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婉這一覺睡的沉，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四才剛剛過去。她翻了個身，抬眼便見皎潔的月色，借著外映照進來的光線，她看了一眼此時面貌有些模糊的鄭瑞。
    鄭瑞閉著眼，睫毛在在眼睛下映出一片陰影。他的唇緊緊的抿著，月光下泛著朦朧的粉白色。他的呼吸音很輕，吹在顧青婉而后，卻是溫暖的。
    昨日傍晚時天色便有些陰沉，顧青婉估摸著要有一場雪落下來，卻沒料到這場雪靜悄悄的落在除舊布之間，倒是頗有些瑞雪兆豐年的意味。
    雖然天還未亮，可在雪光和月色的映襯下，屋子里的情形還模糊可見。
    突降而至的大雪讓屋子里多了幾分寒意，顧青婉打了個冷戰(zhàn)，又往鄭瑞懷中靠了靠。
    可沒想到只是這樣輕微的舉動，鄭瑞便立即醒了過來，他安撫一般的輕拍著顧青婉的背，又把她往自己懷里攏了攏：“可是我把你吵醒了？明日一早還要去宮中朝拜，若是實在睡不著，你勉強瞇一會兒。”
    顧青婉“嗯”了一聲，只往鄭瑞靠了靠，卻沒有說話。
    鄭瑞瞟了一眼雪光映襯著的子，這才低聲湊到顧青婉耳邊道：“外頭下雪了吧。”
    剛清醒過來的聲音有些嘶啞，灼熱的氣息灌進耳朵里，顧青婉只覺得癢癢的，便下意識的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鄭瑞明知故問，把顧青婉抱緊了一些。又往顧青婉的耳邊湊了湊。
    顧青婉掙扎了一會兒，卻是絲毫不能掙脫桎梏，便泄氣般的反手抱住了鄭瑞。反正這天突然冷了，身邊有一個現(xiàn)成的暖爐，不用白不用。
    夫妻二人早已經(jīng)沒了睡意，便在幽暗的屋子里，窩在錦被里說話。
    顧青婉掩嘴打了個哈欠，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鄭瑞，才道：“還好你昨日趕了回來，要不然宮宴里別人問起。我還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你匆匆趕回來。倒是有許多事情都交代的不清不楚的，你又喜歡賣關(guān)子，我聽的云里霧里的。”
    鄭瑞回府不到半個時辰，便與顧青婉一道進宮。一路上二人都睡了過去。倒是不曾正經(jīng)說過話。顧青婉半夜醒來。卻也是心里存著事，不放心罷了。
    “該交代的可是交代清楚了，路上沒遇到什么阻礙吧？不少字”顧青婉一把抓住鄭瑞在她頭發(fā)上作亂的手。又帶著縮進錦被里。
    “南邊來的是舅舅身邊的老人了，做事十分穩(wěn)妥。倒是沒什么大麻煩，只是路上太多眼睛盯著，難免畏手畏腳的，這才耽擱了不少時日。”鄭瑞的鼻尖在顧青婉發(fā)絲上蹭著，回答的有些漫不經(jīng)心。
    鄭瑞雖然是永定帝的胞弟，可也是成了家的人，哪能一直做自己的管家，幫著自己處理私產(chǎn)呢。永定帝真心疼愛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是事事為他打算好了的。
    這產(chǎn)業(yè)的交接，也是幾個月前便開始盤算的事情。除了打探消息十分靈通酒樓和煙花之地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剩下的產(chǎn)業(yè)永定帝都是由著鄭瑞先挑。
    而挑選了宋家的人來接管這些產(chǎn)業(yè)，可見永定帝對一手扶持他的宋家，以及與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舅舅是十分信任的。
    京中的形勢雖然沒有一個月前那樣劍拔弩張的，可到底是非常時期，陳國公府如何能放心，只能各個關(guān)卡都打發(fā)人死死盯著。鄭瑞這一路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可到底是要小心翼翼，以防被人看出破綻來。
    “交接了之后，你是不是可以閑下來了。”顧青婉有些歡喜的抬頭，“這幾個月，你除了夜里在府上休息，便幾乎在外頭奔波，人也瘦了一大圈。”
    鄭瑞是永定帝的左右手，也是他在暗處的一道影子。永定帝還未繼位之前，給人的印象便是一個忠厚老實不爭不搶的皇子，私底下的事情自然是交給鄭瑞來解決。
    可如今永定帝繼位，他首先需要的是安撫朝政，坐穩(wěn)自己的位子，私底下的計劃也要停一段時日。而鄭瑞趁著這個時機，也可以休息一段時日。
    雖然鄭瑞與永定帝是親兄弟，可到底是君臣有別。往日里宋家的暗衛(wèi)都是鄭瑞在管著，等永定帝的位子坐穩(wěn)之時，便是鄭瑞交權(quán)之時。
    鄭瑞低下頭看顧青婉，雖然光線暗淡，可他還是能看到懷中之人如墨的眸子里，滿懷著期盼。
    不知為何，往日里的那些畫面像是瘋了一般的涌進他的腦子。
    鄭瑞在靜國寺第一次“見到”顧青婉時，根本不打算留下活口的，可在定遠侯府真正見過她之后，他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
