了,還能獨獨瞞了誰不成?方才我在游廊里遇到曹夫人,她口中還說我不是什么好貨色,平日里她還瞧不上我,說我還真把自己當(dāng)什么東西了。”
顧老夫人乍一聽這話,心中也是勃然大怒。
“三姑娘可別胡說,你曹姨媽可最是懂禮數(shù)的人,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孫氏見顧青婉故意挑撥,便出聲維護了一句。
顧青婉冷笑起來:“我當(dāng)時還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呢,方才聽了二太太的話,可算是全明白了。二太太說你姐姐最是知禮的人,可就是這個懂禮數(shù)的人,卻打著騙婚的主意,二太太還幫著她打算坑害我一輩子呢。”
顧青婉拿住了曹姨媽的錯處,小孫氏被她堵的一口氣順不過來,臉上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
“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定遠侯府二房的嫡女,曹夫人怎么就敢這樣瞞天過海。”說罷她又對顧老夫人道,“老太太,若說這件事情二太太毫不知情,我卻是不信的。”
小孫氏頓時急了:“老太太,這件事情我實在是不知情。您可別聽三姑娘瞎說。”
偏偏又被顧青婉撞了個正著,顧老夫人有些頭疼,嘆了一口氣道:“三丫頭,這件事情你母親也不一定知道的這般清楚。這樁親事也只是口頭上說一說,對你對咱們府上總歸是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損害,日后咱們不再跟曹家往來便是。”
顧青婉反而是被氣笑了:“那依祖母的意思。這件事情就作罷了么,就任由著曹家甩了我們定遠侯府一個耳光?方才那曹夫人在游廊里說話的口吻,像是咱們家巴著她一般呢。”說罷又恨恨道,“即便我不是什么‘好貨色’,還輪不到曹家來挑挑揀揀。他們曹家還真以為和咱們定遠侯府是一個臺面上的人呢。”
“三丫頭,你這又是在胡言亂語什么,這樣自貶身份的話日后可不能再說了。”顧老夫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顧青婉的背。
顧老夫人反思起曹姨媽的話,心中也很是憤怒,只是她明白顧青婉是想借著曹姨媽把小孫氏拖下水。曹家如何她并不關(guān)心,只是這小孫氏是她的內(nèi)侄女,是她后來親自給顧明禮挑的續(xù)弦,若是小孫氏暗害原配嫡女的事情坐實了,她臉上也不好看。
曹家和小孫氏都可以事后暗中給她們一些教訓(xùn)。可顧青婉的意思是想把這件事情鬧大,這是絕對是顧老夫人不容許的。
“行了,這事情是非曲直我比你清楚。你聽了只言片語就下定論實在是不該。”說罷臉色又沉了沉,“況且你沒經(jīng)通傳便進了我屋子里,也是不該。”
顧老夫人對她不喜。顧青婉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卻沒想到顧老夫人在這個時候了還在維護小孫氏。怕不是是在維護小孫氏,到了這個關(guān)口了,顧老夫人想的還是不能打了自己的臉,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孫氏自然聽出了顧老夫人的意思,臉上是做出一副凄苦狀:“三姑娘,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事確實是你曹姨媽瞞著我的。這些年我對你怎樣你心中也清楚,我也不過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又怎么會故意去害你呢?”