    那次意外闖進定遠侯府的內(nèi)院里，也不過湊巧而已。他裝瘋賣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在一個傻子面前，許多人都是不屑或者根本不會偽裝自己。他把事態(tài)人情看的太透徹，反而覺得有些趣。
    在鄭瑞賣力的表演下，定遠侯府眾人慌亂之際，卻只有這位顧三姑娘，從始至終不曾有絲毫表情，冷眼看著一切。
    像是這里的一切都與她關(guān)，像是這個世界都與她格格不入，她只是一個清醒的過客罷了。
    鄭瑞覺得，眼前的顧青婉，似乎與外人所說的那個刁蠻任性的顧三姑娘，不太一樣。刁蠻只是她保護自己的一個套子，在這個套子底下，才是鮮活又有趣的顧三姑娘。
    當(dāng)聽說陳皇后要幫自己選妃時，鄭瑞面前浮現(xiàn)的，便是顧三姑娘那副完完全全冷眼旁觀的面容。況且對于當(dāng)時的他來說，若是瑞王妃出自定遠侯府，他與皇兄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
    而那位矯揉造作的顧五姑娘他還不大看的上眼，因此顧青婉才成了不二人選。
    鄭瑞覺得他這一輩子做對了兩件事情，一是聽了母妃的話，逼著自己裝傻充愣十幾年。他在詭譎的宮中活了下來，他與皇兄忍辱負重十幾年，終于得到了權(quán)力和本該他們得到的尊嚴(yán)。
    第二件事，便是設(shè)計顧青婉落水。顧家三姑娘最終成了他的發(fā)妻。
    他見過了她的聰慧、她的可愛、她的蠻橫、她的眼淚，他見到的，是完完全全毫不保留的顧青婉。她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甚至與他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這種不一樣始終讓鄭瑞有些不安，像是要留住穿堂而過的風(fēng)，卻絲毫沒有辦法。
    可他如今真真實實的把她擁在懷里，不必害怕自己不能給她將來，不必擔(dān)心功敗垂成那一日怎樣安頓她。
    她就在自己的懷里，滿含期待的看著自己，只因為他將會有多的時間留在府中陪著她。
    鄭瑞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銀錢之類的都已經(jīng)交接好了，咱們自己留下的產(chǎn)業(yè)便統(tǒng)統(tǒng)交給你管。若是嫌麻煩的，便轉(zhuǎn)手賣了。若是有些興趣，便派管事去好好經(jīng)營。我這一輩子的身家可都落到你手上了，你日后可要好好待我。”
    顧青婉笑著捶了一下鄭瑞的胸口，便被鄭瑞捉住手腕，貼在他的胸膛上：“至于暗衛(wèi)，倒是有一些交到皇兄手上去了。只是你也知道，他雖然是九五至尊，可如今說到底還沒有我自由，我力所能及之下，自然是要幫他分擔(dān)一些的。”
    見顧青婉要開口詢問，鄭瑞索性直接說了出來：“暗衛(wèi)還有一部分在我手上，有些皇兄不好親自出面的事情，需要我在暗處協(xié)助。不過你放心……”鄭瑞捏了捏顧青婉手，“這種情況很少，多半時間我還是待在府中陪你的，往后我日日跟在你身后，只要你不覺得煩便好。”
    “誰要你日日跟在我身后的！”顧青婉反駁了一句，卻是埋下頭笑了起來。
    “別以為你捂著臉，我便看不出來你偷笑了。”
    鄭瑞托起顧青婉的臉，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柔和的月色映在她臉上，五官雖然有些模糊，卻奇異的讓人有一種怦然心動的魔力。
    鄭瑞眼光灼灼的盯著她半張的唇瓣，輕謂一聲，便低頭吻了下去。
    顧青婉的唇很軟，在大雪飄落的夜里，還帶著一絲涼意，卻讓鄭瑞的呼吸加灼熱起來。他先是在唇邊輕輕摩挲著，直到顧青婉絲毫有些不滿的輕哼了一聲，這才撬開了她的唇舌。
    隔著中衣，顧青婉聽到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速而強烈。只是二人胸口緊緊地貼著，一時之間倒是分不清楚是鄭瑞的心跳還是她自己的了。
    她全身發(fā)抖，忍不住伸出雙手環(huán)住鄭瑞的頸項，十指在他后頸上摩挲著，溫柔而繾綣。
    可鄭瑞的吻次次都是淺嘗輒止之后，便退了出來，只用唇舌描繪她的唇形。往往復(fù)復(fù)幾次之后，顧青婉便只剩下喘息的份，只覺得口渴的厲害，恨不得拉住鄭瑞狠狠在他唇上咬一口。
    她便真的如此做了。
    鄭瑞痛的吸了一口氣，在顧青婉唇上啜了一口，這才哭笑不得道：“你倒是心狠，都咬出血來了。”
    顧青婉面色潮紅，卻是不敢抬頭看，只兩手揪著鄭瑞的胸襟，手還有些不受控制的抖。
    鄭瑞環(huán)著顧青婉，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又不停的淺吻著他的面頰，卻是不敢再放肆了：“都已經(jīng)寅正了，今日初一，咱們一大早便要去宮中朝拜，你先瞇一會兒。”
    說著便用錦被把顧青婉捂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自己穿著中衣下床，徑直往凈室里去了。未完待續(xù)……)
    185夜深
    185夜深