顧青婉轉(zhuǎn)過頭去盯著小孫氏,諷刺道:“什么曹姨媽不曹姨媽的,我可從來不記得自己有這一門外三路的親戚。我母親娘家只有兩個哥哥,從來就沒什么姐姐妹妹的。”
三姑娘的生母賀氏上頭只有兩個兄長,那一代便是連庶出的子女都未曾有。
小孫氏聽了臉上一白,卻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顧青婉,便只能捂著臉哭了起來。
顧老夫人素來不喜歡顧青婉提起賀家,也不喜歡顧青婉提起她的生母賀氏,只是如今關(guān)氏回京,又說要常接顧青婉去賀家走動。這樣想來,顧青婉的情緒也應(yīng)該安撫好。
顧青婉見小孫氏哭,卻也不準(zhǔn)備這樣輕易的放過小孫氏,她使勁掐了自己一把,也開始啜泣了起來:“若說這些年二太太對我如何,二太太自己心中也清楚。不提別的,單說這件事情,若是曹夫人真看出來二太太對我好,何至于把我當(dāng)孤女一般的欺凌。”
這話說的太誅心,小孫氏被氣了個倒仰,顧老夫人也出聲制止:“青婉,這話可說的太過了。”
顧青婉自知過猶不及,伏在顧老夫人身上哭了一陣子,便道:“既然老太太不想我在這件事情上摻和,我今日便先回遠香閣里去。只是若是二太太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可不會就這么算了。老太太也知道我是個倔脾氣,休想一句不知道便把自己給摘干凈了。”
顧老夫人覺得頭又疼了,只是她巴不得顧青婉離開,便趕緊示意玉盞把顧青婉送回遠香閣里去。
顧青婉跟著玉盞出了檀松院,一路上眼淚就沒斷過,她扶著桂葉的手,一邊走一邊訴苦:“我如今便是連自己生母長什么模樣都不記得了,若是二太太真對我好,我又何至于常常提起我母親。我原本只以為她不待見原配所出的孩子,卻沒料到二太太心思這般狠毒,這是想推我進火坑呢。她如今倒好,連老太太都想著瞞過去,若不是老太太替我著想,我怕是早就萬劫不復(fù)了。”
這些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一路上也沒間斷過,也不說小孫氏做了何事,只說小孫氏心思歹毒。玉盞在一旁勸了幾次,見沒什么用,也只能作罷。
素來只有被顧三姑娘氣哭的,三姑娘臉上帶淚倒是頭一次,一路上倒是有不少丫鬟偷偷觀望的。
顧青婉還沒到遠香閣,她路上說的話便在內(nèi)院里傳遍了,只是不知二夫人到底對三姑娘做了什么事情,只能眾說紛紜,倒是把小孫氏的陳年舊事揭了不少。
玉盞送顧青婉回了遠香閣,想著顧老太太此時也是心中不舒坦,便匆忙趕了回去。
顧青婉進了屋子之后,桂葉吩咐紅錦打水進來之后,便鎖了屋子的門。顧青婉的嗓子早已經(jīng)嘶啞了,喝了幾杯茶水都緩解不了喉嚨里的灼痛感。
哭也是一件十分耗體力的事情,她本來是只想做做樣子的,可是不知為何哭著哭著就停不住了。顧青婉重梳洗了一番,便半躺在榻上休息。
顧老夫人縱然會生氣,卻也要顧忌著她背后的賀家。況且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小孫氏做的不地道,即使她極力否認(rèn),又讓曹姨媽一人攬了所有的事情過去,但又如何能逃脫干系的。
況且她一路從檀松院哭到了遠香閣,怕是要驚動不少人了。
之后顧青婉身子不適,在遠香閣里靜養(yǎng)了幾日,便是連晨昏定省顧老夫人都給她免了。她那日話說的十分滿,可是之后卻不再找小孫氏麻煩,仿佛遺忘了這件事情一般。
顧老夫人好歹是松了一口氣,心中對顧青婉又多了幾分憐憫,借著她身子不適給她送了不少上好的補品和藥材,還特意拿了兩百兩銀子給她補貼花用。
小孫氏見狀,只得忍痛再給顧青婉私下里送了不少花用。
雖然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顧老夫人最恨欺瞞,也沒打算就此放過曹家和小孫氏。
曹家這段時日真的是走了霉運,曹志孝回京述職之后,遲遲沒有授官的旨意下來。雖然搭上了定遠侯府四處走動了一番,卻在剛有眉目時,查出了他在任上貪贓的事情來,且是證據(jù)確鑿。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沒有哪個外任的官員是真的兩袖清風(fēng)的,這是擺明了是有人跟他作對。
可是這樣緊要的關(guān)頭,他卻是連定遠侯府的門都進不去了。即使不靠定遠侯府,這樣的事情只要他上下疏通一番,便可以大事化小。卻沒料到此時又牽連出了不少江南官員受賄案子,一并交由都察院偕同刑部處理。
因為牽連較多,便是連圣上都驚動了。
本來頂多是降職的事情,最后曹志孝落了個罷官又身陷牢獄的下場,最后還是曹姨媽變賣家產(chǎn),花了銀錢才把曹志孝贖了出來。
等曹志孝從刑部的大牢里出來,不單單是沒了官職,家產(chǎn)憑空少了一半。便是他養(yǎng)在外頭的外室和外室子,都被曹姨媽趁機發(fā)賣了出去,早已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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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在十一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